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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钢筋铁骨菟丝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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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如此与心腹埋怨女儿。
尔后,郗家女归家,郗家一直没有什么没动静。突然,郗家家主郗太守突然给整个会稽下帖子,说要为绝婚的侄女儿办接风宴。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着把面子找回来,当真可笑。”郑家主母还是斜眼讽刺。
阿郑忍不住反驳:“之前郗家在守孝,如今才抽出空来而已。”
“就你天真。”郑家主母笑点女儿,世家大族聚居,如何纷繁复杂,得势失势、人情冷暖,他们旁支更是深有体会。
“阿母别总这样揣度,现在怎么就不能办宴了。”
郑家主母懒得和女儿辩驳,依旧和心腹说着郗家女可怜,王家子绝情,余姚公主不知是怎么看上王子敬的。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豪族皇室,只有这一点能让她说嘴了。可当接到帖子的时候,郑家主母却喜出望外、受宠若惊,竭尽全力准备起来。
“快快,把我压箱底的金钗取出来,重新炸一炸,带到宴会上岂不体面。我的儿,这都是给你备的,你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阿母还在想如何去嫡支奉承,带你去哪家宴会露脸。如今郗家的宴会,群贤毕至,各家主母都在,岂不是相看的好去处。衣裳准备起来,就那件大红的大袖斓衫、下着多折裥裙,就是这样,衬得我儿身姿秀美,飘然若仙。”
“我不穿,这也太花了。”
“你懂什么。年轻小娘子,就该穿得花哨些,你不见那四五十岁的老不修,还要穿红衣、带红花的。”
“阿母~~郗家正守孝呢,我穿这么鲜艳,不是上赶着得罪主人家嘛!”
“也是。守孝呢,办什么大宴,为难我儿,这么上好的大红衣衫不能穿。这衣裳让人看见,不知多羡慕我郑家财帛丰厚、女郎俊秀。”郑家主母嘀咕一句,叹道:“那就换白裙,配朱砂布禁,你舅舅好不容易从胡人手中得来的好东西,白衣红配,如雪中红梅,我儿定艳压群芳。宴会上可定要诗词场合,你快些准备起来,把往日些的诗文都抄录抄录,吟咏各类常见之物的都准备一些,不能借衣衫骄人,我儿的才学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我不……”阿郑皱眉,干什么要装扮得和大公鸡一样,让人品头论足。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不爱这等场合。
“你说什么?”郑家主母柳眉倒树。
“没什么,我去准备。”阿郑瞬间焉巴,回去和书案过不去。
到了赴宴那一日,阿郑陪着母亲,跟在嫡支后面,提前两天出发,从余姚县到了句章县,住在郗家别院。
也不知是不是时间太短、会稽太大,郗家请不到人,才连旁支都成了座上宾。郑家嫡支主母这样腹诽。
在别院修整一晚,第二天清早就到郗家主宅赴宴。
舟车劳顿,又被千叮万嘱,阿郑对郗家宴会其实挺厌烦的。可跟着母亲进了郗家主宅,见识了亭台楼阁、深宅大院,见着那些衣着整齐的侍女从容走过,为她们领路的,为她们解说的,就连行礼裙摆滑过的幅度都那么精致优美。
阿郑被当世高门的富贵、威严景象所震撼。“不愧是郗家啊。”
