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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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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新找个锁头来,钥匙今后只归你管。”
宝玉闷声闷气的吩咐着,转身出来送岫烟,二人走到大门口,袭人已经得了消息,急匆匆往回赶,她见面色余怒未消的宝玉,心下就是“咯噔”一声,强笑道:“邢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多坐坐?可是去见了二姑娘、三姑娘?我才从太太那里回来,太太正念叨邢姑娘呢!”
宝玉冷笑道:“主子的事儿也是你能打听的?你今后少四处闲逛,咱们院子里的小丫头子都反了天,地也不扫,水也不烧,我吃口茶都是冷的,你要是不能管,趁早回明了太太,叫她另派个得力的人过来帮忙。”
宝玉一席话,顿时叫袭人面红耳赤。
这话丝毫不给自己留有情面,别说是在外人面前,就是在自己面前,宝玉也从没说过硬气的话,更别提为难自己了!
都是邢岫烟!
袭人恶毒的看着岫烟,这种毫无遮掩的仇视自然落在了宝玉眼中,宝玉气得青筋突起,他原本还怀疑是邢姐姐夸大了些,没想到袭人真像自己刚刚听到的,根本妄得了老太太与太太对她的盛赞。
“邢姐姐,我们这边走。”宝玉一伸手就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袭人,袭人被推了个趔趄,根本不敢妹妹这样对她的就是自己的宝玉。
岫烟什么也不说,只带了美樱和两个小丫头跟着贾宝玉出了大门。
将至园子小门的时候,贾宝玉停住脚步,往后看了眼,岫烟冲美樱点点头,后者悄悄地领着小丫鬟们往后退了数步。
宝玉为难道:“邢姐姐别和袭人怄气,茜雪的事儿我原不知,这下明白原委,邢姐姐放心,我再不会置之不理。”
岫烟莞尔一笑:“这话你很该当着你林妹妹的面儿说,我和茜雪无过节,都是林妹妹说,她一进府的时候,茜雪瞧着天气寒冷,怕林妹妹打南边来住不惯,就连夜赶着做了一双厚毛的袜子给她。林妹妹感动的不得了,那袜子也舍不得穿,至今还留着。我想,茜雪这样心细,若是这些年留在你身边,宝兄弟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可惜了!”
贾宝玉悔恨难当:“我一会儿就叫茗烟去送银子,邢姐姐放心,等我禀了太太,肯定叫茜雪回来。”
“快把这话打住。”岫烟忙道:“你有这份心就好,她才怀了孩子,茜雪的婆婆又不是个好脾气的,你弄她进来,将来谁管那新生儿?要我说,你多接济接济也就罢了。”
宝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我鲁莽了,竟没邢姐姐想的细致。”
宝玉瞥了瞥后面的美樱,低声与岫烟道:“其实还有件要紧的事儿,就是邢姐姐不来,我也要去凤尾胡同的。姐姐家可有个姓卢的表哥?北静王爷不知哪里打听到姐姐家出了个形貌迤逦的公子,说是有一面之缘,想请邢姐姐做个中间人,引他们见上一见。”
宝玉心下好奇,又追问道:“邢姐姐家来了人?怎么舅太太生产的时候没见着?”
岫烟面不改色,她已经掐算到,是当日贡院门前得月楼里的名堂弄的太大,惹来了北静王的注意。
自己当时假称是宋晨的远方堂兄,可宋晨是什么人?那家底从上三代能一丝不差的查到下三代,祖上威风赫赫,与宋家结亲的也非富即贵。有没有姓“卢”的,一查便知。
看来北静王专门寻贾宝玉来告诉自己,是准备见自己这个本尊了?
贾宝玉小心翼翼的看着岫烟:“邢姐姐要是觉得为难,我便想法子回绝了。不过,听王爷的意思,这事儿还大的很,不光和梅公子有关,似乎还跟五皇子有关。”
贾宝玉是个热心肠,不免告诫道:“姐姐这兄弟犯了什么事儿?王爷了从没对什么人这样上心过,不但细细问了邢姐姐家,还问了宋家与姐姐家有什么牵连。”
“宝兄弟怎么说的?”
