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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书-情越大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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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俯下身去,往园门方向郑重地行了个礼,语声哽咽:“莫姨,我走了。你多保重……”

这一回过身,从此就是天涯了……

她半晌未动,又怔怔瞧了园门一阵,才转了身,向何近深道:“深哥哥,走吧。”

见连希玖神色黯然,何近深欲出言相慰,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缓步跟上。

待脚步声远了,园门后才踱出一个人影来,正是莫妈。只见她伸出手去掩上门,竟刻意不向门外张望。在门扇即将合上之前,终究仍是克制不住,从缝中向牵挂之人瞥去最后一眼。

回到屋内,她取出帕子,慢慢拭去眼角湿热,才走回屏榻旁。见榻几上茶杯已空了,便添了茶,方坐回原先位置,自始至终,也不曾直视过那个正倚在榻上半眯着眼盯住她的男人。

“走了么?”那声音柔滑如水,似天生就带点慵懒。

“是。”莫妈低垂着头,伸手取过刚才放在榻边的雕花木盒,小心打开。才这出门的些许功夫,内里便少了一件东西。她也不生气,只淡声道:“你玩够了,便还我罢。”

“既想见她,又何必避而不见?到头来,又何止伤了一人的心?”

见她已开口索要,男人似无所谓的,随手便抛出一物,在空中飞过一阵后,那小小的一抹蓝色便稳稳当当地落回盒子里。

莫妈脸上含笑,细细检视过那件东西,才把盒子锁上。男人冷眼看她行止,待她收起盒子后,才再度开口:“真要当个宝似的,你就不该如此对她。”

“我这是为她好。”

“你倒还真是好心肠。”他冷语道,“那丫头本也不该在乎这些——你又作狠发下什么誓愿了?!”——就如当年对他一般。

莫妈闻言,终于抬眼正对他。男人的面容俊气而偏冷,她记忆中那青涩少年的模样早已不见。都已过了二十年,他竟还是耿耿于怀么?

“过去的事,再翻出来又有何益?何况你心里,现今又有了人……”

“那又如何?”男人的语调满是不屑,竟又仿佛回到少年时初见的他。

她略微恍神,很快收起情绪,平声再道:“当年的事,就算让我回头选过,我也不悔。——我知道,你怨我总不知珍惜自己。就连如今时局难料,我也不愿随你离开这里。可我真是已在此地住惯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要真是有心,就该好好把握如今的缘分。难道,你真就放任她这样走了?”

“这件事,由不得我。”他浓眉一挑,答得似极随意,听不出他情绪。“我不过成全一对有情人罢了。”

语毕,男人目光往榻几上巡过,不期然瞧见那茶杯的边上,还搁着一枝留下的蔷薇。

他不觉浮笑,随手取过茶一饮而尽,这才拿起榻几上的蔷薇,将花枝捏在指间回转。

“清远啊清远,她既对你有意,我便给你个机会。你若是不加珍惜,就休怪我无情了。”

四月中旬,连希玖随同淑人奔赴澶州的旅程终于展开。一路上,他们行经延安、河中、河南各府,眼下终于来到郑州。算算日子,不知不觉竟也过了将近半个月。深哥哥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真正耽搁在赶路上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她看得出来,深哥哥安排的路线刻意经过了那些繁华地县,然后,总要在当地小住一两日才继续上路。为此事她还私下问过秦方,秦方虽然吞吞吐吐的,还是告诉了她,确有一条更为快捷的路可走。而马车所载的货物本就是要带往澶州城的,并未有过在地县转手出让的打算。

“爷的安排必有他的道理。”秦方最后是这么说的。

连希玖几经思量,才想到或有这种可能:除了添些补给,许是深哥哥有意要让姐姐再散散心吧。虽然在积福寺,姐姐已答应了她,但姐姐的心结由来已久,要想完全解开,必定还得多花上一些功夫才行。

弄不好,姐姐还会“近乡情怯”的——就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心上人,心中因而感到忐忑不安,不是很自然的事么?

基于这种种缘故,就算今次深哥哥什么也没说,她也可以想到,他们不免又将在郑州多逗留上几日了。

所以这回她又睡了一个饱觉。

清晨醒来时,她忽想起竟也习惯了这种鸡鸣而起的日子,便忍不住要呵呵一笑。她本以为这里“没水没电”的,日子该有多么难过啊。没有想到,她比原先想象的还要更快融入了这个社会。

人的适应力果然是很强的。

说起来这里的人啊,真是把“早睡早起”的一套原则贯彻得十分彻底了。就算再繁华的地方,只要一入了夜,都没见有什么人继续做生意,和那个如今深藏在记忆里的地方,还真是完全不同啊。

起身,穿衣,自是一番梳洗。

坐在小桌前对着镜子,连希玖先捻起两侧的发梳成小辫,再将小辫盘起,两个小圆髻就出来了……

今天该往髻上装饰什么呢?她打开小木盒,对着寥寥几样饰品看了两眼,便随手拣出平日常戴的那两串小珠。还是用它吧。

接着照例去替姐姐梳妆。

她喜欢替姐姐梳发,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捧在手里的感觉真好。姐姐今日像是有些聊天的兴致,在她梳发时,忽然开口问她:“今日可又要在此地停留么?”