阿郑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发出的惊叹。母亲总爱说一些酸言酸语,再好的东西也要千方百计挑出不好来,加以讽刺。以往去嫡支拜见,母亲当面奉承赞叹,背后总要说几句酸话。如今见了郗家景象,却忍不住赞叹有加。大约与自己差别不大的时候,总要挑一挑毛病。当自己望尘莫及的时候,就只剩下赞叹钦佩了。
阿郑和母亲一起,被领进后院,今日的大宴女眷席位安置在花园中。阿郑和嫡支的伯母、表姐一起,被领进一方凉亭之中,他们郑家的女眷都在这里。有一位郗家侍女,专门服侍这一亭的人。
阿郑和母亲跪坐在稍后的矮几旁,矮几上摆着精美的摆设,阿郑盯着那些摆设看,总觉得有股香味,但又不敢确定。
这时,旁边侍女轻声道:“奴婢给郑家大娘子、四娘子、七娘子问安,诸位小娘子安康。诸位嘉宾入席还需一段时间,矮几上有茶汤、点心,诸位可先消遣片刻,宴席即刻便开。”
这是点心?阿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盘子,她以为,她以为是摆件呢。怪不得鼻尖总萦绕着食物的香味,阿郑第一次参加这样隆重的大宴,心有疑惑也不敢说,只歪头看母亲。母亲也是慌的,伸着脖子看前面嫡支主母的动作,亭子外就站着郗家侍女,可不能发问,否则让人听见笑话。
郑家嫡支主母其实也没见过这些点心,面前的长长的白瓷盘上,摆着四幅画儿。是的,这是画儿,若是侍女不说,嫡支主母哪能想到这是点心。第一个长条盘上黑色的酱汁勾勒出遒劲枝干,不知名的白色点心做成花瓣形状,拼成一树繁花。在瓷盘空白的地方,还有草书写着“春兰”二字。光这一笔字,就非凡俗。
郑家嫡支主母不着痕迹左右看看,发现侍女没有关注自己,才小心起筷,夹了片“玉兰花”的花瓣入口。嗯,香酥可口,田味浓郁,却一点儿也不油腻,好似油炸的,又不确定。这样的口感,是她从未吃过的。
一见嫡支主母有了动作,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摆在各自矮几上的“春兰”盘,一会儿就夹光了。
既然花儿能吃,那树干呢?阿郑忍不住拿筷子戳了戳树干,却夹不起来,只是把树干擦花了。
闹笑话了,阿郑脸一红,在母亲的瞪视下放了筷子。
春兰飞快吃完,接着就是一盘“夏荷”,肥厚的叶片,粉红色的花朵,笔直的茎条,连中间黄色的花蕊都那么逼真。阿郑不敢先动,她不知道这一盘花儿该吃什么。
坐在前面的郑家嫡支主母也有同样的疑惑,刚才玉兰花瓣十分明显,现在的夏荷却是花叶俱全,该从哪里下手?
赴宴不能露怯,郑家嫡支主母只能从最不会出错的花瓣入手。一片花瓣入口,全是荷花的清香,这个时节,哪里去找荷花?这清香又是怎么来的,那黄色的莲蓬,居然莲子拼成的,有莲子的清香,又软糯入口,真不知郗家的厨子是怎么炮制的。
嫡支主母十分矜持,吃完了花瓣不再动手,旁边的小娘子却忍不住,径直夹起一片荷叶。郑家主母来不及拦,小娘子已经先赞道:“是鸡子味儿的。”
嫡支主母赶紧又看了看亭外的侍女,发现她没注意里面,才长舒一口气,小声道:“矜持些。”
“嗯嗯。”嫡支小娘子不甚有诚意的点点头,继续吃叶子。
身后的几桌也有样学样,花瓣、莲蓬、叶子吃个精光,甚至茎条也没放过。
接下来是一盘“秋菊”,一朵形态艳丽的长须菊展现妙曼身姿,在胡瓜做的绿色枝叶的衬托下,比花园里的真花还漂亮。谢天谢地,总算认出一种菜蔬瓜果啦!
“字写得真好。”阿郑忍不住轻声赞叹。秋菊二字用的是草书,虽用酱汁书写在瓷盘上,也是难得的佳作。
沉迷美食的郑家人愣了愣,各房主母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女儿,瞧瞧人家小娘子,吃东西先看字呢,像你们,只知道吃。阿郑母亲自豪挺了挺脊背,这是她的女儿。
当然,主母们没比小娘子好多少,谁没沉迷在这些精巧美味的点心中呢?
