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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眼泪,以沉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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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局是可以想见的。她和那个姑娘一个都没有被那家公司录取。据说那家公司后来心有余悸,“夜总会里找来的女孩子就是野,用不得。”
本来这件事这么结束了也就结束了。然而丁菲菲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姑娘对她怀恨在心,找了荤抽来教训她。
而荤抽想要找她已经很久了。
……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惨白到像那白灰刷的墙壁一样。上半身的衬衣尽破了,落在在外的大片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各种青紫淤痕,还有密密麻麻的出血点。这些伤痕记录了她受过怎样的折磨,有的是用棍棒抽打的,有的是用手指掐扭出来的。丁菲菲看得身上有些发抖,这样的场面唤醒了她当年的屈辱记忆,然而这女孩身上受到的伤,看起来比她当时还要严重。她心里很清楚,今晚若不是这个女孩,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她了。
“她被……她被……”丁菲菲抖着声音,都说不出话来。
“幸好,应该还没有。但是荤抽让她看了冰裂。”
丁菲菲抓紧了衣角,心中多少稍稍放松了一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又要如何才能面对这个女孩?
谢微时看出了她心中的紧张,拍了拍她紧绷的手臂:“没事了,只是今晚要麻烦你一下。”
丁菲菲点了点头,谢微时说:“你先盯着她点,我先去洗一下。”
丁菲菲急道:“水还没烧呐!”
谢微时说:“先烧着,你等会给她洗洗。我就用冷水。”
说着谢微时就进了洗手间。丁菲菲还有些发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洗手间的马赛克地面。
这个洗手间的门是坏的,关不上,从她这里能看到那个简陋的蹲式厕所,是整个洗手间最低洼的部分,旁边开淋浴洗澡的水都会顺着地势汇集到这里,流进下水道中。
淋浴的水声哗哗的,还有搓衣服和拧衣服的声音。丁菲菲看见流淌下来的水的颜色都带着血红,顿时心惊胆寒,大叫起来:“谢微时!你哪里流血了啊!”
她这才想起来他那一身的黑衣服,出去打架,如果沾了血哪里看得出来啊!如果他穿一身别的颜色,刚才背着这个叫方迟的小姑娘回来,浑身是血,还不得被当做危险分子送到公安局控制起来啊!
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啊!她一急,几乎都要哭了起来,却听到洗手间里传来谢微时的声音:
“不是我的。不慌。”
丁菲菲就差冲过去看一眼求个放心了,但仔细想了想,他刚才的确没什么异样,动作也不见有什么不便利,一颗心才慢慢落下地来。
过了一阵,她忽然听到“咯咯咯”的声音,转头一看床上的方迟,只见她整个纤细的身躯都蜷缩了起来,手指和脚趾也紧紧了缩在了一起。她浑身短促地颤抖,像是“打摆子”一样。那“咯咯咯”的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是咬紧了牙关在磨动。
“谢微时!你快来看看啊!她这是怎么了!”
谢微时本来正在用电吹风吹衣服,刚吹干了裤子穿上。听见丁菲菲叫,光着上半身就从洗手间冲了出来。他肩宽身窄,身上有着结实而流畅的肌肉,在脊背上形成一条深陷而性感的凹沟。丁菲菲脸上顿时发烧,竟不敢多看,移开了眼睛。却见他掰开方迟的嘴,把四根硬长的手指卡进了她的牙齿之间。
方迟牙齿锋利,谢微时的四根手指一下子便见了血,丁菲菲看着都疼,“嘶”了一声。谢微时眉峰一抽,说:“去拿根筷子来。”
丁菲菲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找了根竹筷。谢微时拿着筷子,横着架在了方迟上下牙关之间。说:“你掌着,小心别让她咬到自己。”
丁菲菲紧张的盯着,只见那竹筷上已经出现了深深的咬痕,心想这女孩可真是太狠了,心里头却又有些莫名的酸楚。她见谢微时在杂货柜子里翻翻捡捡,问道:“你找啥啊?”
“绳子。”谢微时简洁地说。
“早说啊!这是我家,你还能比我熟?”丁菲菲抱怨着,压着方迟嘴里的筷子,指点着谢微时打开了一个抽屉。谢微时就看了里面的塑料绳一眼,便合上了抽屉,说:太细,没用。”
“喂!”丁菲菲叫了起来,“你干嘛用啊!又不是搬家装箱,这样绳子都嫌细!”
