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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钢筋铁骨菟丝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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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娘这是要抄家啊?自你来了,二舅母自问无一处慢待你,你就这么看不得二舅母一家过太平日子吗?阿翁,大张旗鼓的查抄审问,这是把一家子当贼人啊!外面的人还没打进来,里面倒开始颠倒……”
  “去叫老二来。”郗愔想了一下,吩咐下人把二房的郗融叫了来。
  来的时候,却是老大郗超、老二郗融、老三郗冲都来了。
  “阿父,这是怎么回事儿?”郗超代表兄弟们拱手问道。
  “路上还没打听清楚?”郗愔冷哼一声,自家儿子,谁不知道谁?
  郗融满脸通红起身,“都是儿教导妻女不力,出了这等无颜之事,还望妹妹、幺娘谅解、”
  “郎君!”
  “阿父!”
  李氏和三姑娘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夫君/父亲怎么替他们认罪了。
  郗愔问道:“那你说怎么处置?”
  “不过小娘子间几句拌嘴,不是大事。依儿浅见,三娘和幺娘相互致歉,握手言和便是。”郗融对着郗道茂作揖,说话却是偏向自家妻女。
  “老大?”郗愔又问。
  “周家有一女冠,以贤德闻名,以教导世家女儿礼仪为生,是我妻妹,我替三娘请她过来教授。”郗超这等在朝堂上打滚的人,一听就知道谁出的幺蛾子。二弟想要两边和稀泥,保全妻女的颜面,从这些日子郗道茂和幺娘展示的才能来看,恐怕不能够。
  “儿也是这般想法。”郗融紧跟着大哥,不等老父发问,立刻附和。
  郗愔长叹一声,问郗道茂:“贤侄女觉得呢?”
  郗道茂紧紧拽着帕子,转头看着图恩。
  “行吧。”图恩点头,她本没放在心上,看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就这样吧。李氏,昨夜你阿家托梦说担忧儿孙,你抄十卷经文供奉在她灵前吧。”郗愔叹息,就这样吧,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事情没必要挑明了说。
  郗愔疲惫摆手,众人各自散去。
  堂中最后只留下二房一家,三娘子被扶起来,呐呐问道:“没事了吧?祖父相信我了吧?”
  “住口,还不与我家去,还嫌丢人不够呢!”郗融怒喝一声,气势冲冲往回走,李氏和三娘子后面赶来的时候,仆从都已经被打发干净了。
  “你是怎么教女的!居然在长辈面前搬弄是非,妹妹离婚独居,已是不幸,你还撺掇着这孽障欺负幺娘!幺娘身子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和妹妹交待!”
  李氏捂着眼睛直哭,哭得直打嗝也没耽误辩解:“郎君只知道怪我,事情已经出了,我能怎么办?难道让这孽障坏了名声,日后老死家中?大兄也是,我们大郎日后可是要过继给他的,他却帮着小姑说话,丝毫不看大郎的面子,我们才是大郎的亲生父母啊。今天这事儿,我也为难,都是一家子,只能委屈幺娘……”
  “委屈?是挺委屈的!阿父纵横朝堂十余载,你这点儿小手段妄图糊弄他?早被人看穿了,阿兄说起来,我都无脸见人!”
  “明明是她先去告状……”
  “妹妹今日根本没和阿父说小儿口角!”
  李氏突然愣住,没说?那,那她们岂不是不打自招?
  “当真是应了你口中的恶人先告状。”郗融叹息,我郗二郎怎么有这么蠢笨的妻女。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让三娘一顿哭诉忘了查证,真闹了笑话。现在怎么办?李氏拿帕子捂眼睛,爆发出更高亢的哭声:“郎君,都是我的错,这可怎么办啊?”
  回到院子,郗道茂坐在床边静静垂泪,图恩劝了又劝,还是劝不住:“阿母,这有什么值当哭的?”
  “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不知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阿母,我不觉得委屈,真的。就是三姐姐那两句讽刺的功力,浅显得很,当场被我气个半死,觉得委屈的是她。我不和你说,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你舅舅和祖父们呢?”