最后一道是“冬梅”,花瓣并非大红色,而是一种带着水光的淡红色。不是寻常衣料过水几次之后暗淡的红,而是那种鲜亮的、有光泽的淡红色,与旁边伺候的侍女衣裙一个颜色。
阿郑忍不住悄悄观察亭外侍女,她姿态美妙、礼仪娴熟,一身衣裙也夺人眼球。带着梅香味儿的花型点心入口,逼真的花朵造型都挡不住阿郑观察侍女衣裙的目光,真漂亮啊!
若早知郗家不介意客人穿红戴紫,她该穿那件大红斓衫的。唉,幸好没穿,郗家侍女都穿这样泛着水光亮色的粉红衣裙,不知何等富庶,她穿一见寻常大红斓衫,怎能展现郑家财力,没得让人笑话,连个侍女都比不过。
“怎么就吃完了?”阿郑还在想心事,嫡支主母惊叫一声,当然,声音压得低低的。坐在旁边的嫡支小娘子也脸红,“好吃嘛~”不知不觉就都吃完了。
嫡支主母扶额,哪家赴宴会把开宴之前的点心都吃完的,显得没见识又不矜持,他们可是郑家,不是那些刚发家的泥腿子!
亭中的客人总注意着这些细枝末节,生怕丢人现眼,其实整个花园里,每桌的点心都是这个状态。有和郗家关系好的,会笑问侍女还有没有多余的点心,侍女也大方答暂时没有,等娘子/小娘子归家之后,定派人送去。有爽朗大方的,就有小心谨慎的,不经意吃完了,坐立难安,就怕给家里抹黑。见客人担心,亭外的侍女也会适时上前,不经意闲谈:某家娘子吃完了,还预定归家带一些呢。如此,客人方能安坐。
阿郑没纠结多久,郗家当家主母就到了,隔着花木,阿郑看见这次宴会的次位做的赫然是绝婚的郗家女郎与她的小女儿。听说这次宴会是王家小娘子一手操持的,尤其是这些点心菜品,绝无第二家。她那么小,居然就能办这样的大宴,菜品精致、独特不说,迎来送往、侍女仆役,没一处不妥,没听说哪里有杯盘碗碟摔碎,也没有茶水溅湿客人衣裙的事情。侍女绝没有拜高踩低前倨后恭的,每位客人都被细心照顾,各个舒心满意。
阿郑在家里也学着办过宴会,几个小姐妹间的聚会,也累得他精疲力尽,这样全郡高门的大宴,居然是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妹妹主持的。阿郑心里又惊又叹,真不愧是郗家。
开宴之后,精致美味的菜式一个个被端上来。每道菜品都有完美完整的造型,亭外侍女拿着餐勺筷子,分装进小碗碟中,再一一奉给各人。分装好的菜品,依旧保持了相对完整的造型,送进嘴里都是热的。吃第一道菜的时候,阿郑以为世上不会有比这更好吃的了,没想到第二道菜就立刻打破了她的想法。
“以前郗家也办过大宴,没见过此等新奇菜品。”
“看来周姐姐说着宴会是王家小娘子操持的,不是假话。至少这些菜谱、点心方子,不是郗家的。”
“还叫王家小娘子呢?绝婚之后把女儿也带出来,不知是舍不得骨肉分离,还是惧怕……嗯嗯~”
“别说这些,咱们各家之间联络有亲,何必看一寡妇脸色。”这寡妇说的是余姚公主。
“我也参加过王家的宴会,可没这些东西,不是从王家带出来的。”
“柳家阿嫂,你最擅庖厨,可尝出这些用什么做的?吃着与平常不同。”
“我也尝不出来,从未吃过,勾得我心痒难耐。算了,我便做个厚颜之人,待会儿宴席罢了,我找郗家妹妹问问。她未出阁之前,与我也是手帕交呢!”
