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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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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犯罪者虽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自己却并未犯罪、是无辜的。你们获救这件事本身便是因为在我的世界观中人人独立。如果有人误以为我是看在清河崔家这个名头出手相救,我现在澄清:不是这个缘故。”

    另一个人年轻人忙说:“多谢大人!我们皆没有官职,那事儿与我们毫无瓜葛。”

    贾琮嘴角扯了起来:“你也赞成人人独立、家人犯的罪与旁人无关?”

    那人怔了。贾琮看着他等答复,旁人也都不言语。老半日,那人无奈,硬着头皮道:“……是。”

    贾琮点头:“你若说‘不是’,我这就把你送回去。齐国的官兵都还没走呢。”那人已猜到他后头要说什么,垂了头。贾琮看了崔家众人一眼道,“家人犯罪的时候盼着不被带累,那你们凭什么强逼孩子们答应不喜欢的亲事?”

    青年苦笑道:“大人误会了。那个当真是好亲事,夫婿贤而多才,家境殷实。”

    贾琮挑起眉头,笑问沈之默:“之默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

    沈之默鼓了鼓腮帮子:“不知道,还没遇上呢。”

    “总有个大概的念头么。”

    沈之默想了想:“帅。”

    贾琮笑了,问青年道:“你们替她定的丈夫长得如何?”青年抿嘴不言。

    方才那喊“二丫头”的妇人道:“男人要紧的是才学,长相有什么要紧的?”

    贾琮问道:“这位大婶可有不爱吃的东西么?”

    妇人愣了愣:“有啊。”

    “您不爱吃什么?”

    妇人怔怔的说:“我……与你什么相干?”

    “不说也无碍。”贾琮道,“您觉得长相不要紧,姑娘觉得长相要紧。便犹如你不爱吃某样点心、别人爱吃是一个道理。这位崔二姑娘还年轻,大可以选个才貌双全的夫婿。纵然你们替她选的是位天才,她又不是那男人的上司,犯得着那么在乎才学么?”

    崔二姑娘嘀咕道:“不止丑,还老。”

    青年焦急使眼色:“二妹妹,你夫婿是个极难得的贤人,日后必有大出息。”

    沈之默道:“她是个姑娘要找丈夫,又不是主公找贤才,贤不贤根本不是最要紧的。难道十七八岁品学兼优的学生里面就没有日后出息的?”

    柳小七问道:“多大岁数?”青年又不言语了。

    崔二姑娘含泪道:“四十多了……”

    “现居官居何职?”

    青年尴尬道:“齐国并无良主,故暂隐居林下。”燕国人都一愣。

    贾琮立时道:“那我敢说他很难有大出息。自古以来,有才不得志的多了去了。现在不是姜子牙那个举国上下找不出几个书生的年代,人才满地跑,没哪个主公日日访贤。还有,他若想等齐国出个得用的王孙渭水拜相,不定得等多少年。那时候的齐国还有救吗?鲁国可不是吃干饭的。”这回是崔家人愣了。

    沈之默微笑拍了拍手:“好了,各位快商议点决定吧。想跟我们去燕国的这就走,想去楚国或别国的也分道扬镳吧。”

    青年看了族人一眼道:“不用商议了,跟诸位大人去燕国。”他笑道,“既然燕国强于天下,总得亲眼看看哪里好。”

    贾琮点头:“这才是聪明人。每件事都有好处坏处。在燕国不能欺负泥腿子,但皇亲国戚也不能欺负你们。”

    柳小七吹了声口哨,挥挥手在前头领路。穿过林间小径,前头停了一溜乌油油的大马车。崔家众人一片惊叹。沈之默原本是骑马的,见崔二姑娘有些害怕,便拉了她率先同上一辆马车;几个年轻女孩也紧跟着上去了。后来才知道,这几位姑娘都不想要家中定的亲事。一时众人皆上车上马,兵士催马前行。贾琮又领头高唱好汉歌。

