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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后宫琳妃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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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趾宫,德妃依旧是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足足裹了两条折锦软毯才缓过神来。
  贤妃亦是心惊不止,连端了几次茶盏都是泼泼洒洒的。
  “太后……怎么这样狠……”德妃抖着手想要去摸软毯上的风毛,却感觉似被针扎了手,又似被火苗忽的灼烫了,维持着那副姿势进退不得,唯见面上的惶恐与惊惧。
  德妃急促地喘一口气,咬紧了牙关:“福芝这个贱蹄子!”
  “时至今日,我才真正领教了太后的厉害,传闻她扳倒先帝的废后、逼疯密贵嫔与妍贵嫔,更逼迫祝修仪自尽,先前我还在疑惑,怎么这样多位高的嫔妃都折损在她手里,如今看来,实在是不假……只怕福芝早已被她收买,也是给我们警告,她的眼线早已遍布紫奥城了……”贤妃勉力按住胸口,往日里沉静的面容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如今,我们真的要转投太后么?”
  德妃急道:“姐姐方才不是答应了么?更何况,慕容迥不日回京,太后手中可是有三十万兵马,即便朝政大事还是握在摄政王手里,但是,姐姐也明白,太后是下定了杀心,摄政王只怕斗她不过啊!”
  见贤妃沉默不语,德妃又道:“姐姐莫不是要反悔了?大殿下的事还有万昭仪的事可都被太后知晓了,若是太后发起狠来,连灼雀一案都被按在你我头上,那我们还能活么?就算摄政王为保住我们而与太后起了争执,又能怎样?赢了的话,只怕我们除了失宠没有别的路可走,输了的话,一杯毒酒递过来,难不成我们还能逃出紫奥城去?”
  贤妃蹙眉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会不知道么?月盈则亏、盛极而衰,摄政王失了江承宇后,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就冲这个,赌一把太后,也是值得的。”
  “那姐姐在担心什么?”
  贤妃迟疑着道:“我担心的是,这份绫锦,到底做不做得数。”
  德妃惊异道:“太后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贤妃常常叹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这么犹疑过,太后……果然不可小觑啊!”
  数日后,因为贤妃与德妃感染风寒,苗从哲与甘循遂入宫探视,相谈甚久。
  当日夜里,贤妃与德妃悄悄到了颐宁宫,朱成璧正在阅示奕渮呈递的奏折,头也不抬,只沉声问道:“你们的父亲是如何说的?”
  贤妃静静道:“一开始的确很犹豫,但总算不曾费了这番唇舌功夫。”
  朱成璧微微含笑,方才抬首注目于贤妃沉稳的面容:“做得很好,但是,你们的父亲是否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们做女儿的,有几成把握?”朱成璧缓缓拂一拂涟泽水袖,悠然起身,“德妃,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你当年在御花园掌掴端妃与成嫔而被皇帝斥责,你曾说过,你的父亲因为你刚刚入宫就被禁足而递来家书,指责你无用,显而易见,你父亲让你入宫是为了谋取政治上的利益,如果你的做法与你父亲的期望背道而驰,焉知你父亲会不会抛弃你呢?”
  德妃情急争辩道:“太后娘娘不信任嫔妾的父亲么?”
  朱成璧淡淡一笑,转身取出两封金箔纸:“贤妃,你素来见多识广,你来告诉哀家,这是什么?”
  贤妃微微怔住,下意识道:“免死……金券?”
  “你们的父亲可以得到免死金券,但是,他们也需要将摄政王数年来的罪状提供给哀家,若哀家得到了哀家想要的,你们自然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乾元三年五月二十日,慕容迥归京,紫奥城举行盛大的庆功典礼,大陈歌乐,倾城纵观。
  五月二十一日,昭成太后加封襄城王玄济为汝南王,给予高于一般亲王的规格相待。同日,封慕容迥为正一品镇国将军。
  然而,随着汝南王势力与慕容一族势力的崛起,摄政王越来越感到不安。
  摄政王府,书房,奕渮一把将手里的奏折掷到苗从哲身上,冷笑连连:“你们自己看,都是在称赞汝南王与慕容迥的,赞他们军功卓著,赞他们归京途中军纪严肃、未曾扰民!”