谢微时朝床上的方迟抬了一下下巴:“捆她。”
“……”丁菲菲无语,“捆她干嘛?”
“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可能会有暴力倾向。”
“……”丁菲菲不多辩论了,赶紧让他在墙角翻出了一个旧的鞋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捆拇指粗细的尼龙绳。
谢微时一见便皱了眉:“你怎么还留着?”
这是她之前试图上吊自杀的时候在网上买的绳子。扎实,摩擦力大,基本上吊上了,想反悔都没有机会。
第26章 夜行者
丁菲菲撇了撇嘴:“妈蛋,这东西好顶贵的!”
谢微时掂了掂这绳子,说:“是挺好的绳子,等会用完我拿走了。”
丁菲菲:“……”
谢微时把方迟的双手在背后反绑了起来,方迟的牙齿磨得筷子吱吱响,像电视剧中尸变的僵尸一样,听得丁菲菲毛骨悚然。
“她是什么人啊?”丁菲菲终于忍不住问。
“十九局的。”谢微时说,又将方迟的双脚也绑了起来。
“是个警察你还跟她走这么近!”丁菲菲吓得花容失色,“你过去不是不和十九局打交道嘛!”
谢微时没说什么,把方迟抱进了洗手间,热水器的水已经60多度了,他跟丁菲菲说:“给她洗个澡。”
丁菲菲“哦”了一声,又犯难:“手脚都捆起来了,怎么脱衣服啊?”
谢微时适时地给她递了把剪子进来。
……
洗手间里热气蒸腾。浴室灯照出浅黄色的暖洋洋的光。
丁菲菲个子比方迟大出一圈,抱着方迟并不费力。她拿着淋浴头给方迟冲洗头发,忽然听见外面谢微时说:“她右边耳朵后面有道伤口,刚好了不久,别碰伤了。”
丁菲菲心里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这女孩,让谢微时这么上心么?
洗手间里的镜子蒙上了厚厚一层水蒸汽,她一手托着方迟,一手拿旁边的海绵将汽水擦干净。镜子里照出她和方迟两个人的脸庞,她的艳丽,方迟的素雅。
其实方迟也算不上特别好看,不是吗?她就是苍白、纤细,在丁菲菲看来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脆弱。丁菲菲觉得她心中对这个女孩的感觉是复杂的,这种复杂本着方迟本身的强大和脆弱而生,让她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是嫉妒吗?也许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谢微时抱着这女孩的时候,忽然会觉得这真是太契合了。
丁菲菲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给方迟洗完了澡。好在洗过澡之后,方迟就不再颤抖和磨牙了,看起来进入了稍微松弛一些的昏迷之中。
“真的不送她去医院么?”丁菲菲焦虑地问。
“她不愿意去。”
“她不愿意去你就不送她去啊!”丁菲菲急了,“你还是不是个医生啊!她这样子,出了事可怎么办啊?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谢微时沉默。漆黑的瞳仁中有一些黯然的光芒烁动,良久,他说:“睡吧,看明天她能不能清醒过来。”
丁菲菲和方迟一起挤那一张小床。为了方便谢微时照看,丁菲菲睡在靠墙的里侧,方迟睡在外面。谢微时用两把椅子拼上凳子做了张不能称之为床的床,靠在床边躺下了。
凳子拼的床自然很不容易睡,稍微动一下就会掉下去。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身体的大部分都是悬空的。
谢微时一直没有睡太/安稳,却听见丁菲菲倒是沾床就睡着了,发出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方迟则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微时忽然觉得身上一重,惊醒过来。房中仍然是一片漆黑,他感觉到有凉凉的头发垂落在他脸上。
是方迟从床上滚落下来了。谢微时摸索着,扶着方迟站了起来。她的喉咙像是噎住了,发出低低的十分痛苦的声音,却说不出话。
方迟身体的力量是向前的。谢微时意识到她是想去洗手间,便扶她进去。刚扯亮了洗手间的灯,忽的听见“哇”的一声,方迟在水池边吐了出来。然而她没有吃晚饭,吐出来的也只是一些水和消化液。方迟挣扎着去冲水,谢微时半蹲着从她身后拦腰固定住了她,一伸手,按下了冲水开关。
她不停地呕吐,吐得昏天黑地,却都吐不出什么东西。丁菲菲也醒了,迷迷瞪瞪地扒到门边:“还好吗?”
