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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周郎周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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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声一顿,也不等赵云再问,话锋一转,“子龙将军知道幽州公孙瓒否?”
  赵云突然一怔,俊朗英挺的眉眼之中闪过一丝黯然,按在膝头的双手慢慢握起来,整个人又缓缓向后坐下,声音微沉:“白马将军是云故主。”
  这个回答大出李睦所料,公孙瓒为袁绍围在易京数月,终放火焚城,自殉于城中的消息刚刚传到她面前。她自从见了赵云起,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劝动他留在江东,直到看到这封军报,才忽然想起她刚穿来那会儿在寿春,太史慈给她讲的那些“睡前故事”里,除了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还有个他单骑匹马突出重围,为孔融向刘备求兵救援的故事。
  那时刘备被公孙瓒表为平原县令,掌一城之兵马钱粮。甚至在之后响应孔融,应陶谦之情发兵救援徐州的兵马,也是向公孙瓒所借。
  于是,李睦便找到了与赵云好好谈一谈的切入口。
  却没想到,赵云居然是公孙瓒的部将!
  一愣之后,她很快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点头续道:“既然如此,那子龙当知公孙瓒与刘备交情匪浅。”
  “白马将军与玄德公曾有同窗之谊。”赵云沉吟了片刻,却不知李睦为何突然提起公孙瓒,他不便于人前多说旧主私谊,只淡淡一句,算是回答了李睦之言。
  当日公孙瓒借三千兵马于刘备救徐州之危,他正是这三千之一,故而方能亲眼所见刘备在徐州城下抚尸而哭,尽心为被曹操屠杀殆尽的整城百姓收殓的情形。
  李睦点一点头,又挑一挑眉:“想当初我兄要向袁术借取一千原属孙氏旧部,还要用先父遗物传国玉玺为抵,方铸就袁术今日僭号之祸。昔日我父与袁术一同讨伐董卓,生死相托的同袍之义尚且如此,白马将军仅因同窗之谊就痛快借兵刘备救徐州之危,实乃义薄云天,令人钦佩。”
  “然权却不解,既是如此情义,纵然白马将军倒行逆施,罪不可恕,实在该死,刘备身为汉皇叔左将军,又素有名望,若能得他殿前一言,或发明诏于袁绍,或发兵救援,至少也能保全其家中妻子儿女,少说也能为公孙一氏留下一线血脉。可为何仁德慈和的玄德公竟袖手旁观,眼看昔日好友举族遭诛也无半点相救之意。就算朝中尽为曹操把持,哪怕他向袁绍求一求情,在这不慈不义,赶尽杀绝的恶名之下,袁绍全胜之局,未必就不会抬一抬手,为他留下一息血脉。”
  不慈不义,用袁绍为例,却明明白白说的就是刘备。
  赵云不是没看出李睦的招揽示好之意,也想好了若李睦提及此事,他该如何回答,却全没想到她竟一句不说江东,反将刘备推了出来。
  明知她故意要打消他投效刘备之心,偏偏他心里清楚李睦所言,字字句句,俱是事实。
  公孙瓒早年确实极重义气,但近年来却沉迷于女色,战意消蚀,不负昔日雄姿英才。他感其知遇之恩,不欲思其不端,言其必败,但公孙瓒之败,却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只不过,他从来没想到过,公孙瓒在外还能有刘备这一支救兵!一时语塞,赵云盯着李睦,面色凛然。
  李睦仍自微笑,全无半点背后妄议人非的羞惭之色。既然赵云看中的是刘备的仁德,那她就撕下这层皮来让他看看清楚。
  哭几声百姓就算仁德了么?那她也哭好了,立即就哭给他看!
  “公欲要云为江东效命?”沉默了片刻,赵云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是声音有些干涩微颤,显然心中情绪起伏,一时难定,言辞间却仍不失礼数,“云乃白马将军麾下旧将,今日易京城破之时,我距幽州岂止千里之遥,公就不怕他日你身陷重围之时,我也在远处未归么?”
