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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迎春送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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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可比御花园。其中有一胜景,唤作荷月红莲,说得便是这六月间的水中仙。
红莲似火,白莲如仙; 莲叶田田; 是为京城宅院八大盛景之首。迎春早有耳闻,只是缘悭一面,今日有幸赴约亲见; 可谓得偿夙愿。
贾母因要留在府里操持贾珠婚事,实在不得闲; 便让邢夫人带着迎春同去。邢夫人还不曾去过王府,难掩雀跃,早早备下数套衣裳,挨个儿试穿给迎春看,让迎春帮她拿主意。
迎春暗笑,前世她的品位就一般; 于女儿家裙钗环佩一途无甚心得。比起黛玉清贵不凡的眼光,简直俗不可耐。今生若非迎春打定主意挣脂粉钱,刻意回忆黛玉、妙玉并宝琴等人装扮搭配,着意学习,怕是绝对无法对容貌清雅、气质恬静、于仪容一道颇有心得的邢夫人之着装指手画脚。
偏生邢夫人如今对迎春眼光、见识都大为钦佩,崇尚不耻下问,十分重视迎春意见。最后母女二人合力,别出心裁,搭配了一套亲子装出来。
邢夫人是月白风清色,迎春是海上桃花红。一大一小站在一处,俏生生、嫩汪汪,似极了才露尖尖角的小荷;眉眼动处,活脱脱振翅欲飞的蜻蜓。
北静太妃见到迎春并邢夫人母女二人时,便是这般感觉,好一对天伶地俐的绝世人物!北静太妃穿着家常衣服,闲闲坐在椅上,看见迎春时手中还正把玩着一串东珠手链。手链个个一般大小,通体莹光,光华内敛,如珠玉美人,明艳不可方物,任谁都一见倾心。
却说迎春和邢夫人马车刚到北静王府门前,王府管事便含笑迎上,领着二人进府。迎春和邢夫人随着王府管事分花拂柳,穿房过院,一路为王府园景所迷,浑不觉远。等到迎春停步抬头时,赫然发现竟已至王府待客正堂。迎春万没想到北静太妃会在正堂接待她和邢夫人,忍不住面露讶色。
管事在旁体贴解惑道:“适才有贵人来,太妃娘娘在此相陪。赶巧夫人和小姐也至,太妃娘娘便吩咐奴婢直接带夫人和小姐前来。”邢夫人和迎春恍然大悟,轻哦一声,含笑向管事点头致谢。
北静王妃见邢夫人和迎春到来,微笑起身相迎。邢夫人和迎春快步进屋,热情寒暄。北静太妃更是招手叫过迎春,让迎春窝在她怀里,二话不说先把那串东珠手链戴到迎春细细的手腕上。
迎春受宠若惊,忙要褪下,被北静太妃拦住。
北静太妃笑道:“迎丫头果然还小,这串手链倒是做项链更合适。”
邢夫人也忙接道:“正是,迎春还小,当不得太妃娘娘如此大礼。太妃娘娘疼爱迎春,实是敝妾和迎春莫大的福分,万不敢再贪图太妃娘娘的好东西。”邢夫人旁观贾母待人接物,慢慢也学得几分皮毛,如今说话办事渐渐有些模样。
北静王妃含笑接道:“妹妹何必这般客气。母亲一番心意,二小姐但收无妨。”
北静太妃也按着迎春手腕,不许她取下来,迎春只得从善如流,又白捡了天大一个好物件。
四人寒暄一阵,北静王妃因还有事,便先起身告辞。只余北静太妃搂着迎春窃窃私语。原来北静太妃在八卦询问迎春贾宝玉抓周事宜。
“我怎么听说府上的宝二公子抓周时单单抓了女儿家的脂粉钗环?此事可当真?”北静太妃小声问道。
迎春歪头微笑答道:“正是。宝玉弟弟别看年纪小,最爱花朵儿般的女子。向来对女儿家事物、用具爱不释手。若是姐姐妹妹们同他一处坐卧玩耍,一整天他都不会哭闹。”
北静太妃听说,越发好奇,追着迎春询问当日抓周经过。
迎春不假思索,脱口道来。
且迎春不仅将宝玉抓周时情景绘声绘色讲述出来,还添油加醋夸张描绘了宝玉如何突破文房四宝、金银珠宝重重包围,一路直奔胭脂钗环而去的英勇举动。
更是详详细细述说了贾宝玉如何一而再再而三从角角落落、不同位置准确找出胭脂盒、翠玉钗的曲折过程。
以及最终贾宝玉凭借火眼金睛、坚持不懈,成功“说服”府上众人,艰难承认其果然抓住了女儿家胭脂钗环的结局。
如此种种,似一场大戏,逗得北静太妃也不掩唇,哈哈大笑不止。北静太妃笑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开口说道:“竟有这等奇事?哈哈,二公子果然不愧衔玉而生,当真奇异!”
