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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一苇度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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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轻笑一声,遮手看了看偏西的太阳:“二爷该回来了吧?这些天真是为难他了。”
  蔡箴无不羡慕地慨叹:“二爷有您这样的夫人真是好福气,我也想为难地跟小姑娘猜拳喝酒做游戏呢。”
  少顷包子蒸透,他便把饭菜盛出来摆上桌,叫夫人先吃,自己却收拾衣裳出了门。这些天只他一人陪夫人隐居在市郊的小村里,夫人身边始终离不开人,今天是她第一天下地走动,蔡箴总算能抽身去一趟药店买药。
  蔡箴此行需要购买五味温补药材,他留了个心思,只在每家药店买两三种药材,不叫人知道药方是治什么的。他转了两家药店后,还剩最后一味灵芝没买到时,这时天色都已经暗透了,蔡箴加紧脚步赶往永仁堂,他曾在此处过见上品的野灵芝,最合适配这副药。
  彼时药店已经打烊,只留了一个夜诊的窗口。蔡箴摇铃叫开门:“前辈,来客人啦!”
  值夜的大夫惊讶地叫了一身:“呀,小蔡,你还活着呢?”
  蔡箴笑了笑:“今儿头七,我回来看看——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值夜的大夫也笑了,把他让了进来,几个洒扫的伙计平日都与蔡箴交好,这时便凑上来问七问八。蔡箴奈不住众人盛情,只得坐下聊了半天。他混个茶饱后站起身,一推门,却没推动。
  “咱们这门有暗销吗?谁给锁上了?”
  “没啊,就一门闩刚还卸了,你用点劲。”
  蔡箴感觉不对,这门后肯定抵住东西了。他想到这顺手推了推窗子,窗板是从外面插进砖槽里的,用了很厚的木头,想从里面砸开非常不容易。
  “我去后面看看,你们想个办法打开窗子。”蔡箴安抚下前堂众人,孤身往后面去。
  他身子才转进黑暗的走廊,就闻到了一种浓重的腥气,多少次刀尖回转的经历让他立刻绷紧了神经,撤回脚不敢在前进。然而一声细微的、金属擦破空气的声音还是逼着他鼻尖飞过来。
  蔡箴甩出银链搪开那东西,马上蹬墙挑身上梁躲过第二次攻击。
  “快跑!”
  他的速度绝对很快了,但此时却能感觉到另一个人从几米外毫不费力地贴近。蔡箴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反击,方才那人被搪开一次后,竟毫无间歇地出招锁死他左右后三方退路,如果不是他机灵,抄了上路,现在脖子心口至少有一处要开洞。
  跃身跳回前堂,一眼望到底的大堂退无可退,蔡箴踹翻木桌挡住砸窗户的伙计,硬着头皮拦在人前。
  “合吾不递门个槛?”
  黑漆漆的走廊里,一个个子不高的轻男人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衣短打,鹰目低垂,唇薄而窄,整张脸散发出不可言说的阴鸷,左手里提着一只九爪勾,右手握短刃,沿着血槽撒下一路淋淋漓漓的血点子。
  来人听到切口后站住了,抬起短刃指得蔡箴一激灵:“红府陈皮。你们把落地麻卖给日本人,害我师娘殡西,我今日就要取你们性命。”
  这话一说出来蔡箴就知道他的来历了。可他不能说出真相。
  “小兄弟,开门作买卖,自然价高者得,你买不着紧俏货能归罪我们吗?”