  李睦定定地看他许久,见他始终一脸认真,既没有心中敬慕之人被抹黑的怒气,也不见故意试探之意,不由哈哈大笑:“好一个赵子龙!”
  赵云不语。
  李睦眉梢一扬:“子龙可曾婚配?”
  赵云不备她的话锋又突然从刘备公孙瓒跳至于此,直觉地摇头,而转念又以为李睦要用联姻许婚的手段,便沉了脸色,再加一句:“云尚有兄孝在身。”
  李睦却根本不管他想到哪里去了:“既然不曾婚配,那就不可能生子了。”
  赵云目光一凛,隐约猜到她所指何意。
  “若他日我被人兵临城下,你能拼死怀护我一线血脉杀出重围,就算跑到天边去,我谢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怕?”
  李睦声音朗朗,眉眼带笑。原来不知道赵云是公孙瓒旧部,她差点还以为提前上演了长坂坡救阿斗的戏码,然而既然知道了,那么那个婴儿究竟从何而来,也就不难猜了。
  第二天一早,李睦挂着黑眼圈,将一卷太公六韬交给传讯兵送往寿春周瑜处。
  传讯兵领命备马时恰遇到太史慈巡营,太史慈目光往那卷竹简上一扫,将人拦了下来:“我这里还有一封军报,正好一同送去。”
  那传讯兵应一声诺,随即跟去太史慈的军帐取军报,心里却不禁疑惑为何李睦和太史慈同在一营里,同是一处的军报要分两封送给周瑜。
  太史慈巡完营后又往自己帐中多转这么一圈,待他再去李睦帐中时,正看到李睦咬牙切齿地在帐内来回踱步。
  “身为三军主将,山崩于前也要神定气凝,何以如此焦躁?”摆出长兄的威仪,太史慈才说一句,就在看到李睦的黑眼圈时狠狠皱起眉,“何等军报能写一夜?”
  难怪如此厚重一卷!
  李睦被他问得一愣,转念之间,也知道太史慈必是见到了传讯的兵士,不由揉了揉眼睛,面上微红。
  然而,她一夜未眠,倒也不全是因为这封“军报”。
  不过心焦气恼,倒是很有可能一半是因为缺乏睡眠而起。
  至于另一半……
  李睦沉吟了片刻,目光向帐外一扫,略略压低声音问道:“阿兄,若当日你不愿投于孙伯符麾下,孙策是否会放你离去?”
  太史慈看了她一眼:“赵子龙不愿留下?”
  昨夜赵云在李睦帐中相谈许久,一个来得坦荡,一个迎得用心,都没有避人耳目的打算,李睦的招揽示好之意又表现得如此明显,故而只一句话就被太史慈听出了端倪。
  “早上刚来请辞……也不知刘备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李睦朝军帐外一撇嘴,继续咬牙切齿。
  她在这里跟刘备斗智斗力,却要平白送个赵云过去,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揉了揉眉心,“阿兄,我想把他带来的那个孩子留下。那是公孙瓒如今唯一留存于世的血脉,易京城破之后被赵云保着逃出来,这才被袁绍一路派兵追杀。”
  “你想用这个孩子示恩?”太史慈又皱了皱眉,露出一丝不赞同之色,“还是若他不来相投,就要以此子为挟?”
