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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番外之只是当时已惘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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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她甩下笔,径直跑到他面前,师父果然是不忍心狠狠地罚她。
这脸上怎么都沾上了墨汁?白子画掏出绢帕轻轻地擦着:“看你,写字都写到脸上去了。”
嘿嘿地笑掩饰着她咚咚直跳的心,吓死她了。不过师父的容颜……哎,可惜了自己的大作呀。
在她痴痴的注视下,白子画又想到了在床榻上艳色十足的自己,转身将碗端到她面前,本想喂着,又实在受不了这无遮无拦的目光。放下瓷勺,冷着声音道:“自己吃。”
“哦。”花千骨只好接过,香甜的味道一如往昔,她深深沉醉在食物在口中绽放的美妙感觉,师父的手艺也太好了,
每次见她吃的满意,他也跟着高兴,自己的付出有了她的回应一切都很值得。他站起身,去看看她的字吧。
“这佛经抄了几遍?”白子画也不指望她能抄多少,只是想随意翻看一下。
“第二遍了。”花千骨吃得真欢,听他问便也抬起头,人呢?
大事不好!她急忙扔下碗,跑到书案前,紧张得看着他,想一把按下又怕他起疑。
白子画头也没抬,一张张地翻看:“你的字心浮气躁许多,要改进。为师让你练字也是为你好,你仙身太弱,要是失了修道之心将有弊无利。”
“嗯。”她紧张得直冒汗,哪听得进这淳淳教诲,心里后悔极了,那幅画就藏在他手中的一摞中,怎么办?得想个办法。
“师父,我们去屋外晒太阳吧。”
本想说好,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那么怕热,还要去晒太阳?那红扑扑的小脸虽然笑着,却有些僵硬。
“不抄了?”他反问一句,继续翻着。
花千骨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叠纸,后背全是冷汗,忙铺好一张新纸,拿起笔蘸了蘸墨道:“师父快看,我,我在写呢!”
白子画疑心更重,她紧张什么?又翻了两下,抽出那张与众不同的宣纸,只一眼,手中一摞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洒落在地上。
花千骨双手捂住眼,透过指缝,师父的表情像裂开一般。老天,让时光倒流回去吧或者让他说句话也行啊。
“上次你们没有见上一面,错过了。”
花千骨见他开口,吓得低着头,半个字也不敢说。
“你可与他再约,想必他也很想念你。”
花千骨依旧低着头,这次是汗流浃背,师父怎么那么平静,那,那是不是她多虑了?
“也许你与他早就见过,是我不知道而已……”
啊?不对!她急着摆手,完了,这是要误会了吗?“师父,我没有,我和东方没见过!”
白子画只觉得心酸发疼,握着画的手都在颤抖,她刚刚还在画自己,转眼就成了东方彧卿?
“什么时候见?中秋?还是今晚?”他步步紧逼,醋意翻江倒海。手一动,那画转眼间成了粉末。
花千骨目瞪口呆,她的画……这次可是当面被撕了。
“师父!”她后悔了,真后悔了,忙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咽咽地道,“你刚才那么凶,我只是生气了嘛……”
白子画被她束手束脚地紧紧抱住,仍旧酸酸地道:“生气就要想他?”
“哪有想他,我想师父,我只要师父……”她求饶讨好地看着他,那紧闭的唇,因心绪难平变得红润光泽。她抬起手拂过唇线,却被他一把握住。
花千骨对着他深邃如海洋的眼眸,也不知在哪里找了些理,委屈地道:“又不让我画你,我只好找东方来练手……”
“来练手?”白子画冷哼一声,一把圈住她的纤腰抱起来放在书案上,轻咬她的耳珠,“以后只准画我。”
☆、雨横中秋
苏城在中秋这日大雨磅礴,花千骨趴在窗下看着檐下滴滴答答的水滴,享受着这一份清凉,只是今晚月亮是看不到了。不过,只要和他在一起,有没有月亮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今晚有客来,她便比平常多准备了一些小菜。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无非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然而这个客,她已隐约能猜出是谁了。
“师父!”不到片刻,她便想他了,满园子的唤他。
咦,难道出去了?可他每次出门都会与她打声招呼的。花千骨不放心,在漫天大雨中闭目观微,这一看就吓掉了她的魂。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几乎是撞开房门,她将昏迷不醒的他抱在怀中,输了真气给他却还不见醒。
“你不要吓我,你醒过来啊!”哭声在瓢泼大雨中显得格外凄厉,闻之都令人心碎。
怀中的人面色苍白却脉搏平稳,四周没有血,身上也没有伤,躺在她怀里仿佛睡着一般。室内紫光斑驳,如魔咒般笼罩着他们。花千骨一抬头,是那个小鼎,正在一圈圈地有规则的转动。
卜元鼎?不是,应该是师父说过的那个类似的神器。那么,是这个鼎击倒了师父?
