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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周郎周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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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非工业消耗而言的一千八百年前,可谓是用之不尽了。
  石油的提炼算是一半有机一半无机,那些炭结构的变化李睦不是很懂,但沉淀蒸馏再冷却的提纯方法,却是和她之前做的制酒打算差不了多少。
  先沉淀两天,再放在铜罐里加热,铜罐开口,挥发出来的石油蒸汽通过两个铜罐当中可以扣在一起的罐口流通到另一个当中,最后利用冰冷的井水进行冷却,得到的就是最简单的可燃性油品。
  纯度不算高,但放一把火却是足够了。
  李睦原是觉得火药的动静大,威力大,而这石油顶多算是个助燃品,可现在看到周瑜脸上的几乎不敢置信的神情,忽然觉得这无心插柳的所得似乎……好得不得了。
  眉开眼笑,一派得意,火药失败的沮丧早就不知消散到何处去了。
  “这天火……左慈可知晓?”
  火光在周瑜眼底跳跃着夺目的光亮,仿似他心底的昂扬战意。
  李睦耸肩:“我原来的意图,那牛鼻子估计知道个大概,还派了个小道童教我道家伏火之术。但这石……石漆,却是那小道童前两天偷懒用光了柴不去砍,偷了这石漆出来点火,才给我发现的。”她指了指铜罐,极为大方地一挥手,“这还是头一罐,都送你了。就当是庆贺你寻阳大捷。”
  “你怎知我寻阳大捷?”周瑜眉梢一扬,他现在的模样,吕蒙方才的那副神情,估计也是以为他战事不利而归,灰头土脸,怎偏李睦一句不问,就知道他大捷?
  他那些所谓的军报,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心知肚明,是和军务战事半点关系也没有。
  “怎会不知道?”
  名不见经传的刘勋能打赢周瑜,不是笑话么?
  但看到周瑜疑惑之余,又勾勒唇角露出一丝笑,一副得意模样,不由一哂,原本要说的话立刻换了一句:“看你的样子,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何须再问!”
  “尾巴?”这回,周瑜是真不解,下意识就顺着李睦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
  狐狸尾巴!
  见周瑜一脸发懵地回头,李睦突然想象了一下一只通体白毛的狐狸绕着圈子追尾巴的场面,不由赶紧低下头,偷偷笑得肩膀直抖。
  就在这时候,吕蒙匆匆忙忙地直冲进来,还带了数十兵士杀气腾腾将方才不知躲到哪里去的小道童拎了出来,又把左慈的竹舍团团为主,长刀出鞘,仿佛只等吕蒙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冲进去把左慈也拎出来。
  周瑜不及再问尾巴,眉头一皱,伸手就把直往李睦身前凑的吕蒙拦下来:“我令你巡查街面,何时让你进来的?既说要随军出战,又岂连军令都能罔顾?”