  “阿母,说句实话,在回会稽之前,我就预料到有这种情况。嘴唇还有碰到牙齿的时候,更何况这么多人相处。二舅母诬陷我是想给三姐姐脱罪,二舅舅委屈我是不想家丑外扬,这都正常,谁不偏帮自家亲人。我哪儿有心思计较这些,祖父已经同意我用豆油,庄子上黄豆收够了吗?压榨的工艺准备好了吗?点心方子还要改进,佃户不够还待招工,一堆堆事情,我哪儿有空啊!”我这一天天的忙得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飞起,哪有功夫计较这些狗屁倒灶得破事儿!
  “我儿心胸宽广,也不是他们委屈你的理由。”
  “唉,阿母,我是真不觉得委屈。”图恩无奈,车轱辘话来回说,怎么解释阿母都不听。郗愔当家做主看儿孙什么心态,她看二舅一家就是什么心态,老妖怪和小萝卜头计较什么,不痛不痒的。
  “罢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郗道茂突然结束话题,叮嘱去病;“今天回去熬一碗定惊汤给小娘子,夜里警醒着,若是小娘子有什么不好,不管什么时候,立刻来报。”
  “是。”去病、延年一同福身,郗道茂身边的心腹洪媪打着灯笼亲自送图恩回房。
  洪媪看着图恩洗漱上床,才施施然回转,见郗道茂还坐在床边盯着黑黢黢的夜空,柔声劝道:“娘子,别哭了,仔细明早眼睛肿。小娘子孝顺,临走还叮嘱我多宽慰娘子。我瞧着小娘子是真不放在心上,您也宽心。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老家主和大郎君都想着您呢,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
  二郎君偏心自家,可想想他的官职,在兄弟中垫底,就知这样性情在官场走不远。洪媪腹诽,这般现状,足够宽慰了。
  “明明受了委屈,却要笑脸迎人,不能因为阿恩胸怀宽广,我就当做理所当然。”
  “娘子如今还不如小娘子看得通透呢,大家子,难免的。”洪媪世家世仆,对这些事情见多了。说句公道话,郗家处理十分公平,虽没把话挑明,但二房母女都受了责罚。
  “洪媪说得对,阿恩长大了。在王家的时候,我沉溺悲伤,全靠她点醒;如今回来,也靠着她在伯父面前争脸,再不能这样了。”郗道茂长叹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伯父是亲的,哥哥也是亲的,可嫂子不是亲的。日后年岁渐长,我这个姑奶奶,又算的了什么?”
  洪媪看着郗道茂坚定的眼神,紧张问道:“娘子,您想做什么?”
  “搬出去,我要搬出去。”


第59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搬,自然是可以搬的,可搬出去住哪儿?搬出去还能与郗家如此亲密,得郗家庇佑吗?
  第二天一早,图恩起床问安,却被告知郗道茂已经出门了。
  “这么早,阿母去哪儿了?怎么不叫我?”图恩昨晚想了半夜的劝解词,生怕郗道茂想不开。
  “娘子出门早呢,小娘子安睡就是,不多时就回来了。”
  郗道茂弃了宽袍大袖,也没有戴幕篱,她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冠,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悠悠然走在城郊泥地上。
  “娘子好俊俏,像个少年郎!”洪媪坐在牛车边赞道。她们本是乘牛车出来的,郗道茂见着山川溪流、天地开阔,忍不住骑马慢性。
  “洪媪~”郗道茂笑嗔一句,不好意思把话题转向正事:“连路来见着的土地都是上等田,可惜都有主了,这阡陌连片的土地,想必主家也不肯卖。”
  “牙行的人已经说了,如今的句章县哪儿有成片的好田等人买,都被各家分了。其他零星田地,不好打理,买来也无用啊。”洪媪知道自己娘子心高,可没有郗家郎君出面,谁家愿意分好田给他们呢?