  “你不卖给日本人,我师娘就不会死,我只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言谈间,后面的伙计已经撬开了窗子,一个伙计举起椅子要砸破活动的木板,却见陈皮握着短刃的手掌一翻,一颗铁弹子悄无声息地钉进了伙计的后脑勺。其他人吓得忙缩回桌子后不敢再冒头。
  蔡箴立在原地有点无措,陈皮一点点防卫的动作都没有,脸色坦然就像杀鸡似得,他根本没把这五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当做阻碍。被他看鸡一样的眼神扫过去,其余四个人就真乖乖在桌后蹲成了四只鸡。
  蔡箴情急之下一步窜上柜台,他身形动作的一霎,一颗铁弹子已经追上了他的后腰。幸而他提前预料到这一手,半空扭身用缠绕着银链的右臂接招,剧烈的撞击感瞬时蔓延到肩。不过这一秒钟的功夫已经足够了,三米银链飞缠住药柜最上方装葛根粉的抽屉,狠狠甩向陈皮。
  陈皮想躲,却见抽屉一转个,几公斤白色的粉末兜头洒下来。
  “吃我砒霜!”
  陈皮心里一惊,赶快捂住口鼻。在陈皮分心这一息间,蔡箴耸肩撞破窗板,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身后只有两个伙计有机会跟了出来,三人分路逃跑,陈皮认准一个就追了上去。
  蔡箴不确定陈皮在不在自己身后,只能玩了命地朝张府的方向跑。眼见张府彻夜不息的灯光终于出现在眼前,他一个箭步扑倒在门岗。
  “救命啊!”
  站岗的警卫警觉地端起枪,向下一看:“小蔡先生?”
  蔡箴翻身回头,看后面的确没有追兵,便坐在地上直抚胸口:“阿弥陀佛,吓死小爷了。”
  这一夜,长沙城十六家医馆尽诛,只余一活口报案,次日警局张贴通缉令,全城悬赏追捕陈皮。
  如此糟心的事情,蔡箴当然不敢同二月红夫人讲,只是一天闲聊的时候,夫人随口说二爷的冬衣该拿出来了晒晒了,不知道家里下人想不想得到,二爷的几个徒弟今冬还没添衣服呢,尤其是陈皮,一点不知道冷暖,最叫人操心,去年的裤子肯定短了,不把做好的裤子放在他眼皮底下,他今年非要露着脚脖子过冬不可,这件事晚上须得和二爷好好说。
  夫人温润的笑意卷上眉梢,感觉自己的世界一日日光明起来。
  张大佛爷一跪二月红的事,早已在九门传开,大家茶余饭后磕个瓜子都能聊上七八遍,齐铁嘴虽然欣慰二爷肯出山,这些天却不敢在张启山面前提及二月红。可今天是三人约好最后一次商谈下墓细节的日子,想到二爷和佛爷与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齐铁嘴就异常尴尬。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上。
  齐铁嘴搭着二月红的车来到张府,惴惴不安地随二爷进到书房,此时张启山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的浮云,仿佛要从云朵上悟出什么道理来。
  “佛爷。”
  他叫了一声,座上的人没有反应,于是他抬高声音。
  “佛爷!”
  座上的人这才从容转过头:“我不是。”
  齐铁嘴立刻认出了这双眼睛:“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墓!下墓!下墓友人帐!(误

☆、矿山

  二月红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十分惊讶:“你家佛爷呢?”