  吕蒙被他训得头也抬不起来,他本来确实是依照周瑜的吩咐带了人在街上巡查。但只转过街角,就看到竹舍里突然冒出火光来。范须将竹舍的围墙修筑得比普通民宅高出许多,又种有大片的青竹,从街面就能看到的火光,可想而知其若是真在宅中,该是如何凶险。
  一想到李睦正在其中,他哪里还顾得到军令。
  
  ☆、第六十一章
  
  孙权和周泰在宣城伤重,周泰体魄强健,还能支撑着被送回吴郡养伤,而孙权后背中了一刀,伤及内腑又失血极多,却是全经不起长途跋涉。
  周瑜只能一面疾风快马地袭取皖城,一面留下精兵一路护送,由水路缓行至皖城。同时派人往下邳孙策处报信,又往谯县延请华佗前来医治。却没想到华佗自他们离开后便出门访友,而留在草舍的小童只知他南下,却不知其具体去向,只得无功而返。
  自宣城到皖城不过两百余里的路程,而孙权却是直到周瑜又征寻阳回来之后才刚刚抵达皖城城东外的渡口。
  李睦洗干净沾了满脸的乌黑硝烟灰,又换了身清清爽爽的衣服,再到城东军营时,恰逢护送孙权到来的精兵向周瑜交回军令,解甲回营。
  驾轻就熟地朝一众兵士点头招呼,笑着道了一句辛苦,李睦径直走到周瑜的帐前,却见他帐外空空荡荡,竟连个守卫的亲兵也没有,不禁脚步一停。
  她原是知道孙权的情况,也知道周瑜一直都派人四处打探华佗的行踪。他将所有人都打发走,自然是打算要将孙权安置在自己帐中了。
  她来找周瑜,本就是有些话要对他讲。自宣城一战之后,有些她本来不太愿意多想的事便铺陈到了眼前,不容逃避,她也不想逃避。
  受后世演义的影响,除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除了曲有误,周郎顾,她其实早已经记不清正史上对于周瑜还有些什么样的描写了。
  然而,无论是战场上犹如利剑出鞘般张扬耀眼,还是帷帐里修眉轻扬,谋算千万,邙山上朗朗旭阳中对她说不负此诺,下邳城外,递给她短弩时笑语轻言要她有自保之力,城墙上击掌定约,城门口目光惊赞,校场里,月光下,细细耳语,懒懒笑意,宣城外的气恼,气恼之后的无奈,以及那被她当面刺讽之后的目瞪口呆,还有皖县那一个个送到她面前的女子,炸炉后浓烟中的满面惊慌……
  周瑜于她,早就不是那只字片语的文字了。
  她又怎能逃避?
  略一思索,扬声喊一声“公瑾”,就直接自己掀了帐幕走进去。
  周瑜正站在矮榻前,向半躺在榻上的少年抱拳施礼。听到身后动静,不禁眉尖轻轻一皱,转身三两步冲出去,将才刚跨进账门的李睦拦下来:“不得见召,何人允你私进我军帐!”
  言辞凌厉,毫不客气,而声音却压得极低,剑拔弩张的防备之意,令李睦不禁一愣。
  李睦见过他阵前对敌,见过他布局算计,可即便是面对袁术和刘备,即便初至下邳时几番临阵决断,惊险一线,周瑜也从未流露如此紧张之色。
  仿佛整个人化作一张蓄满了力的强弓,一触即发。
  “才说到要见一见箭射四百步的少年英豪,周郎还言你喜静嫌闹,非军伍之人,非召而不入军营,不想阁下却是找来了。”
  稍稍抬眼,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恰逢榻上那少年也朝她看过来,带了几分探究的目光与她一触,旋即立刻带上笑意,朝她点了点头。
  李睦顿时心下了然。
  “鱼目混珠之人,不得见罪已是万幸,谈何英豪?”向周瑜无奈地笑一笑,她侧身走了过去,向那榻上少年拱手施礼,“见过权公子。”
  李鬼见李逵,她总逃不了这一遭。既然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就算这回说不进军营,下回孙权身体养好了自己进城,或者干脆明言下令要见她,将来总要在江东落脚栖身,她还能躲得过不成?不如现在大大方方先挑明了说开。
  孙权在榻上欠了欠身,也拱手回礼:“宣城得君相救,谢且不及,罪将安出?请恕权有伤在身,礼数不周。”
  瘦削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窝微陷,畏寒般的盖着被褥,一大半身子隐在军帐的阴影里,乍一眼看去显得有些阴骘。然而一开口却言辞有礼,笑容和煦,原先那阴郁气质立刻一扫而空,一派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风范。
  照理说,历史上山越围杀宣城,祖郎乃是其中之首,且并无周瑜携兵救援,孙权尚且全须全尾地逃了出来,如今祖郎早已归孙氏,又有周瑜和高顺一同来救,不想原该失守的城池是保住了,人却是重伤如此。