宝玉咧嘴一笑:“邢姐姐放心,我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王爷待我虽然好,可怎么会出卖姐姐?”
岫烟道了谢,略垂头想了想,才道:“既然王爷想见我表哥,宝兄弟便代我传个话,只说三日后午时,仍旧是老地方恭候大驾。”
宝玉听的一头雾水!什么老地方?邢姐姐的兄弟见王爷,难道她可以完全做主?而且,邢姐姐怎么知道那老地方为何处?
带着疑惑不解,宝玉将岫烟送到大门外,看着岫烟上了她家马车,这才转身回荣府。
三日的功夫转眼便到,贾宝玉早与王夫人打了招呼,今日要陪北静王见一个要紧的客人。王夫人还只当是北静王替儿子铺路,忙站起身给宝玉理了理衣襟,细心嘱咐道:“这几日三皇子也不唤你进宫了,你见了王爷可得好好说说,至少叫他替你想个法子才好。”
宝玉笑道:“太太多虑了,三皇子早告诉我,最近他得了皇上给的差事,所以才没时间读书,等年前闲了下来,自然会宣我进宫伴读。”
王夫人戳了戳儿子的额头:“你就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三皇子那是拿孩子话蒙你呢!他见你大姐姐得了六皇子在名下,心里不自在才是真。”
前几日王夫人进宫探望元春,女儿的身子略显好转,抱着六皇子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王夫人看着心酸,如果六皇子真是女儿生的多好,当初那个孩子没被歹毒人弄掉,今时今日,也该好几岁了。
元春告诉她,皇上准了她养活六皇子,皇后娘娘就认定当初她对中宫示弱的那些话都是计谋,所以从此事事针对凤藻宫。
王夫人又急又气,可却无计可施。
还是女儿宽慰她的心,皇后只是一时气狠了,等她小心侍奉几年,皇后自然会记起自己的好,届时六皇子也长大成人,荣国府就多了个强大的靠山,王夫人也不用去羡慕邢家。
元春的话正说到王夫人的心坎里,就因为嫉妒邢家的好运气,所以王夫人才会殷殷叮咛宝玉,做什么也不能和三皇子分生。
贾家将来还要靠这些皇子才能兴旺起来。
宝玉辞了王氏,领着李贵和七八个小厮随从,骑马来了郡王府。水溶正念叨他,二人一见,忙去了得月楼。二人一到才发现,得月楼里没半个客人,门前红绸缎子上写着斗大的几个字:歇业一日。
水溶的随从忙上来道:“王爷,得月楼被人包了下来。”
水溶一愣,继而笑道:“倒是大手笔。走,随本王进去瞧瞧!”一行人下轿下马,得月楼的掌柜早等在门口,见了水溶早过来打千请安:“几日不见王爷,越发神清气爽了,小的今儿早起便叫人烧了王爷爱吃的炙肉,起了一坛子三十年女儿红,王爷赏脸,今儿多喝几杯?”
北静王笑而不应,冲掌柜指了指宝玉:“这是荣国府的宝二爷。”
掌柜的是个老油条,见宝玉面色青嫩,再看他站在北静王身后,半点不拘谨外道的样子,便以为这贾宝玉是北静王近来的“新宠”,笑意就更深了几分:“原来是宝二爷,失敬失敬!小店今日真是蓬荜生辉,王爷和二爷里面请,卢公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宝玉心下一动,还真有这么个人物!
他略略侧首看了看王爷的神色,就见水溶遮掩不住的欢喜,宝玉更加好奇,邢大姐姐这个表兄究竟神呢来路,能叫王爷如此动容?
宝玉在这儿胡乱琢磨,等一上楼,推进进去见了那位卢公子,当即傻了眼:“邢……”
岫烟头上束着含珠银冠,勒着云龙捧寿的抹额,月牙白的的箭袖小蟒,外披着竹青色大氅。
水溶不禁在心中大赞,真是个绝色佳人!连扮着男相都是如此养眼。
宝玉早看呆了,一时吃惊,二是惊艳:他何尝见过这样的邢姐姐,美艳中不乏英姿飒飒。
岫烟两手一抱拳,轻笑道:“草民见过郡王!”