  “张启山出去办事,我替他准备装备。”
  齐铁嘴前些日见他时情况匆忙,许多细节未曾留意,今天听他脱口而出张启山三个字,才恍然品出一点意味。张府上下没谁敢直呼张大佛爷的名讳,而这个替身言语里竟听不出一点崇敬的感觉,傲到这份上,恐怕来历亦不简单。
  二月红困惑极了,每人下路的东西路数都不相同,一着不慎非伤即死,究竟要多深得信任才能让张启山把这种事交到别人手里。他不禁试探问:“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张起灵自然不能说出名字,如今张家内忧外患,想找他麻烦的人绝不止一波。因此他转移话题道:“他明日中午会在矿山等你们。”
  这时张副官敲门报告:“亲兵队已经选好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抬手请两位一起下去。齐铁嘴和二月红对视一眼,心想佛爷居然连他的心腹爱将都瞒住了,这事后面肯定大有文章。张副官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假如张启山想要他的命,副官能把各种死法列张清单给张启山选,唯恐自己死得不合他心意。
  其实张启山瞒住张副官另有考虑,毕竟他姓张,不管自己和张起灵是不是同一立场,只要副官见到张起灵,那么就必须在两人之间排出高低先后,选张启山是为不忠,选张起灵就是不义。张启山知道副官在痛苦纠结后,将背叛的是二十年来源自血统的骄傲和信仰,所以他们都不想让副官做这种会留下心理阴影的抉择。
  行到楼下,五排四十人已经列队站好。
  张起灵皱眉:“人太多了。”
  副官不肯让步,鬼知道墓下多凶险,他才不肯让佛爷只身涉险:“这都是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人多好照应。”
  “我照应不过来。”
  张起灵实话是说的一句应答,却让副官认为佛爷在讽刺他办事不利。于是张副官很歉疚地点出去十个人:“这三十个人都是跟佛爷下过斗的,对地下的情况很熟悉。”
  张起灵想了想,转身回了正楼前厅,此处宽敞高达,因不是正经待客的地方,所以只在临窗摆下一张茶几与沙发。他屈指试了下茶几上的玻璃樽的温度,然后拿出来走到列队前。
  “都过来。”
  等不明所以的亲兵围拢过来,靠得足够近了,他才说:“没被水泼到的人留下。”
  他话毕就将半瓶水撒出一个扇面,这三十人立刻四下散开,从他们的反应速度和灵敏的动作看,张启山平日的训练还是很有成效的。杯水落地,沾上水的人自动退出,这时眼前还剩下十四人。
  “列队。”
  张起灵拎着瓶子扫量一番亲兵,忽然二次举起瓶子作势抛洒,亲兵早已绷紧神经,便有几人随着他的动作松懈了姿态。然而水瓶在他手里打个转收回来,一滴也没有漏出,他把瓶子递给张副官:“把动了的人剔出去。”
  如此一来,四十人就留下了八个,却是所有人里反应最快、身手最好、最听话的。
  齐铁嘴凑在二月红耳边说:“这小子有点意思吧。”
  二月红微微一笑。九门怎么训伙计的他心里清楚——手脚利索的小子投门来,师父领着练一练就往墓下带,管他身手高低,不能做苦力还能做肉盾呢,反正死了是祖师爷不赏饭,活下来的人自己就磨出本事了。这事全看个人造化。然而眼前这人只肯带成手下斗,证明他心还是很干净的。
  “这八个人可以下去。”
  张起灵验完队伍,又吩咐副官带二爷和八爷熟悉枪支。
  次日天明,一行人分三批从张府出发,悄悄在矿区汇合了。
  从天见亮等到日中,张启山却始终未到,不知被什么事耽搁在路上。而后山犁田回来的村民从小路路过周围,几次差点发现张起灵他们,再等下去恐怕他们偷探矿山的消息就要传开了。
  二月红告诉齐铁嘴:“跟他们说,不等了,留两个人看守入口,其余都下去。”
  “这行吗?下面可危机四伏,没有佛爷——”
  “沿路给佛爷留下记号吧。我们能走多远走多远,不必强求结果。只是留在上面目标太大,被人察觉又给佛爷添麻烦。”
  张启山不在,轮排行二月红该就是这里的主事人,他跟张起灵说了想法,一行人便打点东西,准备从齐铁嘴推演出的洞口进入。在矿道内行走十几米,他们忽然发现一个垂直打入地下的盗洞。
  二月红见状说:“这下面很可能有机关,派人下去看看。”
  有手下用钎子将绳子一端固定在地上,张副官拎着绳子另一端,正打算点一个人下洞,却见张起灵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绳子,啪地将绳套系在腰间钢扣上,看样子就要下洞。
  副官一把攥住绳子:“佛爷!你干吗?”
  “探路。”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
  太出格了,哪有这身份开路的,万一出了事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副官摇头:“这不行,先换个人试试虚实。”
  “不必。”张起灵并不打算参考他的意见:“等我信号你们再下去。”
  二月红饶有趣味地看着张起灵:“张副官,你还信不过佛爷吗?”