女眷们是矜持的,前院大厅的男宾们可就不客气了。吃着好吃,笑问:“郗兄,君家菜肴点心,滋味非凡,尤其是这,甚合老夫胃口,不知是怎么做的,天然一股清香。”
“都是我家幺娘的主意,我一老迈之人,坐等儿孙孝敬就是。”郗愔捋须,淡淡答道。
“南昌公过谦了,素食还能作出此等滋味,可见功力不凡。”
哎,这才问到点子上了,素食!郗愔笑道:“都是我那侄女儿、孙女孝顺,老妻不幸,一家子哀毁过度,身子败坏。孙女幺娘遍阅古籍,找出从豆中取油的法子,为一家人滋补。既不违背孝道,又不哀毁身体,这岂非是更大的孝。诸君所食每道菜都有豆的影踪,贱价豆菽能有此滋味,我会稽百信也能多一物饱腹,不必食用难以下咽的豆饭。”
“南昌公高义!我会稽百姓有福矣。”
郗愔笑着摆手,谦虚不已。
“小娘子如此聪慧孝顺,此油可有名称?”
哎呀呀,这个年轻人,真是会提问啊。
“老人托大,取名孝油。”
“好,好,正合小娘子的孝行!”
“还点出是守孝所用呢!”
与会诸人,七嘴八舌夸赞起来,又和旁边的友人讨论,这菜里哪些用的是豆,完全吃不出来啊!
男宾们毫不客气,与郗家男丁攀谈起来,话里话外都想分一些豆做的新鲜吃食。他们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家,从未想过豆能作出如此鲜美的食物。还有油,豆能出油,这是何等神奇的事情,若非信任南昌公的人品,知他不是虚言之人,怎能相信。
宴会过后,郗道茂笑着看各处管事汇总上来的消息,几乎每家都定了与豆相关的产品。豆油是最多了,还有那些豆干、豆皮、豆豉、豆酱、腐乳;咸香味儿的、甜味儿的、酸辣的、麻油的,各色口味都有。
“咱家的豆油一鸣惊人!仓库都清空了,通知庄子上赶工,正是新鲜的时候,这些东西供不应求呢!”郗道茂开心合上账本,第一次试验就成功了,谁不欢喜。
图恩也笑,送走了兴致勃勃的郗道茂,她趴在矮几上给王怜花写信:“现在通信是在太慢了,我都来句章县小半年了,你的信才到了两封。上回和你说压榨豆油的事情,不知你收到信没有。现在我只能用普通压榨法,需要重劳力,会稽虽然没遭受战火,但人丁也不充足。重劳力都是家中顶梁柱,种田耕地才是主业,只有失地农民才出来打工。我需要一个更省力的工具,恍惚记得螺旋压榨法,我用硬木试过,不能长久,很快会坏,木屑掉在豆粕里,喂养牲畜也不方便。还会污染豆油,始终有股木头味儿,去不掉。哎,好想要乙烷和轻汽油啊!”
“那些点心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阿土、阿尧、阿白三人的厨艺称得上出色,可美中不足,盘子不好找。我为了找成套的白瓷盘,差点儿把郗家库房翻一遍。最后只能保证一个亭子配成一套,摔了都没得换。在这里,白瓷盘居然是奢侈品,我觉得你发家致富的机会来了!”
“上次说到豆粕,这绝好的牲畜饲料,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庄子里的牛、羊、猪,平均六个月就能出栏,鸡、鸭之类家禽更短,吃肉的好日子来了。”
“我觉得自己找到了这辈子的路,我喜欢这些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5200,字数都是爱你的形状。四舍五入就是6000,再入一下就是一个亿啊,是大章了,对不对?
第62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阿母,我的榨油作坊又出新品了,您想去看看吗?”图恩依偎在郗道茂身边笑问。
“不去。”
“阿母,很有意思哦,这次不仅有豆油,还有胡麻油、菜籽油哦。许多东西也能榨油,看着别有意趣,您真不想见见吗?”