  他虽与赵云全无交情,却也是性情刚直的武将,最知所谓的性情刚直,并不等于看不出上位者的心思手段。李睦救赵云已是示恩,如今示恩之后招揽不成再要留下他故主的幺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借口,都很难不令人生出防备之心,甚至……激出武将玉碎瓦全的悍然血性来。
  莫说赵云,就算是太史慈,若非提出此议的是李睦,心下也要生出不快来。
  
  ☆、第一百零五章
  
  见李睦从眉心揉到鼻梁,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军案上敲个不停,太史慈一句“不妥”停在口边,不禁化作一声轻叹,慢慢给出了她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昔日我为袁术押粮,途遇伯符攻打牛渚口,其时他战旗之下千余将士人人用命,战意冲天。而袁术的兵马虽人数相当,却闻鼓不进,遇战只欲退回寿春。我只能于阵前向伯符挑战,希望能一战而胜,挫其锐气。伯符孤身应战,与我在两军阵前战了数百合,一日不分胜负,就战第二日,第三日。他明明可以立即挥兵压上,迫我后退,却与我战遍枪矛弓戟,得了个胜负各半的局面。”
  太史慈并不善言辞,即使在寿春时给李睦讲“睡前故事”那会儿,也是将一场场跌宕起伏,英豪万千的战役说得平平淡淡,谁用了什么战阵,谁又用了什么计谋,更是一笔带过,非李睦细问而不多言。就连孙坚杀入洛阳,逼退董卓也只听他赞多一句当世虎将而已。
  但他此时同样是平淡无奇的言辞之中,却带了几分意犹未尽的语气,望向一侧地图的目光之中,更是隐隐有激昂的笑意,仿似又回想起那时与孙策阵前单挑,连战三日的情形来。
  李睦敲击军案的手指停下来,眯着眼盯着太史慈看了会儿,忽然长身站起来:“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送他出营!”
  “你……当真?”
  太史慈不觉惊讶,他这个妹子自幼就极有主意,自寿春大病一场之后,行事更是果决。她既然说出要留下公孙瓒的幺儿,想必已然是有了决定,正不知该怎样劝动她,却不想李睦就这么改了口。
  抬头只见李睦清致英气的长眉扬起,向他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来:“欲将取之,必先予之!”
  赵云是重情重信,忠义肝胆的豪烈君子。为人正直,从不忘恩义。既然如此,她何不大大方方表明招揽之意,再大大方方任其来去自由。救他一次,不提条件,不求回报,甚至还备粮备马,送他平平安安去见刘备。
  单凭此情此义,想来这个忠勇节义的铁汉就能记一辈子。
  乱世争雄,热血豪勇的武人总有一股浪漫主义的英雄情怀。忠义信勇,以命相报,与君一诺,至死不改。
  明明能半日之内凭兵力截取军粮却孤身连战三日的孙策如是,吕布身死之后还下邳城外半步不退的高顺如是,为公孙瓒护佑幺子不惜拼死相博的赵云亦如是。就连世族出身的周瑜,多谋如狐,生性潇洒,也免不了这种深入骨髓豪情壮怀,一生心力酬知己。
  看似不合时宜,看似多此一举,但却正是这等不顾生死,不论敌友的热血豪情,才令这命如草芥的乱世璨亮得动人心魄。
  那她也浪漫一回,英雄一回,任由赵云离开。只不过她的“英雄主义”不为情怀义气,只看准了他日疆场相逢,以赵云的心性,必定存下的退让之心。
  假如刘备看出了他这点退让之意,会不会因此生出不悦,而这份不悦又会不会再令赵云想起她今日坦然送他出营的情形来?
  就像太史慈方才想起孙策时一样。
  现在刘备就是擦不掉抹不去的白月光,李睦就只能尽力成为朱砂痣。不伐袁术而占徐州已是不信,公孙瓒于他有恩而不救就是不义,乱世之中,慈不掌兵,哪有真的仁德不杀之师?刘备将自己的起点定得太高,身边又乏人替他周全谋算,就像下邳城外为擒高顺不惜白丧诸多兵士性命一般,这朦朦胧胧的白月光总有被乌云遮蔽的时刻。
  历史上的赵云有没有发现月色消淡她不知道,但至少她能在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赵云心里提前种下一根刺。当那点白月光的月色被乱世争雄消磨到只剩下一个汉皇叔的身份作为支撑时,朱砂痣也就显露出来了。
  这一过程,可能耗时久一点,但若是赵云,也是值得。
  既然赵云是君子,那她就堂堂正正把一切都摆出来,摆到他面前。许他领军之权,许他驰骋疆场,许他君臣不疑,不为今日留住他的步伐,只为他日刘备迟迟不放兵权时,他心里的那一丝遗憾。
  ——君子欺之以方。
  而若是万一,李睦的运气再好一点……以刘备遇事就抛弃妻子一个人跑得飞快地脾气,他日曹操打来时能否在逃命时记得公孙瓒的幺子更是有待考量,只要有个万一……那白月光就更是残羹饭粒了。
  送赵云至辕门,身形高大的男子沉默着朝李睦长长一揖。
  李睦笑意疏朗,一扫之前在太史慈面前咬牙切齿的扼腕之色,在他手臂下虚扶一把:“将军见到刘使君,不妨替我带个口信。就说我兄当日领军撤出徐州,就是考虑到徐州虽然富庶,却是兵家必争的四战之地,江东六郡基业未稳,无暇四战。即便今日我能领军助他,也总有撤兵之日,非长久之计。若他实在无处落脚,我愿意出面调停,为他作保,向曹操借取徐州。”
  他日刘备要是不还,曹操还能咬她不成?