  苗从哲猝不及防,却也不敢起身去拾,诚惶诚恐道:“汝南王年少而有建业,朝臣们奉承几句也不属稀奇……”
  奕渮瞪着眼睛道:“本王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对策!汝南王与慕容迥手里有二十万兵马,若是在西南边陲也便罢了,如今他们留在京城里,岂非让本王坐立不安?朱祈祯也是没用,刺杀未成,自己又失踪多日。”
  甘循忙劝道:“刺杀汝南王到底并非易事……”
  一语未落,书房外突然传来下人的声音:“摄政王,兵部右侍郎朱大人回来了!”
  奕渮且惊且喜:“快让他进来!”
  朱祈祯进来的时候,脚步明显有些踉跄,更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衣衫虽然还算齐整,但不过是粗布麻衣,哪里还是兵部右侍郎的样子?
  朱祈祯勉力跪倒在地,叩首道:“微臣罪该万死!”
  奕渮诧异道:“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
  朱祈祯眼含热泪:“微臣没能刺杀到襄城王,更被他推落悬崖,摔伤了右腿,若非有一户农家救下了微臣,只怕微臣再也不能为摄政王效忠了!”
  奕渮一怔,倒是苗从哲低低提醒道:“你还不知道么?襄城王已经加封为汝南王,赐予规格高于一般亲王的待遇,慕容迥也封了正一品镇国将军了。”
  朱祈祯一怔,再度叩首:“微臣罪该万死!”
  “罢了,罢了,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万幸了。”奕渮皱一皱眉,叹息着道,“汝南王功夫高强,让你行刺他,也是本王当日欠缺考虑,如今汝南王归京,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祈祯忙不迭叩首谢恩,又为难道:“微臣的腿伤,只怕没有小半年的功夫也不能好起来,特向摄政王请示……”
  奕渮点一点头:“你且先回府里休息便是,本王稍后会请太医为你医治。”
  待到回了城南朱府,邱艺澄与木棉固然是惊喜交加,但看见朱祈祯的模样,亦是免不了暗自垂泪、心痛不已。
  待到邱艺澄人前人后嘱咐一众仆从的时候,木棉低低问道:“夫君的腿,真的是摔伤的?”
  “悬崖之下虽是汪洋,但也会有暗礁,即便没有暗礁,也会有砾石。苦肉计要做,自然要做得像。”朱祈祯微微合起双目,由着木棉为自己净面,静静道,“该欠的都要还,一时半会的疼不要紧,看得长远才真正重要。”
  木棉鼻子一酸,一滴泪垂在朱祈祯手上。朱祈祯一怔,待要睁开眼睛,却被木棉劝住:“大人,面上的污水还未擦净,当心流到眼睛里,会疼。”
  然而,再疼,又岂有心里那样疼?木棉紧紧咬住嘴唇,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是过得太累了。
  “夫君……”木棉伸手抚平朱祈祯眉宇间的一抹褶皱,轻轻道,“等到事情都结束了,我们能不能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朱祈祯默然片刻:“好,等到结束了,我们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
  第一百零三章  窗含新雨夏日凉(1)
  第一百零三章
  窗含新雨夏日凉(1)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微微含笑,搁下手中的紫毫毛笔,取下手臂上的缠臂金,望着面前恭顺的万明昱道:“你起来吧。”
  万明昱徐徐起身,噙着和煦的笑意道:“‘宁静致远’,娘娘的字总是很有禅机。”
  午后绵软悠长的日光里,朱宜修的笑意似覆上一层明澈如水的霞光,她伸手从身侧的铜胎掐丝珐琅宝相花葫芦赏瓶中掐过一朵新鲜的黄月季细细赏玩,语调却淡若新霜,透出一抹雨后的清寒:“本宫静一静心,也是为着看昭仪的戏。”
  万明昱心中了然,却只宁和一笑:“嫔妾常去承明宫不假,但如今承明宫防范得很厉害,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到底是周氏与嫔妾先后小产的缘故,皇上与太后娘娘对李修容的孩子格外重视。”
  “是防得太厉害,百密而无一疏?”朱宜修淡淡一笑,接过剪秋奉上的一盏雪梨银耳莲子汤,那升腾起的薄雾中,朱宜修的面容越发难以捉摸,连她的语调都多了几许的耐人寻味,“抑或,是你的怜子之心使得你根本不想出手?”