  张副官不好再拦,带着几个手下给张起灵照明。
  张起灵顺着绳子下来,看见墙壁上方上嵌着一个突兀的人头,人头倏忽睁眼,阴森森地看着自己。他停了一停,果然看见周围嵌着几面隐蔽的铜镜。这些铜镜将他的脸模糊投到眼前,加之此处灯光幽暗,因此很容易受到惊吓,人受惊时面孔扭曲,镜子里的影像必然更吓人。
  从此直降到地下,张起灵便开口:“下来时闭上眼睛。”
  亲兵队和齐铁嘴都乖乖听话地闭眼爬下来。殿后的二月红在空中看见了人面,微微一笑,对张起灵的手艺放下心来。
  “佛爷,这地方我祖上也曾来过,一定留下了标记,不如我来带路。”二月红第一次开口和张起灵商量墓下的事情。
  张起灵点点头。
  首位对调,二月红开路,张起灵殿后,领着一行人继续向矿到深处进发。
  “学着我的步伐和身形走,不要绊到脚下的丝线。”
  二爷几个腾挪就到了这一层的出口,可他是什么身段?多年戏里练出来的软腰是这些亲兵能比的吗?一个亲兵仰着腰钻过丝线,结果腿一弯仰倒下来,他身后两人也仰着脑袋呢,三人就跟骨牌似得倒在了张起灵身上。张起灵稳稳地把三人推起来,一个字也没有说。
  齐铁嘴抄着手看二月红,悄声问:“我手上有个唐代的大墓,你说佛爷能把这人借我吗?”
  “我要是佛爷肯定不借。你看他手上的力道,和老六对刀未必输。”
  “二爷这般高看他,我真要领他见见白姨去,上回老六砸了我铺子里一张梨木柜台,今日想起来我都心疼——左右他俩谁输我也不吃亏。”
  二月红斜他一眼:“闭嘴,他看得懂你口型。”
  齐铁嘴猛然抬头看向十米之外的张起灵,两人眼神相对,张起灵淡定地盯了他一秒。齐铁嘴喉结动了动:“二爷,一会我就跟着你走。”

☆、夹击

  张启山转过街角后停下脚步,小心地贴着墙回头窥视,只见五十米之外,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慢悠悠站住了。这一月来他逐渐联系上了七年前布置在灵峰村的漂子,也得到了一些关于任务的线索。可这一次下来,他却发现漂子们再次潜了下去,这些深扎本地的探子非常敏感,他们一定是遇上了有关任务的意外,才拒绝和他接头。
  能摸到这个村子的人肯定不一般,张启山需要知道他们到底了解了多少,于是他故意露出一点马脚,果然就被人盯上了。这人咬他咬得很死,却一直没有和他正面冲突。张启山琢磨着,他似乎可以把这人诱导进自己地盘,一旦进入长沙城,自己有的是手段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因被这事耽搁一下,他过了约定日的中午才到达矿区。
  两个守卫懒散地坐在矿道口的树下。张启山引开守卫进入矿道,果然看见了二月红给他留下的记号,他刻意在人面机关洞窟的出口等了片刻,听见有人跟下来才继续往前走。二月红的记号非常详细,因此他行进的速度很快,就不知道身后的年轻人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行至丝网密布的矿道中后,他突然听见丝墙后传来一阵呻‘吟声,张启山皱眉——这好像是老八的声音?
  “齐铁嘴?”
  “哎,我在呢!”
  张启山闻言试探了下这一面丝墙,后面果然是中空的,他穿身过来,上方的丝网便落下来遮住了缺口。
  齐铁嘴揉着脑袋喊疼,他方才一脚踩空跌落下来,也不知在这里晕了多久。他抬眼看着张启山,指着他说:“可摔死我了,你小子是故意不救我的吧?”这可冤了张起灵,张起灵和他隔着七个人呢!
  齐铁嘴哼道:“知道昨晚我撺掇二爷拿的酒是什么来历吗?要是让佛爷知道你拿那个招待客人,你可要完。好生照顾着八爷,我就替你求个情。”
  张启山伸手想拉他起来:“什么酒?”
