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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琴瑟鸾凤-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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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弃了歆谙啊,蓝莓,青青,hate,还有各位支持歆谙的筒子们潜水久了也该露个脸了,歆谙深情地召唤你们…… 湖上的轻舟随着狂风摇摆不定;容若并不躲闪;任凭狂风呼啸;这样才觉得畅快淋漓。无意间瞥见船只上的人立起了身子,展开双臂,同他一样感受着狂风的洗礼。容若带着十二分的好奇,竟是谁有这样的胆魄。船只随着风渐渐向岸边靠近,船上的人纵身一跃;跳上了岸。
  那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他朝容若淡然一笑;而后从袖子里取出陶埙;迎合着一派东风。一曲《咏怀古迹》悲壮而凄凉;像是此人内心的写照;又似诉近了平生。
  “你是汉人?”容若忍不住问他。
  他顿了顿音;讪笑道:“你似乎看不起汉人?呵呵,我竟忘了,满人与汉人是不共戴天的。”
  容若面色一僵,反驳道:“自古满汉一家,就连先皇都已号召天下,你又岂可说满人与汉人不共戴天,我看是你心里存着芥蒂罢了。”
  那人没再理睬他,又重吹了一遍《咏怀古迹》。(注解:杜甫所作,共有五首,此为其二。)
  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
  容若听出了音中的落寞,更领会了词中的真意,不禁问:“你不是讨厌满人吗,那你还想入朝为官。”容若的语气里半是讽刺,半是疑问。
  那人扬了扬嘴角,说道:“我顾贞观漂泊了五年,早已看透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怎还会趟这趟浑水。”
  顾贞观,容若心里的弦被触动,像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三个字,思来想去还是记不起。他不再深想,只是嘴上不愿吃亏,又说:“宋玉恨怀才不遇,杜甫亦是如此,我就不信你会释怀。实在想不明白入朝为官有什么好的,但凡有些才华的人都挤破了头想入官场,真是愚不可及。”
  “呵,你才多大,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少阅历似的。”顾贞观淡笑开去,身旁的男孩才不过到他的臂膀间,他也不再与容若去细究旁的事情,怅然的望着湖面说道,“说实话,我并非真心入朝为仕。只是曾经允诺过一个人,为了我们今世的幸福,我必定要为她去打拼一份前程。
  “那后来呢……”容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似乎与他极为投缘,又似乎他身上的故事与自己有些关联。
  顾贞观一瞬不瞬地望向湖面,怅然道:“后来我放弃了念头,可她却要奉旨入宫选秀。那时候,还是顺治爷在位的时候,她不愿入宫,可……可身为纳兰家的长女,那就是宿命。”
  “你可以带她远走高飞的。”容若忽然意识到,他所说的“纳兰家长女”应是自己的姐姐罢。
  “我本想带她走的,可是她身后干系道一个家族,她不可能放下的。我当时不该逼她,如果我不逼她,她就不会选择宁为玉碎了。”
  容若惊问:“你说什么!?”
  顾贞观恍若未闻,只陷在自己的记忆里:“身如柳絮随风摆,与其任人摆布,倒不如早早了之。那是我太笨,竟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成全我,成全纳兰一家,选择了……”
  “不,姐姐是我害死的,是我!”容若再难自抑,想也不想就将自己心底的秘密脱口而出。
  “姐姐?”顾贞观惊讶不已,问道,“你当真是荇儿的弟弟,那你就是纳兰性德了。”
  容若默默不语,顾贞观讶异道:“方才你说什么?荇儿不是……”顾贞观欲言又止,容若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一直对姐姐的死耿耿于怀,可他从未细想过,那日被奶娘带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记起来了,你是姐姐的器乐师傅,莫非你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事。”容若眼眸一闪,有一种预感,困扰他四年之久的阴霾即将被层层拨开。
  顾贞观凝眸远视,将记忆渐渐转回到四年前:“当年我被你阿玛请到府上教荇儿器乐,长久的相处,我们之间难免互生情愫。那时候我们太天真,原以为有朝一日等我顾贞观扬眉吐气了,你阿玛定会允下我们的亲事的。没想到你阿玛一心要将荇儿送入宫廷,那年选秀,荇儿无从反抗,本打算就这样屈就了。可……可我却硬逼她跟我走,无奈之下她选择了这世上最极端的方式。唯恐连累你们一家,她悄悄在梯子上做了手脚。我记得荇儿摔下梯子的时候,身旁还有一位小男孩,莫非那孩子是你?”