  万明昱抬手拢一拢鬓边的几许碎发,眸光如仲夏之夜的夜色那般澄澈,让人觉着舒心:“娘娘如何想嫔妾,是娘娘的事,嫔妾如何做,是嫔妾的事。”
  朱宜修笑意深深,看向万明昱的目光染上几许深邃的含义:“本宫只希望,自己眼中的万明昱从来都是一个明白人,仅此而已。”
  话音未落,却是绘春掀了帘子匆匆入殿,福一福身道:“娴贵妃娘娘,大殿下有些咳嗽……”
  朱宜修一惊,连连斥道:“才好了一些时日,怎么又咳嗽了?”
  绘春忙道:“许是夏日里贪凉,大殿下不依不饶,在青花大缸的冰雕一边玩了好一阵子。乳娘怎么劝也劝不开……”
  万明昱闻言忙道:“赶紧去请太医过来,下次冰雕不要放在青花大缸里,碾碎了放到琉璃敞口瓶子里,再用细线悬起来,不让大殿下接近便罢了。只是冰气会下沉,切记,不可让大殿下呆在冰雕下方,你可明白了?”
  待到绘春出殿,朱宜修揉着眉心落座:“泽儿身子弱,每每他不是发烧就是染风寒的,本宫心里都格外难受。”
  万明昱柔声劝道:“娘娘,小孩子身子弱些也是没法子的,只要好好调理着就可以了。”一语未必,万明昱却猛地咳嗽起来,忙握着绢子掩住口鼻。
  “昭仪娘娘病了?那你可得小心不要过给了大殿下才是。”
  一把清婉的女声骤然响起,原是礼嫔扶着桂枝的手翩然入殿,她俯身请安:“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昭仪娘娘万福永安!”
  万明昱眉心蹙起,瞥一眼礼嫔,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礼嫔说话做事都很用心,难不成是在指谪本宫将病气过给了大殿下,才会引得大殿下咳嗽么?”
  礼嫔娇然一笑:“嫔妾不敢这样说,只是觉得,防患于未然罢了。”她刻意咬重“防患于未然”五个字,朱宜修也有几许迟疑。
  万明昱咬一咬牙,福一福身道:“既然如此,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待到出了章德宫,采容沉静的面色才垮下来,低低斥道:“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嫔位罢了,倒给娘娘下逐客令?”
  万明昱转首看着斗拱高檐的章德宫,有冷厉的笑痕覆上唇角:“本宫倒真是庆幸自己方才的咳嗽。”
  采容微微一怔,迅疾扫一眼四周,轻轻问道:“娘娘可是准备出手了?”
  万明昱徐徐拨一拨錾金护甲上的一粒海蓝宝石:“礼嫔眼见本宫晋封,想必越发沉不住气了,也好,本宫也不想再看到她那副尊容!采容,好生准备着,既然娴贵妃要逼本宫对李修容出手,本宫就先把礼嫔送上绝路!”
  颐宁宫,朱成璧落下一枚黑子:“你说朱祈祯回来了?”
  “是的,奴婢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朱大人摔坏了右腿,摄政王颇为怜悯,特意宣了太医去诊治呢!”竹息为朱成璧与顺陈太妃斟好雪顶含翠,笑意清和,柔声劝慰道,“太后娘娘放心便是,朱大人养上一阵子,应该是不会有大碍的”
  顺陈太妃微微啜茗,揣摩着朱成璧波澜不惊的神色,低低道:“听闻朱大人是为摄政王执行任务,因为不慎而摔落悬崖的,太后娘娘也不知道是何任务么?”
  朱成璧冷冷一哼,眸中有寒意如雾弥漫:“哀家何必关心一个连子嗣都不放在心上的人?”
  顺陈太妃望一眼竹息略显无奈的面色,轻轻劝道:“太后娘娘,嫔妾想着,朱大人可能是怕嘉安郡君吃心。毕竟府里头,只有嘉安郡君与昌安郡君两位夫人,如今昌安郡君有孕,若是凌驾于嘉安郡君之上,只怕相争得厉害了,于养胎可是万万的不利啊。”
  朱成璧未置可否,只兀自握着一枚黑子沉吟:“若真是这样,私下里与哀家商量着便也罢了,他又何必闹出这样大的风波来?是让满城里的人都议论哀家厚此薄彼、尊卑不分?还是他根本就在嘲笑哀家的庶出身份,即便做了太后,也是从嫔妃的位分上熬上去的呢?”