  想到这里,李睦不禁有些愧疚。言辞上也更客气了几分,礼数做足,连称不敢,再给周瑜打了个圆场:“我原是想添些县府巡查的兵士,听闻公瑾出征回来,才不召而来,扰了权公子……”
  见也见过了,罪也请过了,正准备想个说法告辞,不想她目光垂落之间,看到被褥的表面忽然绷紧,紧跟着又忽地一松,似乎被人攥紧了又松开,将齐整的被面攥出一层细微的褶皱来。
  微微挑眉,李睦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孙权,孙权却在这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来。
  身形单薄的少年弓着背脊,撇过头,一手撑住榻侧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跟着蜷缩起来,李睦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上去扶。
  只听身后周瑜忽然叫了一声“阿睦”,手掌还没碰到孙权的肩膀,冷不防手腕一紧,就被牢牢扣住。
  看着瘦弱的少年力气极大,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捏住她的手腕来抵抗这卷天席地般的咳嗽,只眨眼间,李睦就觉得手腕仿佛要被他生生捏断了一样。
  “权公子保重!”周瑜的声音即刻响起,一阵风似地从后面掠上来,一把捏住孙权的肩膀。
  几乎与此同时,李睦只觉得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一松,急忙甩手脱出来,向后一连退了三四步,撸起袖口对光一看,腕上已多了一圈青紫的淤痕。
  她或许对这个时代繁复冗杂的礼数还不尽清楚,却不是不经世事的闺阁女子。若这时还看不出不对来,也白活了两世人生了。
  她用力握了握拳,缓缓转了下手腕,确定腕骨并无受伤,心思飞转,急思应对之策。
  这种时候若是直接撕破脸,真假孙权的事闹出来,孙策又不在这里,即使周瑜能压得住军队哗变,他在军中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
  甚至,就连太史慈也未必脱得了关系。
  然而,若是当做毫无所查,先不说孙权能不能信,从此战战兢兢,随时担心被人惦记着,可不是她费尽力气要追求的安稳生活。
  不动声色又复上前,在周瑜的手臂上拍了拍,语气尽可能地轻松熟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公瑾,我曾听闻长沙太守张仲景精通医术。既一时不得华神医的行踪,何不请他来给权公子一诊?”
  周瑜缓缓放开手,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一转。李睦朝他摇摇头,将手往背后一藏,周瑜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张仲景乃南阳名医,我早已派人去请,只待权公子一到皖城,便动身前来,算一算,再过两天也就能到了……只是,长沙太守张羡,为其族兄也。”
  嗯?张仲景不是长沙太守?李睦原想找个借口把方才的事先带过去,不想闹出个乌龙来,愣了一下,一时语塞。
  “权一时无状,是否伤到了你?”这么一缓,孙权终于止住了咳嗽,苍白的脸色上一时嫣红一片,朝着李睦连连拱手,年轻得还带着稚气的眉眼间,歉然惶恐,好像真的是刚才一阵咳嗽才令他失手伤了她一般。
  李睦回过神来,笑一笑,说了句“无妨”,再客气一句“不打扰权公子休息”,从后面一扯周瑜的衣摆,拉着他一同退出了营帐。
  帐外阳光铺洒,李睦长长伸了个懒腰,忽然有种一口气梗在胸口许久,终于透出来的感觉。
  “伤得如何?”
  “啊!放手,放手……”伸到头顶的手被周瑜一把捞住,碰到手腕上的淤青处,李睦龇了龇牙,空出的那只手一连往他手臂上又拍又打,一叠声地叫唤。
  周瑜到底不敢太用力,一松手,就被她抽回手去。
  见他抿着唇看她,李睦撇了撇嘴,一把捋了衣袖,干干脆脆把手腕露出来给他看:“记住了,不过是他咳嗽时用力拽了我一把,病中没控制住力道,就如同你当日受伤,我替你裹伤时一样……”
  “我何曾……”周瑜下意识一句申辩,却被李睦笑吟吟地扫了一眼,突然意识到她话外之意,目色一凛,“他真是有意为之?”
  李睦耸耸肩,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孙权已经当场道了歉,而她也不能再捏回去。更何况,周瑜初时拦着她进帐,岂不也是对孙权心存芥蒂早有所察?
