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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良神]我曾经不在-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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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要阻止她,一旦出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只是才要接近些许,几束利刃般的长发再一次袭来,将来不及闪躲的他狠狠按在了墙壁上。
“打扰淑女进餐可不是件好事呢。”伊邪那美望着动弹不得的男人,掩嘴笑了,“而且我稍微有点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呢,在那之前你可千万不要扫兴。”
“……可恶。”
伊邪那美笑吟吟地朝少女看去,挥了挥手:“记得早去早回哦。”
一旦越过了界限就永远回不来了,既然为妖,那回到黄泉国是必然之事,她并不着急在此一时半刻。
当然没有理睬伊邪那美貌似跟她很熟的招呼,她往愈加狼狈的男人那儿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身想要从风穴离开黄泉。
真的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只是就在要进入风穴的那一刻,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她的去路被人拦了下来,她抬头一看,竟是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看着还有些面熟。
夜斗拔刀切开了伊邪那美扰人的头发,却在看到风穴口处的景象时也愣住了:“那个是……阿喜的同学?”
是的,出现在此地的确实是鹈野三千,又或者说是借了鹈野三千身体的其他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鹈野三千”看着眼前的少女垂下了眸子,她好像十分伤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好意思,你好像挡住我的路了。”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让我保管的东西,我一直都好好地留着。”
她越发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又要来掠夺一次吗?!”伊邪那美暴怒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她手中的烟感都已被狠狠扼断,“黄泉国可不是你所管辖的世界!”
“鹈野三千”并没有理会伊邪那美,在无穷无尽地妖魔向这边袭来之前已经拉着身边得少女瞬移到了另一处地方。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选择,我并不会阻止。”
“……”
“只是在那之前,我要把东西还给你。”
“什么东西?”
“一切的开始都不是源于仇恨,这次请一定要看清楚。”“鹈野三千”双手合在胸前,她露出了伤怀的表情,随后张开双臂,“百年前所经历的一切。”
纯白的光芒从她身上发出,渐渐变得盛大,笼罩了黄泉所有的一切。
百年前……所经历的一切?
她没能提出任何异议,在光芒的照射后,她脑内本就所剩无几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消退,就连自己的身形变得透明稀薄起来。
“……”
眼前的场景已经一换再换,不见了的身形又再次聚形,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一滴水砸落到她的眼睛里,她向前伸手,雨水已纷纷而下,再低头看去,她已身处在雨打地面腾起的一片白雾之间。
“……这里是哪里?”
眼前是片小小的密林,唯有小条小径通往深处,而在那进口附近有块大石头卧着,上面依靠着一个人,隐约能瞧见那是个长发素服的女人,正背对着她忙活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并没有发出什么脚步声,却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那长发女人转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那已是二十好几的相貌,却是少有的美丽,望向她的眼里盛满了疑惑。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注目下,她有些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女人却毫不在意,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看着她的样子反而笑了:“现在还没到午饭的时间呢,阿妈又催了吗?”
“……”
“怎么了吗?”长发女人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弯起嘴角笑了起来,“阿喜。”
第70章 更新新新新新新新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唯一记得的就是有人让她回来找寻什么,看清什么。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脑袋空荡荡的,心也空荡荡的。
长发女人笑着叫她阿喜,那或许就是她的名字。她还叫她一起回家,那或许也是她的家。但她仍心存犹疑,可偏偏面前的笑容那么好看,是会让人从心底升出暖意的类型,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就默默跟着那人一起走了。
一路上长发女人都很安静,她也乖乖地跟在后面,彼此间没有太多的谈话,她虽然满是疑问,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起,又或者说该不该问出口。
直到远远的可以看到村落,她才停下了步子,隔着些距离看着眼前的长发女人。
她也感觉到了身后人的驻足,回头说道:“再不快些,阿妈又要骂人了。”
她沉默几秒,还是开口问了:“你是谁?”
没有任何修饰或者遮掩,只是单纯问出了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长发女人微愣,很快又露出些许苦恼的表情:“阿喜总是不好好记住的我的名字呢。”
“总是?”
