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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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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道:“你知道管家多累么?若没有好处,谁费那力气?再说,公正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曾存在过。譬如当年太上皇还在时赏赐下来两件极好的雪褂子,那会子我们家还是老太太说了算,直挑了最好的一件给了宝玉哥哥。因我年纪虽小,名声已出去了,她思忖再三,余下那件给了我。她就没想过,这东西当先给琏二哥哥才是。他是嫡长孙不说;我与贾宝玉都还是孩子,琏二哥哥已经在朝廷办差了。”乃叹道,“人,就没有不偏心的。”
牛继成道:“既这么着,贾先生把自己的转送给贾大人,岂不好?”
贾琮冷笑道:“我哥哥缺那么一件衣裳么?我转送给他是个什么意思?”他耸肩道,“我遂撺掇宝玉哥哥与我一道将衣裳让给姐姐们了。因家里有四个姐姐,两件不够分,还特去外头弄了两件来。这是我能弄得来,寻常人哪有这个本事?那会子忠明候薛蟠薛侯爷想替她妹子弄一件也没弄到呢。你瞧瞧,纵然掌家的想公平,许多顶尖儿的东西压根不够分,又哪里能公平呢?”
牛继成一想委实如此,叹道:“岂非无解?”
贾琮道:“有啊!分家,各自独立。”牛继成摇了摇头,又啃下一个包子去。
二人吃完包子便分道扬镳。
牛继成回到家中,又去看他母亲。牛大太太虽崴了脚,这会子却在炕上坐着,身前摆了个小炕桌正瞧账册子呢。见他来了蔼然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好容易休沐出来,也不去外头逛逛、会会朋友。”牛继成乃向他母亲请安,又问伤的如何。牛大太太只说无事。
牛继成亲看了一回她的伤,口里随意道:“母亲,我方才巧遇了荣国府的贾琮。”
牛大太太微惊:“遇上他了?”乃思忖片刻,“你看他如何?可投缘么?”
“人倒是委实有趣。”牛继成道。
牛大太太道:“此人乃王爷心腹谋士,偏你是个武将。王爷麾下要紧些的武将,与他交好的唯有卫若兰;卫若兰是他打小便认得的。你二人若这会子结交,恐怕王爷多虑。”
牛继成笑道:“母亲多虑了。王爷心眼子没那么小。”
牛大太太道:“你还年轻,莫只顾着眼前。纵然王爷心胸宽阔,他都多大岁数了?也不知下头那位心大心小。”
牛继成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僵了半日,只得道:“儿子知道了。横竖并不熟络。”牛大太太点点头。牛继成又道,“母亲说荣国府后院早晚必乱是何缘故?”
牛大太太不禁款款坐正了,眉间微微含笑道:“那府里没半点规矩。虽说荣国公随儿子南下,竟连大太太并长房的儿媳妇一并带走。如今在里头主持的竟是二房的寡媳!谁见过寡媳掌家的?二房的二奶奶又日日在外头交朋结友,如今又要办什么女学;那个贾环又尚了公主。试问,那寡妇拿什么来钳制两个弟媳妇?”
牛继成惑然:“那个寡妇做什么要钳制弟媳妇?”
牛大太太瞧着他道:“你们兵营总得有个将军领着,一家子也总得有个人说了算,否则必乱。”
牛继成道:“我听贾琮说,他们府里实在已是分家了。”
牛大太太大惊:“什么?荣国府分家了?何时做的?”牛继成遂大略将贾琮所言说了一回。他母亲这才点头,缓缓的道,“我说么。掌家之事不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寡妇,娘家还是个小官儿。她那弟媳妇哪样不强似她。”
牛继成道:“母亲,自打祖父他老人家驾鹤西归,咱们府里也不是镇国府了。俗话说,树大分支,是不是……”
他母亲断然道:“不可!”牛继成以目相询问,牛大太太咳嗽一声道,“咱们比不得荣国府。自打方雄那贼人掠了一回,家底儿都没了。如今唯有几房合力才能有点子起色。”牛大太太见他儿子仍满面懵懂,只得命下头的人都出去。
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牛大太太方低声道,“如今外头都说你和三房的业哥儿是二牛。”牛继成点点头。牛大太太接着说,“他年岁比你大些,偏提起二牛来你都在前头。再有,你二人出去,是他做主你做主?”