  容若带着试探的口吻道:“你怎知姐姐就在梯子上做了手脚,她不是意外跌落的吗?”
  顾贞观接着说道:“你阿玛怕朝廷追究,就谎称荇儿意外跌落梯子身亡,其实府中人都知道,荇儿早在几天前就有了了断的决心。”
  容若愤愤道:“既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劝阻姐姐!还有你,为什么不拦着姐姐!”
  “劝,谁都劝了。你阿玛为了威胁你姐姐,甚至将我软禁了,可她抱了必死的决心,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的。”两行泪缓缓从顾贞观眼眶涌出,他牵强一笑,说道,“就借埙为你姐姐吹奏一曲吧。”
  终于豁然开朗了,容若心下释然,却又重添了几分哀伤,为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而哀伤,也为身旁这位痴情男子而哀伤。容若静静吹了一曲,问道:“你不是讨厌满人吗,那为什么还会对姐姐产生情意。”
  顾贞观笑道:“关乎情感的时候,谁还会去追究出身和家世。或许,这才是人世间的真情吧。”说着,顾贞观渐渐朗笑,容若纳闷道:“你笑什么?”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不过才十岁,竟对情爱之事尽晓。不愧是年少才纵的纳兰性德啊,实在不容小觑。”顾贞观的话里含了几分玩味,却也不难品出几分赞赏。
  容若心道:“不过是家世使然罢了。”身为纳兰家的人,注定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姐姐的命运便是如此。可那心底对自由的渴望越是被压抑,那份叛逆就越是强烈。
  与顾贞观聊了些有关姐姐的点滴,其间杂谈了些诗词。不知从何时开始,湖面上的狂风已止,一切恢复了平静,如暴雨后的初歇。湖面上蒙起的迷雾总带着几分阴郁,让人无法望穿彼岸。就如他的人生一样,充满希冀,却又前路茫茫。
  原本以为一切真相揭开以后,他便能面对自己的额娘,可顾贞观的一番话更令他对这个家产生了抵触感。他低着头前行,不经意间已经走出了后海子。纳兰府就离后海子不远,见容若向这边走来,看守府门的家丁急急跑过来:“大公子可回来了,方才有个小丫头寻了您好几次,后来还是被老爷打发了才肯走的。”
  “小丫头?”容若先是一愣,之后才想起若馨,他暗责自己竟忘了之前答应若馨的事了。容若赶紧问:“那她现在在哪儿?”