    当日晚上,一行人赶到真定府,直住进驿馆。衍圣公父子已等了一整日,焦急万分。见他们回来方放下心来。崔家那个年轻人竟然认得衍圣公,上前行礼。贾琮笑道:“就知道孔先生会着急。急什么?比这麻烦得多的任务都完成过。”

    贾琮本想在真定府歇两日,崔家人害怕的很,与他商议快些进京,他们家还有些产业。遂次日便动身了。临走之前贾琮给京城发了封电报。

    路上无话。这一日晚上投宿,柳小七说明日便可到京城了。贾琮道:“说起来,如果齐国派人去你们家的铺子外守着、趁人不备偷偷抓几个人走,燕国是没法子的。建议你们先住客栈,待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再联络你们家的掌柜。毕竟诸位如今都是在逃囚犯。”

    衍圣公十分相信贾琮,道:“有理,谨慎些好。”

    崔家众人商议片刻,答应了。

    次日上午进京。衍圣公骑在马上赞道:“人人面上含笑,可知富足。”

    贾琮微微得意,拱手道:“多谢夸奖,这是大家的共同努力。”他遂护送孔家父子去驿馆,柳小七领着人带崔家去找客栈。

    这会子正是阳春三月,京城商贾众多。连找了五家客栈,有的爆满,有的只得几件屋子或是一所小院,决计住不下这么两百多号人。柳小七道:“过几日便是春季新产品展销会,京中客多。要么这样吧。你们把人员打散。好些的客栈长辈住着,略差些的晚辈住。不然你们找一日也找不到。”崔家众人看着实在没法子,也只得如此了。一大家子遂分了三十来个客栈分住。说来也怪,年轻人住的客栈左近都有学校。

    那头贾琮领着衍圣公父子才刚安顿下来,有门子进来送信,林海急不可耐派了人过来询问了。衍圣公笑道:“我明儿就去拜访老大人。”

    贾琮拱手道:“您老好生歇着。我有日子没回家了,可想死老婆孩子了。”遂告辞而去。

    一径回到荣国府,贾琮再想媳妇也得先去见他老子。来到荣禧堂后头的正房向佣人摆摆手,悄悄走近门口打起帘子。只听“呼”的一声,一个皮球迎面撞来。贾琮躲闪不及让敲中了脑袋。屋中有人小小的人影呆了片刻转身就跑。

    贾琮捂着额头喊道:“贾定邦你给我站住!”贾定邦理他呢!这几间屋子是相通的,小丫头眨眼已窜到隔壁去了。贾赦哈哈大笑。贾琮咬牙,“辛辛苦苦赶回来,迎面就是亲闺女的皮球和亲爹的嘲笑。我的命好苦。”贾赦笑得愈发大声。

    爷俩坐下说了会子话。贾赦并不知道他这趟是去做什么的,只略问了问齐国风土人情便罢了。又命人打水取肥皂进来,让贾琮洗了手再回院子。“你回去定然忍不住要抱我孙女,从外头进来满手的细菌。干脆连衣裳一道换了。”乃喊人随意取件自己的新衣裳来给他换上。贾琮笑着领命。

    贾琮赶回梨香院。陈瑞锦屋子房门是打开的且没有帘子,里头传来女儿唧唧呱呱的声音,像是说她方才在祖父屋里如何丢球砸中了她老子。贾琮哼了一声:“贾定邦你还有脸说!”迈步进门。

    苗苗“嗷”了一声往陈瑞锦身后躲。陈瑞锦含笑坐在贵妃榻上,肚子比先前又大了些,身后靠着一个大引枕。苗苗就趴在引枕与她母亲中间。贾琮上前吻了下媳妇。苗苗大喊:“儿童不宜!”

    贾琮坐在媳妇身边伸手一捞把女儿捞进怀里,苗苗哇哇大叫。“知道自己是个儿童、还知道儿童不宜,你就该闭上眼睛才是!臭丫头,方才砸了你老子,应该说什么?”