  这番话倒也不假,只是她没说,有刘备挡在徐州,曹操要调转矛头指向江东,就很有可能被刘备从背后咬下一块肉来。
  江东六郡,因孙策初丧而暗潮涌动,现在缺的就是安定下来的时间。利用刘备变相为江东的安定争取时间,再加上要为周瑜吸引曹操的视线,这才是她真正愿意为刘备当这一次说客的原因。
  然而,赵云想到她昨夜说不准备救刘备,还以为她是要坐观两方相争之后再收渔翁之利,不料李睦主动提出为刘备调停,又坦然直言无意夺取徐州,令他不由心里生出一丝妄度人意的愧然来。
  但李睦的这番示好,他却是无论如何都领不了情了,只能长长一揖,许心中之诺:“云定不忘公子恩义。”
  李睦潇洒地一摆手,忽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此来劳兵费粮终究也不是只为刘备,周公瑾兵已至寿春城下,无论曹操答不答应借出徐州,这寿春我可是不让的。”
  太史慈隐约听她提及寿春,立刻眉头一皱,在她身后轻咳一声。
  李睦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她以军情推心置腹,赵云若是将此事告诉刘备,那就不是赵云了。而若是不说,寿春易主,刘备迟早会知道其中缘由,再追问起来……是否多少会对赵云的“知情不报”有所不满?
  再三算计老实人,李睦终于生出一丝不好意思来,躬身长长回了个全礼。
  看着李睦有模有样,一时背负着双手言辞侃侃,一时又笑语晏晏地还礼,太史慈不禁心中感慨。他为江东孙氏征战四方,是报孙策之知遇,而自家这个妹子,如此真心全意为江东孙氏费心筹谋,却只为周瑜。
  只望那个男子莫要负她。否则,纵其天纵英才,乃江东栋梁,他也要将这段朽木打折了!
  周瑜收到李睦的军报自然极为诧异。
  正逢寿春城破,袁术先逃,沿淮水北上,欲往青州投奔袁绍。他却并没有下令趁胜追击,只令前军入城,先抚民心,再修补被投石机砸塌的城墙角楼,后军则驻淮水两岸,心中隐约有个极大胆的念头慢慢成形。
  一卷的太公六韬展开,正是武韬篇的《文伐》。周瑜发现竹简最里面卷了一片明显不属于此书的竹牍。上面横横竖竖,都是刀尖刻出来的痕迹,又浅又细,排列在竹牍上。
  三竖便是第三片竹简,当中又穿四横便是从上至下第四个字……
  一片竹牍,一卷书,周瑜反反复复研究了许久,才最终找出这横竖之间的对应关系来。
  对照着厚重的竹简,把李睦要说那十几个字找出来,哭笑不得之余,不由也佩服这小女子竟能想出这个法子来给他传信。
  “纵术北上,要城不要人,公……安否?”
  修长的手指在“公”字后面的那个记号上微微一停,周瑜不由将那竹片拿近了细看。
  横竖的刻痕形成一个小小的方形,里面再两道短横并排在中间靠上的位置,下方中间又有一个仿似刻刀打滑带出来的弯角……
  这应该是……公瑾?