水溶抬手就要搀扶,岫烟却快一步起了身,二人动作都快,外人瞧着就像是北静王亲自扶了岫烟一样,殊不知,二人的手可丝毫没挨上。
岫烟侧身引荐后面一人:“王爷,这是在下好友监守信礮官马廷远,素来仰慕王爷贤名,今日特来拜会。”
马廷远笑眯眯的走上来:“多时不见郡王,郡王还是老样子,身边总是新人不断啊!”
贾宝玉脸一红,也听明白了马廷远话中的含义。
水溶脸色不虞:什么仰慕,分明是来找自己的麻烦。马廷远是昭媛公主的小儿子,京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也是镇抚司千户宋晨的发小,两个人好的一个人似的。
水溶神色复杂的看向邢岫烟,难道她就如此的不信赖自己?
186、水溶示好两虎争锋
当日得月楼一见,水溶就再难忘此女。他虽好男色,身边也养了几个相貌俊秀的小厮,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兴致,无伤大雅。可自那日见了邢岫烟,水溶便有些念念不忘,只是碍于宋晨那个煞星在场,水溶不好多做打探。
等第二日回了府邸,水溶忙命手下得力干将去调查,果然不出他所料,宋晨压根没有什么姓“卢”的表弟。水溶开始以为卢公子不过是宋晨的相好,可等底下人查明清楚,他是又惊又喜,原来自己错把木兰当男身,那卢公子竟是个弱质女流。
想到对方当日豪爽的挥金一洒,水溶不禁心下瘙痒,有这样胸襟的女孩子可着实并不多见!
水溶最知道宋晨的手段,这几年他也想趁机往镇抚司安插人脉,可一来皇上警惕性高,镇抚司是皇上的私器,轻易不会叫他们这些外姓王爷插手,二来,镇抚司里唯宋晨马首是瞻,水溶素来和他有小积怨,对方不可能个自己这种机会。
宋晨帮皇帝把镇抚司打造的铁桶一般牢固,眼瞧着宋晨得重用,和他年纪相仿,自恃身份贵重的北静王水溶自然不愿意轻易服软。现在一个好端端的美娇娘被宋晨霸占着,水溶只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那宋晨不过一个莽夫,岂能养活得了这等娇艳的牡丹?
水溶想到此,忙冲岫烟笑道:“本王不知,原来卢公子与马大人还是老相识?若今日知道有马大人在场,本王必定要带了锦官来,马大人是最爱锦官那一嗓子《玉堂娇》的,今日不叫他来助兴,实在是可惜!”
水溶故意要激怒马廷远,他们这些勋贵们,多爱养个风流标致的小戏子,锦官虽说不是从北静王府出去的,但锦官和他那戏班子刚进京,能打开局面也全靠了自己。水溶更是时常将锦官带在身边,不到半年的功夫,锦官连带着那戏班子就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对象。
一次酒席上,马廷远多看了锦官几眼,便被吴贵妃娘家那无赖兄弟调侃,说是看中了锦官,非要逼着锦官当夜服侍马廷远。
马廷远岂是个吃亏的人,当即在酒席上和吴贵妃娘家兄弟打了起来。锦官遭无妄之灾,额角被磕了个大包,小半个月才消下去。
水溶新仇旧恨一齐加上,便有了此刻的嘲讽。
马廷远闻言,暗中握紧了拳头,虎视眈眈的看着北静王水溶。
岫烟忙笑道:“太妃薨逝,陛下禁了令,王爷府上自然难见锦官身影,殊不知江南办了个赛事,锦官早半个月前就出了京往南去斗曲儿了!草民原不知王爷还有这等雅兴,幸好我那下人中有个嗓音不错的,草民这就叫了她来,唱一支小令给王爷助助雅兴!”
