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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神雕]霄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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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心里忐忑,却无可奈何,这样的危急关头,他却忽然想起柯镇恶来。
同样是瞎子,他瞎了只能当废人,而柯镇恶却有一身高超武艺。他当初总爱说柯镇恶是“老瞎子”,如今想来却是心下惭愧,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一时冲动所行差池,谢曜心下发酸,且不说这双眼能不能再见天日,此生能练到柯镇恶那样好的武功就已然是上天积德。
便在谢曜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桌椅砸断的声音。谢曜一惊,忙扶着墙壁上前两步:“姑娘?你没事罢?”他伸出双手一阵摸索,忽有人握住他手,滑若无骨。谢曜呆了呆,察觉此人并无恶意,便知定然是那位女侠了。
“……姑娘武功高强,我等自愧弗如!”欧阳克忽然咬牙一字字说,恍惚间似乎受了重伤。谢曜一听这话松了口气,说明受伤的是欧阳克。
欧阳克又道:“你们走罢。”
他话音刚落,沙通天等人就抢声道:“就这样放谢曜走?”“《九阴真经》还没有拿到!”“欧阳少主,他可烧了你家房子!”
欧阳克却不着恼,反而略带轻佻的说:“我倒觉得那《九阴真经》还不如仙女妹妹武功精妙,她既然要救此人,在下便送你一个人情,只盼他日相见,你还记得今日所承在下之情。”
那位女子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谢曜只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就听欧阳克放了自己。随即便觉一人伸手牵着他,手心温暖滑腻,谢曜不禁颇为窘迫,但他抽了两下抽不出手,只得跟着女子离开客栈。
走到客栈外,谢曜极力听着四周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听见,正奇怪间,手下忽然摸到一片毛茸茸,谢曜吓了一跳,又摸了摸,才感受出这也许是马,也许是骆驼。于是他又顺着动物的颈脖想摸摸脸辨认,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却是那动物张嘴咬了他一口。
谢曜捏着手指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听身边传来一声短暂轻笑,但的确是个女子。谢曜登时就不好意思了,拽着这不知是马是骆驼的脖子,靠熟练度翻身上马,待他坐正了,才摸出这背上没有驼峰,显然是匹马。
正当他为自己猜出动物品种高兴时,身后忽然“呼”的一声,背上衣料摩挲,却是那女子与他共乘一骑。谢曜瞬时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是好,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有如此和一个女子坐的这样近。谢曜拘谨过后,忽然又想起自己从来不会如此窘迫,也许当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自己脸皮也变薄了。
那女子一抖缰绳,马匹顿时疾驰而去。谢曜忙抓紧马鬃,紧闭双眼,侧脸道:“姑娘,敢问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在下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不出意外,那女子依然没有回答半句。
谢曜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再问,他伸手一摸怀中,神色一变,他又使劲在怀里掏了掏,天书竟然不见了!谢曜陡然大惊道:“快停下!我要下马!”
马匹越奔越急,哪里有停下的意思。谢曜一把抓住缰绳,使劲一勒,长吁一声,怕那女子不明白,急忙解释:“我有东西落在那客栈里了,我要找回来!”
那女子冷哼一声,似乎在问他落下什么了。
谢曜愣了一愣,他总不能说是一本《三字经》罢?想来刚才光顾着和黄河四鬼几人交手,疏忽间,将天书掉在哪里了。天书若是找不到他,或者没有他的帮助,该怎么办?
“我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回客栈。”谢曜也不知那女子站在哪个方向,只能对着某处说的斩钉截铁。
女子忽然上前几步,抬手便点住谢曜穴道。谢曜听出风声,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他顿时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心下暗暗后悔,这女子来历不明,救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若是刚逃虎穴又入狼窝,那只能怪他时运不济了。
女子一提谢曜衣领,将他扔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
又过了两日,谢曜渐渐闻到花香和树叶的味道,心知已经回了中原。谢曜这一路被放在马背上,五脏六腑都差点颠移位。他问了那女子许许多多话,那女子也从未回答过他一句。
但那女子并未亏待过谢曜,一日三餐都准时放在面前让他吃个够,谢曜一时间更摸不清此女的心思。
翌日,那女子牵着谢曜不知道来到一处什么地方,谢曜一会儿听到“砰砰”的打铁声,一会儿又闻到很大一股酒糟味,他正奇怪间,脚下忽然一滑,不知猜着了什么玩意儿。
“小兔崽子,叫你别在这路边乱拉,你就是不听!”一个妇女匆匆跑来,朝谢曜道:“小兄弟,对不住了,要不你把鞋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谢曜听完这话也明白过来,干笑两声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
话刚说完,那女子便已经拖着谢曜往东边方向走去。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忽然停了下来,谢曜只听得女子轻叩门扉,里面传来一阵犬吠,过了半盏茶时间,门忽然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问:“这位姑娘,你找谁?”