  李睦不答,周瑜也沉默下来。两人并排在营中慢慢走了一会儿,李睦不由又开始纠结她此番的来意该如何开口了。
  
  ☆、第六十二章
  
  “这几日你暂且留在县府,我会多加守卫在城里巡查。再过几日,待伯符到后,再将他送回吴郡养伤。”见李睦侧头看他,周瑜语声一顿,随即又多解释了一句,“袁术僭号,曹操为伯符上书请封吴郡太守,兼领江夏,袭乌程侯之爵。”
  吴郡太守也好,乌程侯也罢,不过都只是个虚名。而现江夏太守乃刘表之部将黄祖,却与孙策有杀父之仇。曹操为孙策请封江夏,便等于是表明了支持孙策征伐江夏,以报父仇。
  也就是说,用刘表的江夏郡,和孙策换了几乎到手了一大半的徐州。而孙策顶着孝道之名,非但只能与他换,还要谢他一句成全。
  当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这一层一层的关系,周瑜一句句道来,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李睦皱着眉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徐州固然富庶,却是兵家必争的四战之地。以伯符现在的兵力,能一时拿下,却不能长久而治,不如让与曹操,做个人情。袁绍势大将广,曹操又挟令天子,列三公,此二人只待一个平了公孙瓒,一个收复徐州,就必有一战。曹操若败,我再出兵自吴郡渡江复袭徐州,而他若胜,此番下邳吕布的屯粮我带走一半之数,剩下的能运往吴郡便运,若带不走,伯符临走时自会开了粮仓,分粮与民,也算是曹操分我一些战后之利。”
  “你……曹操备战袁绍,正是缺粮的时候,你拿他的东西来收买人心,这他也能答应?”李睦听得明白,只是后世的印象中,曹操极谙算计之道,擅用兵,又擅收买人心,吕布在下邳的屯粮不是小数目,这么多粮草的运输,她不信曹操就看不出来周瑜的打算。
  “那又如何?”周瑜笑得云淡风轻,“袁术此时僭号,他与袁绍偏又在此时争夺大将军之位而闹出不合。前些日子刘备又想袭下邳,结果被伯符杀得逃去投奔曹操,处处以皇叔宗亲自居。朝都之内,曹操虽然看似威风,可却也是陷于虎狼阵中。他只恐伯符不应,要他再率兵征伐徐州,而又有后顾之忧。些许粮草,又有何舍不得的!”
  “你这是趁火打劫!”李睦叹为观止,摆摆手,“这种算盘,总是你厉害。”
  “阿睦……”
  见李睦抬脚就要继续往前走,周瑜犹豫了一下,出声叫住她。
  此番从寻阳回来,又接到孙策那里传来的消息,他其实给李睦准备了两个选择。
  要么随他一同去寻阳,驻兵柴桑,操练水军,兵锋直指夏口,伺机与黄祖一战。
  要么转道居巢,住入他家中老宅,避开江东众将,避开兵威战局,就此淡出孙权这个名字。
  待过得两年,众人对那个下邳城中一箭射及四百步,又携兵赴救宣城的孙权印象渐渐淡去,待真正的孙权再长大两年,少年的面貌身量有所改变,再畜须加冠,孙权又非李睦所听到的后世传说中的碧眼紫髯,纵然到时候有人察觉相貌有异,也只会觉得少年长成,断想不到是换了人,真的去怀疑他的身份。
  如此一来,李睦是李睦,孙权为孙权——嫁娶由人。
  然而,他其实不用问,就能猜到李睦会如何选。
  但一旦孙策到来,孙权又在这里,她这个假孙权……怕是要立刻关门谢客,哪怕随军,也不能再于人前露面。
  李睦与寻常女子不同,要她终日枯坐于房内而不得出,又如何能行?
  周瑜眼中的试探之意李睦看得明白,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藏。
  “周公瑾……”轻声一叹,又缓缓深吸一口气,李睦垂了目光。
  有些事,终要说出口的。
  “你说现在要娶我,说不与世族联姻,说此生不二志,不二妻,我都信。”
  不等周瑜的唇角勾起来,她抿了抿唇,率先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将来呢?乔氏姊妹是范须所送,你可毫无顾忌地将人送到我面前,那他日若是孙策送的呢?”