她一点点平静下来,探手发力想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小鼎吸过来,没想到鼎中紫光震动,一道耀眼的光束向她打来。
她一个转身将昏迷不醒的他护在身下,虽然勉强避开,但强烈的震动仍将身下的人及时唤醒,两人紧紧相拥好似成了一体,避过好几道致命的打击。
“快走。”白子画低吼一声,破窗而出,屋外雨势更盛。顾不得避雨,那紫光追着他们,白子画手指轻扬,一道结界从天而降覆盖住那间屋子。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就算在雨中谁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怀抱。
然而当他们劫后余生后,奇怪的发现自从白子画设下了结界后,雨势小了很多。
花千骨本想走近些看个究竟,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牢牢裹住:“别过去。”
“嗯?”她满眼好奇,刚才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差点没将她吓死,“师父,是那小鼎?”
“嗯。”他点了点头,拉着她躲在屋檐下避雨,法术迅速蒸干了两人的衣服。
“有没有哪里受伤?”她握住他的手臂,光切之情下泪光盈盈。
“没有。只是一时疏忽着了它的道。”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反而心疼她,“怎么就哭了呀,师父没事的。”
她吸了吸鼻子,环住他:“不能再这样吓我了。”
“嗯。”他抵着她的头,嗅着发丝的清香,吻了又吻,心里也是后怕万分,万一自己当时没醒过来,那小骨该怎么办?她定要拼命护着自己,若无法躲过……不敢再想,没想到这个神器那么厉害。
水汽漫散,白子画抬头望天,似乎雨又大了些。
“师兄!千骨,你们在这儿啊。”许久不见的笙箫默周身一圈淡淡的银光从雨中走来,身后跟着的是长留掌门,同样银光照身、浅笑盈盈的幽若。
笙箫默倒还是老样子,只是幽若没了以往的活泼好动,反而郑重地走到师徒夫妻面前,作揖拜过:“弟子幽若拜见师祖、师父。祝师祖、师父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花千骨愣了几秒,爆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幽若你没事吧?”
“师父。”幽若捂住脑袋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又忐忑地望了望她身后面露满意之色的师祖,鼓足勇气道,“以前是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师父……”
花千骨急忙打断她,从前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她知道幽若为当年使唤自己内疚不已,可她更怕小丫头这么一说,她家师父心里要难受。
花千骨亲热地拉住她的小手,笑盈盈地岔开话题道:“师父说今日中秋有客到,原来是你们呀。幽若,别那么拘束嘛,我好想你的。”
听她这么说,幽若总算松了口气,恢复了本性,勾着她的手臂抱怨道:“哎,师父啊,你不知道,为了今日一约儒尊一大早就把我拖起来,可是我们却飞了一天啊!”
“啊?这长留离苏城也不算太远啊。”花千骨疑惑不解地看着身旁的笙箫默,又回头找寻白子画的目光。
三人沉默不语,幽若一脸苦瓜样,见她还是不解便朝小鼎所在的屋子努了努嘴。
花千骨不可思议地道:“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笙箫默折扇轻摇,叹道:“哎,估计今晚我和掌门就要在此叨扰兄嫂啦。”
此话一出,花千骨竟羞得满脸通红,白子画好笑地牵起她的手,前些天不是大胆的很嘛,怎么一句实话就让这快要上房揭瓦的小徒弟害臊起来。
一行四人并没有因此鼎影响了心情,窗下的贴金紫檀塌上搁着一张黄梨木的中桌,上面除了江南大受欢迎的膏蟹外,还有各地极具代表性的美味佳肴。月饼摆在一旁,黄酒正在榻下小炉上温着。
这酒筵就设在那间被下了结界的屋子对面,打开窗户,氤氲水汽扑面而来。虽是把酒言欢,但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忧虑,团圆的欢喜也多少减了一些。作为仙界第一、长留掌门、长留儒尊而言,更多考虑的是此鼎对整个六界的影响,可花千骨的心却没有那么大,她依旧对他刚才昏迷不醒感到心有余悸,他被这个小鼎伤过两次。
这小鼎不像其他神器需要经人手操控后才能发挥作用,它自身就很有杀伤力。
笙箫默听了白子画叙述小鼎的来历后,啧啧称奇但又不解道:“师兄既然将此鼎封住,为何又在今日拿出来?莫不是赏不了月只能换做赏鼎?”