谢曜心想,终于可以听听这女子说话,却不料又是那老伯的声音:“好好好,你们想在这儿住几天都行,我这就去给你们收拾一间房。”那老伯说罢,转身就道:“老太婆,今晚把那只鸡给杀啦,咱们家里来了贵客!”
谢曜听到这动静,心下不由猜测,他已经是双目失明,这女子也许是个哑巴!如此一想,谢曜顿时茅塞顿开,这一路女子不跟他说话的缘由算是找到了。怪他粗心大意,却没有想到这点,别人肯出手相助,途中又从未亏待过自己,那必定是大大的好人。
“姑娘,你今次相救之恩,我谢曜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什么要求,你只需来找我,我定当竭尽所能。”
那女子闻言一怔,忽然折了竹枝,在泥地上写下几个字,她拉过谢曜的手,让他去摸。谢曜瞬时明白她的意思,仔仔细细摸泥地上的比划痕迹。
第一个字乃是个“答”,而第二个字是个“应”,后面三个则是“三件事”。谢曜站起身,了然道:“姑娘请说。”
女子一言不发,却是径直离开。
当晚,二人便借宿在这农家小院,期间谢曜追问了几遍,那女子都没有说是哪三件事,谢曜无可奈何,只得记在心上。
谢曜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他醒了两次,每次都是一片黑暗,以为天还没亮,于是又昏昏沉沉睡去,到第三次醒来,他才记起自己或许这辈子都看不见天亮了。
谢曜从床上坐起,正在发呆,却听门口脚步声响。他忙道:“姑娘,你来的真早。”
“我这一个老婆子,你叫我甚么姑娘呐!”只听一位老婆婆掩嘴发笑,她走过来放了一叠衣服在谢曜身边,道:“那位姑娘去镇上给你抓药啦!”
谢曜呆了一呆,伸手摸了摸衣服,道:“……抓药?”
“可不是么,天还没亮就去了。她说你这眼睛还有救,不用担心。”
谢曜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喜道:“她亲口对你所言?”
老婆婆道:“我一把年纪的人,骗你作甚?”
谢曜转念一想又摇摇头:“不对,她是哑巴,怎么可能亲口告诉你。”
“呸呸呸,你这孩子怎这样说话,人家那姑娘不仅人长得像天上下凡的仙女,那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别人为你操劳奔波,你还说人家是哑巴!”
谢曜心下大震,却不知那女子为何不肯和他说话,他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只得问:“老婆婆,那你知不知道她叫甚么名字?”
房中一片寂静,原来那老婆婆将谢曜一阵数落,便转身出了房间,此时别无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瓜瓜的阿姆斯特朗【( ﹁ ﹁ ) ~→ 这什么东西啦!
☆、第46章天书所迫
将近日暮之时;那女子才提着药包回来。届时谢曜正坐在门前一样一样辨认东西,或是竹笋;或是茶杯,或是铁犁……他这才发现即使自己眼睛瞎了;很多东西还是可以认出。
谢曜侧耳听得脚步声;脚步轻稳,并不是这农院的老夫妇。他迟疑道:“是姑娘回来了?”