“下栖。”长发女人说着忽然弯下了腰,笑吟吟的脸凑到她面前放大数倍,“我的名字,这次要好好记住了。”
“下栖。”她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就好像曾经很多次做过同样的事情,不觉又多念了一遍,“……下栖。”
“嗯嗯。”下栖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快点回家吧。”
她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不知道该不该回应,但抬头看着她温柔的笑脸还是把自己的手交到了她的手上,而后便被紧紧牵住。
下栖的手跟笑容,都很温暖。
下栖的家并不是非常远,从小林子沿河边走差不多要二十分钟的时间,等路宽敞了她们也就到了。那是处看似普通的村庄,多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能瞧见的几户人家都升起了炊烟,在田地里还有好些个劳作在田边休息的人,只是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同下栖一样的粗布麻衣,就算没有记忆,她也能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一切似乎都离她记忆中的时代特别遥远。
心中升起的异样感让她驻足,那是一种不知家在何方、无处可归的寂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下栖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不安地问道:“阿喜,你今天怎么一直怪怪的?”
她看着下栖好一会儿,却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跟着她走进了村子。
“回来了啊,下栖。”
“今天稍微有点晚了啊,回家可又要被你妈念叨了。”
“对了下栖,我们家的鸡今天多下了些蛋,等下给你家送去。”
那是路上遇到的村民,他们看到下栖都会停下手上的事跟她笑着打招呼,下栖也会笑着回应,本就是不大的村子,村民间彼此相识,守望相助,和乐融融。
她只是默默地跟在下栖身后,看到那么多陌生人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想着如果他们跟她打招呼,她又该怎么回应,跟下栖不一样,自己似乎不擅长笑容。
只是很快,她发现自己多虑了,没有人跟她打招呼,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如果只是几个人的话她也不会想太多,但一路上的人待她都是这样,她忽然明白了,并不是他们不相识或是不礼貌,他们只是单纯地看不到她。
她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个死灵,而唯一能看到她的仅有下栖,也是下栖把迷失于天地间的她捡了回去。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让自己惊讶的事,在这一认识得到证实后,她呆愣了几秒,也仅是点点头说一声“哦”的程度,就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下栖的家不大,比较靠村子后面,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下栖母亲的责备,无非是责怪她这么晚才回家,而下栖的父亲就在边上老好人样地打着圆场。而这责备到了最后也就这么变成一声无奈地叹息,下栖母亲看着父女俩只好转身去继续张罗晚饭。
同村民一样,下栖的父母看不到她,她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一家人的对话,虽然只是个外人,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下栖听到她的笑声,有些狼狈地转过身,轻声说道:“阿妈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下次真的不能再晚回来了。”
她的笑意更盛:“嗯。”
到下栖家的第一个晚上,她被下栖拉着睡进了一个铺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睡眠,但能有个能看到自己的人睡在身边,她会觉得特别踏实和安心,所以并没有拒绝。
但毕竟是第一次,她还是不太习惯,睡下的时候她背着下栖,而下栖的妈妈这会儿也没有睡下,在下栖边上一直念着各种琐事,念的最多的当然是她的婚事,说是今早有户人家来求亲,人不错,就等下栖点头。
之前的那些下栖都笑着满口说是,也不怎么提出跟母亲不同的意见,但只有这个问题上她似乎很坚决,明确说不愿意,下栖母亲只得继续念她的年纪不小了,直到下栖父亲在房子的另一边催了她才冻得搓着手离开,嘴上还继续念下栖不懂事。
灯灭了,月光静静淌下。
她知道身边人睡下了,她说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就算是被念也是让人羡慕的,下栖转过了身,呼出的热气扑到她的脖子上,她快睡着了,但是那句话说得还是那么清晰,她说——
“笨蛋阿喜,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谢谢。”
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没有家人也没关系,就算只是一个死灵,但只要有能看到自己的人存在,有给她温暖的人存在,她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她睡着了,而这一睡便睡得有些久,再醒来天边都泛起了夕色,下栖不见了,下栖的母亲准备着饭食,时不时往外张望,嘴里念叨着这孩子真是改不了了。
她出了门,她知道下栖会在哪里。
走着熟悉的路,果不其然,她沿着河边很快找到了下栖,她还是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静静地望着林子,像是可以望到尽头一样。
听到了脚步声,下栖转过了身,还是跟昨天一样,露出了熟悉的笑容,问着阿妈是不是又来催了,只是一瞬间来不及掩饰的失落和悲伤还是被她看到了。
下栖在等着什么人,但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她知道的,却没有多问,她想总有一天下栖会主动告诉自己。
下栖的每一天都过得跟同一天一样,她总是早早地起来帮父母忙着农活,然后等过了中午,她就会独自一个人来到村子的入口,坐在那个大石头上面静静地呆上半天,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会去。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下栖都会去,而她也就跟着下栖一起去,久而久之,就连她都开始期待着林子的另一边儿会出现什么人。
但那会是什么人呢?