牛继成吸了口气。三房的堂兄牛继业实在大了他整整六岁,哥俩在外头却是自己做主的。牛继业本事不低;因哥俩在家里皆是自己说了算惯了,到了外头依然如此。而家里是自己说了算,多半因为自己得宠——说白了,是母亲平素惯着自己。贾琮说的不错。若非母亲,自己哪里来如今的自在日子。全家在一起的好处便是力能往一处使;而最得好处的却是最得势的那一房,三房却少不得要吃些小亏。若是似荣国府那般分了家,三房自立后必也不弱、堂兄弟俩就变成亲戚了。
他乃坐在炕沿上思前想后;牛大太太暗暗点头,轻轻翻开账册子瞧了起来。
足足有两刻钟的功夫,牛继成可算想明白了,站起身来向他母亲一躬到地:“多谢母亲操劳。”
牛大太太抚了抚他的头道:“我只得你与你哥哥两个儿子,一世也只为了你二人罢了。你那媳妇娶得好,极明白事理,是个能顾全大局的;故此我不曾管她。老大家的糊涂些。既是她娘家不曾教导,我平素时常带在身边管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已吃了亏、也改过了,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你哥哥没什么大本事;打点些家里头的事儿还罢了,想立足前朝怕是不能的。日后我与你老子不在了,还指望你帮衬些他呢。”
牛继成点头:“儿子明白了。”又叹道,“我竟还不如穆氏懂事。”
牛大太太道:“终归是郡王府教导出来的女孩儿,不是蒋家那破落户比得了的。当日替你大哥定下这门亲只瞧了她祖父的颜面,谁想她竟忒窄的心思。后来你议亲,我满心以为挑不到极好的;不想你岳父竟看中了你。成儿,你媳妇委实难得,莫要慢待了她。你记着。那些侍妾通房都不过是猫儿狗儿,无事让她们陪着玩耍会子便罢了;唯有穆氏是你们那院子可靠之人。她纵没亲身养下孩子,别的女人养下的男孩儿悉数得在她跟前搁着方能成器。”乃顿了顿,“猫儿狗儿可莫要凑近前去带坏我的孙儿。”
牛继成心中不禁一动:他母亲的意思,日后的庶子怕是都要去母留子了;想起几个日夜盼着儿子的姬妾仿佛有几分不忍。牛大太太望着他咳嗽一声。牛继成闭闭眼咬咬牙,躬身抱拳道:“儿子明白了!”牛大太太方满意起来。
一时牛继成陪着他母亲吃罢晚饭回了院子,往幼子跟前瞧了一回。看他乌溜溜的大眼睛跟着乳母的拨浪鼓儿转,心下熨贴。
这日晚上,牛继成与穆氏行罢巫山**,贴着她耳根子后头悄声道:“这院子,有你在我便安心了。”穆氏心中纳罕:他怎么说起这般话来?