    苗苗瘪瘪嘴:“爹爹对不起,苗苗不是故意的。”

    陈瑞锦笑道:“给你爹揉揉,你爹就不痛了。”苗苗果然伸出小爪子给揉了揉,只是揉错了地方。

    贾琮哪里还计较这个,点头道:“嗯,不痛了。你爹原谅你这回,下回可得留意些。你爹年轻没什么,若砸中了祖父可麻烦了。”

    苗苗立时辩道:“我才不会砸中祖父呢!祖父让我砸门帘子的。谁知道爹爹就赶上了。”

    “祖父干嘛让你砸门帘子?”

    “因为他不许我砸多宝格!”

    贾琮呆了呆:“你祖父真是太有道理了,你爹竟无从反驳……”

    陈瑞锦指了指身前的小案子。案上是一盘点子,瞧款式显见是九香斋的。贾琮取了一块喂给媳妇。苗苗张嘴:“啊——”贾琮也喂给她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点头道:“小姨子这点心确实做得好。”

    陈瑞锦乃道:“你回来的正好,有桩案子大伙儿头疼。”

    贾琮登时耷拉了眉眼:“媳妇儿我出去了一个多月!咱们明儿再琢磨公务行么?那不是有政事堂么。”

    “便是政事堂分成了两派。”陈瑞锦道,“各自有理,互不相让。林姑父已发了好几通脾气。”

    “哈?”贾琮惊得好悬把点心从口里掉出来,“林姑父生气?气谁?为什么?”

    “气田更子非要依律执法。”

    贾琮愣了:“林姑父气更子要依律执法?犯人犯的什么罪?”

    “私设公堂处置人性命,不过情有可原。”陈瑞锦道,“是京郊一户大姓的老族长。”

    贾琮摆手:“没有什么情有可原。处决犯人的权力只能是朝廷的,绝不能是百姓的。宗族的处刑权就此结束,永远不会还给他们。”

正文 第872章

    让政事堂分裂的案子极其简单。京郊有个大族林家; 族中有位雅士时常给燕京周报投稿,后认得了林海。林海竭赞其文才盖世,只差没认人家做侄子。林海自家连林衢算上已是七代单传了; 极为羡慕大族。后认得了这个林家的老族长。此人年轻时也当过官,因刚直不阿不容于官场,被人诬告革了职。性子却半分未改; 依然嫉恶如仇。

    他们族中有家富户,为人有礼乐善好施,阖族都得过他的恩惠。偏生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平日不是打架滋事便是宿柳眠花,变着法子使钱; 人人皆叹惋。旁人也不是没劝这富户管教。奈何孩子七八岁上便没了母亲,又与富户的续弦百般不合。他父亲怜惜他; 舍不得管。倒是继母又生了个小儿子,乖巧懂事; 说不得来日能有出息。去年年底; 那富户一病死了,阖族皆哀。

    不曾想半个月之前一个早上; 佣人去喊主母吃饭,遽然发现主母悬尸梁上!案头放着遗书。原来她竟是昨晚遭了继子强。奸、羞愤寻短见。老族长怒火中烧; 当即开祠堂公审那儿子。儿子全然不否认,悉数招供下来。族长遂依着族规将此人当堂打死。

    这儿子虽纨绔,却有几个相好的兄弟。他们认为林老族长私设公堂处置人命业已违法,将他告了官府。刑部尚书田更子依律判林老族长死刑; 秋后枪毙。林海岂能坐视不管?政事堂众人也各占一方。詹鲲提议让这老族长假死,林海田更子都不答应。如今已闹做一团。

    贾琮听罢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思忖道:“这案子没什么好断的。族权替代律法这种事绝不能姑息,林族长非死不可。假死可以,瞒着更子便是。只是老百姓肯定不会答应,林姑父也非闹死我不可。得想法子让他们接受。苗苗要不要下去玩儿?你爹娘要商议事情。”

    “不要。”苗苗靠在父亲怀里懒懒的说,“爹你都出去这么久了。”

    贾琮搂了搂她欢喜道:“真真是亲闺女,惦记老子。”

    陈瑞锦看了贾琮一眼:“林族长为何非死不可。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你这两年才改的律法。老人家难以习惯,委实情有可原。”

    贾琮摇头:“没有什么情有可原。法律最大的作用是威慑,杀鸡骇猴。”

    “哦,那蒋净哥呢。”陈瑞锦悠悠的道,“未成年人情有可原,老人家不情有可原,不大对吧。”

    贾琮眨眨眼:“你就知道了?”