  顺陈太妃忙道:“太后娘娘乃是人中龙凤,是大周的国母,朱大人怎敢如此?竹息,你说是不是?”
  竹息抿一抿唇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奴婢不敢妄自议论。”
  朱成璧缓缓揉一揉眉心:“罢了,不说这件事了,只要木棉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哀家会加封她为正四品县夫人,我看朱祈祯是否还有能耐跟哀家抗到底。”朱成璧觑一眼顺陈太妃若有所思的神情,徐徐道,“你一向很关心陈正则,哀家很好奇,陈正则处事谨慎的性子自是学的你的,怎的当初江承宇卖官鬻爵一案却是他先告发?”
  顺陈太妃嗅出话中的试探之意,不敢迟疑,忙道:“嫔妾并不知情,当初嫔妾在宁寿宫得知,他竟然在朝堂之上率先告发江承宇,万分担忧后怕,只怕摄政王会容不下他。”
  朱成璧闲闲拨一拨耳垂上的鸽血红牡丹耳环:“他是你的侄子,摄政王不会动他,只是……”朱成璧颇为玩味地看了顺陈太妃一眼,扬唇浅笑,“那陈正则果真是有胆有识,只怕不会输给朱祈祯了……”
  待回了宁寿宫,芷兰见顺陈太妃面色不豫,忙劝道:“太妃娘娘不若宣了陈正则陈大人进宫来?”
  “不行。自从畅音阁一事后,陈正则很少入宫,就是为了撇清嫌疑。更何况,江承宇一案,太后怀疑哀家从中谋利,才会指使陈正则出面弹劾。”
  芷兰奇道:“太妃娘娘方才不是解释过了么?”
  “或许有用,或许未必有用。太后方才说陈正则有胆有识,到底是提防,还是想用来针对摄政王的咄咄逼人?”顺陈太妃摇一摇头,“很多事情,越描反而越黑。哀家只希望,眼下这样的多事之秋,陈正则万万不能贸然出手,沉得住心的人,方才能成大器。”
  永巷,礼嫔正与桂枝说笑,却见采容提着一只镂花填漆食盒迎面而来,倏然收起面上的笑意,冷冷道:“这大热天儿的,采容是往哪儿去啊?”
  采容恭敬请安道:“礼嫔小主万安!昭仪娘娘听闻,这几日修容娘娘胃口不好,故而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一些消暑的糕点,让奴婢送去承明宫。”
  礼嫔取了绢子掩唇一笑:“难为昭仪娘娘了,自己身子不好,倒有空关心修容娘娘。”
  采容和静笑道:“承蒙小主关心,昭仪娘娘正是因为有些咳嗽,害怕将病气带到承明宫去,所以才让奴婢过去一趟的。”
  礼嫔眸光微转,语气里却骤然透出几许严肃的意味:“话虽如此,但采容你是昭仪娘娘的近身侍婢,你去了承明宫,若把昭仪娘娘的病气带去了,可如何是好呢?”
  采容一怔,下意识道:“应该不会如此……”
  “皇嗣不能轻率,想必采容你应该明白。”礼嫔看一眼桂枝,徐徐道,“既然你不方便去承明宫,那让桂枝去一趟也是好的,省得承明宫的人知道了昭仪娘娘病了、看到采容你避之不及,又不敢随意丢掉昭仪娘娘的一番好意。”
  采容闻言,分辨道:“糕点是昭仪娘娘吩咐奴婢亲自送去的,娘娘并不想假以人手,还望小主明白。”
  礼嫔嗤的一笑,唇角漫出一缕讥讽的意味:“采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你可明白当作何解释?”