次日牛继成赶着回营,临行时又同穆氏说了些托付的话,还拉着她的手道:“得此佳妇三生有幸。”穆氏不禁红了脸。
待他走了,穆氏想想丈夫之言行,只觉有些异样。上回在霁月园,荣国府那个贾琮说“只设法将你们第一胎是怎么没的告诉他。”她本想着,此事自然当是自己同成二爷说的。偏这回她迟疑来踌躇去的并未开口。莫非贾琮另有别意、欲他自己告诉成二爷?爷若知道了,岂能忒般镇定?若不知道,昨晚上到今天有些话委实古怪。内里翻来覆去,坐立不安。
思忖再三,穆氏喊了个靠谱的媳妇子进来,命她往荣国府去一趟:“打听宝二奶奶可在府里?上回往她那园子去,见她的花儿竟养得比我好些,我有心同她请教。并那位同游的陈姑娘,我喜欢的紧,得空还想见见。”媳妇子答应一声去了。
不多时,那媳妇子回来了,道:“宝二奶奶和陈姑娘都出去了。我已留下了话。”穆氏点点头,命人赏了她二百钱。那媳妇子欢喜不跌,出来向旁人道,“咱们二奶奶什么都不稀罕,唯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我今儿只出去传了个养花的话儿都得了赏钱。”
次日上午,荣国府便打发了个媳妇子上了镇国府的门。牛大太太听了命人去问问什么缘故,门子告诉她的人:“说是那府里的宝二奶奶的陪房,说话好生利落明白。咱们家二奶奶惦记宝二奶奶养花的方子,昨儿使人去打听,不巧宝二奶奶昨儿不在家。回去听见下人回话,特来问咱们二奶奶今儿可得闲不得?若是得闲便去她们府上坐坐,彼此说些养花的方子。保不齐咱们二奶奶的方子更好些也未可知。”
牛大太太含笑道:“他们这个宝二奶奶是个伶俐人。她男人乃文坛魁首,老二家的与她钻研些种草养花亦是好事。”遂撂下不管。
那一头,穆氏收拾了会子衣裳首饰,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出门往荣国府而去。
正文 第498章
却说镇国府的二奶奶穆氏来到荣国府,史湘云亲出来内仪门相迎,接入自家院子。又见陈瑞锦从屋内迎了出来,含笑与穆氏相见;三人同到屋中坐了。寒暄几句之后,穆氏满腹心事一时竟问不出来。史湘云笑朝左右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们三个说说体己话。”众丫鬟婆子纷纷退下。
陈瑞锦思忖片刻,抬目看着穆氏:“那件事,昨日贾琮可巧遇上他,便已告诉了。”穆氏面色骤变。她接着说,“想必已做了点什么?”
穆氏回想丈夫之言行,喃喃道:“倒也算不得。他说了些‘有你安心’、‘得此佳妇三生有幸’的话。”
陈瑞锦“哦”了一声:“那就是夸你懂事了。”
史湘云在旁莫名不已,问道:“你们说什么?”
陈瑞锦看看史湘云问穆氏:“可愿意说与宝二嫂子么?”
穆氏这会子心里乱的紧,低头不语。史湘云忙站起来:“我去取本养花的书来。”陈瑞锦含笑点了点头。
待她出去了,穆氏仍说不出话来。陈瑞锦便道:“郡主仿佛将‘牛二奶奶’当作差事,侍奉翁姑、打理后院、安排侍妾、教养孩子。差事做得好,东家自然夸赞。只不知涨薪水不涨。”
穆氏凄然一笑:“……说的好,委实是份差事。这差事说不得得做一辈子。”
“倒也未必。”陈瑞锦道,“郡主可以改行。”
穆氏默然片刻道:“施黎……这会子我信不过他。”
陈瑞锦笑道:“与他什么相干?郡主若有心和离,我帮你。”
穆氏抬目瞧着她:“陈姑娘何故如此好心?”
“没什么。”陈瑞锦懒洋洋道,“施黎前阵子得罪过我,想给他添点子堵罢了。”穆氏怔了怔。陈瑞锦淡然一笑,又道,“只是你若离了镇国府,预备做什么?回东平王府显见不合适。除非能有个更合适更喜欢的差事,不然还不如仍旧做牛二奶奶。又清闲、薪水又足、你做得也极顺手、东家极满意,将来还能升职做将军府的老太君。”
穆氏起初只随便听她说罢了,待听到“将军府的老太君”不禁浑身一震。自己尚不足二十岁,等熬成了老太君,岂不是得巴巴儿干熬一辈子么?转念一想,除了嫁去哪家府上做太太奶奶、干些侍奉翁姑伺候夫君的活计,自己还会什么呢?别家委实还不如镇国府。又愁起眉头来,半晌才道:“我也委实不会什么生计。”
陈瑞锦道:“琴棋书画想是不在话下,往女学帮个忙也好。若不愿意,你这么年轻,现学都来得及。三百六十行,有心做哪行?”