白子画白了他一眼,这个师弟总是这样,天大的事他都没正经,无奈摇头解释道:“今日一早我就觉得墟鼎中有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息,到了午后气息更盛,无论如何压制都无法化解。这雨也来得蹊跷,前几日探过苏城在今晚是可以赏月的,但从昨夜子时后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直到今早更盛。”
花千骨本要为三人添酒被白子画拦下,他亲自执壶后继续道:“中秋月圆,月盈则亏,收获之季过于饱满怕是将能量外泄,合了这个小鼎的气场,才使得大雨难止,气息难控。”
“那师父怎么受伤的?”花千骨握住他的手,仍是不安心,也不知道该怎样缓解这种恐惧。
“尊上受伤了?!”幽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无所不能的师祖。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白子画拍了拍花千骨的手,暖暖的笑直达她心底最深处,“还是大意了,本想将它拿出来再下封印的,没想到此物刚出墟鼎便如疯了一般,闪躲不及这才被鼎中紫光击中。”
笙箫默凝视着结界下的那间屋子,沉吟片刻后看着幽若道:“掌门可知此物?”
☆、何为灭鼎
他们二人早先已观微过此鼎的模样,此刻幽若听笙箫默发问便道:“你知道?”
那样子很是不屑,花千骨看在眼里,又想起从前这两人关系颇好,经过这三百多年怕是感情更深了一层。
“真是的。掌门这记性还比不上我一个老人家。”笙箫默瞥了她一眼,看着对面的夫妻二人道,“前几年长留弟子在云梦海发现了一本神界遗书,名曰《古遗志》里面有一鼎与此物颇为相似。”
幽若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想起来了!儒尊说的那鼎叫做'灭'。”
“灭?就一个字?”花千骨奇道。
“是。不仅名字简单,能看清的记载也是寥寥,后面一片字迹都模糊不清了。当时这残卷我们也不在意,便收入了藏书阁。”
听幽若说的简单,花千骨心里却漏跳了一拍,忍不住追问道:“那能看清的地方说了些什么?”
“只是粗略地介绍了此鼎的来历。'灭'曾是主神图华奎心爱的小把件,每次主神处理公务后便手握此鼎消解疲倦。记载称,此鼎是主神的爱妃宴秀所赠,所以从不离身的。”
“这图华奎还是个情圣嘛。”笙箫默逗趣的一言让幽若忍俊不禁,却不知为何加重了花千骨的心思,她草草一笑,很是勉强,催促幽若继续说。
幽若思虑片刻后又道:“奇怪的是,那本《古遗志》本是介绍神界各种神器的品种、来源、收藏地、由谁执掌等,既然那宴秀是图华奎的爱妃,可她的出现频率明显低于其他妃子,只在'灭'中被提了一下而已。”
“没了?”花千骨正听得入迷,幽若难道就这样结束了这段神界往事?
“没了。”她摊了摊手,又像想起了什么,朝花千骨眨了眨眼道:“师父你还问我?你在神界那么多年,只要你问谁敢不……”
一双筷子塞进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中,花千骨嘻嘻笑道:“幽若,吃菜!”
幽若是一脸哀怨,话还没说完呢。不过她也是有些眼力的,师祖的脸色可不好看哦。哎,说错话了,只是师父夹的菜实在有些少,不够堵嘴啊。
笙箫默见场面有些尴尬,急忙圆场道:“师兄看这鼎怎么办?”
“等明天吧。”白子画话音刚落,指尖飞出一道银光,结界又多了一重。
花千骨往自家师父身边窝近了些,勾住他垂在桌下的手臂,不停地往碗里夹菜,笑颜如花:“师父多吃点。”
他明白她的心意,反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的一笑。
杯中被她斟满了酒,烛光下,玉酿泛着琥珀色的光,印着那看不够的面庞更显娇艳。
“师父,小骨敬你。”话音落,她一仰而尽。
白子画都来不及阻挡,小徒儿喝得有些猛啊。
“哎呀!”笙箫默端起酒杯,戏虐道,“你们夫妻也太不把我们长留掌门当回事了吧。嫂子,你敬师兄,为何不敬我们?”