  齐铁嘴很得意地说:“那是魏县一役后冯将军送他的酒,解九爷看过瓶子上的洋文,说是很稀有的葡萄酒,你家佛爷一直藏在酒窖里,我惦记好久了——其实喝起来也没甚滋味。”
  张启山收回手:“你还是在这里坐着好。”
  齐铁嘴当他是开玩笑,自己站起来掸掸衣服:“对了,二爷呢?”
  “不知道。”
  “难道大家都走散了吗?”
  “不知道。”
  “你别什么都不知道啊!副官他们到哪了哪?”
  “不知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事——”齐铁嘴有点生气了,他瞪了张启山一眼,忽然间反应过来:“你……不会……是……真佛爷吧?”
  张启山叵测地笑了下:“你鼓动二爷喝了我的庆功酒啊,我就知道这个事。”
  齐铁嘴抿住唇,背过手掐指给自己算了一卦:风泽大过,易生口舌之咎。我的卦可真准啊,他暗暗自夸道。
  悄然无声的矿山下,一阵呼吸声渐近,张启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却抽出匕首屏息埋伏在丝网后。尾随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来人走过丝网,张启山忽然跳出去,从后面出刀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年轻人闪身极快,饶是张启山出刀如电,也只在他手臂上划下一个浅浅的口子。一击失败,匕首随即回转,勾回来抹向脖子,年轻人侧身闪过,刀口便顺势倒垂刺向大腿。三刀割出三道血痕,年轻人折了气势,甩手向张启山抛出什么东西,趁机逃进了矿道更深处。
  张启山只看见一团黑雾扑面而来,心中察觉不妙,立刻转身跳回了丝网后。黑雾本体是一群针尖大的小虫子,最怕蛛网,徘徊在丝网后不敢上前。
  齐铁嘴莫名其妙:“佛爷,那是什么人?”
  “那人不好对付。”张启山摇摇头:“我们要尽快找到二爷。”
  前方更幽深的地方,一行人被一块墓碑拦住了去路,二月红断定入口就在墓碑下,便指挥手下用工具撬开墓碑底座,张起灵安然坐在远处等待着入口打通。就在此时,矿道里忽然传出一阵奔跑的声音,张起灵皱了皱眉,这脚步声竟然很陌生,他立刻甩出外套罩住了风灯。
  举锹举镐的人纷纷停工,屏息凝神,不敢再说一字。
  几十秒后,来人转过路口,一头撞在张起灵手里。
  矿道里漆黑一片,但不妨碍张起灵认出眼前人是谁,他曾追了两个村子从这人手里夺走装鬼脸蜘蛛的箱子。张起灵抢在对方出手前掐住他双腕,脚下一绊将人放倒。年轻人半张脸被重重按在地上,一堆未来得及放出的活物在袖子里可劲儿扑腾着。
  二月红挑开风灯上的衣服,双方照面,年轻人脸色骇然如同见了鬼。
  二爷问道:“他是谁?”
  张起灵知道这人身上都是零碎,警告道:“退后,他是鬼脸蜘蛛的主人。”
  副官听闻蜘蛛两个字立刻惊醒:“大家都退开,他会蛊术!”
  被死死制住的年轻人冷笑一下,嘴里发出一串尖锐的哨声,驼色的围巾似被微风鼓动起来,这条围巾长有半丈,尺幅很宽,两端各绣着一只扇面大的红色蝙蝠。就在众人眼皮底下,两只蝙蝠抽动着翅膀活了过来!
  蝙蝠迅猛如闪电,簌地窜进人群,伙计们一下就乱套了。二月红掏出铁弹子连打出去,但这东西是蛊物,肢体材质和活物完全不同,不知来路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将它彻底杀掉。铁丸没有办法穿透它的身体,仅仅把它弹飞了。
  蝙蝠的翅尖和爪牙异常锋利,兜转回来就要撕扯张起灵的咽喉。张起灵来不及做多余的动作,只能推着年轻人的双腕向后跳开,他一推的力量足有百斤,对方手腕应力发出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年轻人趁机跳起来,转身逃进矿道里,两只蝙蝠也一起飞走了。
  矿道后方,齐铁嘴一路与张启山说着张起灵的事情,言谈间很有点欣赏的意思。
  “我手上有一个油斗,佛爷把这人借我半个月,我分你一成利如何?”
