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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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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道:“随便换谁去不完了?朝廷少了谁都照转你信不?我会用尽各色法子撺掇林姐姐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走不了、你信不?”
林海恼了:“不得胡闹!大局为重。”
“切!”贾琮翻了个大白眼子,“大局是个毛线!谁爱打谁打去。姑父,就不能少想一点子圣人、多想一点子亲人?你若有个好歹,林姐姐可没法过了。要不你带着她一道回去?”
林海喝道:“胡闹!”贾琮不支声,林海又瞧了他一眼,道,“你们府里倒是能暂护她一时。来日你们几个小的大了,想来都能护着她。”
贾琮这才明白事情当真不好玩了,赶忙正坐起来:“我的天!不是吧,你真想过这个?我的亲姑父,千万别指望旁人,旁人都不成的。皇帝家更别指望,人走茶凉。再说来日林姐姐出阁还要你把关呢,我们算哪根毛线啊也说不上话。那个霍王爷喜欢三姑姐姐吧?还不是因为她生的漂亮兼救过他?平白无故的谁会对谁那么好?这世上会没来由对一个女子好的男人唯有一个:她亲爹!你没了,林姐姐立时不值什么了。你们家钱还多,不算计到死不罢休的我的聪明一世的姑父大人!到时候我们几个有力气也没处使去。”
林海登时想起贾宝玉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是了,忘了这个。自己若是没了,贾母只怕立时没了忌惮,她是贾赦之母,贾赦怕也拦不住,这几个小的更莫提。面上不禁露出犹豫之色来。
贾琮又问:“不是扬州并京里都在排查下人么?可查出什么来没?”
林海苦笑道:“竟是分毫没查出来。”
贾琮忙说:“那更不能让你走了。”
林海愁道:“我已与贤王定计了。多带些好手在身边便是,他们行刺手段如此简单,想来也无碍。”
贾琮嘴角抽了抽道:“罢了、少自欺欺人。你们查了这么许久、人家诸事都走在你们前头,显见极不好对付。横竖我是不答应的。”
林海又瞪他:“去去!你说了不算。”
贾琮哼道:“我说了不算、我家林先生说了可算?”
林海一怔,半日,叹道:“如今也委实没了法子,去那边瞧瞧总能有些线索。”
贾琮两手一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当真要去,我万一也许保不齐会做出些子奇怪的事情来。若是大概假如不好说真的做了,姑父可不能怪我。”
林海不禁头疼,偏此话听在耳中又极其熨贴,干脆挥了挥手轰他走。贾琮站起来拍了拍袖子,利落的走了。而后林海又前思后想了半日,到后头见了女儿,越瞧越舍不得。黛玉也仿佛有所察觉似的,极其乖巧玲珑,变着法子讨他欢心。林海捧着女儿亲手做的扇袋子细细赏玩了半日,终于咬了咬牙,起身去贤王府了。
司徒磐听说他来了,便向身旁的秦三姑苦笑:“我说什么来着?如海此番入京,少了当年的豪侠之气、多了儿女情长。”
秦三姑垂头道:“属下定护着林大人平安无恙。”她倒是没说要把命豁出去。
待林海进来,尚不及开口,司徒磐先说:“想反悔来不及了。”
林海一怔。
司徒磐叹道:“三哥已经下旨了。”因一努嘴,案上放着一卷圣旨。
林海双目一闭。半日,颤声道:“此行如林某有个闪失,还望王爷稍稍照拂小女。”遂跪倒行大礼。