在那漫长的等待后,她会不会得到答案?
一天、两天……
一月、两月……
一年、两年……
“下栖,你差不多也该听讲我们的话了,来年你都要三十了,你知不知道村里跟你同岁的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下栖的母亲再一次念叨起了下栖的婚事,她所有的话也都只有这件事了。
这并不奇怪,在这个时代,下栖的年龄早就过了该成亲的年纪。
但也只有这个问题上,不论过多少年,下栖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决,她总是会说:“等等,再等等。”
“等等等!你到底再等什么啊?!”
下栖看着有些竭嘶底里的母亲,她知道最近村里有了些不好听的话,家里有个迟迟不肯出嫁的女儿总归是没好事的,她的眼底第一次有了迷惘,望着窗外喃喃:“是啊……我到底在等什么……”
于是又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沉默不语,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到了夕阳西下,下栖第一次开口告诉她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阿喜相信有神明的存在吗?”
她一愣,又点了点头,她当然相信,连她自己都是一个死灵,又怎么会去否认神明的存在。
“我也相信哦。”下栖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里满是幸福,“我也相信神明大人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一定……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
“嗯,所以我要再等等……再等等。”
她陪下栖等了足足五年,她却告诉她自己等的是一个神明,这听起来荒谬极了,但是下栖那笑得快哭出来的表情看起来偏偏又是那么真实。
她说没关系的下栖,不管你在等的是人类还是神明,只要她愿意,她就会一直陪她等下去。下栖就又笑了,她说还好阿喜在她身边,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支持下去。
其实下栖的故事真的很简单——
好些年前,还是十四岁少女的下栖在河边救回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神明,在她的悉心照顾下,神明的伤势得以痊愈,而在这短短几月的相处间,少女爱上了神明,但神明因为不得已的缘故要离开,而在临别时他许下了一定会回来找她的约定。
而那之后就是十年,下栖一直等在当初分别的地方,等着那位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回来的神明。
“阿喜,为什么他不回来?”
“或许……或许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这样吗?”
“……嗯。”
“那就造一个祠吧,那是神明的家,这样他就一定会找到回来的路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下栖,她才这么随口找了个完全不可信的理由,但下栖真的听了进去,第二天便找来了好多石头和木材,如她说的那样,开始亲手做祠。
这个举动当然惊到了村民,在得知下栖要为一个根本从未听过的神明做祠时,他们已经断言不愿出嫁的下栖是被恶鬼蛊惑发疯了,曾经那些相处融洽的过往早就不知去了哪里,看着她整家人的眼神都带了鄙夷和恐惧。
但是关于这些难听的话,下栖都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打磨石头,削断木头,似乎世界上已经没有事比这更重要的了。
下栖……还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下栖吗?
她仍陪在下栖身边,但看着眼前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女人第一次有了疑问。
穿过林子的风声变大,就连天色也开始难看。
她抬头望向天空一角,隐约在云间看到了一些古怪的生物一闪而过,但真的也只是一闪而过,快得仿佛是自己的幻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下栖的祠做得很快,从开始准备到完工只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小小的房子立在林子边上,上面只缺个名字就能大功告成,只可惜这天她没有准备好笔墨,下栖并没有选择回去拿,她早已迫不及待。
下栖用刀割破了手指,用树枝为笔、鲜血为墨在那上面写下了那位神明的名字。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下栖等的他是叫什么名字,一笔一划,他的名字很快出现在了祠上——
“夜……斗?”
“不是哦。”下栖摇了摇头,指着那两个字纠正道,“是夜卜。”
下栖的话音刚落,一阵风便呼呼吹过,惹得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一只木屐踩断了落在地上的树杈发出一声轻响,随后便是少女轻浅欢愉的笑声——
“这还真是好久不见呢。”
第71章 更新新新新新新
她或许是认识那个女孩的,两人甚至有了目光的接触。
她知道她看得见自己,可惜她并没有机会上前询问,女孩的消失就如同她出现一样突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那句好久不见和在下栖身上停留过久的视线。
“下栖,那是谁?”她能问的只有下栖。
“……”下栖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女孩消失的地方。
下栖晃神的样子有些吓到她,她上前扶着下栖,又轻声喊道:“下栖?”
“啊?”下栖这才如同惊醒一般转回头看向她,却又很快移开了目光,只是看着女孩消失不见的地方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下栖?……下栖!”