  家丁挠了挠头道:“像是那条胡同去了,具体去哪儿奴才也不清楚。”
  容若正要往胡同内走去,竟不想被家丁拦住了,家丁一脸无奈道:“大公子出门的时候,福晋深怕公子出了意外,特特地地追出来,不巧跌倒了。老爷吩咐了,若是大公子回来了,赶紧去福晋房里探视。”
  一听自己的额娘跌倒了,容若一个反身撇开家丁,想要往纳兰福晋的房间跑去。他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想起若馨孤身一人,他赶紧命小司悄悄出府去寻。若是寻着若馨了就将她送回宅子了。若是寻不得,就赶紧去宅子里找。
  小司依言笑道:“头一次见大公子对人家这么上心过,明年开春太皇太后就要给皇上主持大婚了,不如大公子也向太皇太后求个恩典得了。”
  “这样的事怎好混说!”对小司的玩笑容若并不十分计较,随意嘱咐一番后变匆匆往纳兰福晋的房里去了。
  房内闪着幽暗的灯火,照得纳兰福晋的脸颊苍白无色。容若虽知了真相,可并没有获得任何的释然,反而更含着几分酸楚。其实,这些年来,额娘应该知道自己处于内疚之中的吧。纳兰福晋并非狠心,只是碍于此事干系纳兰一家的性命,所以一直都无奈选择了令容若去默默沉受。
  纳兰福晋睡得并不安稳,她轻轻皱着眉,微显沧桑的脸上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夜已深,容若渐觉乏意,许久没有这样陪着自己的额娘了,容若不想再挪地方,便轻轻靠在床头小寐。
  睡意朦胧间,骤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摸上自己的额头。容若惊醒,见是自己的额娘醒过来,下意识地往窗外瞅了瞅。窗前一片墨色,借着暗沉沉的星光只能依稀看到窗外的树影。容若为纳兰福晋紧了紧被子,问:“夜还深,额娘怎就醒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纳兰福晋摇了摇头,只这样看着容若不说话。屋内静得针落可闻,容若见纳兰福晋目光恳切,心知她必是有话要嘱咐,遂不敢贸贸然开口。“性德,不管今后你阿玛要你做什么,都不要忤逆他的意思,你千万答应额娘。”纳兰福晋虚弱无力,这一句话就断断续续说了良久。
  “额娘,性德不仅会听阿玛的话,更会听额娘的话。”头一次听额娘这样郑重嘱咐自己,心里浮起种种不好的预感。
  纳兰福晋抬起微颤的手,为容若理了理衣袍,笑道:“这就算是你应下额娘了,将来可要作数的。”容若咬着唇奋力点头,又听得纳兰福晋说,“性德,其实有件事额娘一直心存内疚,荇儿……荇儿她并非……”
  “额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容若握紧纳兰福晋的手说,“求额娘别再说话了,性德都能理解。”
  纳兰福晋轻咳了几声,笑说:“为了纳兰一家,额娘有意瞒着,这些年委屈你了。你要记住,作为纳兰家的人,纵有百般无奈,也要往肚里咽。因为,你身后系着不仅是家族的荣辱,更是几十条人命。”
  容若虽不全然懂得,但他知道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想要走什么样的路就不再由自己选择。纳兰福晋的手冰冷异常,容若将她的手塞回被褥里,又替她紧了紧被子说道:“额娘放心,性德一定会谨记额娘的嘱咐的。”

  第六章 此恩彼念

  容若在一次偶然听下人说起过;京城内有一位名医能够治愈世间疑难杂症;只是此人居无定所;不过偶尔会在各处的医馆内义诊,可若要寻得他并非易事。容若为求能够纳兰福晋能够早日痊愈,不惜踏遍京城以寻此神医。半日下来,容若跑了不下十个医馆,却是一无所获。
  然而;他并未因此放弃,衣衫已被汗渍浸透;容若依然挨个医馆去询问:“请问大夫;这几日可有一位江湖郎中在此处替人义诊?”
  “去去去;我们医馆开门做生意;哪里有这闲钱来替人义诊。你若没银子问诊;就往别处去,别挡了大门口。”大夫不耐烦地将他赶出了医馆,容若在街上四顾,依然不曾言弃。
  “大哥哥。”身后有一人追上来,容若茫然转身,意外发现是若馨。这两日疲于照看纳兰福晋,也没顾上若馨的事。若馨似乎也很意外,笑着说道:“原来真是大哥哥,起先我还当认错人了,一直都不敢叫你。大哥哥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容若往四周扫了扫,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城。容若叹息一声,看样子今天是不会有结果了,唯有明日再碰运气了。容若道:“我出来办点事,你怎么也跑到城外来了?”
  若馨咬了咬唇,说道:“敏儿病了,我听闻今天崔郎中在城外施药,特地过来求的。”容若一听,忙问:“那崔郎中可是传言中的神医?”