北静太妃脸上虽笑意满满,心底对贾宝玉却颇为失望。毕竟贾宝玉才满周岁,便知男女有别,整日扎在女儿堆里乐而忘返。在北静太妃看来只怕贾宝玉将来长大也是一个流连花丛、贪花好色、豪奢~淫~逸、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
却不知,这正是贾母、贾赦、迎春等背着贾政、王夫人商议过后欲求之结果。
话说贾母本也对宝玉抱以厚望,初初见宝玉抓到女儿家脂粉钗环,只当他以为脂粉盒子并女儿首饰好看,日常在自己房中见过,不过熟悉而。贾母便命人取下钗环,随手拿了一个最朴素的脂粉盒换上,且将其藏在一方端砚之后,让贾宝玉重新抓周。
果然,贾宝玉找了半天,不见适才那些漂亮钗环、盒子,便掉头往另一边爬去。贾母等人长舒一口气。
眼瞅着贾宝玉要将白生生的小胖手伸进黑乎乎的砚台里,贾母、贾政并王夫人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只有迎春知道结局,咬着手帕偷笑。
让众人大失所望的是,就在贾宝玉的小胖手要抓住砚台时,一个悬崖勒马,堪堪停在砚台上方。贾宝玉掉转手头,从砚台背后摸出一个土黄色的小木盒。正是贾母命人藏起来的那盒胭脂。贾宝玉双手高举胭脂盒,得意忘形地回头冲贾母炫耀,笑得见牙不见眼。
贾政气了个倒仰,当场欲甩袖离去。贾母拐杖跺地,一个眼刀止住贾政过激举动。还是元春出来解围,贾宝玉的抓周宴才雷声大雨点小的尴尬结束。
抓周宴之后好几日,贾母仍旧心有不甘,时不时唉声叹气。迎春见状,趁着晚饭后和贾母牵手散步的时机,柔声对贾母说道:“祖母怎生忘了才高易遭天妒?迎儿听府里老妈妈们讲,乡野小儿打小都取贱名,什么猫儿狗儿的叫着,越贱越好,便是生怕孩子长得太好,入了老天爷的眼,活不长久!如今宝玉弟弟天赋异禀,奇缘已然惊人,美玉微瑕岂不更好?”
迎春细数其中厉害,贾母听罢,如梦初醒。贾母忙忙命下人到酒楼茶肆四处传播,务必保证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荣国府衔玉而生的哥儿抓周宴时,特别没出息地只抓了女儿家的脂粉钗环,将来只怕也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
再有今日迎春这一宣扬,贾宝玉“纨绔子弟”名声怕是要坐实了。可怜神瑛侍者,甫入红尘,便得了俗世第一大俗名!
北静太妃乐罢,转头询问邢夫人道:“状元郎赴任在即,不知其行装可已备好?若是有什么缺的短的,夫人且莫客气,只管开口。老身家中,别的不说,金银笔墨,一应用具,倒不会缺。”
邢夫人赶忙点头应道:“让太妃娘娘费心了!王妃娘娘和世子爷一日三趟地命人往府上送东西。大氅马靴、高几矮凳、香车宝马、粳米细盐、香囊扇坠……数不胜数,无一不全。偌大的梨香院都快堆不下了。别说状元郎是去膏粱富庶金粉银楼的石头城做知府啦,便是到西海沿子领兵打仗只怕也衣食无忧。”
北静太妃听罢,谦虚笑道:“本该如此。状元郎和我那不肖孙水溶毕竟师徒一场。眼见着师父出京赴任,水溶略备薄礼,聊表心意,理所应当。”
“说到水溶,”北静太妃低头看向迎春,好奇问道,“迎丫头,你二人虽是同门师姐弟,恐怕还不曾见过面吧?”