  李睦实在没能从这卷书中找出公瑾的瑾来,左思右想,决定在“公”字后面随意刻个笑脸,充数过去。然而又手拙刻不出圆来,就只能横平竖直地用个方脑袋凑合了。
  仿似看到李睦皱着眉与片竹简反复折腾的模样,周瑜的指腹缓缓抚过竹片表面的刻痕,嘴角一点一点向上弯了起来——就如同指下的那个高低不平的弯角。
  
  ☆、第一百零六章
  
  李睦送出那封军报之后,就与太史慈商谈了一番“若是”袁术北上逃亡,会往哪条路线走。只不过太史慈性格刚直,她没说是要周瑜故意放跑袁术,只说万一被其走脱,他们这五千人马好歹也能拦一拦。
  至于一旦拦住之后就要直接将人送到青州去,李睦更是想了个绝妙无比的借口:“昔日我重病时,若非袁术收容延医,怕是命不能久。阿兄虽也为其出过力,但终究战不经久,这回若是能送他北上青州投奔袁绍,也算是回报了昔日之事,俯仰无愧。”
  太史慈不知日后袁绍将与曹操有一场旷日持久,你死我活的官渡之战,因而并不明白李睦一心要将袁术送到袁绍阵中去的用意。而且这其中又涉及到将来的局势变化,李睦也不可能摆出一副料事如神的神算姿态向他全部讲明白。
  故而,左一个“若是”,右一句“如果”,太史慈闻言沉默了片刻,也就点头同意了她这番打算,向寿春的方向多派斥候,沿淮水水陆并进地打探。
  不料还没打探出结果来,也没等来刘备犒军,李睦却是又见到了赵云。
  这天早上她本是看太史慈操演兵士,辕门小校飞奔来报赵云求见。太史慈手中的令旗一顿,回头与李睦交换了个眼神。
  李睦只当这坚毅固执的汉子终于想通了回头,心中欣喜,朝太史慈一挑眉,不及细问就抬手下令将人立刻请进军帐。
  然而,待她回到帐中,见小校将赵云领来时,却吓了一跳。
  仅仅隔了数日,离开时鲜衣怒马的年轻将领又是一身血污,发冠尽散,行走之间,挟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逼得人心头生悸。李睦原站在帐门处相迎,见状心里一咯噔,顿时明了赵云再来,怕不是想通了弃刘而来的。
  果然,一见李睦,赵云不顾一身戎装,屈膝就拜:“恳请公子速速发兵,救援玄德公!”
  “哦?”李睦的脸色发沉,咬紧牙根在心里将刘备骂了一轮,却还是要伸手扶他起来,“赵将军请起,玄德公究竟如何了?”
  赵云知道自己一身血污,不欲沾染了李睦的手,闻言只一拜就利落地起身,后退一步朝李睦拱手:“曹操昨夜率部兵袭沛县,玄德公退往下邳,然曹军势大,围攻之下恐难以抵挡。”
  “曹操到得那么快?”李睦不禁诧异。
  两日前,她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广陵以北大张旗鼓地屯兵,待刘备前来犒军之时,确实收到曹操打着汉帝伐不臣的旗号,挥师两万一路南下,直取寿春的消息。原还担心周瑜在寿春与袁术相持会被曹操正好捡了便宜,急急就要再向寿春送信,还是太史慈估算了一下两万兵马的行进速度,怕是他们派出去的人还没到寿春,周瑜就已经探得了曹操出兵,提前布置。而他们信使则反而极有可能正好撞上曹军前锋,泄露周瑜已然在寿春的消息,这才作罢。
  却不想曹操确实是不知道周瑜已拿下寿春,只不过大军挥进时,他本人却点了精兵数千从小路昼夜奔袭,杀往徐州而来。
  刘备就是被这一支精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仓皇之间从小沛逃往下邳,又被生生围困在城中。
  昔日孙策将下邳城交给曹操时带走了大部分的屯粮,仅留了少数直接发给了城中百姓,刘备初到徐州,本来一心指望再过几个月的秋收能兑现他招买兵马时许下的粮饷,此时被围,又哪里来的余粮能支撑?