  “我不知什么神医,我只听说崔郎中每日都会在京城各处施药,今天无意间听闻崔郎中在城外给人义诊,就跑来求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容若终于露出松快的笑容,远处的摊子前坐着一人,一手为人把脉,另一手三两下就将草药抓齐了,一断一诊不过片刻间的功夫。容若上前道:“不知崔神医可否屈身移驾府上,晚辈的额娘在病中,急求崔神医救治。”
  崔郎中摆了摆手,缓缓道:“什么神医,我不过是江湖郎中罢了,小病小灾的还能诊断,至于你额娘的病我实在爱莫能助。”
  若馨走上来,疑问:“崔郎中尚未给纳兰福晋诊脉,又怎知不能治呢?”崔郎中道:“自古心病还需新药医,看这位小兄弟装扮不凡,必定出自大户人家。不必问也知你额娘已经经过多位大夫诊治,既然其他大夫诊治也无甚结果,那必定是心病所致。”
  “可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能医天下百病,我额娘的病自然不在话下。”容若依然恳求道,“只要崔神医肯随我前去,再多的诊费我也愿意给。崔郎中摇了摇头,说道:“医者素来父母心,我并非不愿治你额娘的病,只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只医得了病而医不了别人的心。”
  容若问:“那依郎中的意思,我额娘的病是因心结所致。既然崔郎中能够断言,那应该知道如何解除我额娘的心结吧。”
  “非也,我说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崔郎中淡然一笑自顾自收拾摊子。容若一脸失望,本想要走。反倒若馨不甘心,拉住容若,对崔郎中道:“既然您知道那是心病,那敢问心药又是什么?”
  容若咋一听这样可笑的问题,不禁制止她。却听崔郎中说:“心病缘何而起,那便是心药。只是小兄弟可否听我一句忠告,你额娘的病已经耽搁多年,想要医好犹如登天。你若真心为你额娘着想,那就在她有生之年别再令她留下什么遗憾吧。”
  心病缘何而起,那便是心药。容若思索了片刻,突然转向若馨,恳切道:“可否帮我一个忙。”若馨虽不十分明白容若言下之意,却还是笑着点头道:“大哥哥帮了我那么多回,若馨自然是该还礼的。”
  容若心急,拉过她的衣袖快步往城内走去,若馨尚未反应过来,被这么一拉,手里的药包噼里啪啦都掉在了地上,容若和若馨一齐蹲下去拾。“哎呀!”若馨额头猛地一疼,抬眼正看到容若也捂着自己的额头,若馨的脸不禁涨得通红。
  容若亦觉得不自在,遂缩回手说道:“真是抱歉,我忘了你妹妹还病着,不如你先将药拿回去为她煎了吧。”若馨应了一声,正要走,容若又说,“还是……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若馨一听又红了脸,也不吭声,只捧着药包在前面走。容若也未在说话,走在若馨后面,抬手摸了摸撞疼的额头,脸上也不由得一热。
  回了宅子,若馨在厨房里为穆敏煎药,忙紧忙出也顾不得旁的。容若在厅里等着,本是自家的宅子,可容若反倒不自在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去书房翻些字帖来临摹。容若从阁子上取过字帖,习惯性地拿手指拂了拂面上的灰,却是一尘不染。
  容若将帖子铺在书案上,又从近旁的笔架子上取过一支小豪,舔了些墨在宣纸上描摹。一直担心着自己额娘的病情,容若静不下心来,写了几笔复又将它收起来装进常用来放废稿的匣子里。
  那匣子许久不用,面上却是光洁无污,打开来看,不知何时已经装了满满的画稿。容若一时好奇,便将画稿全抽了出来。有唐寅的《牡丹图》,亦有李昭道的山水画,还有各种名家的临摹画。
  画工虽稚嫩,却别具一格,模仿得倒有一两分相似。容若一幅幅翻看,正看得入神时,若馨走了进来。她一眼瞧见桌上的画稿,急得跺了跺脚:“这么丑的画,大哥哥怎寻了出来,实在贻笑大方了。”