那女子依旧没有答话;伸手一把抓住他胳膊;将谢曜拽起来,往房间里拉。谢曜不明就里,只得顺着她意思;干巴巴的在房里坐着。
室内恢复静谧无声,谢曜猜是那女子出去了,他摇摇头,索性盘膝在床,运行先天功的入门之法。王重阳当年的先天功只遗留下入门口诀,就算不能悟得先天功后面五层,但将入门练好也有强身健体醒脑明目的作用。
谢曜将功法暗暗运行了几遍,正凝神间,忽然嗅到一股强烈的药味,还没反应过来,一团冰凉的草药便敷在双眼上。谢曜怔了一下,刚想问话,却想起这位姑娘是万万不肯开口的,但他很好奇为什么不开口。
于是谢曜转过头,刚说出“在下……”两个字,忽然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那女子伸手将谢曜脑袋扳正,继续给他上药。
谢曜挨了一下真不敢再问了,端端正正的摆着脑袋让她医治。
女子给谢曜敷完药,又用绷带将双眼细细缠上,转身端了一碗汤药放他手心。谢曜抬头道句谢,张嘴就喝,谁知道这药刚出炉子十分烫口,谢曜冷不防被烫的从床上弹起来。这床不知道是什么构造,谢曜这一跳“砰”的一下又将脑袋撞了,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揉着额头苦不堪言。
便在此时,手中一空,药碗却是被女子抢去。
谢曜有些尴尬,似乎已经感到那女子嘲笑的注视。他正准备说两句话,刚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勺子药,谢曜是以只能“咕咚”一口咽下。他这口刚咽完,下一刻勺子又凑近来,谢曜没辙,只得张嘴又喝了,如此接二连三喝了大半碗,谢曜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待一碗药饮尽,他抬袖擦了擦嘴角,却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女子喂药时定然站在他前面,可他感到勺柄的方向却是右侧,这就说明女子其实是用左手喂药。常人用起左手显然不利索,而这名女子却熟练的很。谢曜心下思忖,暗道此女也许是个左撇子。
他虽然这般想却没有说出来,那女子见他把药喝完,一语不发又走了。
*
至此谢曜便和那女子暂居在这户农家,闲暇时便将所学武功全部运练一遍,他目不视物,这下便更能沉下心练习,耳边也尽是鸟语犬吠,不知不觉一个月来内功竟精进不少,面对一片的竹林,他渐渐可以从微风吹拂的窸窸窣窣声音中,分辨竹叶、虫鸣、鸟叫。
虽然盲目,但是心明,却也未必全是祸害了。
他当初总对柯镇恶不甚礼貌,如今设身处地感受了一番,却体会良多。柯镇恶死了兄长,九死一生从梅超风陈玄风手下逃出,双眼盲目,却不似他运气极好有人相助,想必那段日子定然凄苦异常,性格古怪却也怨不得谁。而他与朱聪情同手足,纵然对自己千百般不喜,自己也万不能对他不敬,当初跳崖之后他心生后悔,但总咽不下一口少年意气,谢曜现下想来,竟越发省的了。
女子每天按时来给谢曜上药喂药,但动作都十分粗暴,要么绷带勒紧了,要么把药往谢曜嘴里灌,谢曜受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忙道:“姑娘,姑娘,我自己来就行,不劳烦……咳咳。”谢曜话没说完,一勺药已然灌进嘴里,呛了个准。
如此又过了大半月,清晨再拆开绷带,谢曜竟恍惚能看见模模糊糊的白影。他自知这双眼睛是保住了,准备对女子郑重言谢。
这天一早,谢曜等着女子来拆绷带,却半天没有等来人。
他摸索着走出房门,听见“咔擦咔擦”的劈柴声,辩了辨方位,数着脚下走了一、二、三、四、五步,抬腿跨过一个箩筐,才道:“老伯,那位姑娘上哪里去了?”
那老伯看他还缠着绷带,笑道:“她昨天给你上完药就走啦!”
“走了?”谢曜闻言又是震惊,又是莫名的失落。但转念一想,那女子脾气的确古怪,不声不响走了也是应当。他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份恩情却不知如何报答,只盼来日相见,能聊表寸心。”
老伯见他模样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眼睛,笑着说:“你别担心,那姑娘说了,今日你除下绷带,就能重见天日。”
谢曜听见这话不禁大喜,但他却也不急着拆。等用过早饭,又洗了洗脸,才慢慢将绷带除下。谢曜正对窗户,伸手挡在额前,小心翼翼的睁开一缝,大片白色刺眼的光涌进双眼,他又忙不迭的将眼闭紧。如此反反复复试了好几十遍,谢曜终于能适应这日光,他这才放下额前的手,站在窗边远眺而去。
但见山清水秀一碧千里,远处一块一块的稻田,有水牛犁地,正应了那句“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谢曜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然一片清明。他走出门外,那对老夫妻正准备摆桌吃饭,见他除了绷带,都不禁欣喜,忙道:“你的眼睛果真大好啦?”