迎春据实以告道:“回太妃娘娘话,世子爷拜师当日,迎春曾与其有过半面之缘。彼时迎春贪玩,在后窗偷窥哥哥读书,曾得见世子爷后脑勺。”
“哦?后脑勺!哈哈,想来你当时不过三四岁,难得你还记得我家水溶的后脑勺。可还圆润?”北静太妃冲迎春一眨眼,调皮问道,一句话老顽童气质尽显。
迎春“噗嗤”一笑,点头答道:“圆润,十分圆润。”
“对了,”北静太妃收敛笑意,正色问邢夫人道:“府上珠大公子的婚事筹备得怎样了?”
邢夫人答道:“三媒六礼已行一半,吉日也选好了,只待李家千金嫁衣绣成,珠哥便去接新娘子了。”临了,邢夫人又补充一句,“总要赶在状元爷离京赴任之前。”
北静太妃含笑点头。
迎春旁听,却知太妃为何有此一问。圣上费尽心机给那位爷续命,总算勉强又撑了几月,只是斯人已然油尽灯枯,活着徒受煎熬。圣上不知何时看开了,便是那位爷平静离去之日。到时,少不得全国举哀,国丧期间,不得嫁娶。贾珠要是不抓紧时间举行婚礼,怕是就要被耽搁下了。
几人聊了半天,身子都坐乏了。北静太妃便提议,王府荷花正艳,不如去园中走走。邢夫人和迎春慕名而来,自然欣然同往。
迎春在北静太妃带领下,刚进入王府花园不久,北静太妃指着一座假山对迎春道:“转过这座假山,便是荷月红莲。今日时辰刚刚好,景致最佳。”说着众人转过假山。迎春好奇张望,第一眼,便看见对面湖边柳树下,花红柳绿间,一个蓝衫少年,一个人正坐在石凳上对着桌面苦思冥想。从背后望去,蓝衫少年后脑勺果然十分圆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匣”天使的地雷。
谢谢“肥cat”“”“木樨”小天使的营养液!
还有让“四季”天使操心了,
我顽皮的日更。
给你们芳年的独门绝技:漫天花雨么么哒!
第36章
上回说到迎春并邢夫人一行人在北静太妃的带领下逛园子。迎春一心想要看看久享盛名的王府盛景——荷月红莲。却不成想; 待迎春转过假山,红莲未见; “故后脑勺”先至。
迎春一眼望见对面湖边、树旁、石凳上一个蓝衫少年在专心下棋。那似曾相识的圆润后脑勺和旁若无人的气质在在都表明蓝衫少年便是北静王世子水溶。
早说过迎春素喜下棋,对传说中誉满京城的小才子水溶也是久仰大名; 迎春不由自主向湖边少年走去。
邢夫人见状,正想出声叫住迎春。
北静太妃微笑拦住,小声说道:“随他们去吧!小孩子家家的; 自然有他们的话说。我们且悄悄跟在后面; 看看他们聊些什么。”
邢夫人本低垂臻首,闻言抬起,惊讶地看着北静太妃,见她并无玩笑模样; 反正儿八经小碎步跟在迎春身后。邢夫人忍不住偷偷拿手帕掩住嘴; 也蹑手蹑脚跟在北静太妃身后,心中暗想,北静太妃当真有趣; 比贾母还要有趣许多。
迎春裙摆拂动,转眼间已离水溶不过二三尺远近。水溶却还埋首棋盘; 苦苦思索破局之法,对迎春到来浑然未觉。迎春低头往石桌上一看,只见石桌上简单摆放着一个棋盘。盘面上黑白遍布,两军交锋激战正酣,你争我夺,寸土不让。
果然一子见输赢时刻。
此时正该落白子; 水溶右手食中二指间便悬着一枚白子,迟迟决定不下落处。良久,水溶又将白子放入棋笥,皱眉深思。
水溶虽小,棋艺却甚为精湛,此番独自对弈,棋谱精妙,走法布局更绝,迎春不禁看入了迷。就连北静太妃和邢夫人何时走到她身后,迎春也无知无觉。
却说北静太妃并邢夫人也早走到迎春身后,见她不言不动,水溶也似个木头人,半晌没发现来客,都觉得十分好笑。北静太妃玩心大起,伸手拉拉迎春衣袖,迎春竟也浑然不觉,呆若木鸡。
北静太妃绕到迎春侧面,春葱玉指轻轻戳戳迎春鼻尖。迎春鼻梁稍微有些塌,放在美人脸上,本是极大的毛病,但是衬着迎春肉嘟嘟的脸庞,弯月形的笑眼和那一对小酒窝,反显得与众不同,特别可爱。北静太妃戳了两下,顿觉爱不释手,又戳了好几下才问道:“迎丫头你怎么了?你也擅棋艺?”