“没事,你去睡吧。”谢微时提着方迟垂下来的长发,对丁菲菲说。
丁菲菲瞪着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哦”了一声,又梦游一般地回去睡了。
方迟吐得剧烈,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淌下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她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又挣扎着去洗手池。谢微时一直沉默地搀扶着她,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开水龙头开了好几次。谢微时用水杯接了水,喂给她漱口。
方迟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手脚都使不上劲。她站不稳,谢微时几乎是单手横拦着她腰,让她靠在他怀中。方迟伏在他胸口呼哧喘了半天气,满耳里都是他那沉沉的心跳声。随着那种有序的节律,她混沌的大脑终于渐渐清明下来。
谢微时抽了几张纸巾擦去她额上的虚汗,问:“现在是什么感觉?”
“头晕,恶心,口渴,烦躁。”
“有没有什么奇怪一点的感觉?”
“脑子里总是在重复同一段旋律,像夜半歌声一样。”方迟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是冰裂里面的吗?”
一提到冰裂,方迟又觉得一股灭顶的痛苦感袭来,仿佛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的末梢都在疼痛,手指和脚趾又无法控制地蜷曲了起来,谢微时不得不双手去捞住她。
“是,又好像不是……”方迟咬着牙说。
“还有什么感觉?”
“很恐惧……”方迟很不情愿地承认,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怎样的恐惧?”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对于未知……总觉得到处都藏着人,想要袭击我……”方迟自认为是个无所畏惧的人,连死都不怕的。然而自受伤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在不断地挑战她的自我认知,这具身躯越来越不听使唤,总是会产生令她觉得耻辱的感觉。
她十分不自然,极力想要掩饰这种耻辱感,对她来说,这种耻感不啻于一个女人首次在男妇科医生面前张开大腿。谢微时曾经也是学医的,为什么学医的人都这么热衷于让人暴露自己最隐秘的一面?
“你拿我当冰裂的小白鼠了?”方迟虚弱地问,试图换一个话题。
“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是了。”谢微时说。
“你……”方迟想发作,却没有气力。这时谢微时说道:“我拿了荤抽的u盘,本来想自己看一次冰裂,没想到还是被你抢先了。”
“呵。”方迟靠在他颈边低笑了一下,“既然想看,怎么拿了这么久也没看?”
“需要找一个同伴在旁边盯着。一个人看,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人真是谨慎。方迟心中想。她稍稍动了一下手脚,刚才那股难忍的痛苦终于稍微过去了些。如果说刚才的意识都集中在精神和身体的痛楚上,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意识到了周遭环境的不一样。
“这是在哪?”
“你救的那个姑娘家里。”
“现在几点?”
谢微时看了眼手机:“三点二十五。”
“我要回家。”方迟扳着他的手,试图自己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双腿一软,险些又摔到地上。
“我打电话给何大夫?”
方迟意识到他说的是何心毅,立即道:“不要。”
谢微时叫了个夜班出租车送方迟回家。燕市中本来有许多在公共租车点停靠的智能电动车,用一张市民卡就能够廉价地租用。但谢微时和方迟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并不希望在这种公共交通系统上留下任何痕迹。
丁菲菲披着衣服出来拿给谢微时一百块钱。谢微时收下了,说:“下次还你。”
丁菲菲“哼”了一声。
谢微时说:“你不和她说句谢谢吗?”
丁菲菲飞快地说:“你帮我谢吧!”说着便进屋去了,“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出租车向前行驶,司机是个粗犷的大汉,不开车里的电台,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醒神,也不问方迟和谢微时是否同意。他沉默地开车,大敞着车窗,凉凉的夜风呼呼地刮进来。
方迟被这带着烟味的夜风一吹,整个人又清醒了一些,恶心的感觉也不那么重了。
她趴在车窗上,背对着谢微时。
正是整座城市沉睡的时候,鳞次栉比的高楼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高层那一排排红色的航空障碍灯也在无休止地闪烁。
路上几乎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的车辆。自从maandala深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之后,许多公司都在其中设置了“虚拟办公室”,人们在家也能和其他同事一同办公,整座城市的通勤需求便大幅下降。
方迟望着窗外的高楼,忽然说:“谢微时,你曾经就住在这边吗?”