  采容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到底碍着身份不能发作,只能越发恭顺谦卑:“还请小主体谅我们做奴婢的难处……”
  礼嫔牢牢迫住采容不卑不亢的面色,正要举步上前,却猛地崴了脚,一时间没能站稳,摔在地上,额上瞬间疼出一层冷汗。
  桂枝唬了一跳,忙要去扶礼嫔起来,奈何礼嫔根本使不上力气,只“嘶嘶”地倒抽冷气,歪倒在桂枝怀里。
  采容心里暗暗发笑,却也不得不凝肃了面色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
  桂枝回头斥道:“还不赶紧去请太医过来!杵在那里做什么?”
  见采容看着手中的食盒,有些面露难色,桂枝急道:“你先放着吧,难不成我们小主还能动手脚不成?若是你耽误了我们小主,娴贵妃娘娘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采容闻言,只能放下手里的食盒,匆匆往太医局去了。
  和煦堂,万明昱握着一串玛瑙佛珠正阖目凝思,闻得采容进殿,低低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采容将手中的镂花填漆食盒放到茶案上,轻轻一笑:“娘娘放心,采芜最是细致,她一早便提着一模一样的食盒等在承明宫外,礼嫔不会知道奴婢与她已经把手中的食盒调换了。”
  万明昱淡然仰首,看着面前的观音像:“如果不能顺利换掉,那个食盒进了承明宫,本宫也只有长跪不起的份儿了。”
  采容打开食盒,用银箸夹起一块翡翠绿豆糕轻轻一嗅:“娘娘,是夹竹桃的花粉,礼嫔果然是存了心要嫁祸给娘娘。”
  万明昱徐徐起身,抬手正一正发鬓的点翠双喜纹并蒂木芙蓉步摇,那垂下的细银链子一点一点打在耳后,有微微的清凉弥散开,仿佛是化开了一滩冰水,漾开了凉气,让人愈发冷静:“夹竹桃的花粉有毒,孕妇是万万沾染不得的,礼嫔拿夹竹桃的花粉放在食盒里,若李修容小产了,自然本宫的嫌疑最大。那么,以礼嫔的性子,一旦承明宫乱起来,她会怎么做?”
  采容静静道:“太后娘娘倚赖娘娘、信任娘娘,所以礼嫔心知肚明,要想扳倒娘娘,必须先过了太后娘娘这一关。而要让太后娘娘无法包庇娘娘,最好的作法就是在晨昏定省的时候揭发娘娘犯下的罪过,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拿捏得当,娘娘就无法翻身了。”
  一抹冰凉的笑意覆上万明昱清雅的容颜,她伸出带着嵌金丝发晶护甲的小手指,微微挑起翡翠绿豆糕上那毫不起眼的白色粉末:“是了,礼嫔好容易逮到机会能陷害本宫,当然不会轻易放手。如果礼嫔言之凿凿是本宫谋害皇子,结果承明宫却是一场虚惊,她又如何自圆其说?更何况,和煦堂食盒里的夹竹桃花粉她又如何解释?”
  采容衔着一缕轻松明快的笑意:“娘娘告诉修容娘娘,礼嫔一直意欲谋害其子,修容娘娘才会与娘娘约定,设下此局引礼嫔上钩。这一回,礼嫔是万万跑不掉了。”
  万明昱好整以暇地整一整衣服上的粉晶流苏,抬眸望向长窗外的天际,一抹流霞如宝石绚烂的光华旖旎铺开,仿佛是紫奥城中青春韶华的女子那明媚娇艳的容颜,只是,再娇媚,终究也会有红颜老去的一日。然而,最最可怜、可悲的却是,容颜尚未老去,君恩,却已经如流水一般、去而不复还了。
  万明昱唇角的弧度微微收敛:“备下步辇,该去颐宁宫看戏了。”
  第一百零四章  窗含新雨夏日凉(2)
  第一百零四章
  窗含新雨夏日凉(2)
  颐宁宫,一众嫔妃济济一堂,见朱成璧扶着竹息的手缓缓入殿,纷纷起身、屈膝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今日,朱成璧着一袭茜色弹墨绣鹤纹彩晕锦广袖长裙,三千青丝绾成朝云近香髻,以象牙透雕龙凤争珠扁方簪住,又添了一支点翠碧禧镶冰彩玉髓步摇,简约素净又不失华贵,她徐徐入座,接过竹语奉上的玉兰香片缓缓啜饮一口,方含笑吩咐道:“都坐下吧,不必拘谨。”
  朱柔则落座之后,温婉笑道:“母后的那支扁方真是好看。”
  朱成璧淡淡一笑:“皇后眼力不错,这支扁方是先帝赐下的。”语毕,她扫一眼四周,“娴贵妃没来吗?”