  “怕是不够。”
  “哎呦,他身价这么高?一成三分的利!干不干?”
  张启山笑着摇摇头:“他的身价——可能你直接雇我会更便宜些,我只收你七成利。”
  “佛爷开玩笑了,即便真有一个能让我舍出七成利的斗,敢下这斗的得是什么人啊?那不得厉害到砍了霍当家的脑袋、砸了老四的鼻子、筛了狗五的骨灰、挖了你家祖坟的地步?话说回来,要是真有这么个人啊,肯定长得像我,像我一两分就够英俊了。”
  张启山停下身看着他:“老八,我该给你改个名叫齐碎嘴。”
  两人正在说笑着,方才逃跑的年轻人突然又出现了,他看到张启山时顿住脚步。这回他不仅三道伤口血染衣衫,而且半边脸像被人按在土里揉过,两只手臂也不正常地耷拉着。
  张启山皱了下眉,他感觉那个年轻人好像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告诉我!八爷说的是谁?

☆、阴差阳错

  张启山进入矿山时,陈皮也从睡梦中惊醒。
  他少年时有过一段浑浑噩噩的经历,他曾是天然脱胎的罗刹和恶鬼,无情无欲,只会杀人,为一点莫名的念想就杠上长江水蝗的扛把子,血染半边江面,自从拜入二月红门下,才渐渐学会人一般的思维方式,但师娘去世后,他感觉那些东西从心底剥离了,蒙尘的本性斑斑驳驳袒露出来,血腥又残酷。
  让他不高兴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要杀掉张启山。
  拎着刀潜进张府后宅,气派的西式洋楼里却冷冷清清,仆从和警卫都没有在岗,陈皮知道自己摸空了,心里有些失落。他从顶楼向下,一间一间推门搜过,顺手杀了两个洒扫的仆人。直搜到一楼文件室时,却看见一个穿卡其布衣裳的女人坐在桌前拨弄算盘。
  张府的侍女清一色黑衣蓝裙,没有这般打扮的,这女人好像有点来头。然而碎念在他脑子里一闪就消失了,无论她是谁,都不妨碍陈皮杀掉她。
  秦寅瞧见他滴血的刀刃,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两人相距五米,五步之内,她要给对方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一秒钟,秦寅掐着嗓子嚎叫:“我不知道保险箱密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皮果然动心了,揪着脖领子把她拎起来:“保险箱里面有什么?”
  秦寅跟小鸡似得嘤嘤婴:“我不能说啊,张将军要是知道我偷看密码,还丢了那什么矿的资料,回来肯定要剥了我的皮!”
  此话一出,陈皮眼神一厉,他知道现在有很多人盯着矿山,假如把这份资料拿到手,即便今日没杀掉张启山,也算给他一记重击。他把秦寅往保险箱上一推:“打开。”
  张府每个重要房间都有这么一个保险箱,鬼知道这个箱子里放着什么。这几天张启山和副官商都在谈下矿的事,而且从不背着府里人,她就狠心赌了一回,没想到真赌对了。
  然而她怎么可能知道张启山的保险箱密码?她在这就是替管家计算下人开支而已。
  “快点。”
  “被你一吓我有点糊涂,你把刀收起来可以吗?”
  陈皮坐到在窗边的椅子上,盯着正楼入口。张启山不在后宅,警卫队每小时才会巡视一次,秦寅意识到自己生还的机会非常渺茫,估计等人发现自己时,尸体都凉透了。
  这么想着,她随手在密码锁上拧了个1234,结果密码锁发出一声弹拨针尖似的微声,缓冲铰链门竟然悠悠滑开了!张府里一共三十二只保险箱,除了几个真正要紧的箱子,其余一律用了初始密码,否则难道要张启山挨个背密码?