其实迎春在北静太妃戳第二下的时候便回过了神,本想退后一步再跟北静太妃说话。哪知迎春一抬眸,北静太妃兴致正高的笑脸便撞入她眼中。迎春只得假装不觉,继续呆站着任凭北静太妃戳扁揉圆。
好不容易等到北静太妃问话,迎春技痒多时,赶忙点头,并大胆问道:“不知迎儿可否冒昧一试?”
北静太妃一拍额头,低声道:“瞧我这记性,我竟忘了,迎丫头就是靠着这手棋艺拜入了圆清大师门下。来来来,你们下着。我和你母亲自在游湖去。”
说罢,北静太妃回身拉着邢夫人便走。邢夫人欲言又止,无奈北静太妃走得急,邢夫人到底没来得及嘱咐迎春一句半句。
转眼,北静太妃已经拉着邢夫人走出老远。二人选了一处花树后的凉亭坐下。
邢夫人赶忙赔笑道:“太妃娘娘宠爱迎丫头,是迎丫头的福分。只是迎丫头胆大,恐怕单留她在那里会骚扰世子爷雅兴,反倒不美。”
北静太妃玉手一挥,指着远处已然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的一对金童玉女道:“哪里来的扰了雅兴?你瞅瞅,他们两个人不知玩得多高兴呢!且由着他们去吧!我们自在赏赏景,吃吃茶。”北静太妃语声未落,王府丫鬟已经流水似的端上来各式茶果、点心。
邢夫人遥望迎春神色,想着水溶年纪、身份,忽然福至心灵。邢夫人反客为主,热情张罗北静太妃看景吃茶,再不管不顾迎春和水溶下棋事宜。
且说迎春平日在家,因着无人陪伴,闲来也常常自己对弈,于独对一道颇有心得。迎春既得北静太妃应允,也不猜测水溶何意,直接从棋笥拈起一粒白子在棋盘西北角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之处落下。
水溶本自苦心钻研白子破局之法,乍见迎春“胡乱”走法,怒容满面,正要抬头怒骂“何方小子,乱我棋局!”。
忽而瞥见西北角一子之变,黑子竟莫名死掉一大片,水溶又是大喜。
可是白子已行,黑子便要紧随。
本就旗鼓相当之势,白子占了上风,黑子便入困局。水溶将将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水溶皱眉深思约盏茶时分,忽有所得,抓起一粒黑子,飞速落下。
水溶落子后似颇得意,还好生欣赏了一番他的神来之笔。心中甚为满意,以为此举必定可以难倒对面这半路杀来的程咬金。
哪知,水溶黑子刚落,对面纤指一起一落,白子正正落在水溶布局阵眼之上。水溶满心的谋算登时被人看破,且被一招封死!
堂堂世子爷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风和日丽,此时便神情黯淡,乌云盖顶,简直黑云压城。
迎春在对面见了,险些笑出声来。这个世子爷当真像他祖母一般有趣!