    “之默方才特意来跟我说的。”陈瑞锦道,“起先收到电报,我以为你必有什么缘故才留他性命。听之默说完仿佛也没什么缘故。我知道你珍惜年轻人,只是我瞧不出此人值得珍惜。你告诉我,是因为答应了他母亲饶他性命,还是因为他未成年。”

    “因为他未成年。”贾琮摸了摸额头,“三百年后的时代给我印记太深。媳妇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部外国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

    “没有。”

    “是个越狱故事。有段情节我记得极清楚。”贾琮遂说起《肖申克的救赎》里头那黑人狱友申请假释的情形。“当他年迈,受了一辈子惩罚,只想穿过时光去告诉过去的自己,除了杀人还有许多种方法解决问题。瑞锦,我们是成年人,成长过程中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知道如何不违法的解决问题。未成年人还没来得及学。所以我对他们特别宽容,想给他们学满生存技能的机会。如果有的选择,也许他就不会选这条路呢?”

    陈瑞锦思忖良久道:“这个我赞成。寻常少年……漫说少年,就算是那个鉴如和尚、江洋大盗娄金桥、因嫁人起了改过自新念头的吴金娥,我都赞成多给他们一次机会。只因他们成了如今的模样,多半是幼年时父母师父教导的,没的选择。他们心里其实存着善念。然一样米养百样人。贾琮你自己明白,蒋净哥并非天性良善之辈。他学好的机会比娄金桥吴金娥大得多。父母先生都教他学好他没学,吴婶子教他学坏他倒是学得顺溜。你觉得你在给他学满生存技能的机会,其实亦可能是在给他学满作恶技能的机会。不知道哪一日他便会拿着那些技能去伤害无辜。他天赋越高,对旁人的损伤就越大。我以为留不得。”

    贾琮听罢长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一直在纠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现实情况,我们如今不可能有什么心理医生去帮他。庄儿还在齐国,给他发个电报悄悄动手吧。”

    陈瑞锦微微一笑,指了指案上一个青玉狮子耍球镇纸。贾琮这才留意到镇纸下头压了两封信。陈瑞锦道:“都是今儿上午刚到的信。一封是之默送来的,一封是柳小七派兵士送来的。”

    贾琮打开一瞧,两封信都是写给英吉利皇后柳明秋的,写信人分别是柳庄和柳小七。因为这是弟弟叔叔头一回给柳明秋写信,先头都有一大堆废话,柳庄的文笔显见高出他七叔一大截。到后头说起正事,竟是同一件。柳庄托他姐姐在四年后蒋净哥年满十八周岁时使之染疾下世,柳小七托他侄女在一年之内让蒋净哥意外身亡。贾琮嘴角抽了抽:“他两个倒是机灵,都给送你这儿来了。”

    陈瑞锦淡然道:“去英吉利的船票不便宜,不如省下一张来。”

    贾琮点头。遂喊通讯兵进来,让他这就发封电报去齐国。电报中叮嘱柳庄尽量照顾到蒋净哥父母的接受度,具体他自己看着办。忙完了低头一看,苗苗不知何时已睡着了,两口子互视一笑。

    方才陈瑞锦心中有事,腹中胎儿乖乖不动。这会子放松了,小崽子登时活络起来。贾琮“嗷”的低喊,伸手轻轻盖在妻子腹部兴奋道:“宝宝再动一个!”胎儿果真又动了。贾琮笑得像个傻子,“这个乖,出来必然比苗苗省心些。”

    “那可不好说。”

    这日下午,衍圣公派了个人来荣国府。原来崔家的人已上他们家几处铺子走了走,发觉处处都有人齐国口音之人晃来晃去,模样甚是可疑。他们吓的厉害,跑去驿馆寻周冀没寻着,遂求了衍圣公、托他请燕国官府帮忙。贾琮道:“这个真没法子。他们既不曾违法,我们便不能赶他们走。再说,如今齐国并没有人知道崔家的人到了燕国。若赶他们走,保不齐反倒惹得齐国起疑。只略等等,过些日子齐国那头结了案,这些人自然会散去。”

    那人走后陈瑞锦问道:“齐国追得这么紧么?可要送他们去外洋?”