岫烟一拍掌,从门外走进来个小丫鬟,正是一身俏丽丽装扮的芳官。
芳官拿凤眼快速瞄了水溶与马廷远一眼,继而垂头站在众人之间。
岫烟朝她微微一点头:“就唱个你最拿手的《赏花时》吧!王爷喜欢听清雅些的曲子,切莫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该怎么唱就怎么唱。”
芳官忙细细的打量水溶:天底下还有这样年轻的王爷!芳官不禁想起了她曲子中唱过的那些才子佳人,莫非今日是她的缘分?
芳官忙收其散漫,轻亮亮嗓子,一板一眼的唱起了《赏花时》,这年轻的小丫头就是不一样,嗓音清脆的像黄鹂鸟儿,连一开始还带了几分随意的水溶也不禁眯缝了眼睛开始静静聆听。
芳官一曲终了,连马廷远也不由得出手抚掌。芳官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岫烟,岫烟笑道:“王爷觉得如何?”
水溶不自在的点点头:“可惜了,是个女孩子,不然另当有一番成就。”水溶摘了手上的紫金麒麟戒指,随手抛给芳官:“好生练习着,难得卢公子喜欢,你这丫头可不能辜负了公子一片教育之心。”
芳官兴奋的笑脸通红,忙接过戒指,连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宝玉一直看着芳官,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可彼时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宝玉心中千言万语,只好先忍着。
一时间,得月楼大掌柜带着小厮们上齐了菜品,掌柜的是出了名的好交际,与北静王府关系颇为密切,每年北静王府宴请宾客,都大半菜色要请得月楼的名厨来掌勺,所以得月楼大掌柜对北静王的饮食喜好知道的十分清楚。
掌柜的笑眯眯上前:“王爷,这新鲜的炙肉选的是四个月的小猪仔,用十年以上的黄酒浸泡过,又抹了云酥香,用荔枝木温火烤熟,天底下可难找这样的美味。”
得月楼的这道菜轻易不做,因为那云酥香实在难寻,在茫茫大山里走上三天三夜,也未必采到一两的云酥香。正因为此,这道炙肉才会买个天价!
水溶赶紧叫人将菜品盛放到岫烟的前面,语气温软:“卢公子且尝尝这个,这是宫里的方子,连太上皇吃过也赞不绝口。京城里除了得月楼的大厨能做出几分御膳房的味道,其他人也只是东施效颦罢了。”
马廷远握着筷子,嘿嘿一笑:“我说……王爷,这知道的是说你是贵客,不知道的,还当今儿做东的是你呢?我就奇了怪了,你和卢公子没什么过往,怎么好端端就想找他说话儿?我这卢老弟可不是一般的富贵闲人,他家里的买卖经营也是两手忙不过来,王爷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是吃盅酒就散了吧!”
马廷远端起酒杯就想干,水溶急了,他弄这么大周折找来邢岫烟,可不是看马廷远在这儿胡闹的。水溶忙道:“卢公子,本王有几句话,想借一步讲。”
马廷远“啪”的一拍酒盅:“水溶,你别得寸进尺,我今儿不在卢老弟面前揭你的老底儿,我劝你也有点自知之明,别见个颜色新鲜的人就没羞没臊的往你们府里拉扯,我这兄弟是个老实的,跟你可不是一路货色!”
岫烟在心里偷乐!这个马廷远,不愧是宋晨的发小好友,一个嘴上尖刻得理不饶人,一个面无表情冷脸吓死人。
马廷远可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虽说监守信礮官看似是个闲职,但昭媛公主是先皇的爱女,马廷远在京城里也是横着走没人敢管的那类人。宋晨当初走的时候,就怕岫烟一时间没了人帮扶,会被人谋害,便请了好友马廷远出来帮忙。邢岫烟觉得北静王意图不明,忙叫人给昭媛公主府送了帖子,马廷远二话没说,当即赶了过来。
水溶一代贤王,被马廷远这小霸王几句话堵的没了还口的余地,气得在那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岫烟瞥了眼水溶,笑与马廷远道:“廷远兄多虑了,王爷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对我不利?只是不知王爷宣草民来见是何故?”