  秦寅差点咬破舌尖。
  后宅保险箱由管家和副官亲自整理,里面每样东西都系着分类卡片。这只箱子里存放着一摞档案袋,卡片上写着张府全体家仆名册和合同契约。此外还有一只铁皮包角的箱子,把手上的卡片却与别处不同,这张卡片是黑色的,右上角还卡着一个“危”字戳:上塘村…鬼脸蜘蛛…活体。
  秦寅手筋都鼓起来,她很清楚这张卡片的意思。
  悄悄摘下卡片扔进箱底,她举着箱子转过身。
  “我找到了。”
  同归于尽吧!
  “不要给他!”房门外,观察许久的陆建勋举枪入内:“姑娘不要怕,我姓陆,是佛爷的朋友。”
  陈皮做出防卫的姿态:“陆建勋,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建勋?秦寅皱眉,这名字副官一天要骂八遍。
  秦寅夹在两人中间,先扭头看了看陆建勋,陆建勋柔声劝服她:“把箱子给我,这么重要的资料,决不能落在坏人手里。”
  然后她又转头看了看陈皮,陈皮冷笑:“两把枪就想拦住我?愚蠢。”
  秦寅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箱子只有一个,那么到底该让谁死?最终还是副官每天八遍的诅咒起到了效果,她转身跑向陆建勋。陆建勋脸上微微得意,陈皮却忽然甩出九爪勾勾住箱子,向后撞破窗子跳了出去。
  陆建勋徒劳地对着陈皮的背影连发几枪。
  “给我追!”
  陆建勋这一回是咬死了陈皮,知会警局后,又调动全部手下满城搜捕,反正陈皮通缉令在身,他就算大张旗鼓别人也挑不出毛病。陈皮拎着箱子东躲西藏,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茫然抬头,且看见眼前竖着一副招牌“美利坚长沙商会”,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裘德考乍见陈皮推门而入,强作出一副不惊讶的样子。
  “陈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陈皮最烦这些人文绉绉的样子,干脆把箱子朝桌上一砸:“这是我从张启山家偷来的矿山资料。”
  裘德考眼睛一亮,伸手想摸,陈皮一把打开他:“哎,不是白给你的,你必须帮我杀掉张启山。”
  “假如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乐意效劳。”
  “而且矿里出来的东西,我要一半。”
  “那要看箱子里的东西值不值一半。”
  陈皮原本也不清楚箱子的价值,但陆建勋整日除了琢磨张启山就不干的别的,眼下姓陆的这般要紧这只箱子,它里面一定装着对张启山很重要的东西。
  他却不知道,此时会馆门外,陆建勋正匆匆路过。
  “长官,附近的酒楼茶肆破庙都找过了,没有陈皮的下落。他到底拿了什么啊?”
  “我只听见他拿走了矿山资料。不过陈皮身为二月红的入室弟子,也算九门里很接近核心的人,他拼了命要拿到手的东西,绝对非常重要,我们继续找!”
  陆建勋一声令下,众人忙加紧脚步,就在他身边楼里,裘德考摸了摸皮箱铜扣。
  “请陈先生代劳打开这只箱子。”
  陈皮冷笑。他转念想到张启山的精明手段,的确是该防范,于是他把箱子扔到屋角边桌上,抽出九爪勾,使巧劲别开了箱扣。
  如果他是伸手打开的箱子,那么一臂距离内,完全有机会再次扣上箱子,然而他们错过了这个机会。
  箱盖在打开的一瞬砰地弹开,三只鬼脸蜘蛛跳出箱子,一只吊在棚上,一只躲在桌下,还有一只扑向两人。鬼脸蜘蛛肢体极硬,陈皮身手再快,落在蜘蛛腿上也不过留下一道白印。
  幸而这些蜘蛛还没有进食,无法喷出腐蚀液体,否则裘德考就要毁容了。
  “来人!来人!”
  应声入内的两名打手被蜘蛛一脚戳死,叼在嘴里滋滋吸食,其余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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