  容若只是笑笑:“笔法虽幼嫩了些,可至少还是挺有意境的,你从前应是学过画的吧。”若馨说道:“额娘原先教我过,我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大哥哥当真觉得好?”此言一出,腮上又是一热,若馨挑开话题说道,“大哥哥不是要我帮忙吗,现在敏儿睡下了,我们要去哪儿?”容若将画稿收进匣子里,说道:“带你去量制身衣裳。”
  容若再三确认纳兰明珠不在府中,这才带若馨进了府里。容若引若馨去了纳兰福晋的房门前,门推了一半。若馨拦住他:“等等,大哥哥还是同我一块儿进去吧。”
  “不成。”容若复又合上门,“你放心,只要照着我教你的话说,保管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听了容若的话,若馨渐渐平定下来,她撸了撸新制的衣裙,稳稳地端着酸梅子汤自行打开了纳兰福晋的房门。
  进去的时候,纳兰福晋正合眼睡着,若馨犹自在一旁等着。几乎快要眯眼睡去的时候,忽听得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荇儿,是你吗?”若馨手一颤,深吸了口气,回头按着容若教的样子福了福:“额娘,是荇儿看您来了。”
  “来,快过来让娘好好瞧瞧。”纳兰福晋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笑着招呼若馨过去。若馨鼻尖没由来的一酸,端着酸梅汤向纳兰福晋走过去,尽量保持着笑容:“额娘,荇儿给您备了梅子汤,额娘喝一口吧。”
  纳兰福晋眼一怔,忽地抓住若馨的手:“你不是荇儿!你到底是谁?”若馨心里犯急,不知该如何应对,想起容若之前关照过她必须沉着。若馨这才稍稍冷静了些,她将调羹放到纳兰福晋口边,说道:“额娘,女儿是荇儿啊。”
  纳兰福晋怔怔地看着她,身上穿的是荇儿最喜欢的青色,头上戴的是荇儿最喜欢的翡翠簪子。纳兰福晋的手不由地抚上若馨的脸颊,说道:“荇儿,额娘知道你是好孩子,额娘知道你不会抛下额娘的。”
  “不会,荇儿以后日日陪在额娘身边。”纳兰福晋这样温柔的动作令若馨想起了自己的额娘,若馨执过纳兰福晋的手,泪落如注。纳兰福晋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对于荇儿过世的事仿佛在一夜间全然忘记,只处在对荇儿的思念当中。容若这样做无非是想了了她的遗憾,若馨遵着容若的吩咐,将酸梅子汤一口一口舀进纳兰福晋口中。
  纳兰福晋喜极而泣,口中直念叨:“我的荇儿总算回来了。”若馨安抚完纳兰福晋,等她睡沉了才放心出来,容若一直等在外边,见若馨出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额娘可信了?”
  若馨点点头,情不自禁地抽噎起来,容若问:“可是额娘出事了?”若馨抹了抹眼泪,说道:“福晋很好,已经睡下了,只是……只是我想起自个儿的额娘了。呜呜……”容若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一疼,不由自主地圈过她,说道:“你别急,明天我亲自去军营,你圆了我额娘一个心愿,我势必要还你额娘一份期待。”
  若馨止了哭,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看着实在叫人同情。容若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正要把若馨推出来,却听得身前一个怒意冲冲的声音喊道:“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第七章 各怀情窦

  容若忙缩回手臂;若馨回身见是纳兰明珠;吓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怔在那里连气也不敢喘一下。纳兰明珠吹胡子瞪眼,咬着牙对容若喝道:“你越发长见识了,连不三不四的野丫头都敢往府里带了。你都丢得起名声,你阿玛还都不起这张老脸!”
  “阿玛,您听性德解释;我带若馨来府里是为了让她来见额娘的。”容若越说越乱,纳兰明珠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丢人还不够;莫非还要将你额娘也气死不成!”