水溶狠狠瞪了马廷远一眼,这才委婉道来:“卢公子的身份,本王已经猜出几分,本王是个爱才之人,当**为梅公子下注,本王便心生结交之意。虚妄的话不说,卢公子想保住宫中的五皇子殿下,本王倒是有些法门。”
马廷远心里清楚邢岫烟在好友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一听水溶说这话,再也坐不住,一个跃起,手指着水溶道:“好你个背后插冷刀子的家伙,宋晨可从没为难过你,你这样撬人墙角可不地道。”
水溶先是扫了眼面无表情的邢岫烟,心下一喜,继而对着马廷远冷笑:“本王又何尝为难过宋千户?廷远兄,你虽说是太上皇他老人家的亲外孙,可毕竟没有世袭的官职不是?”
话一出,岫烟就见马廷远脸色一变。
原来,昭媛公主虽然是太上皇的爱女,但昭媛公主所嫁的驸马却不是太上皇得意之人。为了这事儿,马家刚刚尚驸那几年,没少吃苦果子,马廷远出生后才好转些,但太上皇因为厌恶驸马,迟迟也不给外孙袭爵。
马廷远深呼几口恶气,沉声道:“卢老弟,我暂且外面透透气,你且坐着!”
水溶赶紧打发了宝玉也出门候着,宝玉过去对水溶是一百个一千个服从,可今日却不知怎么的,水溶叫了他几次,宝玉都装作没听见似的。
岫烟淡淡看着贾宝玉,轻语道:“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听说过,宝玉是我的表弟,所以这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王爷有话大可以说就是。”
“卢公子好爽快!本王宫中几次遇见五皇子殿下,发现这少年天生一股王者风范,本王就想着……能不能由公子牵个线,叫本王也殿下见上一见。”
岫烟不动声色道:“王爷何不在宫中拦住五皇子殿下?有什么话,大可以在内廷说就是。”
水溶大笑:“本王可不信卢公子不知道,那内廷从来都是某几个人的天下,就算太后她老人家不能出来料理,但你别忘了,皇后娘娘不是吃干饭的,万一被她见到本王与五皇子殿下往来密切,对五皇子来说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惹来杀身之祸。”
水溶说的诚恳,可见他今日结交是带着十分诚意而来。
187、讨价还价引诱上钩
“本王听说,皇上最近要给五皇子选个武艺师傅,不拘从御林侍卫里找,还想见识见识那些绿林中的好汉,恰恰本王手下有位四通上人,原是光禄观的上宾舍人,五年前到了本王府上,做了宾客。本王见他功法自然,内力深厚,若是亲自教导五皇子,自然是事半功倍。”
岫烟莞尔一笑:“王爷想的周全,不过这事儿却和我们说不着,皇上决定用什么人,哪里是我们能管束的?倒是郡王,谁不知道郡王您手握重权,是万岁爷的左膀右臂,若您出面,皇上必定大喜。”
水溶听邢岫烟把话讲的滴水不漏,也弄不清对方是诚心诚意要接纳自己的建议,还是根本不想加以理会,水溶苦笑:“卢公子想的太过简单,就因为本王的身份在这儿摆着,所以才不好叫万岁多心。如今几位皇子渐渐长大成人,朝中势力分布不均,五皇子又不及别人,是生来就跟在皇上身边的,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之间,又能有几分真情厚意?本王没有半点私心,只为殿下着想,若是卢公子肯牵线搭桥,本王今日在此立誓,愿辅佐五皇子殿下,以图大业!”
贾宝玉听北静王这么一说,早呆了!