穆氏摇头:“从不曾想过。”
陈瑞锦道:“这几日便想想。扮作男人、仍旧女装都可。或是悉心种植花木,得成花木大家也不错。”
穆氏面上得了一丝笑意:“不过是无事可做罢了。”
“你小时候可想过,倘若是个男子,去做什么?”
穆氏想了想:“小时候看过许多杂书,极羡慕隐娘红线一流的人物。”
陈瑞锦心想,难怪会瞧上施黎。乃道:“你这回子学那个已是迟了,骨头硬了。”
正说着,忽听外头史湘云笑道:“我也糊涂了,一本书寻了这么许久。”又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陈瑞锦道:“宝二奶奶可回来了。我们正商议牛二奶奶学个什么正经学问呢。”
史湘云道:“女人家有什么正经学问可学的?无非是管家理事。你平日只说南边有趣,各色事物都是新的,女人干哪行的都有。可惜牛二奶奶不能出京去,不然,去瞧瞧也好。”
陈瑞锦道:“你言之有理。倒是不着急决断,到台湾府走走看看不迟。”
穆氏迟疑道:“我……可成么?”
陈瑞锦道:“你们家穆栩老爷子去过,你可寻他打探打探。他也是数年前去的,如今愈发有趣了。郡主如有兴致,我们院中图书室里有许多新奇的书。”
史湘云忙说:“你们院子常有男人去。”
“是了。”陈瑞锦正色道,“三郡主,台湾府那头是没有男女大防规矩的。既是女人也出门做事业,怎么可能同僚俱是亲眷?我们那院子里都是从南边来的人,故而从不避讳这个。”
穆氏道:“那……台湾府……可曾闹出什么不妥之事来?”
“你是说移情别恋吗?有啊,极多。”陈瑞锦道,“和离的也多。好在那头起初荒蛮的紧,人口少,新规矩好立。外头过去的人多半是移民开荒的农人,本来就不大识规矩。最开始那批义务教育学堂毕业的学生如今渐渐出来做事了……”乃摇头笑道,“说不清楚,横竖你去了就知道。有些在京城比命还要紧的东西,在南边全然不是个事儿。”遂歪着头看着穆氏。
穆氏虽不大明白她说了什么,内里洞明如观火:倘若迈过去这一步,只怕改天换地了。愈发坐立不安,手中紧紧攥了帕子,怀内如同揣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挠心。陈瑞锦等了会子,含笑站了起来:“我们院子在西北角,走几步路便过去了。”史湘云眼波婉转溜了她一眼,也站起来。穆氏正没有主意呢,不由得跟着站了起来。
三人遂出了屋子,穆氏瞧了眼跟着的人道:“我们去陈姑娘院子寻本书瞧。”
陈瑞锦道:“不如让她们就在宝二嫂子这儿松快会子,吃些茶水点心。横竖我院子里头也有人服侍。”
穆氏道:“也好。”
跟着她的人想着,此处本为荣国府后院,各色规矩岂非与自家后院相类?二奶奶也不缺人服侍。都笑道:“多谢姑娘奶奶们体恤。”她们三个便携手亲亲密密出了院子,史湘云手里还拿着方才费了许多力气寻出来的养花的书。
眼见主子们走了,下人们顿时松快起来。穆氏身边一个机灵的媳妇子便寻史湘云的人打探“陈姑娘”。早上去镇国府的宝二奶奶陪房、旁人唤她做“翠缕姐姐”的那媳妇子便低声说:“她是我们国公爷老友的孙女,这趟跟着来京城转转。横竖也快成琮三奶奶了。”闻言,镇国府几个要紧的丫鬟媳妇子都眉来眼去的,旋即啧啧赞叹“好模样”。
等了半日,有个大丫鬟过来笑着说:“镇国府的二奶奶在陈姑娘院中已动上剪子了,琢磨收拾盆景儿呢,今儿必是要在我们府里用午饭的,吩咐各位不必过去、她有人服侍。”又向翠缕道,“你们奶奶说了,让你们招待牛二奶奶的人,好吃好喝伺候着,别让她们去骚扰姑娘奶奶们吵架、她好仗势欺负牛二奶奶。”
翠缕笑道:“奶奶们吵什么呢?”