  “不是这样的;您听性德解释……”就在容若欲辩解之时;房里传来瓷碗随地的声音;纳兰明珠拔脚就往里面闪去。还没等容若反应过来,纳兰明珠又是一个箭步冲出来,扯着家丁的衣襟说道:“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去请大夫!”随后狠狠剜了若馨一眼,然后又折回房里去了。
  为免殃及若馨,容若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快些离府。若馨还懵在那,脸上挂着泪痕,容若推了推若馨,之后也跟着进房了。若馨这才回过神来,背后还有丝丝余热,直传到内心深处,说不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一扭身急忙往外跑,跑了许久才停下来。
  “你圆了我额娘一个心愿,我势必要还你额娘一份期待。”脑子里盘旋着这句话,若馨大口大口地喘气,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纳兰明珠在纳兰福晋房内急得团团转,却依然不忘对容若高声斥责:“你看看你额娘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你入宫做伴读不情不愿,阿玛只当你是有所不甘,没想到你却在外边整日同野丫头厮混。要是这次你额娘出了什么事,我就让那丫头来陪葬!”
  纳兰福晋面色苍白,拼命地喘着粗气,想要说话却丝毫没有力气。只得干瞪着眼,在旁边白着急。
  “阿玛,馨儿不是野丫头,她只不过……”容若自己也微微诧异,“馨儿”两个字怎么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了呢。还未来得及回神,耳边就传来纳兰福晋虚弱而透着欣慰的声音:“老爷,我们的荇儿回来了,我又看到我们的荇儿了,我快要同荇儿团聚了。”
  纳兰明珠不再理会容若,转身紧紧握住纳兰福晋的手:“浔慧,不许胡思乱想,荇儿没有回来,你也不会有事的。”容若一个激灵,本想圆自己的额娘一个心愿,没想到却令她丢失了一份生存的坚持。容若走上前,握住纳兰福晋的另一只手,说道:“额娘,那不是姐姐,真的不是。”
  “够了,你出去!”纳兰明珠剜了容若一眼,容若乖乖行了家礼,正要告退,纳兰明珠又说,“皇上虽放了你十日的假,可太皇太后一直同我念叨你,所以明儿个你就回宫里去吧。还有,阿玛明天会同太皇太后请个恩旨,让她在乾清宫给你指一住处,免得你又惦记那野丫头!”
  容若本想答应,听到后半句话不由得生了叛逆心理,他抱了抱拳:“劳阿玛费神为性德张罗,只是皇上准了性德十日的假,所以性德必须遵旨。”
  “你!”纳兰明珠气结,怒指着他说道,“你越来越忤逆了,明天必须进宫!”容若坚决道:“我不进宫!”容若向门外走去,背后传来“咣当”一声,纳兰明珠愤愤而道:“竖子,滚出府去!”