  礼嫔闻言,忙起身道:“大殿下今日有些咳嗽……”
  朱成璧摇一摇头,面露悯色:“予泽也是可怜见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语毕,她望着被桂枝搀扶落座的礼嫔,奇道,“礼嫔的腿是怎么了?”
  万明昱衔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觑一眼礼嫔微微尴尬的神色,徐徐道:“嫔妾听采容说起,礼嫔不小心扭伤了脚。”
  朱成璧淡淡道:“是该小心一些才是。你们身为帝王嫔妃,也得要照看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服侍皇帝,都明白了么?”
  见朱成璧训示,朱柔则并一众嫔妃忙不迭应了。
  端妃握着蹙金绣玉兰帕子按一按鼻翼的粉,望向礼嫔的目光透出几许疑惑之色,旋即恢复如常,只端过玉兰香片静静品着,却听万明昱低低向自己道:“太后娘娘这里的玉兰香片真是清香四溢,只是,恐怕比不过娘娘宫里的素娥雪。”
  端妃澹然一笑,似有些心不在焉,又似忆起一件渺远得几乎快要淡忘的事情:“本宫许久未曾饮过素娥雪,几乎都快不记得那种味道了。”
  万明昱闲闲拨一拨耳垂上的翠玉葫芦耳环,轻轻道:“娘娘很喜欢安安静静的么?”
  端妃眸光微转,从万明昱发鬓的点翠双喜纹并蒂木芙蓉步摇划过,浅浅笑着:“安静,自有安静的好处……”
  话音刚落,却是一名小宫女匆匆入殿,福一福身道:“太后娘娘!不好了!修容娘娘的胎……”
  朱成璧一惊,点翠碧禧镶冰彩玉髓步摇上垂下的璎珞一阵乱颤,厉声道:“你说什么!李修容的胎怎么了!”
  那名小宫女唬了一跳,哆哆嗦嗦道:“奴婢不清楚,只是通传的宫女说修容娘娘腹痛不止……”
  礼嫔迅疾地扫了万明昱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凶光,她骤然起身,伸手指向万明昱:“昭仪娘娘!是不是你做的!”
  礼嫔骤然发难,殿中诸人大惊之余,不免神色惊惶、目目相觑,德妃厌弃地看她一眼,微微一嗤:“礼嫔如此言之凿凿,难道你亲眼目睹万昭仪谋害李修容了?”
  礼嫔不意德妃会偏帮万明昱,心里泛起一阵疑虑,但却不敢迟疑,笃定道:“太后娘娘!嫔妾今日遇到了万昭仪身边的采容,采容说,她奉万昭仪之命,送一些消暑的糕点给修容娘娘!且嫔妾听闻,修容娘娘有孕期间,万昭仪常常去承明宫陪伴修容娘娘,那么,万昭仪的东西,修容娘娘必定不会拒绝……”
  “礼嫔合该去畅音阁唱戏才是。”容贵嫔眸光一扬,讥讽道,“李修容有孕后,各宫嫔妃送了多少东西过去,为什么偏偏是昭仪娘娘送的糕点有问题?”
  礼嫔毫不畏惧,反唇相讥道:“容贵嫔娘娘,难道您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凑巧了么?万昭仪刚刚送了糕点过去,修容娘娘的胎就不好了?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儿,嫔妾不信容贵嫔娘娘看不出。”
  汤容华轻轻提醒道:“容贵嫔娘娘与昭仪娘娘交好,为她维护一两句也不足为奇。”
  德妃笑意盈盈,细白的贝齿似有珠光泌出:“汤容华这话很有意思。”
  见德妃面露讥讽之色,汤容华柳眉微扬,不咸不淡道:“德妃娘娘的话最有意思,否则当年也不会被禁足,还撤去了绿头牌呢!”
  德妃最恨被人提及此事,拉长了脸登时便要发作,却听得贤妃低低咳嗽一声,只有作罢。
  见众人窃窃低语,朱成璧冷笑道:“眼下还不清楚承明宫的情况,你们倒闹腾得这样欢?礼嫔,哀家问你,万昭仪若是在糕点里做了手脚,岂非一出事就会被怀疑?你不觉得,这样的手法过于愚蠢了?”