谢微时显然也没有睡,微讶道:“你怎么知道?”
方迟仍然望着外面,“我住在哪里,我父母住在哪里,你也一定和我一样清楚。”
谢微时笑笑:“是吧,我刚才的惊讶也是装的。”
方迟“呵”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第27章 想要一个人
方迟住在燕市西部一个叫“枫桥夜泊”的小区里。这个小区也并不怎么高档,但是十分的幽静。小区住宅密度很低,中间却有一个巨大的江南园林式花园,遍植五角枫和槭树,飞桥深湖,甚至堆叠出了假山和峡谷。
方迟住的那栋楼正在人工湖的旁边。谢微时背着方迟进了电梯,正要按下“8”的时候,方迟低低地说:“7层。”
谢微时诧异:“你不是住在8层么?”
这人果然查她查得细,连楼层号都记得这么清楚。方迟没好气,无奈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是。最后一层我们走上去,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谢微时已经习惯了方迟这种古怪里带着任性的作风,从七层电梯里出来,就背着她去爬楼。“说吧。”他说。
背后传来虚乏无力的声音,语气却是坚定的。
“谢微时,你说你是乌鸦,对吧?”
“对。”
“我想做你金主。”
谢微时蓦地停下脚步,背着她直起身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不是乌鸦吗?我想雇佣你,可以不?”
谢微时笑了起来:“你以为乌鸦什么活都接?”
“既然能接别人的活,为什么不能接我的?”
谢微时侧过头去,笑了一下,又自顾自地摇摇头。
方迟说:“你想要的档案我虽然不能直接给你,但只要你问我,我就能告诉你需要的信息啊。冰裂这个事儿我们都在查,为什么不一块儿呢?”
谢微时迟疑了一下,说:“原来你说用冰裂的种子换档案,也是在骗我。”
方迟低笑,垂头在他颈边,说:“我没有骗你啊,我就是档案。猎狐行动,盛清怀,我知道的事情比档案馆里面的还多。”
谢微时把她往上托了托,道:“到现在都没有给过我有价值的信息,我凭什么信你?”
“盛清怀就是sin,sin就是盛清怀。这个信息,对你有价值吗?”方迟在他耳边气若游丝地说着,语声如同吹拂。
谢微时的眉角明显一抽。方迟知道他不知道。不光他不知道,十九局之外也没有人知晓,包括。此前方迟问究竟谁能够做到像眉间尺那样利用漏洞,像“しと”那样修补漏洞就是把sin和盛清怀当做了两个人。
sin是国内资格最老的黑客之一,中国最早的黑客组织“红色兵团”的创建者,在整个互联网界都有着十分巨大的声望。然而随着虚拟实境技术的出现,sin也渐渐淡出公众的视野。
sin活跃的时候,性格桀骜不驯,为人亦正亦邪,多次拒绝各种各种官方合作,被公认为“最不可能被招安的黑客”。
谁都以为他已经退出江湖了,可是谁又知道网络安全局的重要创始人之一盛清怀,其实就是sin呢!
“他为什么会加入十九局?”谢微时虽然仍然将信将疑,但直觉觉得方迟不像是在撒谎。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有什么意义?
方迟见他的胃口已经被吊了起来,自然不肯多说了,道:“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我就告诉你。”
谢微时浅笑了下,继续往上走。“你是在找保姆吧?这几天,我把你伺候好了,你高兴就告诉我,不高兴就继续把我吊着。你当我真是非吃胡萝卜不可的兔子?”
方迟伏在他背上,“话虽这么说、但一个冰裂、的小白鼠,你不想观察一下吗?”她说了这么多之后,语气开始不连贯了,谢微时背着她爬楼梯,却是如履平地。她语带引诱,他不为所动。
方迟又慢慢地说:“我不问你为什么失踪,为什么有枪;你不问我为什么受伤,为什么调查冰裂——这种相处模式,我们彼此都很轻松,是不是?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又能从对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合作?”