  这是十年来容若忤逆纳兰明珠最彻底的一次,容若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只是纳兰明珠当着自己的面称若馨野丫头的时候,容若便没缘由的来气。容若不再回头,径自出了纳兰府。巷子深处走来一人,容若定睛一看是若馨。
  “你怎么还没走?”容若问。若馨抽抽噎噎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我出来的时候听府里的人说纳兰福晋晕过去了。可我没有乱说话,我都是按照大哥哥的嘱咐说的,我不知道会搞成那样的,大哥哥要相信我没乱说话。”若馨急得语无伦次,眼泪簌簌地直往下落。
  容若安慰道:“你不必自责,是我做错了事,与你无关。”容若忽然想起纳兰明珠方才说的话,不管是不是一时的气话,可“陪葬”两个字始终令容若觉得毛骨悚然。容若不自觉地拉过若馨的袖子,说道:“快走,你不能留在这里。”
  若馨被弄得一头雾水,一边跟着容若走,一边问:“纳兰福晋可要紧,你还没回答我呢。”容若停下来,说道:“这时候你还关心我额娘,不管要不要紧,我都不会令你有事的。”若馨愈发茫然,怔愣着说:“我……我不明白大哥哥的意思。”
  容若再未说话,只想带着若馨快点远离纳兰府。容若在前面疾走,弄得若馨也只得跟上他的步伐,赶不上的时候还得小跑几步:“大哥哥为什么走得这样急?”不知不觉间,已经离纳兰府很远了,容若停下来说:“馨儿,你记住了,这些日子你就同你妹妹住在纳兰府,哪儿都不许去,找你阿玛的事就交给我。”
  “馨——儿。”若馨似羞似疑地看着容若说,“大哥哥方才是唤我馨儿吗?”容若避开若馨的眼睛,打着哈哈道:“呵呵,那是因为……其实是我忘了你的名字,只记得你叫馨儿了。”容若语无伦次的,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若馨眼眸黯了下去,忽然认真起来:“大哥哥以后不用为我寻阿玛了,等穆敏的病好了,我和她就回去了,额娘等不得,我得回去照顾她。这些日子谢谢大哥哥的照顾,他日如果有缘,我一定会报答大哥哥的。”
  “谈不上照顾,我只是借你们一个住的地方罢了,这些日子说是帮你找阿玛,却也没为你做什么。”容若笑容里有些酸涩,他抬脚继续往前。若馨心里有些失落,她终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她抬头吸了口气,暗笑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你能再多留几日,说不定就能见到你阿玛了,我不介意为你多奔走几日的。”容若背对着她说道,说到最后显然没了底气。若馨听不清容若说什么,跑上前问:“大哥哥方才说什么,我没听仔细。”
  容若鼓了顾勇气,忽然转过身说道:“我说我想让你多留几日,哪怕多留一日也好,我不想你那么快走。还有,以后别再叫我大哥哥,叫我‘性德’就可以了。”容若几乎提着一口气将话说完,若馨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面红耳赤。
  若馨目瞪口呆,更多的是窘迫,支支吾吾:“我……我可以多留几日的,可是……可是我总有一天要走的,额娘还病着,还等着我回去。”容若先是尴尬,听了若馨的话后不由地会心一笑:“不用太久,只要帮你见到你阿玛了就好。”
  随后的两日,若馨依照容若的叮嘱一直留在宅子里。而容若却是趁着白天纳兰明珠在朝的时候在外边奔走想法子进军营,晚上则回到纳兰府里。纳兰福晋基本上都在睡觉中度日,偶尔醒来也只是吃药进食。纳兰明珠下了命令,严令禁止容若进纳兰福晋的房。容若闯了几次都被家丁拦了下来,索性就放弃了念头。
  几服药下来,穆敏的病已经完全好了,若馨本该带着敏儿离开,可既然答应了容若多留几日,就只得依言留下了。若馨不能出门,只得在宅子里陪着穆敏嬉闹,有时候想起额娘了,就在院子里抚琴。
  穆敏好动,每当若馨抚琴的时候,穆敏总爱捣乱。“姐姐陪穆敏讲故事吧。”穆敏兴奋劲一来,又在若馨抚琴的时候开始捣乱了。小手在琴上乱弹,弄得音符零乱。若馨任由穆敏瞎闹,拍了拍她的小脸,继续弹奏。
  音混乱得不堪入耳,恰好容若走进来说:“我还以为跑错宅子了呢,这简直就是……就是……”容若见若馨红了脸,没再说下去,嗤地一笑后说道,“今天我在军营外遇上的裕亲王,他答应我后日带我去军营。我想过了,要是后日我能够随他进去,我就问裕王爷讨个恩情,将你阿玛带来这里,你有什么话就自己对他说吧。”
  若馨喜不自胜,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大,哦,不,谢谢性德。”容若脸上漾起笑意,指着那琴说道:“这音实在是……呵呵,还是把琴收起来吧,我进来的时候实在被吓着了。”若馨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其实是穆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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