水溶却全程都在思量如何设局、破局,与来人一较高低,彻底沉迷,根本没空理会究竟是何人在陪自己下棋。
如此兔起鹘落、争锋相对。
起初迎春还有余闲,手起棋落,渐渐便也需时不时深思片刻,揣摩几回。
迎春、水溶二人落子速度便逐渐不相上下。
眼瞅着日正当中,午时已至。
北静太妃和邢夫人自然无事,她们好酒好茶吃着,美景美人看着,不觉时间流逝。迎春折腾半日,肚子早空,又耗费许多精神,五脏庙便唱起了空城计。
水溶也是,自晨起便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此刻也觉肚饥。
正好随着迎春肚中奏乐,迎春指间落下最后一子。
水溶盯着棋盘细细一看,原来他竟输了。
那位不知打何处冒出来的程咬金最后到底胜他一子!
水溶愿赌服输,拍手叫好道:“妙哉!妙哉!不知是哪位公子,棋艺如此精湛?本世子甘拜下风。”
水溶说着一抬头,赫然发现对面坐着的竟然是一位红衣垂髫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芳年……
心累加身累。
赶更新,到底错过了十二点,摔!
而且还有小乌龙,
最早订阅的几位小天使,
求包涵,撒浪嘿!
另外实在不吐不快。
今天芳年工作中遇见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
共同经营的事情出了错。
丈夫责任全推给妻子,号称一概不知。
结果妻子知道情况后,
电话里对老公说得第一句话便是:
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吃饭?
然后就是一切跟我老公无关,
他什么都不知道。
心底突然很不痛快!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也不都是各自飞!
当然不痛快不是芳年本章如此短小的借口,
小天使们就当未完待续,
且听下回分解。
第37章
水溶万万没料到和他对弈了半日的人竟然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惊得他一双凤目瞪得溜圆; 小嘴儿张得老大,简直能塞进去一个红油大鸭蛋。
对面迎春仰望水溶吃惊的表情忍俊不禁; 双眼不由弯成月牙,贝齿映莹光; 酒窝晃琼浆,笑意几乎便要溢出。
水溶本是一张惊恐脸,此刻盯着迎春笑颜; 心底越发诧异; 渐渐流露于外,表情更显古怪。水溶心道:这位小姑娘长相远不如妹妹水滢精巧,可笑起来怎么这般明艳动人?
迎春偷笑罢,盈盈起身; 款款向水溶行礼道:“民女贾氏拜见世子爷。”
水溶闻言; 更吃一惊,愈发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迎春万福礼毕,迟迟不见水溶出声; 略微抬头望去。只见风流倜傥、俊逸非凡的世子爷此时竟完全一副呆头鹅模样,哪还有半分风姿。迎春顿感莫名; 怎么一盘棋的工夫,这位以聪慧闻名的世子竟变成了呆子?
水溶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眼前之人就是先生常常挂在嘴边,每每提起必然笑容满面的小师姐贾二小姐贾迎春。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水溶还待细细打量迎春,却一眼暼见迎春略带狐疑的神色; 醒悟过来自己这般举止颇为无礼。水溶赶忙起身还礼,慌忙答道:“师弟水溶不知师姐驾到,多有怠慢。还请师姐见谅!”
迎春万没料到水溶这般一本正经地和自己打招呼,竟然还不顾身份,论起排行,一时也不知怎生是好!
幸亏北静太妃和邢夫人赶来解围。北静太妃一把揽过迎春笑道:“瞅瞅,瞅瞅,果然是两个小呆瓜!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下棋时也还罢了。如今既然分出了胜负,怎么还不知道用饭?”