  礼嫔忙道:“虽然如此,但胜算颇大,万昭仪对修容娘娘的胎早有嫉妒……”
  采容稳稳下跪,叩首道:“太后娘娘!奴婢有句话,不得不说!”
  朱成璧抬一抬手:“你说。”
  “奴婢下午送糕点去承明宫的时候遇到礼嫔小主,小主声称,奴婢是昭仪娘娘的近身侍婢,有可能会将娘娘身上的病气过给修容娘娘,说可以由桂枝将糕点送过去。奴婢当时心里疑惑,礼嫔小主素来与昭仪娘娘不睦,怎肯帮着我家娘娘?正在奴婢与小主分辨的时候,小主不当心扭了脚,奴婢只能将食盒放在小主身边,去请太医。太后娘娘,您不觉得,礼嫔小主也很有嫌疑么?”
  见采容口齿清晰、娓娓而诉,礼嫔怒目瞪向她道:“你的意思是,本小主在食盒里做了手脚?试问采容你,本小主当时疼得起不了身,难道还能做手脚么?”
  采容不卑不亢道:“奴婢不知,当时,只有小主您与桂枝在食盒的旁边,你们自然是有嫌疑的!”
  沉默许久的端妃淡淡开口道:“本宫相信,万昭仪不会是那样的人,到目前为止,只说是李修容的胎不好了,到底是有多不好?或许只是胎动而已,并不曾有损胎气呢?”
  万明昱婉转谢道:“多谢端妃娘娘。”
  朱成璧眸光深邃,从万明昱与礼嫔身上扫过,沉声道:“哀家方才已经派竹语去承明宫打探情况,等到……”
  “太后娘娘!”竹语匆匆入殿,满面皆是惶恐不安,她“扑通”一声跪下,“修容娘娘的孩子,没了……”
  万明昱惊到无以复加,只觉得镶珠贝椅背上似生出千万芒刺,硬狠狠地扎着,逼得自己不得不坐直身子,她紧紧抓住手里的帕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竹语,转眸的瞬间,却见礼嫔眸中淋漓的快意。
  朱成璧微微合一合目,待到睁开眼,已恢复素日里的平静淡然,语调清冷如秋雨之后枫林中袭来的凉风:“从此刻起,万昭仪与礼嫔,无诏不得擅自出宫!”
  夜色流觞,星芒浅回,颐宁宫,十五连枝鎏金灯有荧荧烛火辉耀,竹息与竹语握着尺把长的翠绿蕉叶扇,一下一下地扇着风,朱成璧捧着一盏杏仁酪,斜斜倚靠在织锦掐金的玫瑰色贵妃长榻上,她的面色在步摇折射出的迷离金晖中有一丝浅浅的迷蒙,几乎要辨不清原来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你设下此局,是为着引礼嫔入瓮么?”
  万明昱俯身叩拜,恳切道:“太后娘娘明鉴,嫔妾已经把那只食盒带过来了。”
  朱成璧目视竹息,竹息见机取过那只食盒,细细查验后禀道:“的的确确是夹竹桃的花粉。”
  朱成璧冷冷道:“礼嫔!又是她!”语毕,她看一眼万明昱稍稍放松的神情,眉心微蹙,“哀家原先只以为你行事缜密、见事分明,如今来看,敢拿皇嗣的性命做赌注,只为扳倒区区一个礼嫔,到底是厉害多了。哀家是应该庆幸你的长进,还是担忧你的狠心?”
  万明昱心头骤然一跳,旋即又平和下来:“太后娘娘恕罪!嫔妾之所以要与李修容设下此局,是因为礼嫔视人命如草芥,实在是辣手无情!上一回她逼死雅琪,就是为着消除证据,若任由这样的人留在宫中,只怕终有一日会有大乱。”
  朱成璧瞥她一眼:“你是说畅音阁私通一案?旧事重提,难道你有了证据?”
  万明昱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徐徐展开紧握着的手掌心,却是一枚精致的鎏金长命锁,在烛光里有细腻的光泽一转,紧紧抓住了殿中诸人的眸光。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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