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不过,想要打开新的话题,还得先从重复的话题开始。她笑眯眯地想。

“看样子是啊。”于是随口应着,边从姐姐身后绕到她身前,检查梳理的成果,这回,她可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总算是会梳这个新发式了。”她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引来淑人忍俊不禁的低笑。

“自上回看花回来,妹妹的心事可也少了许多。”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心事啊……”

“只除了……”淑人笑道,似有心要打趣她。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好现象:姐姐也想和她开开玩笑了,这不就是心情放松的表示么?连希玖心里高兴极了。不过,高兴归高兴,还得伸出手去,作势要捂住姐姐的嘴。

“不许说不许说。这件事,姐姐还是放在心里就好。”

第十五章 行道迟迟

连希玖一想起那天,就觉得有些丢脸。难得她放开顾忌大哭了一场,却忘了自己的脸上还有早晨姐姐替她上好的妆。这泪水一过,妆都糊了,估计那会儿她的模样和鬼怪没啥差别。幸好在场的三人分明都看到她哭得没法见人的脸了,却都仿佛视若无睹一般,没有拔腿就跑,一副好有定力的样子,还真是给足了她面子。

她忍不住要怀疑起那些文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老喜欢看到美人垂泪,还偏要写诗赞美一番,说什么“梨花带雨”,真有那么美吗?恐怕都是拿来糊弄人的。

而深哥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在回城的路上,居然改变心意吹起笛子来,也不知他用的是不是他自称并未带出的笛子。说起来,他的水准还真是高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没错,听到婉转动听的旋律,她的心情确实也平静了不少;可这样一来,总觉得两人之间终于有了某种程度的暧昧。莫非他是真心想要安慰她么?就连坐在身侧的姐姐忽而听闻笛音,都不免在脸上现出意外的神情来,还拿眼不住地看她,那眼神总令她感觉大有深意。她的那个脸红呀,哎。

自那之后,深哥哥和她见面的次数,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增多了。

她对街市的好奇心早就消减了。第一次的街市之行,已经给了她相当大的满足。此后,她便无所谓去不去了。以她的感想看来,大多数街市总是相似的,差别只在于繁华程度,以及所处地方不同吧。

可每到一处,深哥哥总能只用同一个理由,就轻易地引她上钩,使她心甘情愿地抛开对街市的上述认定,仍与他前去街市逛逛,尽管她总是不忘带上姐姐,他也没有抛开仆人秦方的打算;可是,她有时仍是会觉得,深哥哥不像是只为了姐姐,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她,才在这一路上总也不急不缓的……

如今看来,有些事,是有些不一样了,而姐姐想必也都看在眼里了吧。所以,对于她与何近深的任何进展,姐姐的态度也不再是不闻不问了,而是偶尔会像刚才那样,和她说上两句有关于他的话来逗逗她。只要一看到她笑逐颜开的样子,姐姐就仿佛很欣慰了。

“我只是好奇,不知今日,他会何时提起那句话?”淑人掩面轻笑着言道。连希玖闻言也是一笑,正要脱口说出她的想法,却见淑人忽而眉头皱起,手抚上额头。

“姐姐,你又头疼了?”她担心地问道,想起最近姐姐头疼发作的次数是越见频繁了。“要不要让深哥哥瞧瞧?”

“不碍事的,这……都是老毛病了。”淑人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连希玖只得压下开门出去找人的冲动,暂且乖乖站在一旁,继续观察姐姐状况。不多时,淑人脸上那痛楚的神情渐渐消弥无形。

“真的没事了么?!”她又问了一遍。见淑人神态如常,还朝她笑了笑,表示已经好多了,这才放下心来。

说起来,在庆园,自她接替安莲照料姐姐后,便与姐姐同住一屋。虽然如此,二人却是各睡各的床,不曾有机会同榻,这种情况下她确实也难以注意到姐姐有任何睡眠上的异常。

而离开佳县后,因为投宿客栈时总难免遇上房间不足的状况,与姐姐同榻而眠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她这才有机会了解到,姐姐平日似乎极难得安眠上一回,即使睡着了也是浅眠,稍有一点动静她便会很快清醒过来。

“难道……姐姐是犯了神经衰弱?”她细想近日种种情形,越发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神经衰弱?妹妹说的话好怪。”淑人不解。

“这个,这个嘛……就是说一个人思虑过度,就会失眠、头疼、多梦什么的……”她转转眼珠,想起那种浅显易懂的说法。

“听你这么一说,确有几分相象。”淑人低声回道。

“那个,可能性虽然很大,姐姐也不该讳病忌医,有不舒服就该及早诊治,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对了,‘防患于未然’,就是这话。”她仍觉不放心,又补上几句。