司徒磐手臂抬了抬,终是实实在在的受了,道:“未必有那般凶险,如今且多带些能干的去。”因一指身旁的秦三姑,“她护着你去。她是女子,想来不易招人注目。”
秦三姑翩然下拜:“属下秦三姑。”
这个名字委实让林海吃了一惊,细瞧了她半日,道:“久仰!”不禁有几分好笑:她竟是朝廷的人,霍煊也是可怜见的。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话说林海得了圣旨,不日将回南,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去见女儿。黛玉听说了哭了半日,眼睛肿成两只桃儿,林海一点法子都没有,唯有几句虚安慰罢了。
幺儿听说了,自荐道:“我送先生回去。”
林海连连摇头:“你功夫虽不错,还太小了些。”
幺儿道:“便是因着我小,使人疏于防范。”因非去不可。
林海执意不肯,又特托了自己的故友、翰林院学士苏铮代教他们三个。事先说好了,是替他教的,三人依然算是林海门下。苏铮起初听闻是荣国府的人便皱眉,见他这模样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让他择日将弟子们带来瞧。偏苏铮一见竟也爱上了,不禁与林海讨价还价,二人各占一半。林海立着眉眼与他争了半日,最终二人决定:林海占一大半,苏铮算一小半。贾琮得罪哪边都不是,只得一道奉承讨好,他二人倒也都听得顺耳。饶是如此,两个老头依然最喜欢幺儿。贾环拍马屁的本事因这几日耳濡目染而暴增,转手学了回去拍探春赵姨娘,哄得两个女人眉开眼笑。
偏这一日123言情从外头跑回来,向贾琮道:“爷,怎么我方才听见有闲言碎语说,环三爷如今会写字了呢?不是要瞒着二太太么?”
贾琮一愣:“对啊,莫非哪里出了漏洞?”赶忙跑去贾环那里寻他问。
却见赵姨娘欢欢喜喜的笑招手道:“琮儿是个有来历的,来日在你们苏先生那里可多照应你环哥哥。”
贾琮一看,贾环果然满头大汗满面无措,不禁“嘘”了一声:“我的好姨娘,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人的吗?”
赵姨娘笑道:“如今那一位不过是条丧家犬,谁还怕她不成?再说,环儿刚才都说了,这位苏先生却是大人物,咱们老爷都不曾有这般面子呢。今儿晚上我就告诉老爷,让他也喜欢喜欢。”
贾琮忙摆手:“她纵如今失势了、也不过拿我没法子罢了。她是大妇、想朝环哥哥下手极容易,只要日日命环哥哥替她抄写佛经、不给他半点功夫念书便可。念书多半靠的不是先生传授、而是自己下课后用功,如今先生最喜欢他的便是这个。一旦环哥哥课后没时间复习,功课立时就能掉下来,只怕苏先生就不喜欢他、不要他了。”
赵姨娘吓了一跳:“还有这种事!”
贾琮问:“姨娘可说给谁听了?”
赵姨娘忙说:“环儿与三丫头日夜叮嘱我,我还没说给人听呢,只在屋里高兴了会子。”
贾琮扭头望贾环,他点了点头。贾琮便道:“这世上风言风语本来传得极快,只怕她不多时就会听说了。咱们只不认便是。”因向贾环嘀咕了一番。
赵姨娘听了又落下泪来:“可怜见的,都是托生在我肚子里才这般艰难。”
贾琮撇嘴道:“各有各的好处,宝玉哥哥倒是托生在二太太肚子里,也未必好到哪儿去。”
因忙将赵姨娘丢给贾环,他自己回去让123言情蓝翔紫光统统出去传话,只说他二人出门闲逛,遇到一个长得极儒雅极仙风道骨的老头,跟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翰林院大学生苏铮苏老大人,当真气度不凡,他两个都说若能得这么好看的先生教书、他们也愿意念书的。
赵姨娘的话并贾琮的胡说八道当晚便一齐传到王夫人耳中,王夫人不禁向金钏儿笑问:“你觉得那条是真的?”