谢曜点头微笑:“这段日子可叨扰两位恩人了。”
老伯笑道:“你哪里在叨扰我们,那姑娘给的银子我们老两口一辈子都用不完,说起来,你才是我俩儿的恩人。”
三人又客套几句,谢曜本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被老两口邀下吃饭。他拗不过人家好意,便将中饭吃了,留下银子,这才告辞离去。
*
谢曜走过竹林,回头一看掩映在深处的柴扉小院,心下一阵恍惚,竟觉这段日子的遭遇太过离奇。
他此刻盲目复明,心似乎也复明了。
按理说,欧阳克的毒天下无解,可为何那神秘女子用了不出两月的时间便将他的双眼治好?再然,他当时逃出白驼山庄,一路狂奔,茫茫大漠也看不到人影,何来有人跟踪,将自己行迹透露给沙通天等人?而且他们还能事先猜到谢曜前往的方向,并且在客栈中设下埋伏?
谢曜心下为此深深不解,但也想不出头绪。他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一个莫大的谜团,或者说是阴谋。他不知道这个阴谋是不是为他所设,但身在局中,无论如何也不安全。
就像现在,他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是谁!”谢曜环目四顾,伸手折下一段竹枝。
他的武功远不能达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境界,是以用竹枝作剑,瞅准方位,力贯竹枝抬手横扫,出手便是一招“沧波万顷”。但见一块不大不小的岩石倏然被真气掀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一本书立在地上,对谢曜咬牙切齿的大吼:“你要杀了我么?”
谢曜一看是他,将竹枝一扔,惊喜万分的冲过去,抱起来道:“天书!天书!你没死啊!”
“呸!你死一百次我都不会死!”
天书冷冷一哼,又说:“你和那小娘子丢下我逍遥快活去了,我若不自救,岂不是让那些狗娘东西捡便宜!”
谢曜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如此说来,你倒是宁愿让我捡便宜了!”
天书想要反驳,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只得窜起来卷成一卷,啪啪的往谢曜脑门儿抽打。
“罢了罢了,我今后再也不丢下你了!你别打!别打!咱们有话好好说!”谢曜捂着脑袋抱头求饶,心下却是欢喜无比,他问:“你是如何从欧阳克等人手中逃出的?”
天书道:“我用得着逃吗?你和他们交手之时将我遗落,我趁这些人不注意,悄悄躲一边了。等他们一走,我才花了些灵力来找你。”他说完,顿了一下,语气忽然怪道:“喂,你的小娘子呢?”
谢曜怔了怔便明白他嘴里的“小娘子”必定是救他的哪位姑娘,想来天书说不定见过她,当下谢曜便追问道:“她人在哪?”
天书冷声道:“你这般着急作甚?”
谢曜怕他误会,说:“人家救我,我还没来得及道谢,而且也不知她长甚么样子,叫甚么名字。”
“我看最后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天书忽然又道:“你就别想了,那女人我见过,长得又丑又肥,你还是忘了好。”
谢曜失笑道:“你想哪儿去了,不管人家长甚么样子,我都不过是想报答她的恩情。”
天书闻言不再搭腔,而是道:“你若再遇见欧阳克他们,怎么办?”
谢曜垂下眼帘,显然也为此烦恼,幸运不会次次眷顾,这次侥幸逃脱,下次又当如何?
他想了想道:“天书,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感到暗中有双眼睛监视?就拿这次来说,本来我们已经逃走,是有人将行迹告诉欧阳克他们,才出现这遭。我不是甚么大人物,结仇之人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也许暗中之人对我并无恶意,而是有其它阴谋,但我已经被算在这阴谋当中,始终不得安宁。”
天书听罢这话显然也在沉思,好半晌才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甚么法子?”
天书一字字道:“按我的做,练武,不停的练武,成为天下第一。只有你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别人才奈何不了你。”
谢曜听他一说这劳什子“天下第一”就觉得是无稽之谈,但现下思来想去,努力锻炼自己的确是正道,只不过他对自己始终没有信心。天下第一,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古往今来能做到的能有几人?便是他的好兄弟郭靖,也不敢真正将这四字冠在名头上。
谢曜不由道:“莫说天下第一了,我再练十年,也未必能打得过欧阳克,而他叔叔更是一根手指就能戳死我。”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
天书却冷笑一声,道:“欧阳锋算甚么?就算他武功再高,不也害怕一阳指么!”谢曜摇头道:“他的蛤蟆功的确会被一阳指所破,但是……”
“没有但是!”
天书倏然冲到谢曜面前,一字字道:“去学一阳指!”
“你……开什么玩笑?”谢曜呆了片刻,才讶异的指着天书道。
天书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想想看,你和欧阳克已然结仇,那自然便和欧阳锋也结仇了,日后相见免不了大打出手,到那时候我可没法救你,你也遇不见那小娘子,岂不是只有送命?”