  赵云突围前,城中军营里刘备那些新拉起来的乌合之众已经发生了两次哗变。他一路马不停蹄,片刻不息,就是担心自己终会晚了一步。
  本来刘备袭取徐州的时机选得很好,随着公孙瓒的败亡,袁绍与曹操的摩擦日益加深,又有袁术僭号,就算曹操出兵,也定是以攻打袁术为先。
  他知道徐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因而并无久踞徐州的打算,只想待曹操和袁术交战之时,拖过这个秋天,他就带着徐州的兵马徐州的粮,立即北上青州,投奔袁绍。
  在他看来,曹操虽然可怕,但还远不及袁绍之势,四世三公的积淀,显然胜算更大。而徐州的兵粮,就是他能在袁绍面前挺直腰杆的底气。
  他根本想不到,在曹操眼里,他刘备比袁术更讨厌。简直就像是骨中钉,肉中刺,不趁早拔除,就会发脓生溃。
  “请公子发兵救援!”赵云言辞简要,将刘备从小沛到下邳城中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他离开下邳时刘备倒是叮嘱过不能直言曹军锋锐,以免李睦生出畏惧之心,直接甩手就折返江东。
  然而赵云心知李睦实与周瑜虚实互掩,不可能折返,更不愿欺瞒实情,让她错估形势,平白损失兵马,他只能尽力恳求,若李睦还是不肯发兵,那他再回下邳死战也就是了。
  “传令全军备战,请太史将军及张将军商议军情!”
  扬声传令,看着赵云紧绷的身形微微一松,李睦却心里没底。
  眼前要她和曹操打是不可能的,曹操的行军速度那么快,再加上赵云说夜袭时的犀利骑兵,不由她不立即联想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虎豹骑。且不说她本就不想为刘备白白耗费兵马,就算是出于唇亡齿寒真心想救,江东擅水战,唯一一支由凉州铁骑组成的骑兵由张辽所领被周瑜带去寿春了,她凭什么从虎豹骑手下救出刘备来?
  然而她以刘备之情出兵渡江,若见死不救,往后又有何人还敢与她结盟?
  而若要等到寿春的消息再送回来,少说也要三天之后,那还是没遇上曹军先锋的情况下。当真是进退两难。
  直到此时,李睦才霍然意识到曹操有郭嘉和贾诩,刘备也会有徐庶和诸葛亮,但江东才俊,能治理城县民生者大有人在,可真正能随军为谋,制定战术的谋士,竟一个也没有!
  只有周瑜……既是谋,又为将……
  印象里,东吴应该还有个凤雏庞统后来也投靠了刘备,和卧龙争锋?也不知现在这个庞统在哪里,李睦暗暗盘算待回到吴郡后好好打听一下此人,再带孙绍一同上门拜访,总不能再让人跑到刘备那里去。
  正胡思乱想间,高顺已到帐外。
  “方才斥候来报,有一支船队自淮水上游而来,打商旗却不见吃水,子义兄已率部赶去,临行前嘱我转告公子,可准备传令整军北上了。”
  高顺显然并不明白太史慈那句话里传达的意思,也想不到那一支船队有何特别之处,淮水上船来船往,就算商旗有假,与他们又有何关系?
  然而,李睦却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们真的截到袁术了!
  算一算时间,她送到周瑜那里的军报应该刚到不久,袁术这时间都到了广陵附近,那他离开寿春就应该早于她那封军报。
  要么是周瑜和她想到一处去了,早早就放袁术脱身,要么就是袁术在周瑜兵临城下之时,不战就弃城了。
  不管是哪一种,对李睦而言,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寿春城中走了主帅,周瑜那里的战事定能事半功倍,而袁术现在到了广陵,更等于是从天而降落下个和曹操谈判的筹码砸到她头上。李睦两眼发亮,恨不得亲自跑到淮水向这位想当皇帝想疯了的同志表达心中的激动之情。
  真是天赐侥幸!