  郗道茂不为所动,嘴硬道:“也不一定买,就来看看。”
  他们上午在城郊转了转,下午也没回去,直接往更偏远的乡村去。一个县,治所所在自然是最繁华的,可繁华的地方很有限,走过城郊富农的田地,入目所见都是一片荒芜。
  郗道茂这半生,都在膏粱锦绣之中,田园之乐也是下人挑了最漂亮的植株在她面前,吟咏山水诗文罢了,哪里见过这等真刀真枪的耕种。春日是正是播种的季节,农人全家老少一起出动,壮汉犁田、老人孩子撒种,妇人培土。他们穿着短褐草鞋,弯腰在土地上逡巡,背着太阳落山,汗水在地里摔成八瓣。
  还要施底肥,臭气熏天。
  “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洪媪奉上帕子,让郗道茂遮一遮味儿。
  “先不忙。”郗道茂摆手,走到田边,高声问道:“敢问这位老丈,你们种的是什么?”
  正在耕作的男人抬起头,黝黑的皮肤在额头皱成三条褶子,一看有衣着精致的贵人问话,三两步跑到田边作揖,“劳贵人动问,小老儿一家种的是豆。”
  “豆?你们吃豆饭?”
  “贵人不知,前些天郗家庄园传了消息,要收豆,大量的收,不论收多少价格都不变。小老儿一家就想在这开了片荒地,种些豆,换点盐钱。”
  “这地是新开的?”
  “是,老父母仁善,新开的荒地不收税,小老儿几个儿子也快成丁了,日后不会抛荒的。”那人赔笑作揖,自认把什么漏洞都补上了,生怕这位不知名的贵人不高兴。
  儿子快成丁,“敢问老丈多大年纪?”
  “小老儿三十有五。”
  郗道茂沉默,她的二兄今年也是这个年纪,二兄发堆高髻、容颜俊美,六十岁的伯父也没有这般老态。眼前的农人,说他七十,郗道茂都信的。
  “多谢。”郗道茂颔首,示意随行人给些答谢。
  洪媪令人从车上搬下十斤重的一袋稻米送去,那人直接跪在地上磕头,称谢不已。微微泛黄的布袋看着干净又漂亮,满手泥的汉子不敢接,在裤子上蹭了几把,才颤巍巍接过。一摸就知道里面是白米,白米能在集市上换五倍的糙米。这布袋拆洗拆洗,能给家里人做一身衣裳。衣食俱全,不过说两句话而已,这农人怎能不激动。
  郗道茂满怀心事下令回城,洪媪问她什么她也不说,接下来半个月,一直在句章县四处走动。从家里拿了舆图出来对比,亲自踏遍句章县。
  郗道茂有自己的事情忙,郗家也知道。
  “小妹想置办田亩,儿与地方官打个招呼可好?”郗超笑道。
  郗愔可不上这当,“你想办就办,和老夫说什么?”
  “儿听父亲的,那就再等一等吧。”郗超赔笑。
  哼!又拿老子当挡箭牌。郗愔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郗道茂在外找良田,打的肯定是置办产业搬出郗家大宅的主意,他们想要留住郗道茂,不外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大的道理就是句章县买不到好田的现实。没有田亩庄园做根基,自然搬不出去,到时不管是留在郗家,还是郗家兄弟再出面帮忙,都是顺理成章和好的路子。
  也不是他们袖手旁观,是郗道茂不肯前来求助,不是吗?
  “我老矣,家中日后还要交到你手上,你看着办吧,只记着老二一家子的前车之鉴就好。”郗愔摆摆手,让儿子退下。
  郗超沉默,二弟的官职一直上不去,心性的原因占了大半。
  郗家人还在观望,郗道茂已经做了决定。
  “我准备购下北边山地薄田,连同几片山也一并归入其中,阿恩觉得如何?”郗道茂指着桌上展开的简易舆图问道。
  “买不到好地吗?”
  “好地自然有,都把持在各著姓手中,怎肯平白让出。我听闻你的小庄子在做豆油,需要大量黄豆。黄豆贫瘠薄土也能长,正好供应你那作坊。”
  “榨油技术还有很多限制,阿母就为我这小作坊投入这么多薄田,万一亏了怎么办?”