美酒入喉,热辣辣的刺激让她面颊刹那红了起来,花千骨好爽地满了杯,笑道:“自然要敬的。”
只是她刚想饮却被白子画一把按住,微微摇了摇头。转而对笙箫默道:“我敬你们。”
“不行!我要喝嫂子的酒。”
“我也要!”幽若干脆直起身子讨酒喝,只是这两个插科打诨的人都被白子画一一挡了回去。他可不放心,小骨的醉态可不能被别人看了去。
四人的热闹宴席终有散场,花千骨和幽若被两个男人遣回房睡觉后,只留了师兄弟二人守夜。面对苍茫雨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长留可好?”
“一切正常。”
“师兄可好?”
“苍老许多,他一直盼着你回去。”
“我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
“抓紧办。”
笙箫默长叹一声:“师兄啊,也只有千骨不知道,这六界可传遍了。”
“传遍什么?”
“护妻狂魔!”笙箫默眯着眼笑,小声道,“圣君让我带话给你,有你这个称号在,堕了他妖魔二界的威风。”
白子画不解,别人取笑自己与他杀阡陌有什么关系?更与妖魔二界无关。不就是个“魔”字嘛,这也要管?看来近日闲的很。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意思?”
“护妻狂魔,不就是惧内吗?”挑眉看他,笑得更为露骨。
“没正经。”
笙箫默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师兄你竟然默认了。大师兄要是知道了一定怪你丢了长留的脸面。哈哈!”
白子画默默地摇了摇头,对六界冠于他的评价并不在乎,惧内又如何?自妖神后,他的心意早就天下皆知,她是他的全部。心里总有个不好的感觉,与神界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觉得害怕,曾在鼎中见到的她,是她吗?
收起那无端的心绪道:“此鼎还是留在我处,你和幽若也不要对他人说,大师兄那,等回了长留后我亲自告诉他。”
笙箫默收了那调笑的神情道:“再好也没有了。你们什么时候回?”
白子画沉吟片刻后道:“等你把那件事办妥。”
“师兄放心,一定包您满意。”
两人守了一夜,期间随着鼎中能量的加强外溢,频繁结了多次结界,直到天明,那大雨总算停了。笙箫默和幽若说长留还有事便也没有多留,匆匆赶回。
花千骨看着师父将小鼎“灭”收入墟鼎中不免担忧道:“师父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埋了吧。”
“埋了?为何?”白子画不知她怎会有这种想法,埋是什么意思?就算掘地万尺,没有封印这个东西还是会出世的。
花千骨不安地伸长手臂环住他的腰,贴在胸口总算能找到给予了自己无尽安全感的热量:“我讨厌神界。”
他搂紧了她,微笑地道:“我也不喜欢。”
“不如我们将'灭'扔回北海?”花千骨想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神界之物还回去最好,随他们怎么处置。摸了摸他的腹部,似在喃喃自语,“总比留在你这好,万一再伤着可怎么办?”
“傻瓜。”拂过她的发丝,安慰道,“师父会小心的。至于还回去,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
“流商既然用此鼎来困住我,他必然知道是神界之物。可是神界早灭,这物是他捡来的吗?”
经他点拨,花千骨思索道:“师父的意思是,鼎是流商从神界得来的?”
“不能完全确定。”
“师父!”她轻呼,在他怀里摇着头,哭腔渐浓,“我不要你有事……”
“别哭,别哭。”帮着擦眼泪,小徒儿也担心得过头了吧。只是她为自己落泪,颗颗都珍贵,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着,“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闭着眼,满脸泪痕,睫毛颤动:“你要记得。”
“好,我记得。”
☆、夜游秦淮
如白子画所言,过了中秋后,又一个月圆夜时,小鼎再没有出过异常,平静得让花千骨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幻觉。虽然如此,她总是忧心忡忡,每日关注师父来得更勤,甚至夜里两人云雨缠绵时,她也会投来探究的目光,这可让白子画招架不住了。
他也明白小徒儿是被吓怕了,多年前他受伤时,她也是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以致后来他失去了她。再这样闷着可不行,白子画决定关了那处宅子带她到处逛逛,至少在回长留前让她再好好开心下。
“想去哪玩?”塞外边疆,京城古都他们都曾游过,这次总要去些没去过的地方吧。
什么时候他比自己贪玩了?花千骨并不想出门,可既然是师父盛情相邀,自己再拒绝似乎有些不解风情吧。歪着头想了想,抿嘴笑道:“师父,我们去金陵吧?”