金钏儿笑道:“这还用问?想来环哥儿回去向赵姨奶奶说了些羡慕的话,赵姨奶奶便多想了。”
王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人家是有学问的大学士,那个小冻猫子哪里来的福气?纵然有福气也当是宝玉的。”
金钏儿忙在旁夸赞了宝玉半日,哄的她眉开眼笑。
王夫人如今也谨慎了些,次日特将贾环喊来让她替抄些佛经。贾环忙木讷的答应了,偏他连握笔的姿势都不会,跟握大刀似的。鬼画符一般画了二十来个东倒西歪的错字,将一大张纸都占满了。王夫人放下心来,道:“我听人说你如今出息了,原来也不过这么着。罢了,我还没那么些好纸给你糟蹋。”便让他走。
贾环瞧自己画的那玩意不禁臊红了脸,如得了大赦一般跑了。
偏第二天苏铮亲自查黄历预备选个好日子让他们行拜师礼、还欲遍请京城士林。贾琮吓得赶忙道:“先生,能不能悄悄的、不惊动人?”
苏铮一愣,问是何故?
贾琮说:“我们家的事儿……极复杂的。我爹与二叔不合;老祖宗在孙辈当中独喜欢宝玉哥哥一个、且偏心得极离谱;环哥哥的姨娘还在、也比二婶子得二叔的宠爱,但其人有些……其实就是有些……傻。”
贾环瞪了他一眼,贾琮撇嘴,接着说:“然环哥哥在家里过得艰难之极,二婶子唯恐他有半点出息,前些日子听人说他居然会写字了,还特喊他去抄佛经,灯又暗。还是我出的搜主意,让他故意抄得字又难看、又全部是错字,她怕引得佛祖不快,臭骂一顿,放下心来。我二人跟姑父念书,都是跟家里撒了谎说去镖局练武的。若让二婶子知道环哥哥拜了名师,只怕她没几日就能使法子让环哥哥这书念不成,或是拿些闲事占满他的时间、使他无暇顾及功课,咱们防不胜防。若让老祖宗知道我与环哥哥都拜了名师,她定能想法子将宝玉哥哥硬塞进来。我并非夸大其词,她二人真的会这么干。何必呢,惹她们盯着,大家不痛快。”
苏铮虽家中简单,却也听过旁人后宅的糟心事,不禁沉思。
林海却是知道多些,想了会子,叹道:“这事儿倒是真的。连上回环儿帮了我一个极大的忙、贤王想替我谢他都不敢明言。后宅之中,若是主母想对付年幼的庶子极容易。”
贾琮使劲儿点头:“横竖不失礼,里子比面子要紧。”
苏铮不禁恼道:“竟有这样的主母,我收几个学生难道还偷偷摸摸的不成?”
贾琮忙陪笑道:“这般倒是愈发好些,否则恐怕我们书还没念出来名气先有了、骄傲自满呢。来日环哥哥高中了不就什么都不怕了么。”
林海瞧了他一眼:“罢了,这里头唯有你是个会骄傲自满的。”
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林海因向苏铮道,“这孩子说的不错,环儿可怜见的。还有我那岳母……”他摇摇头,“宝玉本也极聪明,如今已是让她溺爱得算是糟蹋了,可惜了。”
贾环本一直垂着头,模样可怜,听了这话却说:“宝玉哥哥近日变了,也不往姐姐们那里跑了、平日念书也用功起来。”
偏林海这些日子没见过宝玉,哪里知道?当日的印象太深,绝非听了一两句话能改变的。
贾琮却是从来没打算把宝玉算到里头来,扯了扯嘴角信口雌黄:“罢、罢,那是琏二哥哥升官了、二叔心里憋屈、将他看的紧了。”
林海与苏铮都知道贾环老实、贾琮冒失,听完都只信了贾琮的话。又看贾环满面凄惨,不由得心生爱怜,叹道:“环儿是个难得的,这般肯上进。”
贾琮撇嘴道:“环哥哥哪里难得了?逆境才会奋斗好么?他屋里连笔墨都不敢备,故此他写字极专心、不易分神。若是一桌子好纸好墨的不分神才怪。我才难得呢。我爹如今那么疼我、吃穿不愁还有四五个丫鬟小子服侍、我竟还能知道上进!何等难得。”
林海不禁抬手敲了他一下:“歪理。”
倒是苏铮捋着胡须点头道:“他说的倒也不错。”