  “亏了就亏了,不是还有山林吗?山林中有野味,衣食总能无忧。阿恩,不着急,慢慢来。亏几年不要紧,十年之内能有收益,便是大善。倒时,便是不需那么多黄豆,薄田也能养肥了。”
  佩服!图恩在心里拱手,与郗道茂的稳重平和相比,她就太着急了。恨不得大豆榨油,今天发明,明天风靡,后天就带来滚滚财源。
  “为了不辜负阿母的信重,我也要好好钻研榨油技术。”图恩笑着回答。
  “也不用太专注,身体要紧。”谢道茂想置办一份产业,是为了搬出去,不至于无所依傍。可她身侧还有许多财物傍身,万一日后真的经营不善,不过不能过奢靡生活,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郗道茂看着女儿稚嫩的面庞,她的女儿自小就展露非凡才华,理当有更广阔的天地。
  郗道茂前脚遣人去县衙过户田地,后脚县衙就派人来说明情况。堂堂郗家的女儿,买了薄田,是她自己没眼光,若是不事先通气,让郗家家主以为自己从中作梗怎么办?县令想得很周全,忙不迭通风报信。
  郗愔一看这消息,瞬间明白了郗道茂想做什么,回复县令按章办事,转头把儿子叫过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
  郗超也没想到堂妹如此有决断,叹道:“事到如今,小妹那里我去赔罪吧。郗家还有许多良田,分出五倾给她,就分挨着她薄田、山林的地方。这些原是周家的地,我与周家是姻亲,我出面换。”看郗道茂行事,观她展露的才干决断,不可强逼,只能与之交往,修复裂痕。
  “她们母女虽为弱质女流,心性却不软弱,如今亡羊补牢,如何能挽回。罢了,少不得卖一回老脸。”郗愔幽幽一叹,“你去发帖子,七日后办大宴,为她们母女接风洗尘。原本早该办的,只因老妻过身全家守孝,如今出了热孝,该操办起来了。席上菜品,都有孝油。”
  “孝油?”
  “幺娘庄子上产的豆油,非荤腥之物,正合孝中补身,又不违背孝道,如此好物,称一声孝油不为过。幺娘手上有几个好厨子,你问她借来操办宴席,让会稽人都看看,咱们郗家的女儿就算绝婚,也大大方方交往。”
  图恩全然不知这些,她和郗道茂正忙着修建庄园呢。
  此时的庄园,要么是全无规划的茅草屋,要么是规制严谨几进几出的正经院落,图恩都不喜欢。郗道茂有心依托连片山林、田地,建成坞堡,人丁又不够。两人正在商量,周氏过来了。
  “大嫂/大舅母来了。”母女俩把周氏让进屋中,郗道茂笑问:“大嫂怎么来了?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用得好,多谢妹妹惦念。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有事求妹妹来了。”
  “大嫂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求不求的,您说。”
  “七日后,阿翁办大宴为你们母女介绍会稽交好之家,帖子都备好了,只待妹妹首肯就发出去。”
  “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本是绝婚之人,所求不过安静度日而已,实在不必大张旗鼓。”
  “好妹妹,你如此年轻,日后再谯谁也不敢指摘。”周氏拉着郗道茂的手,言辞恳切;“都怪我身子不好,精力不济,内宅混乱,让妹妹受了委屈,盼妹妹原谅我这一回。”
  周氏说着就要起身行礼,郗道茂赶紧拦住。
  这与周氏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个可怜人,一生只有大娘子、二娘子两个女儿,家里为过继吵闹,她虽没赶上最厉害的时候,不过想也可知。郗道茂小时候也是大嫂照看长大的,长嫂如母,看她花白的头发,怎忍心拂她意。
  “大嫂别这样说,都是一家人,我不曾放在心上。宴会办就办吧,只一点,若是宴上有人刻薄我儿,我可是要当场刺回去的。”
  “妹妹是宽宏。你放心,这样的恶客,不是郗家座上宾。”
  两人算是把话说开了,周氏笑看图恩:“我再求妹妹一件事儿,把幺娘借我用用如何?”