白子画觉得出乎意料,怎么想去那么近的地方,不解道:“不是去过了吗?”
“咦—”她故意拖长了音,指着他笑道,“有人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喽。”
白子画无奈地摇头,他想起来了,啄鹰谷回来后为了哄她好好养伤,曾答应过她要再去一次的。哎,这小徒儿记性倒挺好。
花千骨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得意地抿着嘴笑。转了转眼珠,既然是出去玩,自然要尽兴些。想起上次去金陵时被他管得严严的都没充分领略秦淮河上的纸醉金迷,这次她可要玩彻底,不过那点小心思不能告诉师父,他要知道了肯定会反悔,不让自己去了。
为了安慰自家师父,花千骨想了个理由,嘻嘻笑道:“上次我们最遗憾的是没有泛舟秦淮河上,听说风景很好的!”
看着她挥着小拳头一脸的兴奋,他也只好点点头。秦淮河上吗?这小徒儿的心怕是要越玩越野了吧。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丫头想玩什么。不过,只要她高兴,去哪都可以。
几日后,两人便徜徉在桨声灯影中了,河上起了薄薄的烟霭,船只过境,黯黯的河水中荡起层层的涟漪。
华灯映水,画舫凌波,橘色的烛火伴着岸上那锦缎香粉、嬉笑怒骂;又合着远处绣楼上的歌声,近处吱吱呀呀地胡琴;明月之下,凉风阵阵,桨合着水从古朴的桥洞下穿行而过。
“两位公子是要去哪一家?”摇橹的老船工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这两位虽然相貌平平但举手投足间自是一番清风道骨之气,特别是高个子的那一位,虽不像那小公子活泼可爱、多动好奇,但在儒雅风韵中更隐隐有股逼人的傲然之气,不苟言笑时更甚。
就比如此时,他冷着一张脸,朱口轻启:“我们哪家都不去。”
“那怎么行!”那小公子马上急得站了起来,小船在他的激烈反抗下,摇摇晃晃个不停,“老丈,哪家姑娘好看呀?”
老船工不自觉地看了看那大公子,见他并未再出声便放胆道:“其实每家都各有特色,不过今晚小公子可是有眼福喽!”
“老丈快说。”
老船工看那小公子就觉得喜庆,打心眼里喜欢,年轻人爱热闹图新鲜也是常事,自己年轻时也喜欢那些莺莺燕燕,软玉在怀,笑语解姬也是一番人生情趣。两臂依旧在摇着船橹,话语中却心生向往:“前面的花萃楼今晚有未开苞的雏子,好多公子都去看热闹呢,据说还是个绝世美人。”
她眉开眼笑,摇着他的胳膊道:“师父,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好不好嘛!”
白子画的内心是崩溃的,姑娘家的竟然喜欢逛妓院?还拉着他一起逛?虽然敛了二人的容貌,她又扮成男子,但,太荒唐了!
“师父!”她又在撒娇,“你说过的,什么都不懂的清明境界和历经沧桑、堪破一切的清明境界来比是不堪一击的,小骨要多历练多尝试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才能不给师父丢脸!”
白子画觉得自己活了百年真是失败透顶,她竟有脸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目的就是为了逛妓院!
“师父!”花千骨仍不死心,见那花萃楼的牌子越来越近,楼前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更是急道,“你说过的……”
“好好好,去就是。”他觉得头疼,自己到底说过些什么?不该记住的倒记得很牢,该记住的一句没记下。再让她这么说下去,他自己都想打自己的嘴了。
花千骨见师父松口,大喜过望:“老丈,快,我们过去!”
那花萃楼前果真都围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师徒二人登船上岸后只能站在人群最后。
“小骨!”白子画一把拉住正要往前挤的花千骨,“不可急躁。”
“咱们得找个好位子啊。那老丈说了,是个美人!”
白子画仰天一叹,传音入耳:“你又不是男人,美不美的与你有何干系。”
花千骨正想继续撒娇,一想不对,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便一仰头故作潇洒道:“白兄有所不知,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今日结伴同游,若能一睹佳人芳容,才不负这花好月圆夜,才能如古人所言,一日看尽长安花,才可……”
“好了好了。”他一抬手止住那喋喋不休的小嘴,都怪自己最近没有好好管教,简直可以上房揭瓦了,“不可跑远,要紧随为师。”
“是。”她嘻嘻笑道,握着纸扇还像模像样地给他作揖。
姑娘们拉着他们进楼,白子画真是极度地不适应,始终眉头紧锁,那浓烈的胭脂香味,手绢翻飞地媚笑调情,还有时不时地对他伸来的手……无奈之下,只得略施小法,使那些手可以碰不到自己。
花千骨在一旁看着他的窘态,低头暗笑,师父真是洁癖得严重哦。忙勾住他的手臂,纸扇隔开那些脂粉妖娆,笑道:“我们是来看你们的新美人的。”
姑娘堆里的一鹅黄美妇斜斜地倒在她怀中,调笑道:“公子是嫌我们不美吗?”