下栖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一句交代都没有,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下栖变得更加奇怪了,就连四周的气氛也是。
下栖变得很奇怪,她每天都吃得很少,也不怎么说话,还是会努力帮着家里干活,但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到她为那位神明做的祠前坐着,所剩无几的笑容也只有在那里才存在。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在下栖身后陪伴,而在那之后的则是下栖父母的无奈叹息和村民背过身后的细细碎语,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气息好像又靠近了些。
很多次,下栖在回家的路上会被村里的几个小孩砸石头丢泥块,被骂成是邪魔附体的老女人,但她却从不较真,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下栖确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可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忍让而结束,砸石头的小孩已经厌倦了,他们改而去恶作剧式地去破坏下栖家田里的秧苗,但这次他们却没有得逞。
她出手了,准确地说也不算真的做了什么,她只要靠近他们,那些依附在身上的妖魔就会疯了一样逃开。
已经很久了,那些不属于现世的东西一直躲在暗处,又或是慢条斯理地漂浮在空气中,他们窥觊中所有活着的人们,只要有了机会就伺机依附上去,而他们喜爱的正是人类最为负面的情绪。
村民们排挤下栖一家的情况也是因为这些东西的汇聚而变得越来越严重,让本来的一件小事无限扩大,她可以阻止一次两次,却没有办法时时刻刻为下栖驱赶那些东西,那些流着口水、丑陋至极的东西。
她知道的,再这样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躲在天际的东西离得更近了,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引导它们过来,所以——
“下栖,不要再等了。”
“下栖,不要再等了。”
“下栖,不要再等了。”
……
但回应她的永远只有那个落拓的背影和寂寥的微笑。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在下栖父母的愁容不展中有人又来求亲了,来人穿着简素却看得出全身都是好料子。
下栖长得很漂亮,就算韶华不在,也没有减去她的半点容姿,有人再来求亲也并不奇怪。
那人说是为了自家老爷求亲,那是一个年逾半百的富商,仅是因为前几日在街上的一面之缘,便有了纳下栖为府中姬妾的想法。
对方的聘礼很多,态度也并不强硬,因为没有一户普通农家会拒绝这种要求,能嫁入富户就代表可以不用在为赋税和生计忧愁,可以过上稳稳当当的日子。
这对于现在的下栖家是求之不得的,其一是下栖的婚事本就是他们急于解决的问题,其二是因为今年他们家的田根本没能收获多少粮食,简直像中了恶毒的诅咒一样,而眼看交赋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
下栖沉默不语,她知道的,只要自己点头就可以解救一家人,村里人也不会再把她当疯子对待,她知道的,那个她要等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她知道的,自己应该答应的。
只是在她那个点头之前,父亲先说了话,出乎意料地回绝了这门亲事,用的理由是下栖身患恶疾,在这个年纪仍未出嫁正是最好的证明。
来人眉头皱得很紧,脸也黑得可怕,他是没有想过这家人会拒绝这么天大的好事,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结果就是这么不欢而散,下栖看着自己的父母重重地把头磕在了地上,久久未再抬起,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父母其实从未放弃过自己,用自己女儿的一生换来的温饱没有任何意义。
下栖哭了,哭得特别伤心,她说着对不起,却又从未言及后悔。
下栖的父母也哭了,他们说没有关系,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是原来的样子,才不像外人说的那样不堪,不愿意嫁人那就不嫁,重要的是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下栖擦干了眼泪说好,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她也这么相信着。
只是之后的发展告诉她们,噩梦其实才刚刚开始。
拒绝求亲后的一个月,下栖的父亲放弃了几乎颗粒无收的田地,凭自己寻水源打井的本事出门挣钱,可没到三天就传来了下井后不慎淹死的消息。
下栖的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这个消息一传来,她便一病不起。
一夜之间,下栖的世界崩塌了,家里所剩无几的钱全用在了给母亲看病上,买来的药只够吃上三天,家中的米缸也早就空了。
下栖在饥寒交迫中出门向村里的人求些粮食,但得到了只是紧闭的大门和事不关己的漠视。她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山上去找些能吃的东西,而这一找就是好几天,下栖失足落下了山崖,昏迷了一天一夜,等拖着满身的伤带上好不容易摘到的几个野果子回去的时候,下栖母亲的身体都已经凉了好久了。
“阿妈……阿妈!”