  “她一顽童,大嫂要她做什么?”
  “听闻幺娘手底下有好几个得力厨娘,借她们操办宴席。幺娘年纪也不小了,合该学学宴席往来,我托大带她入门,妹妹可舍得?”
  “周氏名门,家学渊源,有大嫂指点,我求之不得。”
  “那我就把幺娘拐走了,妹妹不要心疼。”
  “不心疼,不心疼,大嫂只管教导,她若不听话,大嫂告诉我,我必定打断她的腿!”
  周氏捂嘴而笑,明白这是幺娘就算有不对,自己也不能擅自惩处的意思。周氏也不生气,见识过二弟妹的愚钝,幺娘这样心思灵巧、才干出众、知情识趣的女儿,娇气些又有什么呢?


第60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幺娘,一场大宴,纷繁复杂,犹如一颗大树枝叶繁多。不过咱们做主人家的,只需吩咐奴仆,调度好下人,就能办好。这些人都是郗家用老了的,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们就是。”周氏端坐上首,指着院外站着的诸多仆人。
  图恩谦虚一笑,“宴会可是大学问,我是来跟着大舅母学习的,怎么敢妄自做主。大舅母但请吩咐,我依葫芦画瓢,做出个模子,还要大舅母检视呢,万不可丢了咱们郗家的脸。”
  周氏也笑,两人相互吹捧,又相互谦虚。最后,图恩领了厨下的事情,周氏则教她迎来送往的规矩,详细点评各家人物。谁与谁有亲氏族志上看得出来,谁与谁亲厚这就只能是口耳相传了。
  领了任务,图恩把自己麾下大将召集起来分配任务。
  厨房里,站着三五人,图恩坐在胡床上,离油锅、灶台远远的。如此,厨下的人才放心。图恩高声道:“阿土,你擅长点心,这些日子给大祖父做点心已是得心应手,如今不过分量多了,并无差别,不要怕,只需拿出自己的本事就好。阿尧你擅长炖、焖、烧、煨,平日吃你做的菜,家里人都赞不绝口,大宴的菜式,只是摆盘精美些,正常发挥就好。阿白,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做菜用的是孝油和铁锅,我和母亲的产业都依托于这一桌菜打响名声,万勿让我们失望啊。”
  能站在厨房里的,都是图恩母女心腹人,阿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赔笑:“小娘子,这可是整个会稽名门都与会的大宴,我等……我等……”
  “阿土,你的点心好吃吗?”
  “自然是好吃的。”
  “你在其他地方听说过吗?”
  “没有,这可是小娘子的独门秘方。”
  “是啊,这样独一无二的美味,为什么不行呢?会稽名门又如何,咱们难道差了?旁人从都城建康回来,恨不得眼睛长在脑袋上,你们却谦逊过头,认为自己处处不人吗?”
  被激起志气,阿土也不废话,“既然小娘子看中,阿土必定全力以赴,绝不给小娘子丢人!”
  “阿尧/阿白,必不辜负小娘子!”
  图恩看他们郑重其事的模样,笑着摆手:“好啦,也不用紧张。你们先做,开宴之前的这几天,做好的菜给大祖父、大舅舅大舅母两边都送一份,我一人口味不作准,长辈们的见识不会差。”
  几人松了口气,有人帮忙品鉴更好了。
  阿土是最早跟着图恩学做菜的,又是厨娘,站到图恩身边,小声问道:“小娘子,您看第一天的晚膳上什么点心?”必要一鸣惊人才行!