那丫鬟道:“左不过哪条枝子该剪、哪条该留;什么花木做盆景最得宜。哎呦呦,好长的话篇子。单听一句都明白,连在一块儿我竟听糊涂了。”
众人都笑:“主子的话哪里是我们能明白的。”遂安心歇着不提。
穆氏往陈瑞锦院中呆了一整日,黄昏时分才回去,还借了两本书、捧了一盆王福新近修剪盆景儿走。
牛大太太听说她与贾琮未过门的媳妇结交上了,喜不自禁,向身边的婆子道:“成儿得了贤内助。成儿与贾琮不熟络、她媳妇与贾琮媳妇交好,这般才是最好的。”又思忖道,“只不知她是什么来历。”遂打发人去外头问大老爷,南边有什么大员姓陈。过了会子,牛大老爷使人回信来,说是举国上下姓陈的官员极多,南边也不少,只没有大员。牛大太太想着,只怕这个陈姑娘是什么小官之女。老二家的出身高,惟愿她莫要瞧不上那陈姑娘才好。
所幸穆氏并未因陈姑娘之出身低看她,过几日又往荣国府去了,特特寻那陈姑娘说话,还捧了一盆自己新近剪的盆景儿。二人见面说了会子话,因嫌弃跟着的人妨碍她两个琢磨花木,穆氏将人都打发去史湘云院子了。
这日回来,有跟着的婆子晚上向牛大太太回话:“陈姑娘住的院子极大,比宝二奶奶的大了一圈儿。有两间大书房是通透的,窗户上都是大块大块的西洋水晶玻璃,好生亮堂。听闻那院子原是先荣国公晚年静修住的。”牛大太太轻轻点头。那婆子又道,“只是,那陈姑娘有些不净惜东西。穿着正经江南上进的百蝶穿花缭绫,就那么大刺吧啦蹲在地上比划盆景枝子——万一不留神戳着袖子呢?早年宫里的娘娘都不敢那么糟践衣裳!还拔下头上的簪子来拨盆里的土。阿弥陀陀!那簪子上亮闪闪嵌着金刚钻呢!”
牛大太太淡然道:“这些年南边海货兴起,比北边富庶。她娘家不缺银钱也是有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穆氏遂与陈瑞锦往来亲密,三天两头过去看书、侍弄花木盆景。也请过陈瑞锦来自家院子坐坐,免不得引着她去给牛大太太见礼。牛大太太见这女子容貌气度样样过人,尤其通身的衣裳首饰没有不贵重的,愈发猜她家中富庶。只是拿话去探她的来历,悉数让她含糊着避闪过去。问起何时同贾琮成亲,陈瑞锦微微垂头道:“须看长辈们商议。”这便是亲口承认了。
忽有一日,街面出了新闻,如炸雷般眨眼传遍京城。说是京城西郊的香山上有个农妇,因失了腹中孩儿伤心不已,特往山上的清明庵烧香、替未出世的孩儿超度。又在庵中住了几日,吃斋念经。那日晚上,她在观音菩萨宝像前跪着,不觉睡着了。朦胧间听见有人喊她,睁眼一瞧,观音像竟活了!手里抱了个白生生胖乎乎的娃娃向她道:“难得你这般惦念孩子。他本与你无缘;既是你心诚,就送还你吧。”乃将那娃娃递到农妇手中。农妇含泪接了,抱着孩子磕头。猛然一抬头,菩萨又变回泥塑了;低头看孩子,孩子竟没了!农妇大惊,顿时醒了。回想此事,越想越真。不想她回家后不久便发觉有了身孕。农妇惊喜,见人就说:“观音菩萨将我儿送还我了!”