他两个都愈发怜惜贾环了。贾环也知道贾琮是故意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后贾赦闻之大喜,道:“那每月两封信的车马钱没白费。”因将贾琮喊来训话,让他务必好生念书云云,贾琮拍胸脯保证了一大堆牛皮。因此番相当于林海也正式认了他们三个为弟子,贾赦特送了六份厚礼——三个孩子都姓贾、师父有两个。
苏铮早就知道贾维斯乃是贾赦从前的亲兵之子,见他送来的三份礼一般分量,不由得暗自向林海赞道:“贾恩候虽粗、委实是条义气汉子。”
故此他们便悄悄的没惊动人,在苏宅行了拜师礼。唯有贾赦作为爹的代表过来围观,旁人一概不请。虽没人看热闹送礼,却是极为正规。自此他们三个便是林、苏二人的入室弟子了,算是得了进入士林的门票。
另一头霍煊回去想了想冯紫英与贾琮所言,因使人向冯紫英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打听他可认得什么女豪杰不成,不多时日便听说了“秦三姑”的大名。这日他只青衣小帽领着三五个亲兵前往其居所探听,待见了那一片破屋子,不禁眼泪掉下来。
却闻得一阵犬吠,黑子从屋内奔出来,向他龇牙咆哮。秦三姑在里头喊了一声“黑子回来。”黑子立时回去了。
霍煊遂命人在外头候着,自己只身进去了。较之王府,秦三姑这小屋简直不是人住的地儿。他瞧了半日,叹道:“怎么熬过来的。”
秦三姑却安坐与桌旁抚着黑子的脑袋笑道:“比兵营如何?也不是买不起好房子,我却喜欢此处,故此一直不曾搬走。况手下的兄弟总有贫苦些的,我若是太富贵了,恐怕他们心里会分生。在营中不可比兵士过得好,这还是你教我的。”
霍煊苦笑道:“你倒是当真成将军了。”
秦三姑遂请他坐了,亲手与他倒了一碗白开水,笑道:“虽没有茶,水却是热的。”
霍煊因道:“当年的事我知道了,冤枉了你。”
秦三姑摇头:“与你无关。我害了她的孩子、故此遭她报复,本天经地义。”
霍煊道:“她平日那般苛责虐待于你,也难怪你会不平。”
秦三姑道:“依照规矩,她是王妃,在她跟前我不过是个奴才,不论她如何待我都是应当的。你们王府的规矩太狠厉了。我若是个无能的,或忍着、忍不了便死了。偏我不是。故此我还能报复她、自然也遭她报复。一啄一饮莫非前定,像我这般不能忍性子只能做外室、到了内院想要不生事是不可能的。”
霍煊叹道:“当日我误以为她性子柔顺,才特选了她。不想竟是那般狠厉。”
秦三姑冷笑道:“再柔顺她也在上位好么?又有老太妃帮着教着。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以为,不论当年选了哪位,最终都是这样的。我本来想着,与王妃两不相干、我不惹她她也莫惹我便完了。殊不知你独有一个。你既在我屋里、就不能去她屋里。偏她地位在我之上,与她而言这本来便是不公的。老太妃是个规矩人,必不许通房侍妾等有压过王妃之处,故此她自会想法子教出王妃来。此等不死不休之争、何其狭窄!我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唯有靠你的俸银月钱吃饭才能活命、或是唯有靠你的院墙护着才不至让人打死。外头海阔天空,何等逍遥自在。”
霍煊面色一沉:“你这是不肯回去了?”
秦三姑瞧了他数眼,脸上浮出几分悲意来:“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想让我回去?我回去可怎么过?”
霍煊道:“你只忍一时便罢了,我会命她不许难为你,想来她也不敢乱来。来日我带你回南边军营去,如从前一般,可好?”
秦三姑道:“既这么着,走的时候你顺路来接我,回京将我撂回此处,可好?”