    贾琮笑道:“哪有齐国什么事,是我安排的。崔家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骤然到了新环境,老的适应慢小的适应快,混在一起老的会管着小的。我特意让他们分开住,好少些互相影响。路上之默已同几个年轻人熟路了,说挺不错的,思想改造一下就能拿来用。不然我那么闲,平白无故跑去救人玩啊。”

    陈瑞锦点点头:“这样也罢了。”她想了想,“不是说有个寡妇?住在哪儿?”

    “柳小七安排的,我不知道。有事?”

    陈瑞锦笑道:“之默说那寡妇她瞧着顺眼。我六妹妹铺子里伙计、点心师傅都是熟手了,没什么事要她管,她又没野心做大。妹夫一心学医不用照看。也还没孩子。她整日闲得慌。横竖她自己也当过寡妇。我想着,给她点子人手资源,让她设法把那寡妇嫁出去,算一件功德吧。总归她抢了个和尚。”贾琮嘻嘻一笑:她们陈家的女儿没有低智商。忙打发人上柳小七那儿要崔家的住宿单子去。

    这日白天,贾琮自打进了家门就没出去过,晚上倒是悄悄换了身衣裳,做贼似的从西角门溜了出去,又跟做贼似的敲开了冯紫英家的西角门,连跟着的人都没带。

    次日衍圣公预备登门拜访老尚书林海,燕京周报早早派了记者去驿馆候着。这会子记者乃是新鲜人物,衍圣公爷俩觉得有趣,跟人家聊了半日,还咔嚓了数张合影。记者遂跟着他一道去了林府,拍下许多亲切友好会面的照片。下午,林海亲自陪着孔家父子去了燕京中医学院,张友士便是这学校的教授。记者自然也跟着见证新闻发生。

    两日后,燕京周报紧急出了个增刊。标题是:衍圣公赴京就医,配了衍圣公父子与张友士大夫的合影。下头才是他们与林海合影,标题是,先户部尚书林海会见衍圣公。第二版,衍圣公父子与翰林院掌院学士吴天佑会晤。据悉,衍圣公将在翰林院、燕京大学和慈善清华女子学院分别讲课。课目时间表将刊登在本报下期。这报纸一出,士林轰然。衍圣公竟跑去燕国了?!立时有人预备了快马欲进京听课,各处分销商纷纷加定下一期的报纸。

    下一期燕京周报果然刊登了衍圣公讲课时间表,报纸被一抢而空。而头版头条却不是衍圣公,而另一则报道,京郊林氏族长私设公堂打死族孙案。

    这报道掀起的浪头比衍圣公还大。衍圣公那个唯有儒生在意,这个举国上下士农工商皆十分留意,霎时传遍街头巷尾。人人都说燕国那个狗屁刑部尚书昏聩荒唐,林老族长所为天经地义,燕国胡乱改律法岂有此理。

    蜀国少不得也得了这报纸。司徒岑仔仔细细看了报道数十遍,眉头拧成结子。他媳妇裘氏在旁好笑道:“看出什么来没有?”

    “没有。”司徒岑道,“连个双关句子都找不出来。”

    裘氏道:“这事儿明摆着。贾琮要动燕国的宗族了,且想求天下诸王与他呼应。”

    “嗯?我没看出来啊!”