谢曜叹了口气道:“你所言不差,但是一阳指乃一灯大师的绝学,怎可能随随便便教给外人。”
天书忽然邪笑一声,凑近他耳边道:“你不是会小无相功么?这段时间抓紧练练此功,待找到一灯大师,再去偷学他的武功!”
谢曜听罢,皱了皱眉,觉得天书的作为不够光明磊落,他正准备辩驳几句,却见天书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边跳边道:“此地离一灯大师隐居的地方很远,我们要加快脚程。”
☆、第47章渔隐樵子
天书带着谢曜一路东行;谢曜途中问了他几遍到底去哪儿,天书都绕过话题不答。这日已入桃源县境内;谢曜坐在一处茶寮中歇脚;正准备倒茶;胳膊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茶水顿时洒了一桌。
“对……对不起。”
谢曜放下茶壶,这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羞的满脸绯红;低着头对谢曜道歉。
这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旁边还有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嘻嘻哈哈的指着她笑;想来是在玩什么小孩子游戏摔了一跤;不小心碰到了谢曜。
谢曜伸手拿了个糕点递给小姑娘,揉揉她脑袋道:“没关系,去玩罢。”
那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红着脸跑到小玩伴身边,悄声道:“那个大哥哥人真好,你们看,还给我糕饼吃。”另一个搭腔说:“你好不害臊,肯定是看那大哥哥长得俊,跑去丢人现眼啦!”几个小孩不多时又咭咭咯咯的笑作一团。
谢曜耳力过人,这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失笑道:“童言无忌,天书,你变个镜子出来让我照照。”
天书冷哼一声:“猪脸有甚么看的,你也不怕吓着自己。”
谢曜被他一噎,不做声了。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训斥道:“阿沅!谁让你乱拿野猫野狗的东西吃!快些扔了!”
谢曜回头一看,正好瞧见一个打着赤膊的农夫挥手打掉小姑娘手中的糕饼,疾言厉色,长相十分难看。
那小姑娘看了眼地上只咬了一口的糕饼,咬着嘴唇呜呜流泪。
农夫手里扛着一柄锄头,他走上前,拉起小女孩的手,说:“哭甚么,你要吃爹爹给你买就是。”
谢曜一听原来是父女,无话可说,任何父母应该都不喜欢自己孩子随随便便拿陌生人的东西吃。谢曜虽然心下不爽那农夫叫他“野猫野狗”,但本着和气处事的道理,他也只当充耳不闻了。
岂料他不搭理人家,人家却要找他麻烦。
那农夫牵着小女孩走到谢曜面前,警告说:“不管你是甚么人,都离我女儿远些!”
那小女孩扯了扯农夫的衣袖,抽泣道:“义父,这位哥哥是好人,你不要再说啦。”
农夫狠狠的盯了谢曜一眼,好像觉得谢曜就是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的人贩子,转身拉着小姑娘离开。
谢曜被稀里糊涂训斥一顿好莫名其妙,气吃了一肚子饭也吃不下了,当下让天书带路,径直去找一灯大师。
他这么久在路上也想明白了,天书虽然目标定的高,但他不一定非要完成。就好比这次,他耍点小聪明从一灯大师身上学几招一阳指的假把戏,日后遇见欧阳锋等人,使个招式糊弄一下,趁机逃之夭夭岂不妙哉。
走了半个时辰,眼见一山峰高耸入云,仿佛若有仙。
谢曜顺着山下蜿蜒小道又走了七八里,道路愈来愈窄,不得不攀着两旁杂树。复行八九里,道路两旁山峰壁立,中间一条羊肠小径,仅容一人勉强过去,谢曜小心翼翼循着陡路上岭,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道路更窄,但穿过一处狭缝,当真应了那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七月流火,赤日炎炎,但这深山中却颇为清凉。
谢曜聚袖扇了扇风,眺望远处崇山峻岭,感慨道:“一灯大师果然会选地方,这里幽静无人,作为隐居之地是再好不过。”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天书,你怎么知道他会在这?”
天书好半晌才回答说:“你都说了我是天书,这点小事怎可能难倒我。”他将“天书”二字说的格外大声,生怕谢曜忘了他高贵的身份一样。
谢曜嘿嘿一笑,不再说了。
又行了两里路,忽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谢曜当即加快脚步,愈走水声愈大。得走上岭顶,只见一道银瀑倒悬于双峰之间,奔腾而下一泻千里,甚是惊人动魄。
天书这时沉声道:“你切记,万不可说求医问药学武治病,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求见一灯大师钻研佛法,再不行就搬出你祖师爷王重阳拉关系。”
“啊?”