霍煊恼道:“你这么大一个侧妃不在府中,我面子却搁在何处?”
秦三姑一怔。半日,不禁怒极而笑:“原来你的面子竟是比我的每日煎熬要紧。”因面上一寒,“你抓不走我,信不信?”
霍煊急了:“我实在是想你想的紧!我既回来了,阖府我说了算,旁人又算什么呢?谁敢把你怎样?”
秦三姑立时道:“如今你都知道我在这里了,想我便来见我不完了?为何非要跟你回去?你就不想想我日日要对着害了我孩子的老太妃与我害了她孩子的王妃,如何熬日子?”
霍煊撂下脸来:“你若这般固执,就莫要怪我了。”
秦三姑哼道:“罢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本事你试试。”
霍煊今日带的人不多,此处又是秦三姑的地盘,故此不敢莽撞。冷哼一声,撤身走了。
待数日后霍煊查清楚许多事了,特领着许多兵士过来,秦三姑早踪迹不见!又去寻她的手下,都说三姑接了一桩极大极值钱的保镖生意,前日就亲护镖往西北去了,说的有模有样的显见不伪,不由得连连跺脚,狠狠的道:“我竟不信你一直不回来。”又让人时时留意这边的消息。
本以为此事可以暂了,不想那老太妃两日后竟亲临她一处极大极要紧的古董铺子,让掌柜的转告给她几句话,什么从前委屈了她、然她也有不是、横竖是一家人既往不咎云云。
幸而那掌柜早得了的话,横眉立目道:“没见过这般无赖的,有个好人便是你们家的?也不瞧瞧你们家养得出我们当家的这般人物么!我们先前当家的铁牛大哥虽没念过书,那可是威震京城响当当一条好汉,谁敢说他媳妇是旁人家的小老婆,信不信我们兄弟一道砸了他全家!我们虽不是当官的,不怕死肯交命的也有几个!”周围的伙计一并呐喊助威,算盘笤帚抹布都举了起来。
老太妃何曾见过这等粗人?吓得连骂了数声“作死的奴才,反了”,急匆匆走了。那掌柜的领着伙计在后头一阵拍手哄笑。
秦三姑直到打烊后才敢从后头溜回来,闻之淌泪道:“我以为藏一藏便过去了,不曾想他们当王爷、太妃的一个个如此无赖,光天白日就想欺男霸女。幸而有你们在,不然我却如何下地去见铁牛哥哥。”
王公贵族强占民女之事实在太多了,纵然有人拿出证据来证明她就是南安王府的逃妾,这些人心里也定以为是伪造的,遑论他们压根儿没有证据。况秦三姑素日待他们极好、自己又过的清苦,功夫压得住人、生的又极美,早得尽了一干人心。故此众人个个都拍胸脯道:“当家的放心!有我们一日、断不让当家的被人欺辱了去,凭他是个什么王爷太妃,惹急了咱们造他个鸟反。”
秦三姑叹道:“想来那王爷不过街头偶遇一回动了念头,可恨我偏天生了这张脸。终归他们势大,我还是出去暂避一时的好。从来贵人多忘事,日子一长、大约也便忘了。”
下头的小伙计不禁哭道:“分明是他们没道理,怎么竟要当家的避出去呢?太欺负人了。”
那掌柜的却点头说:“很是。自古民不跟官斗,纵是咱们占着理儿,拿人家的势力没法子。当家的且出去走走也好。”
故此秦三姑便一一做下安排,好生安慰了黑子、黑子万般不舍,自己收拾好行装准备南下。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这日林海将要辞京南归,终是将黛玉送回了荣国府。贾母拉着他哭了半日,只说贾赦不孝。又命人去喊宝玉来。林海哪里知道他们府里下人换血之事?还以为是因不许宝玉入女孩儿们的院子违了她的意思,只虚应付几句罢了,回头竟又特寻贾赦拜托了半日。贾赦自然是拍胸脯保证“都包在我身上。”直至林海出府,宝玉皆不曾露面。
贾母大奇,向鸳鸯道:“早就告诉宝玉今儿他林妹妹会回来的,也特让他别去上学,怎么竟没有等在这儿?”