“不见。”
“这么坚决啊?”图恩嘟囔。
郗道茂羞窘,“你个坏丫头,调侃到母亲身上来了。”
“哈哈哈哈……”图恩哈哈大笑,指天发誓:“这回所有人都衣着整齐,至少穿了一层短褐。”
上回图恩请郗道茂参观榨油作坊,榨油工赤/裸着胳膊,推动巨大木槌打在油饼上,油饼出油,他们出汗,伴随着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别有一番美感。
当然,这样的美郗道茂是不能欣赏的,被声音吸引过去,门口看了一眼,立刻被羞了回来,这回再不上当。
可图恩不放弃啊,唯一的女儿痴缠不已,郗道茂在家也没有事,只得跟她去了。这次郗道茂学聪明了,先派洪媪前面探路,家里女婢仆役都让女儿带歪了,只有洪媪还记得礼仪规矩。
图恩奉着母亲到了榨油作坊,等在门口,待洪媪面色奇怪的回来,郗道茂赶紧问道:“可是又有不妥?”
“并无。”
“洪媪不可哄骗于我,待会儿我就要进去了。”
洪媪这才笑道:“娘子只管进去,若非事先说明这是油坊,老奴再不能信。”
郗道茂转头看身边得意洋洋的女儿,心知,她必定又出什么幺蛾子,找我炫耀来了。
郗道茂随着领路人走进油坊,这里与她之前见过的大不一样。没有吵杂的人声、烟熏火燎的气息,更没有嘿哟嘿哟的号子声。
但是,榨油的流程是没变的。首先依旧是选料,这次不是许多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和瘦如麻杆的小孩子围做一团,而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妇人,把豆子倒入一个漏斗,漏斗下面连着的布袋,通过布袋使豆子从高处均匀落下。落下的豆子进入几层的筛子里,快速有效筛选出干净、大小均匀的豆子。
郗道茂走过来细细观看,晒豆子的工作也没有停止。只见这几层筛子,最上面的孔洞最大,能筛掉残存豆荚、枝干、泥土之类杂物,第二层稍小,第三层更小,总共八层,一层一层筛选过后,使杂质在上,大豆在中,小豆在下。
“这法子的确省力,之前的老妇人和孩童呢?他们辞了吗?”郗道茂有些纠结的问。
图恩微微一笑,“当然没有,老妇人被安排到食堂做饭,小孩子本就不该做这些活计,我让人在庄子里开了蒙学,这些人都去读书识字,日后也能奔更好的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我儿心善。”郗道茂知道自己家业浅薄,实在不能负担这么多人,可心中仍旧不忍。知道老幼有所依,不至于饿死,心里无言的愧疚才稍好些。
图恩也在心里点头,我家大闺女就是心善,没关系,老妖精的智慧撑得起你继续心善。
咳咳,图恩听着郗道茂一口一个我的儿,心里把郗道茂当闺女养呢。
“为何要把豆子筛选得如此清楚,都是榨油用的,到时一锅榨了,变成油饼,有何分别?”
“阿母不愧当世才女,总是这么一语中的,轻易看出关键。”图恩扬起老母亲般的慈祥微笑,“阿母往后看,就知道筛选大小做什么用了。”
图恩把郗道茂领到炒制工坊,热气还没进门就能感受到。郗道茂以为自己会看见许多口大锅和许多挥着铲子的人,可进门才发现,只有几个高大的铁皮圆柱体,驾在火上,被几匹骡子拉动着。骡子身上驾着枷担,带动整齐排列的木连杆有序转动,再带动那个巨大的铁皮圆筒慢悠悠在火上转动。一直不能欣赏劳动之美的郗道茂,突然就从这几根联动的木连杆上发现了机械之美。
“这么大?”参观众人仰着脖子看着巨大的铁皮圆筒,震惊不已。
图恩在心里谦虚,哪里,哪里,要不是没找到天然气、石油做燃料,没找到更好的锻钢法子,我能能驾一座高塔起来。
烧火的人隐在巨大的灶台后面,图恩早有规定,来人参观不需要停止,除非叫他们过来。此时也无人讲解,任由她们沉浸在震撼之中。
郗道茂就这么静静看着这巨大的铁皮圆筒,颤声问道:“这就是炒制吗?”