“听见没有!”
谢曜无可奈何的摆摆首,道:“听见了。”
天书这边厢刚刚说完,谢曜就听不远处有人以内力传声询问:“来者何人?”
谢曜极目望去,只见瀑布旁边的大岩石上坐着一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渔人。
他隐约记起一灯大师手下有四大高手,渔樵耕读。
毕竟是有求而来,谢曜不敢放肆,于是恭恭敬敬的答道:“在下王重阳全真教下弟子,特来求见一灯大师……这个……这个询问佛法。”
他说完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一个道家门派的弟子来问甚么佛法?怪只怪他光记着天书的叮嘱,两样一结合反倒不伦不类。
那渔人听见“王重阳”三字已然愣了一下,见这少年态度端正气度不凡,心道只要不是找自己师父治病,询问佛法怕让师父高兴不及。
是以那渔人道:“你说你是全真教弟子,可有证明之法。”
谢曜想了想,折下一根树枝,做了个起招,道:“不知全真剑法阁下可曾认得?”
渔人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你便将第一剑的七招练一练罢。”
谢曜闻言,身随意动,手腕一翻,双袖翩飞,旋身一刺,他身形一侧,弯腰几乎贴地,右手树枝横打,竟将树枝上的树叶簌簌打落。谢曜身形敏捷,将“张帆举棹”“柔橹不施”“小楫轻舟”“苕溪垂纶”“扁舟一叶”“大江似练”“沧波万顷”一口气七招通通使出。末了双脚一定,抱拳道:“让阁下见笑了。”
渔人见他年纪轻轻武功却已不差,剑法中正气浩然,必不是邪魔外道。当即笑道:“小兄弟一身好功夫,你随我来。”
谢曜心中大喜,没想到如此容易,他快步跟在渔人身后,望了眼山峰,道:“这山峰上根本没有落脚之处,又有瀑布相阻,如何能上?”
那渔人说道:“从右首转过山角,已非瀑布,乃是一道急流,我坐在这铁舟之中,扳动铁桨,在急湍中逆流而上,便可到山腰。到了山腰你若说得动我兄弟,他便会带你上山。”
谢曜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渔人拖来铁舟,让谢曜先坐在船尾,随即拿上铁桨站在船头,用力一抵岸边,顺瀑布急流而下。眼见铁舟随着瀑布即将流至山石边缘,若是冲到了边缘之外,这一泻如注,自非摔得粉身碎骨不可,谢曜正准备出声提醒,那渔人左手铁桨已然挥出,用力一扳,铁舟登时逆行了数尺,铁桨再是一扳,那舟又向上逆行了数尺。
这动作全然没有精妙可言,但却是厉害无比,谢曜全神贯注的的看着渔人来回扳舟,竟想到了三花聚顶掌法,这三花聚顶掌虽然招式谢曜都熟记在心,但每每使出所达威力根本不及万一。
说起来,谢曜所学武功哪一样练至高层都是超绝,但他经常发懒,一无人监督便会倦怠下来,修为不够,再精妙高深的武功也是枉然;反之,修为天人合一,即便是冲拳拍掌,也是摧枯拉朽无人能抗。
而这渔人只是简简单单的扳舟摇桨,却已经让谢曜自愧不如了。这种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他都不知何时能够达到。
转过山脚,此处水流虽不如瀑布般猛冲而下,却也极是急促,那渔人好几次险些给水冲得倒退下去,谢曜站起身来,抬手拿起另一把铁桨,划入水中,道:“我来助你!”他暗自凝神,将三花聚顶的掌法贯入铁桨中,将急流看做敌人,挥划之间使出十七八招,铁舟瞬间便行得更快。
后来水势略缓,每一桨出去,都把铁舟推得宛似顺水而行一般。那渔人见最危险的地段已过,取下斗笠扇风笑道:“小兄弟,你倒有些名堂!”
谢曜微微一笑:“名堂没有,几分划船的蛮力倒有。”
又行一阵,划过两个急滩,转过小溪,铁船吃水不住,便将船靠岸停下。那渔人对谢曜客套几句后,便又划了铁舟原路返回。
谢曜这才回头打量眼前景色,此时的水流平稳之极,仿若凝潭。两旁垂柳拂水,夹杂桃树,花朵点缀林间,这高山之巅也别有一番天地。
天书这时候问:“你会作诗么?”
谢曜面无表情的反问:“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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