花千骨一时语塞,看来还是得多多历练,她纸扇轻挑,勾起她的下巴道:“你也美得很……”
话还未完已经被自家师父拉到角落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无奈又有几个姑娘围了上来,白子画大手一挡,不怒而威地道:“不用。”
别说那些姑娘被吓退,就连花千骨都有些乍舌,喝了口茶等着师父的教训。
果然,白子画面色阴沉,不悦道:“举止太轻浮,竟和女子们调笑,为师以前怎么教你的!”
“师父以前并没教过不许和姑娘们一起玩耍啊?”她眨着圆圆的眼睛,一副无辜地模样看着他。
白子画暗吸一口气:“总之在这里不行!”刚刚那女子倒在她怀中,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小骨竟还勾起她的下巴,太过分了!
花千骨看着他气鼓鼓地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莫不是师父连女子的醋都要吃?她歪着头看着他,色迷迷地眼神在他身上到处扫射,师父这样子好诱人啊……
白子画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面色微红,低声道:“别看了。”
花千骨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大厅中的众人纷纷向他们侧目。那鹅黄裙衫的美妇也被吸引,扭着腰肢走过来道:“公子笑什么呀?”
她来了兴趣,托着下巴故意装成醉眼迷朦的样子:“叫什么名字啊?”
“娥皇。”那美妇搂住她的脖子刚想坐在她腿上,花千骨却已经站了起来。
娥皇?还女英呢。看着自家师父又铁青了几分的脸色,她忙道:“那新美人怎么还不出来?等得本公子好心焦啊。”
娥皇秀眉一扬颇为不屑地道:“那丫头矫情的很,哪有我这么体贴温柔呀。”
她眼波流转,勾着花千骨又瞟着白子画,似乎这个公子的气度与风采比臂弯间的小公子更招人喜欢。
“娥皇,去给我们弄点酒菜来。”花千骨将她推走,师父是她一个人的,容不得旁人打主意。
见那美妇兴怏怏而走,白子画也觉得他的小骨把自己看得很紧,心里倒有些高兴,便也随着她胡闹。
“可疯够了?能走了吗?”为她倒了一杯茶,见额上生出了一层层细汗便打开折扇,阵阵凉风拂面而来。
迎着他的展颜一笑,虽是男装却别有一番风情,当真是翩翩少年好时光,看得他有些失神。花千骨也有此感,这两人倒是天生一对,旁的花红柳绿、万千绝色在彼此心中都是白云苍狗,过眼云烟。
只是她毕竟比他年轻太多,有时也是经不起诱惑的,比如此刻。附在他耳边道:“师父我们上楼去玩玩。”
“不……”他的拒绝才说了一个字就被那水葱般的手指拦在唇上,清透如水的眼眸中映着可怜兮兮地乞求,她不用说话,他的心已经缴械投降了。
花千骨有持无恐,直接拉起他,口中还装模作样地道:“来来来,白兄请上楼,我们要玩得尽兴些才好!”
☆、乱中救险
楼上是一间间的包厢,一扇敞开的窗户将走道上紫色的帷幔吹得肆意招展,可惜了还没喝到酒,花千骨闷闷地想,她也要效仿古人来个斗酒十千恣欢谑,还要在这紫色的帷幔中跳舞,跳个什么舞好呢?还未喝酒人已微醺,脂粉香味,浮光掠影,她要是个男人估计都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了。
这二楼可比大厅安静许多,想是文人雅士爱来的地方。花千骨好奇回廊外一条别致的空中小径,想过去一探究竟却被白子画拉了回来。
“那条路黑灯瞎火的,小心撞鬼。”
他说的煞有其事,花千骨吓得紧紧勾住他手臂,算了,那小径下面是花园,另一头冷冷清清,估计是杂役住家,的确没什么看头。
小徒儿还是那么胆小,一下就被骗到了,白子画暗笑,她的样子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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