“是。”不用锅,不用铲子,从人工翻炒进化为半机械化,这就是为什么豆子要分大小的原因。这样大批量炒制,想要成熟度相同,控火之外,还要控制豆子大小。滚筒卧式设计,加热均匀,立体翻炒,不会出现粘锅现象。
当然,这无需要无数次的试验才能得出最合适的结果。烧火师傅控制温度,赶骡子的师傅控制铁皮滚筒翻转的速度,加入多少豆子有讲究,炒制时间也很关键。大粒豆子是多长时间,小粒豆子是多长时间,都是炒糊无数次才得出的精准刻度,在严丝合缝的配合中完成。
前段时间,庄子上的人早饭吃的是豆粉油茶,中午吃的是红烧黄豆,下午这顿最好,烧黄豆粒能加今年用豆粕迅速喂养长大的猪肉。劁过的猪肉,绝没有腥骚/气。晚上,中层管理人员,还能用炒黄豆下浊酒,糖他们吃不起,稍微洒一点盐,也是喷香。
试验炒黄豆的时候,图恩都不敢来,一屋子人放屁,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黄鼠狼集中营。
“你从哪儿来这么大铁桶?”震惊过后的郗道茂,最大的疑惑却是铁器从哪儿来?这可是南北对峙的战时啊,铁器是战略资源,她一个小娘子哪儿来的铁,还打成这么大的圆筒。圆筒这么大,支撑的灶台又该多么坚固,火力需要多猛,才能烧穿铁器?
“阿母放心,这是王家阿兄给我的。”
“王惜王怜花?你与他关系倒是和睦。”郗道茂也回到她与王惜有通信。只是不知道这样昂贵的铁器、昂贵的技术,他也舍得给自家女儿这垂髫幼童。
“救命之恩,如何能忘。”图恩笑着解释:“阿母你看,这铁皮虽大,可敲打成薄薄的铁壁,并不废料。灶台实用青砖搭建的,耐火又牢固。这火烧得也不是木材,是石炭。”
图恩让随行的一人去灶台后面取了几块蜂窝煤过来,“王家阿兄给的方子,石炭配其他料子,制成这样的蜂窝煤,火力是寻常柴薪的几倍。”
不能解释的都推到遥远的王家阿兄身上吧,反正郗道茂不能千里迢迢去对质。
“嗯,放回去吧,我知道了。”郗道茂无需揣测那从未见过的蜂窝煤,只需看灶膛间蹿起的火苗就知道火力到底有多猛了。
“我也知豆菽榨油过程,筛选、炒制,下一步就是最关键的压榨了吧?”
“是,压榨在另一处,阿母随我来。”图恩把郗道茂领到榨油房。
榨油的器具不是刚才炒制那样大家伙,夺人眼球,可郗道茂莫名觉得,这榨油器具更加精致高级。刚刚炒制好的熟黄豆通过架设在屋梁上的管道,直接进入榨油机榨膛内。郗道茂抬头看这比寻常住房高许多的油坊,这才明白头上的管道做什么用的。随着榨膛旋转,两边的出口,一个出压榨过后的榨料,是灰黑色的,还有黄豆的腥臭味,另一边是豆油,与入口的都有不同,它也是灰黑色的,浑浊、有臭味,经过过滤之后,才是日常食用的“孝油”。
郗道茂走到初榨油旁,闻着那股味道,轻叹,“这是军中用在火盆火把上的油吧,火攻之时也用这个。你这孩子,我还当你真从古籍中发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新油。”
“世人鄙薄植物油,以为就比动物油脂差一等,女儿在动物身上做过实验,这些豆粕牛吃了,比寻常牛长得更为健壮,猪吃了提前三月长成两百斤的大猪,鸡鸭之类家禽更不用说。既然动物能吃,人肯定也能吃。好处多者呢,大祖父、几位舅舅舅母守孝,有这豆油滋补,身体比其他守孝之家是否好上不少?阿母,您不能只看它原来是做什么的,我中间经过这么多工序,精挑细选,把不好的剔除,最好的才奉给长辈。”
“罢了,我说说不过你,最后滤油的就不去看了。”自从女儿做豆油压榨之后,郗道茂把家里关于油的书籍都翻看了一遍,也知道榨油大约就筛选、炒制、榨油、过滤四个基本步骤。中间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方、技术,大体差不离。
郗道茂到庄子的主屋歇息,笑问:“你这榨油作坊可有管事统领?”