已经没有人会在回应她了,在这个家里。
下栖瘫软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焦距,想要哭也哭不出来,因为眼泪早都已经流干了。
身后的风穿堂而过,带起了一地尘埃,她的家也已经被吹散了。
“下栖……下栖……”
她努力叫着下栖的名字,却鲜少会再得到回应,她的存在似乎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脆弱。
可她现在还在这里,所以拜托了,请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下栖。
她多么想一直陪在她身边,只是她还能坚持多久?
力量的流逝让她在一天内的大多数时间都只能陷入沉睡,而醒着的时候就只能看到独自一人的下栖在房里或者那个祠前沉默着。
失去了一切以后,下栖的精神支柱就只剩下那个很远很远的约定了,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又或者更糟。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来这里?!”她忍不住对下栖大声说话,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不是吗?!”
“……”
“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就是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栖大声地喝止了她的话语,她跪倒在祠边,迟了太久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才会来这里。”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才将最后活下去的意义托付在了漫长的等待上,她只是找了个会给自己带来最大勇气的东西来支撑自己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的心。
“除了等待,我真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有再说话。
下栖不是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所以才希望自己可以变得不明白一些。但这始终只是逃避的一种方式,她却没能再不忍心开口去打破。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有人来过,却又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过问下栖的家,或许就连死亡的降临也不会惊扰到任何人。
而下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生活,日出日落,春来秋去,只是人越发地消瘦了下去,以比常人快上许多的速度。
她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她不知道下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每次睁开眼也只是看到下栖独自坐着的身影,跟睡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又一次的,她在沉睡中苏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栖依旧没有生气地坐在屋子里,厨房的食物也完全没有动过。
她已经受够了看到这样的下栖,她第一次主动离开去了下栖做的、那个供奉名为夜卜的神明的祠那里。
她想一脚踹翻那个该死的东西,但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她只能指着那个石头房子大声质问,就好像对方真的能听到一样:“喂!你不是神明吗?!如果你真的存在就不要装死啊!就算你真死了也给我先出来把话讲清楚!下栖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吗?!如果你没办法承诺任何东西就不要无端端给她希望!”
她一开始还是有理有据,到后面就完全是个人情绪占了主导破口大骂。天知道,她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她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什么神明,会不会有天罚,反正她已经是亡灵了,最惨也不过如此,她唯一讨厌的只是那个骗女人的混蛋神明。
但这一顿宣泄过后,她没有等到那个神明的回骂,那是当然的,要是真的这么容易骂出来问题倒也简单多了。
她只能颓败地回去,却在不经意抬头看向天空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该死,什么时候来的这么近了?
“不快点回去吗?”有个轻甜的女声忽然凑到她的耳边,很近很近。
“谁?!”她猛地转过身,可后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但是她心下真的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向下栖的家跑去,可她回去时那已经没有人了,下栖习惯坐着的位置上只有一些被撕烂的衣裳,门前凌乱的脚印证明有外人来过。
“下栖……下栖!下栖!”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去细想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狂奔出去,呼喊着下栖的名字,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
找到下栖并没有用很久,从一开始她往天空乌云密布的一角跑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下栖会在那里。
那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道,与下栖来回村子与祠所在处常会经过的小溪相连,她独自站在河边,几乎成了破布的衣服挂在她身上,上面满是血迹,却不是她的。
“……下栖。”她叫了她的名字,声音却在颤抖。
“啊,阿喜,你来了”下栖转过了身,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光亮。
“下栖,我们回去好不好?”她笑得很勉强,伸出手慢慢向她靠近着。
“回去?”下栖疑惑地看着她,又低头看向自己血红的手,最后恍然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看到了,巨大的妖魔盘踞在下栖身上,正在不停说着引诱她的话语,诉说着通往极乐最快速的方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才不过离开片刻就成了这样?!
“对不起,阿喜。”下栖的笑很凄凉,发髻被晚风吹散,青丝间竟然有了几丝白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沧桑。
她一愣,算来她与下栖已经不知不觉相伴了八年之久,如今的下栖三十有余,早已过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再惊艳的面容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再加上近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打击,她这年纪竟已显了老态。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下栖伸出双手怔怔地望着,多年的劳作让她的手变得更加干燥皲裂,染上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她说得对,人类真的太脆弱了,脆弱到连一个约定或许都等不起。”
“她?”她不明就里,出声道,“等一下,下栖。”
“人类总会生老病死,或许在他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吧。”下栖说着又忽然笑了,是那种久违了的达到眼底的笑,“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她告诉我了哦,能永远留在他身边的方法。”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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