    裘氏道:“他先把衍圣公哄骗去京城治病,又撺掇人家讲课,还特特印了那么大的字唯恐有人看不见:下期刊登课程表。天底下做官的都是儒生,后头这期报纸遂举国皆会留意。然后你瞧,头版头条是什么?一个案子写得如此之细,末尾又是那么大的字:‘下期刊登本案详情’。还有什么详情?这已经够详情的了。故此下期定然不是详情,而是隐情。贾琮这是挖了个坑等天下人跳进去。权之一物此消彼长。宗族没了权,官府便多了权,别国也是一样的。”

    司徒岑想了想:“蜀国的宗族委实权力很大。”

    “哪国宗族权力都大。”裘氏道,“说不定这回真能让他成事。”

    司徒岑哼道:“这回?那厮哪回没成事。”遂撂下报纸吃点心。

    举国读者骂了七日盼望了七日,这七日雪片般的书信从各地飞入京城。好容易盼到了下一期报纸。依然是头版头条:林族长案最新进展。燕国朝廷极其重视本案,由太师兼平章知事詹鲲大人亲自挂帅细查。后头是记者采访了许多知情人评议两位当事人。有先户部尚书林海评议林族长、林氏族人评议林族长、林族长之旧同僚评议林族长。死去的那逆子亦有多人评议。什么狐朋狗友、姘头粉头、亲戚长辈。看完后人人都觉得,那逆子就是个纨绔,族长是个眼中不揉砂子的好人。报道最末又是一行大字:下期将报道衍圣公孔昭焕、摄政王贾琮、丞相林黛玉等人的看法。

    举国读者又骂了七日盼了七日,这七日雪片般的书信依然飞入京城。下一期报纸到了,众人迫不及待等着瞧衍圣公有何金玉良言。不曾想上期是个虚假广告,本期头版头条竟是:林族长案案情出现重大转机。

    原来,上期报纸上刊登了逆子的照片,有个粉头认出他了,忙拿去给龟公老鸨等辨认。众人都说极像一个客人,案发当晚上这粉头陪了他一宿。假如他是那客人,他就不可能同时强。奸继母。人有相似,粉头等皆不敢断定就是他。此人已死且挫骨扬灰,连尸首都没法子弄来辨认。然而那逆子当日是亲口认了罪的,阖族作证。这案子顿时变得是非不明了。

    报道最末记者写道:“倘若此案委实是逆子所为,林家不曾私自处置而是将他送官,官府又岂能饶了他?林家毕竟没有专业的捕快和仵作。”

正文 第873章

    林氏族长的案子令举国平地生波; 江南塞北皆在议论。假如案发当晚逆子与粉头在一处,那继母为何会自尽、为何会留下那般遗书、逆子又为何会认罪?新一期《燕京周报》列了数种推测,前头几种还说得过去; 后头的一种比一种离谱。报上还说,读者若有猜想,欢迎来信投稿。本报将择出合理的刊登出来与天下读者交流。这回比前两回更热闹; 举国上下的闲人都绞尽脑汁分析,掰出来的故事比报社编辑还离谱。

    当事人林老族长此时正在刑部大牢住着。旁人的牢房暗无天日,他的单间却有窗户; 窗户上还安了玻璃。衣食无忧,时常有晚辈老友来探望、丞相的亲爹来鼓励; 只是依然憋屈的厉害。这日上午,耳听外头一阵脚步声; 牢房门开,走进来一个穿白蟒袍的年轻人; 迎着他拱手:“林老您好; 我是贾琮。”

    林老族长心中暗喜:林海说过无数次,“老哥哥放心; 等我家琮儿回来就放你出去!”忙拱手道:“王爷,请恕老朽年迈不便行礼。”

    贾琮摆手:“您这岁数哪能跟我行礼啊。”抬目一看; 这牢房里竟然有三四张椅子,案头还摆着一桌残局。

    林老族长微笑道:“前日林尚书来过一回,同老朽下了半盘棋。他忽然想起要去接孙子,撂下棋走了。老朽不曾动这棋盘; 等他下回来接着下。”

    “那老头真闲。”贾琮嘀咕着扯来一把椅子坐在林老族长对面。“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王爷请讲。”

    “好消息是,经过那、个、粉头与您那族孙其余相好的回忆,那位客人不是您的族孙,您有比较大的可能没有冤枉他。”

    林老族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面上不觉笑起来,“我这几日心里头甚是不踏实,唯恐当真弄错了。”

    贾琮道:“坏消息是,我不打算公布上面的那条好消息。”林老族长一愣。贾琮解释道,“就是说,燕国朝廷和燕京周报不会以官方的形式诏告天下,那粉头的客人不是您族孙。故此在天下人眼中,那个案子依然是非不明。”

    林老族长又愣了会子,忽然明白过来,忙问:“王爷这是何故?”