鸳鸯踌躇了会子,道:“要说起宝二爷,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日日上进不说,连宝姑娘那儿他都不去了。”
贾母点头道:“我早就知道宝玉是个好的,从前不过还小、不懂事罢了。你瞧如今,他老子都日日夸他呢。看谁还抱怨我护着他!”
鸳鸯忙奉承了几句,心下却是有几分明白。天下哪里有自己忽然就懂事的理儿?宝二爷也是自打二房失势才忽然上进罢了。
贾母遂命那些给姑娘们守院子的女人,不得再拦着宝玉了。那些女人口里应了,另有贾赦特使人来叮嘱万万不得再放他进去,都以为来日有的热闹好瞧了。偏这日宝玉下了学,知道黛玉归来,竟压根儿不曾过去,只使人送了许多他平日攒的好东西罢了。可叹林黛玉如今一颗心都挂在她父亲身上,只焦急万分,委实无暇分神去旁的上头。
贾琮等在码头送林海一行人上船。他特拉着秦三姑悄声问:“那个人相信你走了没?”
秦三姑黯然道:“倒是信了,只是他在我那知古斋撂下话,要等我回来。”
贾琮宽慰道:“此一时彼一时,等你去南边再回来快也要大半年,说不定许多事都变了,他早已回军营了也未可知。”
秦三姑叹道:“我却是不明白,我如今都肯做个外室了,他竟连这个都不答应?”
贾琮拍手道:“三姑姐姐!这个叫做男人的占有欲,你们女人不懂的。他觉得你是他的所有物,他虽爱你,却不能让你在他控制之外。你若让他糊弄得信了或是心软答应他了,从此又是黑天白日的内宅争斗,何等憋屈,好人都要憋出变态来。”
秦三姑忍不住敲了他一下,叹道:“自由日子过惯了,若回那里去,我怕是当真会憋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贾琮道:“憋得心理扭曲呗。你多幸运啊,正好遇到林姑父肯雇你,他的官还大、又深得圣心,纵然让那个霍煊发现了也能仗着他的地位死赖着。”
秦三姑笑道:“我自会护着你姑父平安便是,哪里来这些废话。”隔了会子,又道,“后来那老太妃也来说了些胡话,什么既往不咎云云。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以为我还如当年那般敬她么?”
“扑哧!”贾琮忍不住笑了,“告诉姐姐另一句话,这叫做婆婆的占有欲。你既然是她儿子的、她儿子的就是她的。故此你的产业都是她的。她是在眼红你那一大摊子事业,恨不得都是她的才好,谁嫌钱多呢。世间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定她儿子那么一个没脑子又不敬重你的?”
秦三姑瞪他道:“胡扯。”
贾琮笑道:“本来冯大哥也不错,他比霍煊有担当、也知道尊重你。可惜他有老婆了。要不你瞧我们镖局可有你看得上的?”
秦三姑摆手道:“罢了,紫英是我朋友,莫瞎扯。”并同僚之谊。“你还太小,许多事你不懂。”
贾琮撇嘴道:“我是小,然许多事我也懂。霍煊此人既不爱他王妃也不真爱你,他王妃倒霉、已经嫁给他了没法子、这年头和离太艰难,你却是有运气摆脱他的,横竖不认账就完了呗。”
秦三姑只摇摇头,不再多说。
贾琮又拉了拉她的衣袖,眨眼道:“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对不对?”
秦三姑何许人也,立时沉下脸来:“你不许胡闹。”
贾琮满面无辜:“我何曾胡闹了?”
秦三姑挑明道:“我若想寻他出气自己会下手,你不知道他的本事,不许乱动。”
贾琮举起一只右手:“保证不乱动!”