  “伯符不会……”
  见周瑜一皱眉,李睦立刻摆了摆手,没让他说完:“若是有朝一日,江东局势危机,需南北联姻,亦或是要世族出力,言明要许嫁于你,又当如何?你会不会要我委曲求全,会不会说大局为重?到那时候,我若不答应,我兄又当如何自处?”
  还是不等他答,李睦抬手将飘散的碎发勾到耳后,露出长眉若峰,眉梢轻扬之间,秀致清丽的眉眼顿时英风昂扬:“我从来不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却更不会将自己的将来全部交到旁人手里!哪怕是你周公瑾!”
  “我不愿事事仰仗于你,进退之间俱由你一念所决,更不愿兄长将来为维护于我,与孙策,或与你正面冲突,君臣隔阂,同袍失交,一腔壮志难酬。”
  “吴郡靠海,该有盐产之利,我知有一法制盐,可用半数的人力,得双倍的产量。丹阳出铁,我知有一法煅炼,可得百炼精铁,以此制弩,别说四百步,便是千步的射程也可一试。我可使船不需帆而能行,使火遇水而不灭……”
  想到已经初见成效的石油,她不禁微微一笑,语声一顿,抬眼看周瑜,墨色的眸子亮若星辰:“征战沙场也好,治理民生也罢,我要你将来的成就有我一半之劳,我不要任何人的垂顾,即便是与你周公瑾站在一处,天下人也都觉得你周郎此生一妻,如我足矣!”
  初时,她还说一句稍稍停一停,然而说到后来,她语速越来越快,片刻不停,负手而立,眼神明亮,唇边笑意渐深,踌躇满志,又带了一丝激将般的衅意:“我有念如此,你还敢不敢再与我兄提及姻约?”
  若说之前她或许还有所犹豫,此时已然都豁了出去。
  若周瑜应下,那在孙策到来前,她便将孙权做到极处,让军中兵士拿起长枪就能想起孙权之名,让孙策的属官人人都知孙权之能,偏偏这些孙权既不知也不会,便是如历史一样为东吴之主,只要他还想维持这一份“能耐”,不管心里如何想,都动不得她分毫。
  而她是女子,有如此之能,却不能从军,不能出仕,便只有嫁入东吴一条路可行。
  她兄是太史慈,孙策已娶,断不可能以她为妾,那剩下的可称为嫁入东吴的,便只有与她同年的孙权,和与孙策兄弟相称的周瑜了。
  只要周瑜应下!
  而若是周瑜被她吓跑了……
  看着周瑜俊朗的眉眼望着她神色复杂,许久不语,李睦挑了挑眉峰,缓缓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负在背后的双手慢慢握紧。
  她这样的性子,一千八百多年后还被人嘲讽是个不知温柔的女汉子,怎就会觉得生长在这个习惯了女子柔顺听话的时代里的男人能容得下她这惊世骇俗的念头!
  那就……如此罢了吧……
  还是改日,她拿着这些好处和孙策好好谈一谈。
  不想她眼中的黯然还不及染上眉梢,身侧就传来一声清朗的长笑:“如此一来,怕是天下英豪,都要羡艳我周瑜能得妻如此,可当十万雄兵!”