谢微时说:“我不和十九局的人合作。”
方迟虚弱然而笃定地说:“我现在已经脱离十九局了。”
谢微时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方迟说:“给你一步台阶的考虑时间。”
谢微时正好一只脚抬起来,就要落上八层的地面,闻言又收了回来。
他说:“如果我就把你搁在这里呢?”
方迟低低地说:“你知道结果的。最毒不过妇人心。”
谢微时说:“我的枪里一共有两颗子弹,一颗给了荤抽,还剩一颗。”
方迟在他颈边低笑:“这个小区里的监控挺多的。”她的手指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好像忘了戴口罩。”
他似是畏痒地侧过头去,过了一会,笑道:“你知道么,我这只乌鸦,可一点都不便宜。”
“那你开个价吧。”方迟道。
“我要这个房子。”他淡定地说,狮子大张口。
方迟竟然也很淡然,道:“好啊。我写个合同给你。”
谢微时“呵”地笑了一声,“这么大方?”
方迟道:“要不要我再立个遗嘱啊?我的所有财产都转移给你。”
谢微时说:“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你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一个人。”
“谁?”
“房子里面的人。”
“……”
方迟怔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只是她身体和精神都很虚弱,这大笑也只是伏在他肩上笑得抬不起头来。
“这很好笑?”
谢微时把方迟又往上托了托,背着她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他将她放下,让她倚墙坐着。他半蹲下来,如鹿一般的双目盯着方迟,“同意么?”他看了一眼手机,“给你三十秒。”
“谢微时。”方迟止住了笑,仍然有些喘。“你这花招玩得也太过时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
“是么?”谢微时淡淡地问。
“我同意。”方迟毫不犹豫地说。
“你想清楚了。”谢微时神色不变地提醒她,“你知道你承诺了什么么?”
方迟哑然失笑,纤长的睫毛一动一动。“你知道么?我也很贵的。你别忘了,对于乌鸦来说,价格越高,任务就越复杂。”
谢微时站起身,一双眼睛在楼道黯淡的灯光下愈发的幽暗漆黑。
他思考的时间有点长,长到方迟都开始有些怀疑。这时候听见他说:“行,你以后别后悔。”
方迟无力地靠在冰冷地墙上,笑了起来:“咱俩以后指不定谁先后悔。”
谢微时一俯身,把方迟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方迟微惊,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他在试探了。只不过这种试探,比起她之前做卧底时遇到的试探,却是要好对付多了。
门是指纹锁,方迟开了门,房中一片漆黑。谢微时向后一靠关上了房门,单手抱定了方迟,便要伸手去摸玄关处的开关。
“先别。”方迟虚着声音说。
“怎么?”
“你听着,我家一共有四个监控摄像头。客厅一个,卧室一个,电脑上面一个。你现在就当自己是瞎子,我告诉你怎么去把那些摄像头盖上。”
“还有一个呢?”
“你左手边有一个大鱼缸,左手边最下面的水草里。”
谢微时把手探进那丛毛绒绒的水草中,摸到了那颗圆溜溜的摄像头。冰凉光滑的鳞片从他手臂擦过,像蛇一样。
“银龙鱼。”方迟恹恹地说,“两条。”
谢微时把那枚摄像头埋进了底层的沙子里。
“你这不是欲盖弥彰么?”他问。
“他们要监视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最无足轻重的一个。没有人会时时刻刻去看我的监控画面的,除了何心毅。”方迟缓慢而又低沉地说。
谢微时没有去问到底是谁在监视她,又为什么要监视她。他们彼此的秘密都太多了,如方迟所说,像这样给对方留出空间,才是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但他知道方迟是可信的。她坚持不被警察带去医院,她坚持要在深夜里回家,她坚持最后一层要步行上楼。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个女孩在危难的情况下,仍然有着清晰的计划。
在黑暗中摸索着盖上了所有的摄像头之后,方迟的气息和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最后直接趴在了他肩膀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按亮了所有的灯,谢微时把方迟放在了她的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将近一百平米,看起来十分明亮宽敞。阳台是露天的,有一把摇椅,许多花盆,种着朝颜、茉莉之类的花朵。阳台之下就是小区中那个巨大的人工湖。