  “公子若是出兵北上,为救援刘备,顺认为不妥。”高顺见李睦的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眉宇之间,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神采,恭恭敬敬躬身一礼,目不斜视,仿似全没有看到赵云立于帐中。
  他不知太史慈言指何意,却在帐外已经听说赵云前来为刘备救援,一路行来心中也已经有了初步的计议。
  之前赵云在营中留宿一夜他虽未曾得见,而李睦欲留他之事却也有所耳闻,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不希望李睦只为得一人之效,而牺牲诸多将士的性命。若是如此,那又与昔日下坯城外为活捉他而不惜折损人马的刘备何异?
  “若为名,曹操挟令天子,此来师出有名,与曹军交战难免会担上有违诏命之名,而若为利,公子亦不想就留徐州,何以要于此时出兵?”
  这一番话李睦一听就知道不是出自于高顺自己所想。不论是太史慈还是高顺,都是性情耿直,即便战场用计也用得光明正大的磊落君子,万想不出这种等刘备与曹操拼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出兵坐收渔利的计策来,更不可能将这话说得如此含蓄隐晦。
  然而由于赵云就在身侧,她也不好多问。
  赵云垂目不语,只待李睦决定出兵与否,对高顺所言,仿若未闻。
  
  ☆、第一百零七章
  
  李睦轻轻一笑:“谁说我出兵就一定要曹操交战?”
  见赵云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她,而高顺则若有所思。她也不想多卖关子,左右太史慈拦到袁术就要回来,更何况太史慈不可能留下她一人在徐州,那送袁术北上之事自然就要落在高顺身上,再加上她现今正缺少人手,赵云既然成功突围出来了,她自然要人尽其用,不会放他回去再拼力死战。
  “公瑾前日有军报言袁术连战不利,又闻曹操大军压境,已弃城逃亡北上,如今正沿淮水到徐州境内。曹操若是好说话,我就放袁术入青州投奔袁绍,否则还要劳烦高将军领兵,不为战,只需将曹军拖在徐州即刻。”她语声一顿,朝赵云抬手施礼,“不知赵将军可愿为我走一趟曹营,将这句话带给曹操?”
  公孙瓒已亡,袁绍势力大增的同时又彻底腾出手来,那官渡之战也差不多该打起来了。曹操这次用的是虎豹骑,想来必是也看出了袁绍要找他麻烦了,想速战速决,又怎么经得起拖?
  虽然没有谋士献计,但李睦至少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也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男人的为人,无数谋士千万算计只为了在正确的时间节点用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三个正确之中李睦能捞着两个,至于最后成事是否正确,全在人心中的所图为何。达到预期的目的,自然也就是做成正确的事了。
  赵云听懂了李睦要他去曹营为使,却不明白为何将袁术放入青州,反倒成了与曹操谈判的条件。
  “赵将军可知这普天之下不是所有的兄弟都能手足相亲,因守兄丧而断婚娶的。”想起当日才问一句有否娶妻,赵云就一句兄丧堵回来的情形,李睦意有所指地一笑,解释道,“四世三公的袁氏之族,袁术为嫡,而袁绍为庶,如今嫡者兵败狼狈而逃,庶子则势大权高,一旦袁术发现他这个做过皇帝的人还要看庶兄的脸色过日子,又怎会安分守己?而袁绍兄弟相争,最高兴的不就是曹操么?”
  此话一出,无论是高顺还是赵云,都露出一副这样也可以的表情来。他们都是征战沙场的骁将,擅于布阵虚实,临阵对敌,却从未将目光放到后宅之内,更从未想到过这看似是后宅妇人眼中的嫡庶之争竟也能影响战局!
  然而这种八卦狗血却是后世八点档的保留节目。更何况,李睦隐约还记得袁绍死后似乎单是他几个儿子就分地争权各种不太平,若是再加一个袁术,岂不是更加热闹?相信曹操一定乐于与她一同围观这出狗血剧。
  也相信曹操只要一听到她用袁术作为筹码来谈判,就算原本一时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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