清明庵不大,只得五六个姑子,平素过来烧香的不过是些左近的百姓。此事既传出去还了得?京城大、人口多,每日也不知多少女人滑胎失了孩子。再说,观音菩萨显灵之处必是福地,纵没失过孩子,去磕个头烧柱香、让菩萨听见自己诚心也是好的。小小的庵堂顿时成了热闹之处,不知多少太太奶奶涌过去祈福求子。
事儿立时传进了镇国府。穆氏失了两个胎儿,前头那个还是成型的男胎,岂能不动心?遂与牛大太太商议,也想去清明庵拜观音菩萨。
牛大太太叹道:“这本是好事,论理说我不该拦着你。只是听闻那清明庵极小、还在香山高处,道路崎岖难行。这几日满京的女眷都往那头赶,怕是路上车马不便;前儿还堵了山路呢。不若等些日子,咱们府里出钱替她们庵堂修缮道路、扩建屋舍再去。”
穆氏平素皆是个稳重的,偏此事乃她的心结、放不下,红着眼道:“山路难走些不怕,我娘家本也是武行出身,小时候也骑过马。车子总比马安稳些。既是人多,不如头一日就过去,在山脚下寻个大庙住一宿,次日赶早上山,避开那些人。”
牛大太太见她执意要去,此事上又是府里对她不住,思忖半日,只得道:“也罢,我知道拦你不住。多带些人手。”穆氏跪拜称谢,眼角不觉滚下泪珠子来。
过了几日,穆氏便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并带了些牛继成从军中派来的兵士,上马车出城门往香山而去。当晚宿在香山脚下,次日鸡鸣便起,摸黑举着火把上山。山路果然不大好走,众人都小心翼翼的。
走到一处小道,引路的山民说贵人车子太大过不去,穆氏遂从车中出来上了马。她是女眷,虽带着面纱,兵士亦不便近她左右,只在前后护着。走了小半个时辰,经过一处险路,忽闻远处传来狼啸,声儿极响。领头的兵士握了握腰间的刀柄道:“不妨事!”心中纳罕此处怎会有狼。狼啸又响数声,穆氏的马便有几分不稳当。狼啸再响,那马嘶喊一声、暴跳而起;马背上的穆氏惊叫着从山路空着的一侧跌落了下去。身旁的丫鬟喊着伸手去扯,却连一片衣裳角子都没拉住。
正文 第499章
牛二奶奶在上香途中跌落山间,镇国府和东平郡王府不知派了多少人寻找,奈何山高林密、踪迹难寻。京中大户人家的内宅波澜骤起。须知,那牛二奶奶凶多吉少、还没留下嫡子;而牛继成年少有为。这个坑儿空出来,又不知哪家能种下萝卜去。
众位太太奶奶忍了五六日,终忍不得了,便有人借故往镇国府上去拜见牛大太太,打探他们府中的意思。牛大太太哭的泪人一般:“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儿比儿子还强十倍。要是有个好歹,可不叫人疼死。”一语未了,又拭泪不止,竟是半分不提倘或穆氏没了会如何。那太太只得干坐着宽慰了半日去了。
到了第七日头上,两府虽依然在找,心下暗暗明白怕是找不着了。唯有穆氏的叔祖父穆栩老爷子死活不肯放松,道:“纵是死了也得有个尸骨,纵让狼叼走了也得有血迹!没的凭空丢了个大活人的!”
有个兵士在旁小声嘀咕:“这般大海捞针似的,纵寻着了怕也饿个半死。不如求个高僧高道卜个卦,大略跌到哪一块儿了,咱们也好找去。”穆栩耳朵尖、听见了,登时想起贾琮来——他不是有来历么?说不得能掐手指头算算。遂拍马一径往荣国府而去。
到了那府上才知道,贾琮每日都在翰林院忙学堂的事儿,晚上才回来。穆栩跌足,转身便欲追去翰林院。偏这会子听外头有人喊:“琮三爷回来了!”乃大喜。
原来贾琮昨晚上没睡好,今儿在翰林院直打瞌睡,干脆回家来睡觉。穆栩赶着迎上去说明来意。贾琮愣了半日:“哈?我不会卜卦啊!”
穆栩急了:“你不是哪吒下界么?怎么不会卜卦?”