“王爷,你们……”贾宝玉指了指邢岫烟,又指了指水溶。
水溶面上懊恼之色一闪而逝,却忙笑道:“本王与五皇子一见如故,想要借着卢公子表示表示诚心,宝玉不要多心。”
贾宝玉能不多心嘛!他历来把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当做世间最卑鄙的行迹,贾宝玉之所以和北静王走的近,无非是觉得水溶乃是当代贤王,从不和那些伪善的奸佞小人同流合污,可今日听他二人一席话,贾宝玉却忽然觉得,北静王也不过如此。
宝玉想到此,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沉着脸冲北静王一拱手:“王爷谈的是大事,宝玉且在门外候着,不敢惊扰王爷。”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水溶见宝玉如此作为,觉得在邢岫烟面前全无了颜面,不免气闷。
岫烟淡淡一笑:“宝兄弟的脾气是耿直些,不过却也是世俗中少有了。”
水溶早换上了彬彬有礼,气度大方的笑脸:“卢公子恰说到本王心坎里去了。宝玉去了也好,本王的许多心里话却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讲。”
岫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混蛋”:她就觉得这个北静王有些古怪,原来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什么外人内人的,不知不觉就把话往邪道上引,这种下流胚子,亏得外面人一口一个贤王叫的欢畅,要是她,非让人写四个大字,贴在他们北静王府的大门上!
鸡鸣狗盗之辈!
岫烟想到北静王老王妃带着她儿媳妇辛辛苦苦,四处奔波给水溶留根儿,就不觉恨得牙痒痒,这样的男人,活该没儿子。
水溶却不知邢岫烟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女孩子腼腆的可爱。
腼腆!可爱?
岫烟要是知道水溶用这两个词来形容自己,非浑身汗毛竖起。
水溶笑道:“不瞒岫烟姑娘!”北静王一顿,眼含热切的直视:“你不介意本王这样称呼吧!”
岫烟的笑意渐渐平缓了下来,嘴角只微微勾起,却不叫人觉得半点欣喜之意:“草民与王爷不过是泛泛之交,王爷这样称呼,倒叫草民不知所措。”
水溶生平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直来直去的拒绝,邢岫烟甚至连半点掩饰都不屑,这可大大激恼了北静王。北静王才想发飙,可细看看邢岫烟这张倾城容颜,又不禁心软了几分。
“卢公子和本王客气了。”水溶讪讪的将称呼硬改了过来,“皇上的几位皇子里,本王最看重的便是五皇子殿下,卢公子想必也早有所耳闻,东南大乱,皇上急于调兵遣将,朝中能人异士虽多,却个个有自己的小算盘,唯独本王一心为圣上着想,所以……今次东南增兵,皇上有意叫本王打头阵。”
岫烟强摁下躁动,不动声色道:“那草民就在此先恭喜王爷马到功成了!”
“卢公子难道就不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邢家脱颖而出?”水溶小心的放着鱼钩,唯恐邢岫烟不咬鱼饵。他也看清楚了,邢家这个女孩子,虽然是难得出众的容貌,但论心机,惊艳程度丝毫不输她的相貌。
和家里那个黄脸婆相比,水溶更感两者差距巨大。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听说,邢大人如今在军械所正设计了一种长刃,棱角犀利,威力巨大,可瞬间夺取人性命,最适合两军交战,短兵相接。邢大人好才华,本王若是早知邢大人有这等鬼才,他何苦在吴县那种小地方苦熬了十几年?这也是本王的过错,本王早该提拔邢大人这种国之栋梁。”
岫烟听的耳朵根子发麻,忙开口截道:“王爷不妨直说用意。”
水溶一拍桌案:“卢公子爽快直至,本王也不贪心,只要邢大人再画一张图纸,比军械所那种长刃更有奇效,更具威力,本王便帮邢家做一件事。这个交易,邢家可不吃亏。”
“王爷是想在东南水战的时候使用?”
“什么也瞒不住卢公子,不错,本王要想制胜,必要出奇。东南水军是老提督的天下,本王贸然接手,别说赶走扶桑倭寇,就是收拢军心,也要一段时间。本王等得,可皇上等不得,东南沿海的黎民百姓等不得。本王手下有无数能人异士,却找不出第二个邢大人!只要邢大人肯帮忙,本王定当竭尽全力为五皇子护航。”
水溶越是着急,说话的速度便越慢,口齿更清晰,思路也更严谨。
他一来是真准备重用邢忠来拉拢五皇子,二来,一旦邢忠进了自己大营,难道还怕岫烟不乖乖的对自己臣服?