    贾琮道:“林老爷子,您是好人。我知道,您自己也知道。然而您老摸着良心告诉我,您自己以为,您这样的刚直人,天底下多吗?”

    林老族长捋了捋胡须:“不多。”

    贾琮点头:“我也觉得不多。岂止不多,根本就是极少。不然您老也不会受诬丢官。我若没记错,您当年是汝州知州,正五品。而那位继任知州便是后来的大司马田朴村,燕国朝廷最著名的阴狠小人之一。”

    林老族长有些高兴:“此人后死于游侠儿之手。”

    “然而在他死于游侠儿之手前,他依然做了多年的官,并仗着官职做了许多坏事。其中,他往上升的最关键的一步台阶便是任汝州知州期间政绩甚好。而那些政绩本是林老爷子您打的底子,您种树他摘桃。”贾琮正色道,“您老可曾想过,您若能在官场上稍微圆滑一点,或是稍微不那么大的气性、受人诬告时设法向朝廷澄清,那么田朴村说不定就升不上去、或是升得没那么高。那么他后来害的人就会少一些,汝州的老百姓也可以多过几年好日子。”

    “这……”林老族长捻着胡须沉思。他当真不曾有过这般念头。

    贾琮道:“独善其身容易,兼济天下难。没本事争取公职也就罢了。身为一个正直的朝廷官员,保住自己就是造福百姓。这一节,晚辈不谦虚的说,您比我家林先生差远了。”

    林老族长连连点头:“老朽不如林尚书多矣。”

    “故此,您虽然是一个好人……”贾琮慢慢的道,“与燕国却并没有什么功劳。”

    林老族长道:“老朽委实无功于朝。”

    贾琮道:“故此我不能给您特赦。”林老族长愣了。贾琮再说一遍,“您并无大功于朝,故此小王不能给您特赦。”

    林老族长脾气大,拍案喊道:“老夫无错!何须特赦!”

    贾琮眉头动了动:“是么?一个邪恶的、顽劣不堪的、父亲热孝刚过就强。奸继母的人,当他被族人抓住押去祠堂受审时,是不是应该先抵死不认?你们找出了人证物证之后他再狡辩一通,实在抵赖不了才不得不承认。这才是正常的剧本吧。”

    林老族长大声道:“有他母亲亲笔遗书在,他抵赖不了!”

    “哦,您觉得他知道他继母写了遗书、抵赖不得,遂干脆不抵赖?”

    “不错。”

    “那他干嘛不跑。”贾琮道,“趁没人发现继母已死,收拾细软跳上马一路跑到天津港,买张最早离港的船票想哪里去哪里。”

    林老族长呆了。半晌他说:“那粉头的客人,不是他……”

    贾琮道:“粉头的客人不是他,不表示他就强。奸了继母。您老也看过这几期的报纸了。各种可能性都有。您那族孙虽纨绔,却是个极讲江湖义气之人。也许他是心甘情愿替什么人顶罪呢?那人也许与他身形相似且有大恩呢?也许他其实是个断袖、那人是他情夫呢?可纵然他自愿,难道不是那个真正强了他继母的人该死么?老先生,这些是你们族里查不出来的,因为你们没有这个本事。而我们有专业的警察和法医,擅长勘察蛛丝马迹、审问各种犯人。比起你们,我们的专业人才不容易被哄骗。可现场已经没有了,最知道真相的您的族孙死得连灰的不剩,我们实在难以查明真相、找出真凶。如今真凶逍遥法外,说不定过两年他又会骗别的年轻人、害别的女人。”

    林老族长泥菩萨般直愣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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