贾琮道:“哪吒下界是外头谣传的,这话您老也信?再说李哪吒本是天界斗将,你何时听说过哪吒会卜卦的?连太乙真人带李靖也都不会这个……”穆栩面色顿时暗了下去。贾琮又道,“与其指望我,还不如放些鼻子利索的搜救犬呢。这种能耐狗比人强。你们家有么?若没有我借两条好狗给你。”
实在穆家从第二日开始便用了犬搜寻的;只是听他这么一说,穆栩也便无望做有望,道:“好!借来我用用。”贾琮遂命人去取荣国府训的犬来,连训犬的家丁一道交予穆栩。
荣国府的犬并不比东平王府的强。又忙了三日,除了在靠近跌落之处的灌木枝子上寻到了一角衣料碎片,全无半点穆氏踪迹。两府商量了会子,怕是寻不着了。穆栩道:“惟愿她只是伤着,让山民救走了。”遂使人往香山各处贴告示,若有人得见如此这般的女子送回镇国府或是东平王府,必有重赏。
虽荣国府的犬没帮上忙,终归人家是好意。穆栩欲亲送回去,顺带谢谢贾琮。可巧有个年轻人骑着马过来见他,说是有要紧事。穆栩想了想,遂命牛继成去荣国府还犬。他与贾琮有过一面之缘,又是穆氏的丈夫,于情于理都颇合适。牛继成领命。
立在荣国府门口,牛继成心中莫名生了许多思绪。他年少时也曾来过荣国府,见过贾琏和贾宝玉。因贾琮贾环打小懒得出来见客,他委实从不曾在这府里遇过三贾。有门子迎上来恭敬问来客是哪家的爷们,牛继成通了名姓,道:“找你们家琮三爷。”
门子道:“三爷平素这个点儿也该下衙门了,今儿大约有什么缘故拌住了。”
牛继成想了想,既来了,还是见见的好。遂命荣国府那训犬的家丁回去,自己在他们家等候。有人引他去外书房坐坐。牛继成到了那书房一瞧,外头悬着匾额“绮霰斋”,内厅挂了副对子,写的是: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不禁赞道:“好联。”细看落款:拙徒贾琮拟联,姑苏林海手书。立时有小丫鬟送了茶水点心上来,牛继成便随手取了案上一本册子欲瞧瞧消磨时辰。却看那书封皮上写着:西洋诸国之移民策。立时来了精神,从头细看。
他正聚精会神看书,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贾琮回来了,忙撂下书理了理衣衫。却看那墨绿撒花的帘子挑起,一个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灵巧如狸猫钻了进来,俏脸笑如三月桃花。乍见牛继成,怔了怔,旋即倒吸了口气,拿袖子遮了脸转身就跑。虽只得一霎那,因这女子容貌殊艳、身姿娇俏,饶是牛继成也见过不少美人,竟没见过模样儿及得上她的;不禁回味再三,嘴角含笑,心里暗暗猜度她的身份。虽不大认得衣料子,牛继成也瞧得出那女子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丝罗。并她头上的花钿、腰间的玉佩,必是个小姐。荣国府的姑娘都去了南边,莫非是哪家来做客的?
过了会子,有荣国府的小丫头子进来添茶水,牛继成假意道:“适才听见外头有女子笑声,还有人喊小姐。你们府上不是没小姐么?莫非从南边回来了?”
那小丫头道:“并不曾呢。”
牛继成偏了偏脑袋:“古怪。罢了,恐是我听错了。”
那小丫头想了想道:“我们府上倒是有两位亲戚家的姑娘,论理也不会往外头来。”
牛继成道:“怕是她们的丫鬟出来办事罢了。”
“是了。”小丫头笑道,“二位姑娘皆有学问,读书认字的,打发人来外头借本书回去本是常有的。许是听见人说绮霰斋有外客、不敢进来罢了。”牛继成微微点头,吃了两口茶。
待她退出去了,牛继成便喊自己随身的小厮进来,问道:“方才你一直在外头么?”
那小厮道:“只去小解了一回。”牛继成不禁好笑。乃低声吩咐他去打探荣国府里有什么亲戚家的姑娘住着、性情如何,又掩口咳嗽一声。那小厮眨眼嘻嘻笑了两声,领命而去。
不多时,小厮进来回道:“爷,这府里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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