房子里面有些凌乱,但大多是书籍和电子产品。谢微时随手翻了翻那些书,心理学的、经济学的、神经科学和脑科学的、社会学的……什么都有。书房中除了书架之外,就是一个电脑操作台,除了两台普通的电脑,还放着虚拟实境的全套操作设备。再往外,是一面大白板,上面记录着眉间尺的历次行动和时间线。他细细看了一遍。
谢微时打开方迟的电脑,以“guest(游客)”身份登入电脑。几次操作之后,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了一系列的监控摄像画面。
他侵入了“枫桥夜泊”小区的监控系统。
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个监控摄像的画面,判断着每一个监控点的位置。很快,他确定完毕,选择了那些有他背着方迟出现的录像片段,选择了“删除”。
删除所有操作痕迹,他退出了电脑,原封不动给方迟合上。
从门口的置物格中拿了张小区门卡,谢微时开门出去,又轻轻地锁上了门。走到楼下,天色略微亮了一些,几只流浪猫在四处闲逛,他轻而易举抓住了一只三花猫,气定神闲地蹲下来,从颈后的衣服上摸索着剥下了一张指甲盖大的小卡片,粘到了猫的背上。三花猫“喵”地大叫一声,箭一般地逃脱了。
第28章 最佳拍档
7点20分,房中的闹钟准时响起,方迟疲惫地睁开眼,她觉得窗子透进来的光线太亮了,亮得她无法忍受。
畏光,这应该也是她听完冰裂之后的症状之一。方迟在心中划了个小本,记录下来。她确实只是听完了冰裂。她本来生理上和精神上都有创伤,仅仅是是听完,就让她暂时性地失去了意识。倘若是看完,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医院急救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把所有窗帘都拉了起来。
才睡了两三个小时。但她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种极其疲惫但是无法入眠的状态。闹钟中开始自动播放早间新闻,她觉得太吵闹,正要去按掉,突然听见播音员念道:
“……昨夜本市旧城北郊废弃厂区内发生一起恶性暴力事件,现场造成八人死亡。警方已经判定为黑帮团伙冲突。目前市公安部门已经决定展开对旧城区的治安整顿工作……”
定性为黑帮团伙冲突了。另外荤抽是死于枪械的事情也没有被报道出来,想必是公安部门为了稳定民心。
方迟关闭了新闻播报,瘫倒在雪白的棉布被子里,感觉世界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任何头绪。那奇怪的乐曲断章仍然在脑海中翻腾汹涌,令她平生一种躁动感,就仿佛……特别渴望性/爱的那种原生的躁动。
谢微时。
谢微时呢?
感觉到力气恢复了一些,方迟扶着墙,蹒跚地走了出去。客厅和书房都是空的,洗手间和厨房也空无一人。
她就知道。谢微时这种狡猾的人,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
她打开桌上的电脑,登进了自己的账号系统。昨晚她在谢微时背上贴了一个微型电子追踪仪。打开追踪仪记录的路线时,她却骤然吃了一惊。
区域地图上,白色的线条仿佛被蹂/躏过,一团乱麻似的。从“枫桥夜泊”小区一直跨到燕西区北部,然后又一个长途奔袭到了燕西区的东南角,最后又转着圈儿绕回来。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行走路径!
方迟怔怔看了半晌,手指“啪”的一声重重落上键盘,敲下了esc(退出)键。
又被摆了一道。
方迟按着额角,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伤之后智商也随之下降了,在maandala中被人算计,现实中又被谢微时戏弄。
正郁闷着,床边的固定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清晨的男子声音沉沉的,像大提琴的重低音。
“醒了?”
方迟又惊,忙伸手在身上摸索,果然在肩膀上也摸到了一个和贴在谢微时身上一样的小卡片——编号正是她当时买的一批微型追踪器中的一个。
靠……方迟都忍不住想骂人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谢微时是天蝎座的吧!
“起来了就给我开个门。”
方迟以为谢微时还在小区外,去换了套衣裳,草草梳洗了一下就去开门。谁知道门一拉开,一个人正一只手撑在门楣上,就这么近地盯着她,身上浓浓的薄荷清凉味道,还带着朝雾的冷清。
方迟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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