秦三姑眯起眼来瞧着他:“等我回来再说。”
贾琮撇嘴道:“等你回来得等多久。”秦三姑遂直直的盯着他,半日,贾琮投降,“知道了……”
秦三姑轻叹一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却没说话。
那头林海一眼瞥见幺儿背了个包袱,因怒目道:“你做什么呢?”
幺儿行礼道:“送先生到了扬州即回。”
林海挥手道:“不许凑闲热闹,与你无干。再说我已同苏铮说好了的。”
幺儿一言不发。
贾环劝道:“姑父让他去呗,上回中了调虎离山,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让他去他能烦闷到死。”
林海执意不答应,偏幺儿只跟着他走,到了上船的时候直接跳了上去,说什么也不下来。
贾琮在码头上笑眯眯冲他们摆手:“姑父、幺儿哥哥、三姑姐姐一路平安~~”
林海万般无奈,只得指着他骂了半日,而后日日与他加功课泄愤。横竖在船上也没法子写字,幺儿又极乐意念书,竟半分没觉得不好。秦三姑与他熟识多年,行船平稳了二人也时常练练拳脚,倒是林海身旁那个杨嵩日日紧跟着林海、不松半步,宁可不同他们比划较量去。
圣人派来与林海为助手的谭英大人早知道这官儿保不齐下一任就是自己的了,日日围着林海讨教奉承。幸而林海本不欲留到下一任,乐得悉数教给他。每到一处港口,幺儿必赶着写信回去报平安,还让林海也写上一封给黛玉。林海知道京里头的人心中都极为不安,故此也愿意。
那会子交通极为不便,待他二人的书信到了京里,早急坏等消息的一群人。贾琮想起了后世的快递公司,遂跑去向他爹道:“咱们的马行要不要也兼职做个送信的营生?并运送小件的不值钱的货品。例如如咱们家这般着急等亲友来信的,想来愿意出高价钱的跑腿费。再有人家着急等的文书,虽不值钱,却也极为要紧的。顺道可以传些四方消息。”
贾赦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因转手丢给龚三亦。
龚三亦笑道:“这个必然是赚不了多少钱的,保不齐还得赔些钱,然与我们却十分有利。横竖咱们做的本来便是无本买卖。”因向贾赦道,“如今咱们可以开些赌场青楼了。”
贾赦从没想过这个,一愣。
龚三亦道:“一来为了赚钱,二来为了的探听京城并外头的各色消息、尤其诸位大人的私房消息,三来为了给圣人把柄,这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营生,也难免有些不妥之处。”
贾赦想了半日:“咱们安生些不成了?”近来他日子过的好了,那年让龚三亦激出来的造反心思早灭了。
龚三亦道:“四来为了留后路。俗话说狡兔三窟,万一来日有个什么意外、例如令弟或是贵东府与哪位王爷牵扯上了,那王爷又造反失利,连坐九族也未可知。”
贾赦这才想到,还有那么两个糟心的兄弟侄子,不由得头疼:“是了,珍哥儿是个不安生的。”
龚三亦道:“存周难道又是个安生的?他们盼了这么久没盼到贵府大姑娘当上娘娘,虽不敢去寻圣人对峙,难免动些旁的心思。还是小心为上。”
贾赦哼道:“罢了,他纵不安生,却是个没胆的。我却不信他敢做什么,至多走走后宫的门路——他还有钱么。”
龚三亦道:“他纵然没钱,老太君那儿可还有钱呢。”
贾赦冷笑道:“你放心,老祖宗的钱如今愈发不会随意送去听不见响的地方了。宝玉这些日子开始读书上进,元春虽要紧,哪里比得过宝玉?二房的底子让我掏空了,她须得替宝玉留私房体己。”
龚三亦抚掌笑道:“是了,这一节却是你比我清楚。”此事他便放下心来。乃回头去寻贾琮问他那马行送信之事还有何想法,贾琮便将后世物流公司是如何运作的大概说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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