  李睦猛地转身,周瑜温和明朗的笑容,比漫天的阳光还要灿烂。
  愣了片刻,李睦也跟着笑起来。天际长空,云霞万里,仿若人的心怀胸臆,畅然舒朗。之前那一小片阴云,任谁也没放在心里,秋高气爽,本就不是落雨之机。
  第二天,李睦头一次公然在周瑜点兵集将时踏入军营,同他一起站上高台,在疾雨般的鼓声中阅阵。
  经下邳一战,她也算是在军中颇有人气。亲身经历此战的人津津乐道,早就将她箭射刘备中军帐之事传得神乎其神,而从吴郡调来的兵士却多数不信。毕竟孙策自领军起向来身先士卒,其武勇人尽可见,李睦这一箭,却多是口耳相传,真正亲眼所见的,也只有当时几个随军的斥候而已。
  因而李睦一露面,就引得人人瞩目。
  只是她自己却是丝毫不觉,站在高高的木台上,眼前的兵士排列成一队队阵列,隆隆地脚步声随着一声声号令不停变换,踏起烟尘滚滚,将一众人的面貌都遮得模糊不清。
  周瑜就站在她身侧,时不时侧过头凑到她耳边,讲一句令旗的区分,阵势变化,或说金鼓号角在不同的阵型中所代表的不同含义,再说军中禁令,编伍之规,听得李睦心摇神曳,咋舌不已。
  她当然知道千军万马之中统兵不可能像前世某些电视剧里那样传令全靠扯着嗓子喊,却也想不到这其中的令信竟如此复杂。
  前军听鼓,后军听号,每一个队列中的兵士所用的军令旗号都各不相同,若碰上两军对阵时阵势改变,就全靠主将令信分明调动了。
  也难怪当日她只射了十余箭,造成的伤亡远远不及周瑜一个回合的冲杀,却能令刘备全军丧胆——身为主将的刘备率先落荒而逃,余下的兵马人数再多,自然立刻跟着全盘崩散,兵败如山倒。
  整整一天,这两人交头接耳,一个含笑而言,悉心传教,一个侧头而听,又时不时回头问上一句,再露出个会意了然的笑容,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副将帅和睦之景,令军中的士气更为鼓舞。
  听了一脑袋的兵法布阵,直到兵马点齐,周瑜又等了一天,留吕蒙驻守皖城,自与李睦领三千兵士由水路西进,直奔寻阳。
  
  ☆、第六十三章
  
  芦花随着凛冽晨风飞舞漫天,仿若落雪,混合着初秋的雨,飘飘扬扬,成片成片的打着转落入江水之中,磅礴而冷清。
  李睦扶着船栏,出神地看着升到最高处的风帆,不禁出神。漫天雨丝如织,不一会儿,便额发尽湿。
  上一次乘船,还是周瑜重伤,被祖朗强带上的乌篷小舟。那时船小舱浅,又是内湖水道,无需用帆,只数名精壮的汉子轮番摇桨,舟行破水,却是左摇右晃,仿似随时都要翻。
  那时,她似乎还想过扔下周瑜跳水逃生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李睦不禁又想起周瑜那一路装晕的事来,一挑眉,闭了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可是足下不稳,眼前晕眩?”不知何时,周瑜已然站在她身后,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肩上,将她拉入船舱中,“初坐船时不惯摇晃都是这样,淋雨吹风纵能一时好些,也极易受寒,不妨先阖眼睡片刻,待船靠岸我带你上岸走一走就好。”
  “晕眩的本事,我哪及得上你?”李睦顺着他的力道向后退了两步,却仍望着外面的景致,头也不回地撇嘴,似笑非笑,一语双关。
  被言中要害,周瑜轻轻咳了一声:“君子不道人往日之非。”
  想到他种种“往日之非”,李睦不禁哼了一声:“不提往日,那来日又当如何?”
  稍稍偏头,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周瑜的下巴,唇薄色淡,嘴角的笑容仿似春风过境,阳光铺洒,一扫这铺天盖地的水汽迷蒙,看得人移不开眼。
  李睦忽然心中一动,勾一勾唇,抬手就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
  只觉得指腹下颌骨坚实,颌下的肌肤带着些的毛糙微刺,却是触手温润。
  周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一时之间反应不及,竟不由自主地顺着李睦指尖的力道抬了下巴起来。
  待到猛地惊觉,俊朗的眉眼仿佛一下子抽搐起来,瞳孔急缩,好似被烫到似地向后逃开一步,一手托住下巴,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一只受惊的狐狸。
  李睦不禁莞尔。
  难怪这个动作是调戏专用,手感……还真是蛮不错的。
  当然,面前这修眉朗目,英俊清朗的男子受惊的眼神,更令人有成就感。可惜她身高不足,只能抬着头,气势上未免逊了一筹。
  “你……你这是……”周瑜足足愣了半晌,脸色变幻不定,下颌被李睦捏过的地方好像火辣辣的发烫,耳廓若染,一身气度尽失。
  从来就只有女子见了他脸红羞容,周瑜何曾在个女子面前如此狼狈过!