说也也巧,北静太妃话音刚落,迎春的肚子非常争气地又唱起了空城计。迎春脸儿一下子涨得通红。水溶也侧头看了迎春一眼,忍不住低头偷笑。迎春愈发臊得没地儿躲。
那边厢,北静王妃早派人来请了不知几回。酒宴早已备好,只等邢夫人并迎春入席。论理水溶已经十多岁,不便再和内宅妇人挤在一处。只是,贾府和北静王府是世交。迎春又小,尚可不避嫌疑。水溶便也大咧咧坐在下手相陪。
王府的饭桌自然是珍馐美味齐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无一不全。就连喝的酒,也不是普通的竹叶青、桃花酿、女儿红之流。而是北静王妃自家采冬雪春露窖藏多年精心酿造的米酒,据说就连宫里的贵人们想喝也不是常有的。
迎春年纪虽小,却自认酒量不错,偷偷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哪知这米酒非但没有普通酒水尝起来那股辛辣火烫的感觉,反甚为清甜爽口。迎春便不由背着邢夫人多用了些。
水溶却深知这酒后劲甚足,忙不迭地给迎春使眼色,劝她少用些,少用些。只是迎春似极了贪吃的猫,怎么也不听。
北静太妃和北静王妃都是酒量好的,见迎春面色如常,头脑清晰,口齿伶俐,浑然无事,便阻止水溶拦客,由着迎春随便喝。邢夫人也是初尝米酒,见米酒味佳,以为同果酒一般,是日常饮品,也未曾阻拦。
故而迎春那日便喝大发了。是夜,迎春回府之后,抱着贾母撒酒疯,闹了大半夜,直到五更天才勉强睡去。
都说宿醉难受,哪知迎春烂醉后不知收敛,反恋上北静王妃所酿米酒,每次前去拜访都缠着王妃要酒喝。但是水溶却知迎春撒酒疯的事情,怕她年纪小,酒量又不好,喝多伤身体,每每都不同意。奈何迎春嘴馋,酒虫作祟,只能缠着水溶软磨硬泡。为此两个小人儿不知打了多少嘴官司。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菜乃佳肴,酒是美酒,围坐之人又都是世交故旧,自然其乐融融。除了迎春一张巧嘴儿,水溶也是能说会道且见识广博。两个人轮番拍马屁,逗得三位贵妇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边厢闹得正欢时,门口传来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一个穿红挂绿“盛装”打扮的四五岁小姑娘闯进屋来。
只听小姑娘一边跑,还一边叫道:“祖母、娘亲、哥哥,你们看我拿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众人闻声转头望去,只见小姑娘手里擎着一只巨大的蜈蚣。那蜈蚣比她人还高,就那么张牙舞爪地趴在小姑娘身背后。
迎春还好,神色尚算淡定。邢夫人因在做客,勉强控制着没叫出声。北静王妃却是“哎呀”一声,起身快步奔到小姑娘面前。
“滢儿你没事吧!快让娘亲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哎呦呦,原来是个风筝。你可把娘亲吓够呛!”北静王妃一把拽下小姑娘背后的蜈蚣,拿到手中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风筝!北静王妃便一边拍胸口,一边埋怨道。
那小姑娘却笑嘻嘻抬手看着娘亲,一副“怎么样?很漂亮吧!”的神气。
这时水溶也已凑到小姑娘身边,接过那个风筝左右端详,忍不住开口道:“果然惟妙惟肖,是妹妹会喜欢的。若是换了旁人,”说着,水溶回头似笑非笑看了迎春一眼,接道:“怎么也不会拿一只蜈蚣到处跑!”水溶言下之意,迎春是名门淑女,断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却不知迎春看着那只蜈蚣风筝也是直点头,心里甚为中意。迎春前世谨小慎微了一辈子,窝囊懦弱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一生,迎春就想恣意妄为。做一些从没有做过的,旁人以为她不能做的,旁人不许她做的事情。
水滢原是去了舅舅家,得到表哥送的礼物,兴高采烈拿回来给母亲哥哥显摆。此时却听了哥哥水溶这般说,便满心的不高兴,鼓着腮帮子迁怒地瞪了迎春一眼。
迎春却正缺“同龄”的朋友,对水滢一见倾心,忍不住回她一个甜甜的笑脸。哪知水滢根本不领情,调转了头,一溜烟儿就跑到北静太妃身边撒娇告状去了。倒是水溶盯着迎春的笑脸,又看傻了。