“有的。”图恩点头,从矮柜里翻出一沓纸张,“这是大管事写的,阿母帮我把把关。”
黄色的草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以郗道茂嫁于书法世家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字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可在女儿的工坊里做大管事,能识字已经让郗道茂喜出望外。
“十二日,压榨机出现跑渣,跑渣为片状。出饼较软,手握即成一团,流油中有白沫。初步推测为油料太湿。应对之法为条排装订更紧,最后一根条排用手锤打入,条排压紧丝母拧四圈。”
“二十六日,压榨胡麻油有回油之像……”
所有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郗道茂原本想问问这位管事是否有能力、是否忠心、是否能驾驭,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郗道茂的问题集中在一点上,“王惜为何予你这么多好物?”
第63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爱啊!
嘶嘶,不行,光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这种肉麻话图恩说不出口。
说他对我一见钟情?看看自己当小身板,别朝王怜花身上泼恋/童的脏水了~说我看上他了,我年龄可能离说这话还差十年。那能说什么?
图恩脑子一阵狂转,道:“王家阿兄与我一见如故,他在晋兴政令顺畅,小有成效,只是很多东西晋兴无能为力。我这里有,就给他送一些。”
对,没错,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py交易,请千万不要以为他恋/童或者我变态。
“他是王家人,自有宗族帮扶照应,怎么找到了你?”
“他的身世母亲是知道的,父亲有不如没有,王家虽有宗族之名,可都与他出来五服,借不上力。”
“胡说,既是同姓同宗,自然会相互扶持,日后是要埋在同一片坟茔的,怎么可能不帮?”宗族是何等亲密的联系,在外为官,别说宗族,就是同乡都比旁人亲近三分。自王家绝婚归来之后,郗道茂从未担心不能容身,郗家永远都是她的后盾。她所有的烦劳与忧愁,都只在不愿低人一头。
郗道茂嗔怪,“你年纪小,不懂这些,是他这样与你说的吗?”
他是骗你的!
郗道茂只差吧这五个字写脸上,图恩装不了糊涂,“阿兄能骗我什么?”
郗道茂沉默,是啊,人家真金白银拿出来,送来的铁皮罐子、闪亮的钢钻头,都不是假的。那铁器比金银还珍贵,真正急人所急、想人所想。自家还没回报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
郗道茂看着跪坐在自己跟前的女儿,软软糯糯的一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难以逻辑自洽,郗道茂无奈松手放过这个疑惑,搁置问题,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图恩逃出生天,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这个年龄,如何与长辈谈心,长辈以为自己听不懂,自己懂也要装不懂。
“洪媪,你说阿恩是不是太早熟了?”待图恩离开,郗道茂跪坐在窗前,忧心忡忡问道。
“小娘子早慧,这是上天的恩赐。”
郗道茂摇头,“上天的恩赐都是有数的,比如梨树不该在冬日开花,若是有一年的冬天特别乱,梨树会错了时节,开花了。那花儿也美,可花儿不会结果。我真担心,阿恩日后会成为冬日早开的花儿,未及结果就衰败了。”
“娘子多虑了,我们小娘子可是在真人面前拜过的,谢罗仙亲自祝祷,有上天庇佑,名字都叫恩呢。上天的恩赐多不胜数,若是非要冬日开花儿玩,那就把冬日改做春日吧。”洪媪比关心则乱的郗道茂看的明白,现在他们脱离的王家,没有余姚公主虎视眈眈,还能有什么危险呢?郗道茂有嫁妆、有产业,为人明事理,等日后自己嫁人或小娘子嫁人了,嫁为人妇,儿孙满堂,一辈子就这么平平顺顺过去了。
“说不好,我心里总是悬着一个念头,若有似无,我也说不清是什么。”
“那就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洪媪抖开一件薄披风,轻轻披在郗道茂身上,“娘子也要注意身子,跟着家里守孝,娘子受苦了。”
“不苦。”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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