  “你定!”图恩十分放心。
  “小娘子,奴婢哪儿定得下来,您教了那么多好吃的方子,个个不俗。”
  “阿土,我对你的期望不仅如此,以后你要自己研发点心,独当一面,不能事事处处听我指挥。这次的宴席点心交由你全权负责。”
  阿土又按捺不住搓围裙的手,她之前只是一个做帮工的,偶然入了小娘子的眼,被传授珍藏的点心方子,这是她一辈子立身的资本。现在居然要她独当一面,阿土又感动又忐忑,女子的身份、奴仆的身份、帮工的身份,太多东西压在她身上,如今乍然出头,犹如在土里蓄积力量的种子,终于露出青苗,久旱逢甘霖、豁然开朗、扬眉吐气……阿土不识字,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就怕办不好,给小娘子丢人。”
  “不怕,我信你。现在只是家里人试吃,我提点你一句,宴会上的菜品,色香味样样俱全才行。”
  阿土点点头,站到桌案前,开始思考什么点心适合上宴席。
  阿尧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思路了,上前道:“宴会菜品在色香味的基础上,还该易于分割、每份精美。不仅成品要美观,分割的时候也要精美。炖、焖、烧、煨的菜品,正适合做这些。”
  图恩颔首,“阿尧不愧是最有天分的,想的很好,按你的想法做吧。”
  晚膳时候,郗超早早从书房出来,周氏笑道:“今日不抱着书本入迷,是被这香味引过来的吗?”
  面对老妻的调侃,郗超笑着点头,问;“家里换厨子了?”
  “哪里,是幺娘调/教的好厨子,不是我说,幺娘于庖厨一道,当真有天分。”
  “看出来了。”郗超坐下,仔细端详矮几上的菜品。都说最好的菜品色香味俱全,香就不用说了,今日郗超可是被这股香味从书房中引出来的。再看色,每一道菜都十分精美,他们夫妻跪坐案前,都有些不忍心下箸。
  “这是什么?”郗超指着其中一道菜式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幺娘派了厨娘过来解说,不知郎君可有兴致见一见。”
  “见!”郗超大手一挥,不知自家小外甥女还藏着多少点子。
  “奴婢阿土,见过大郎君、大娘子。”阿土衣着整洁,身上也没有油烟味儿,半点不像厨娘。看着这样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指甲干净、面容整洁的厨娘,顾虑都要少些。
  “起来说话。”
  阿土站起,恭身立在案几旁,小声解说起来:“大郎君、大娘子容禀,我家小娘子为大宴准备菜品,先请二位品鉴。菜式按凉菜、热菜、汤菜、点心、茶水的顺序一一呈上。案前已经呈上凉菜是玲珑玉心、翠竹报春和绣球结,请大郎君、大娘子品鉴。”
  一听名字就能知道每道菜指的是什么,郗超首先夹一筷子玲珑玉心。这菜品精致、菜名也别出心裁。在淡淡黄白色的陶盘上,外圈由一层翠绿菜叶围成,内力摆放着小小巧巧约莫十个花型食物,白色花瓣,内嵌黄红色花蕊,造型明艳,惹人喜爱。
  郗超尝了一块,满意点头:“玲珑剔透、鲜咸清香,不错,怎么做的,可有荤食?”
  “岂敢,岂敢!大郎君正在守孝,奴婢们岂敢坏了大郎君的孝行,连油都用的是孝油,绝无半点荤腥。这玲珑玉心乃是莱菔雕花,中嵌豆干,上锅大火蒸熟,再以浓汁调味,边上菜心只用盐、麻油调味。”
  “闻之如身临其境,你接着解说。”周氏满意点头,和只管吃不管做的大老爷们不一样,周氏也是精通厨下事务的,这解说听起来,犹如菜肴在自己面前做成,她光听都觉得有滋有味。
  “是,大娘子。玲珑玉心若做宴席菜,可把中间豆干换成瑶柱一类荤腥,滋味更佳。这道菜名唤翠竹报春,做容器拟做翠竹的乃是胡瓜,内呈各色果蔬,寓意春色满园。”
  不等阿土介绍完,周氏已经下筷子了。尝后满意道:“爽口清脆,很和我的胃口。里面的素菜换成荤食,也能有此爽脆口感吗?”