  “你……莫说这也是子义所授!”
  太史慈为人刚正,又怎可能做出这般轻浮之举!
  “若阿兄问起,我就说是公瑾教的。”李睦摸了摸鼻梁,栽赃栽得几乎不假思索。
  周瑜一滞,想到那个一手提个酒瓮就来找他“尽兴”的太史慈,就不禁鼻梁发酸,额角生疼。
  见周瑜也学着她摸鼻梁,李睦干脆转过身来,抬着头冲他笑得眉眼生华:“要不,我也给你摸一下,就当扯平?”
  “嗯?”
  细巧的下巴嫩生生地凑到他眼前。一挑眉间,周瑜忽然想起幼时舒县城外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覆满湖面菱叶,青青的菱角剥出来,细巧巧,水嫩嫩,就是这般模样。
  李睦原还要再和他谈一谈什么叫做君子非礼不语,下颌就被他轻轻扣住。
  同样的姿势,换了个方向,男子的气息灼热,指尖微凉,拇指指腹上略显粗粝的薄茧自她唇下慢慢拂过,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少女菱角般的唇畔还残留着笑意,仿佛也带着菱角的清甜,引人一尝。
  到底是个女子,一腔指天道地的豪迈褪去,原还存了戏弄的心,在周瑜沉沉的眸色中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好像每一下眨眼都变得极其漫长。却又愿就此垂眼不看,干脆把心一横,抿了抿唇,踮起脚,仰起头,在那薄削紧抿的唇角印下一吻。
  温软的唇相触半边,微凉的鼻尖又蹭过他脸颊,如同一根细软的羽毛划过人的掌心,微微发痒,却又带着一丝引逗。
  脸颊绯红,唇色绯红,长眉微扬,硬是要撑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却又垂了目光不肯抬头,只唇角扬起来的弧度如同长夜初月,清清淡淡,又光华婉转。
  英杰也好,豪雄也罢,周瑜也只是个将将弱冠的青年男子。血气方刚,意气奋发。
  倒抽一口冷气,周瑜忽然伸手一把盖在她额头上,修长的五指在她被雨水淋得湿润润的额发上抹了几把,有意无意挡在她的视线前。
  “别动!”李睦刚要侧头躲开,就被周瑜在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清朗朗的声音温柔起来显得有点低沉。
  就在这一个偏头一个抬手的空隙,李睦身上的披风没系紧,滑了下去。
  肩上陡然一轻,她连忙伸手去捞,不想两人站得极近,一低头,就一下撞到周瑜胸口。
  “唔……”李睦捂了额头,下意识就往后退,然而却被滑下去的披风缠住了脚踝,一抬腿之间,脚一下子被绊住,整个人就往后倒去。急切之间她顺手一翻,一把拽住周瑜。周瑜的反应也快,赶上来一捞,连人带披风一起捞住。
  然而李睦扶着周瑜的手臂,却没心思庆幸总算没摔出去。
  周瑜整个人仿佛标枪一样,站得笔挺,手臂上的肌肉绷起来,几乎是横在胸口,将她挡在半臂之外,神色复杂,耳下颊侧,青筋隐现。
  就在方才被他捞住的一瞬间,李睦整个人都跌进他怀里,两个人的身体贴到一起,有些动静……藏不住……
  她才亲一下就……
  李睦的脸上一下子就烧起来。
  她喜欢周瑜,不知从何时开始。只是她的理智一直如同一座城墙厚重的坚城,用重重顾虑,重重防备,将这份心思牢牢围于城中,藏得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好不容易城破得胜,旌旗昭昭,号角连连,才在这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又四面通风的避人之处蜻蜓点水般地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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