对一个女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北静王不得不使用点小小的诡计。再加上有个敌情不明的宋晨在一旁虎视眈眈,水溶更要谨慎些。
水溶见邢岫烟并不急着回答,便轻笑:“卢公子何必犹豫?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今次可就不好再寻了,别人未必有本王的胆量敢轻易允诺。邢家在明,欧阳家在暗,邢夫人和小公子吃了欧阳家大亏,难道卢公子就不想报仇?”
“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水溶哈哈大笑:“卢公子何必再遮遮掩掩?邢家吃了闷亏,在京城里可算不得什么新消息,本王想着,如今上下瞒着的,只怕也就只剩下了个五皇子殿下吧?本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将苦往肚子里咽,不叫殿下知道,这非但不是为他着想,反而助长了欧阳家的嚣张气焰。欧阳家一个外乡人,胆敢在京城里弄出这等大手笔,本王可不相信他们背后无人作祟!”
“草民冒昧的问王爷一句,你准备如何对付欧阳家?您就不怕那背后之人知道反将王爷视为死敌?”
岫烟根本不相信北静王会傻的惹祸上身,只怕对方借着邢家的名头,最终得罪了幕后黑手,也终要邢家来扛恶果。
在正德没有长大成人之前,邢家还不具备与后宫中那些女人殊死搏杀的能力。岫烟并非想小瞧北静王府,但事实上,指望水溶,不如指望宋晨。
想到已经离开的宋晨,邢岫烟不禁有片刻的出神。
这东南之行也不知是不是顺利,如果水军提督叛变是真,那么宋晨的前往不过是羊入虎口,如果叛变是假,那等待他的又将会是谁的暗中势力?
皇后?还是……太上皇?
又或者这根本哪位皇子的手笔。
北静王水溶虽然太过自恋,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皇子们都渐渐长大成人了,就算他们不想卷入这些明争暗斗,可他们的外戚家呢?孝宗迟迟不肯立储,无形为他们兄弟之间增加了内斗的筹码。
正德在那些皇子中间就是个外来户,是被人排挤的对象,如果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多想办法,正德将来还有什么机会?
水溶听岫烟问他,不紧不慢的笑道:“卢公子可知道,四王八公为何只有北静王府和南安郡王府荣宠不衰?”水溶也不等岫烟回答,便自言自语道:“那是因为我们北静王府每一场赌局都站对了位置。从先皇到太上皇,再到万岁爷,他们的身后无一例外,都有北静王府的影子。”
水溶缓缓起身,徐徐走到岫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时今日也一样,本王愿为五皇子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本王相信,卢公子也是一个心思,既然大家志同道合,何不……”
岫烟思虑片刻,才起身拱手道:“王爷的话,草民都会放在心上。五皇子请师傅的事儿,草民不敢打包票,不过却会在殿下面前说明。至于邢大人,想来却棘手。王爷不要误会,并非草民与邢大人不识抬举,实在是那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勉强不得。”
水溶的脸色这才渐好许多:“虽这么说,但卢公子还是要尽心竭力才好。”
水溶也没完全盼着邢岫烟会一次上钩,不碍事,他这次往东南可不仅仅是去支援,另有一件孝宗交代的大事,正好用来逼着邢岫烟上钩!
188、祖孙低语贾母筹谋
贾宝玉失魂落魄的回了荣国府,贾母正商议着年下的时倾不要请邢家来赴宴,王夫人坐在一旁闷不吭声,邢夫人借机忙数落着弟弟和弟媳的不是。贾母见宝玉进来,忙要鸳鸯端**羹。
“这是东府你珍大嫂子送来的,我叫她们一直用温火热着,知道你爱吃,特留给你的!”贾母笑盈盈的招呼着宝玉坐在自己旁边,又叫翡翠舀了一张皮褥垫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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