  “是,换成荤食,口感更浓郁,但绝不坏爽脆之感。”阿土看他们有兴致,又详细介绍起另一道凉菜绣球结。“麦粉用菜蔬汁染色,揉成长条,编做绣球结,大火蒸熟,热着吃绵软香甜,冷着吃也别有风味。”
  “小小巧巧一个,颜色也漂亮,真不知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当真有巧思。”
  “大娘子谬赞,光这染色的汁液就换了许多种。譬如用青蒿也能染,揉面是青翠欲滴,一上锅蒸熟绿色就黯淡许多,为了试出鲜亮好看的绿色,小娘子带着奴婢们试了所有绿色能吃的菜蔬瓜果,最后还是用胡瓜皮捣汁侵染。红色、黄色亦是。”
  “千锤百炼,方可成功,是这个道理。”郗超颔首,守孝的日子饭食一向简陋,即便家大业大也无可奈何。今日这餐才试了三道菜,就道道令他满意。“还有呢,也一一呈上来。”
  山楂酱山药、七宝玉轮、百叶时蔬卷、干煸素肉丝、素炒百合……一道道精美的菜式端上来,见多识广的夫妻俩耳朵听着阿土讲解,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就把菜色一扫而光。
  喝下最后一口三鲜竹荪汤,阿土挥手,让婢女们接着上菜:“接下来是三道点心和最后的茶汤。”
  “不了,不了,吃不下了。”郗超摆摆手,为了摆盘好看,每道菜分量都不轻,这冷热荤素汤品十多道菜下来,郗超已经没有肚子装了。
  “郎君往日常说,饭吃三分饱,今日可破功了。”
  “那是早没遇上幺娘。”郗超夜校,他膝下有两女,未嫁人前也会孝敬汤水,不过都是厨下现成的,并无自己创新巧思。郗超还没经历过被女儿喂撑,不由感叹:“怪不得说女儿是掌上明珠,这明珠熠熠,照的是自家啊!”
  周氏斜他一眼,“我们幺娘,自是好的。对了,点心能冷吃不?”
  “回大娘子,能。”
  “那就留着,待晚间再吃。”
  周氏身边婢女笑道:“小娘子明日还有孝敬呢?今日娘子也让奴婢们开开眼呀!”
  “好个丫头,眼红起我们幺娘来了。”
  阿土也小:“多些人品尝,多提些意见,才能改进呢。”让大郎君、大娘子一次吃撑了,岂不得罪人。
  “幺娘送菜是为改进而来,如此,我倒有几句话要说。色香味都够了,只这名字欠缺雅致。素百合精致秀美,形状与我书房那只海螺肖似,不如改作百合素雪螺。山楂酱山药太过直白,这红白二色喜庆热烈,不如改叫红白双喜。”
  嗯嗯,都想改名字,不愧是父子俩呢!
  等阿土退下,周氏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炒是什么?干煸又是什么?刚才那道素肉丝,既然有个素字,想来是素材,那肉丝又从哪儿来的?幺娘定不至于上荤菜,那是什么?”
  郗超少见老妻这般活泼,笑道:“还有明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卡文……


第61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
  阿郑乃是会稽郑氏旁支女郎,会稽多名门,他们郑家这种当地豪族不能与王谢相比,只得在地方上逞一逞威风。去年王家子与郗家女离婚,是轰动整个晋朝的大新闻,会稽也不例外。阿郑还记得母亲当时斜着眼睛嗤笑:“郗家女又如何,还不是绝婚了?”
  阿郑听得不耐烦,在这个公主逼迫和睦夫妻离婚以图自己下嫁的故事中,她同情无辜受难的郗家女,遥想仰慕风流冠绝当世的王子敬,暗恨不知羞耻的余姚公主,如此种种,爱憎分明,她的小姐妹也多是如此想,没有人会去刻薄一个无辜可怜人。
  阿郑不喜欢听母亲说这些,飞快离开。
  “这些小娘子,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殊不知过日子是柴米油盐。咱们郑家就在余姚,此地已封给公主,咱们都是公主封地之民。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真是白教了!”郑家主母如此与心腹埋怨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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