北静太妃慈爱地抚摸水滢的小脸儿,给她介绍邢夫人和迎春,着重介绍迎春如何聪慧,性情又好,让水滢和迎春做朋友。水滢倒是早闻迎春大名,发觉原来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送子观音后,反倒对迎春起了一些兴趣。
迎春和水滢彼此对看,互相打量。两张娃娃脸,两双星儿眸,吸引得三个大人偷看不已。水溶多情的举动反而没被人发现。还是水溶自觉不好意思,脸红红走到桌边坐下。
一顿饭吃得是高潮迭起,宾主尽欢。迎春和水滢也混熟了。下午,师姐弟亲兄妹三人在园子里撒欢疯玩。三人直累得如一滩烂泥,瘫倒在凉亭里,再也起不来。
也正因为这一累,出了一身汗,迎春的酒劲发作得越发猛烈。在回府的马车上,迎春便已经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百般闹开。多亏迎春还小,邢夫人等人劲儿也大,不然怕是连家都回不去。
良辰易过。
迎春难得玩心大起,和水溶兄妹打得火热。却终没有不散的宴席。
转眼离那日迎春去北静王府做客已过去半月有余。
期间迎春回味无穷,却可怜秋霜忙了个脚不沾地。原来因着急操办贾珠婚事,贾母和邢夫人都没有空闲带迎春出去会客。偏生邀请迎春的帖子一点儿也没少。迎春整日在府里收拾衣裳梳妆打扮见客会友都来不及。好容易迎春抽空写几封亲笔信,便只能麻烦秋霜挨家挨户去送。
原来不仅怡亲王世子妃连氏处,因着给王晟谋官之求,迎春必须与之常来常往。就连吏部侍郎夫人陈氏,迎春虽不能亲自过府拜访,也少不得一日三回地写信去。更别提还有宛平郡主,恩师圆清大师等人。这些人中虽有些人是迎春刻意积攒的“势”,但到底都是迎春认可的亲人朋友。能与之书信往来,时常联络感情,于迎春也是一件开心事。总之迎春笔杆子忙,秋霜两条腿忙。
却说今日正是贾珠大喜之日,贾府到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挂得满院都是。贾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都换了一身新衣,个个喜气洋洋。而且李纨家世虽不豪富,乃父对其也是颇为疼爱,嫁妆队伍,亦可称蜿蜒十里。
迎春本挤在荣禧堂正院看热闹,后来邢夫人实在忙不过,抓了迎春到后堂应酬一众命妇。
这些命妇也都久闻迎春大名,好不容易逮着观音本人。个个围着迎春,你摸一把,我撩一下。迎春就是脸皮再厚,也弄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趁人群不注意,挤出来,躲到梨香院透口气。
迎春熟门熟路,径直摸到梨香院后院海棠花树下,想小憩片刻。哪知花树下,石凳上,竟已有人在座。迎春瞅着,座上之人,一袭白衣,身姿笔挺。青丝如墨,懒懒垂在身后。看身形竟似一位绝代佳人。
只是这位“佳人”,乍见柔弱;再看,却觉英气逼人;细细打量过后,迎春才发现佳人闲闲搭在石桌上的左手边,还放有一把长剑。
迎春明知座上之人绝非贾府里人,也不似来贺喜的宾客,分明是个外男。迎春却不觉害怕也不知回避,只痴呆呆地看着。脑中思绪纷乱,总觉得眼前人似曾相识。
那座上人,听力极佳。况且,贾府虽热闹,梨香院后院却甚清静。迎春进来时,本没刻意放轻脚步,自然瞒不住人。偏那座上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知道迎春巴不得他转过身来,让她看清楚他究竟是谁。虽然早发觉迎春到来,座上人只一直不回头。半晌他才低笑道:“姑娘好定力!府上遭了贼,竟然半天不言语。”
语声清冷,虽带笑意,盛夏闻来,依然令人不由生出冰天雪地、拒人千里之感。正如冬日暖阳下的风,虽不刺骨,却仍冷意泠泠。
迎春听在耳中,只觉甚为熟悉,仿佛曾经听过似的,便忍不住皱眉沉思。
正好一阵风过,胭脂泪洒无数。有些红艳恰落在白衣人头上、肩上。白衣人略一侧身,抬手拂下。白衣人怡怡然起身,拿起桌上长剑,黑发轻扬间,慢悠悠转过身来。
剑眉星目,映着满树海棠红。
迎春终于看见来人面庞,脑海中也忽地想起何时何地听过这般声音,猛地惊呼出声,“呀!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柳湘莲袍袖一挥,鸳鸯剑劈空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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