“妹妹放心。我以后……少想些事便是了。何况,再过几日便能到得澶州,只要见着你二哥,我便是再不愿瞧,他也定是不会如我心愿。”

“也是。”她想想也对,终于放下心来笑着回嘴。见姐姐静心凝神,预备上妆了,她便道:“那,我就不打扰姐姐画眉啦。”还是让姐姐一个人化妆会比较快。有她在,说说笑笑的,总是有所妨碍了。

她低头检视过穿着后,才走向门口。拉开门闩,只听淑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会便来。”她没回头,随口应道:“知道啦。”便抬脚跨出门槛。

淑人嘴角噙笑,目送连希玖离开,这才回头拉开妆匣,将胭脂花粉逐样取出。正要随手将妆匣合上,眼角余光却不意瞥见一件东西。她怔了怔,将那件东西拿起放在手心|Qī|shu|ωang|,恍惚了好一阵,才咬了咬唇,慢慢将它放了回去。

她觉有些口渴,起身去取自用的茶碗,脚却忽然麻了一麻,身子立时无法动弹。她大骇,手臂撑向桌面,却发觉手也麻木得不听使唤。她强自镇定下来,也不呼喊。苦撑片刻后,方觉行动有所恢复。

仍去斟来一杯清茶,小口呡着。未久,她神思便又飘忽开去。未觉视线所及,恰又落在了那妆匣之上。

客房门外,连希玖正等着姐姐出来。暗忖今日姐姐的动作竟有些慢了。正想着,何近深与秦方也步出了相邻的房间。见她竟在那儿发呆,便走上前来,刻意咳了两声,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深哥哥,秦方,早啊。”她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妹妹今日起得真早。”他的声音温温的,柔和得就像暖洋洋的冬日。连他的目光也像,投射在她身上,总也移不开。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此时此刻也觉满足了。

只不过,深哥哥偶尔也该移开视线,看看别的地方嘛。暖日的照射也要有个限度吧,总这么照,她就算不会被晒伤,也会怪不自在的。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话说出口,她就看见那两人面皮动了一动。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还真是辛苦啊。

“我听姐姐说,过几日便可到澶州了。”她记挂刚才想到的事,便直说了。

“不错。”何近深应道。

“那么,今天还是不走么?”她回头看了一下房门,降低声量,不想让在屋内的姐姐听见。

“妹妹有事?”他虽觉疑惑,也自觉收声低语。

“深哥哥,我想早些看到二哥。”——言下之意,请你快些带着我们赶路吧。

连希玖有这念头已经不止一两天了。只是念及深哥哥毕竟做事周详,对二哥的感情也深,又与姐姐相识甚久,会拖延行程必是因他有更多考量;而且,说实话,她对素未谋面的二哥多少总有些敬畏之心,深怕自己会不讨他喜爱,毕竟她也是会怯场的嘛。

她总想着,即然深哥哥刻意安排了,她不如顺水推舟,也可趁便和深哥哥多些时间相处。所以,她才一再不说,把那赶路的念想给抛在一处。

可是,刚才她又看到姐姐发病头疼,那些因为姐姐答应她放下心事而一度消失的、说不上原因的不安感又在心头浮现。而让她最疑心的,就是姐姐为何总不愿让深哥哥给她瞧病呢?她的固执从何而来?

姐姐对深哥哥的态度一贯是冷淡的,难道只是因为深哥哥曾经恋慕于她,姐姐才有心要回避么?一定还有些别的更为重要的原因。她在直觉里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姐姐都说了,只要有二哥在,她就再无可避,那么,早些到澶州见二哥才是最上之策。

“若说淑人想见表哥,我信,可妹妹你……不是还没拿好主意么?”

咦?她瞪大双眼,看向深哥哥认真的脸。

这么说,他一路慢腾腾的,真是因她?而且很有可能曾和姐姐商量过。——哎,她早该想到的,姐姐对她的疼爱,早就可以用过度来形容了。

闹了半天,问题竟然出在她不早点就此事开口表态。看来,她若因行程太慢而感觉无聊烦闷,那也是她自己造成,要想出气的话也只好找自己啦。

她暗暗叹气,道:“我只是怕他不喜欢我而已。说到底早晚要见面的,那还不如早些见到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写文么,总是会发生诸多意外的。比如,上上上上一章,我不小心写了句“李顺哥哥”,为了这多出的“哥哥”二字,我又掰出了上上上一章,为了圆上上上一章我家小希对哥哥的诸多回忆,我又掰出了上上一章……于是乎,觉得离题千万里了。他们的澶州之行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最早,我只是想写一段有关于何与连在北宋初年的纯纯的恋情。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个李道非来。他~~明明只是个配角啊。我本来想把他写成个反派的,谁知道,呜呜,越写就越舍不得了。甚至还在我心里拔河起来,到底要把我家小希许配给谁啊,是花花肠子的李道非,还是恋情多难的何近深~~

反正花花肠子的那个家伙韧性强,不怕我欺负他,我就一如既往地,继续照顾照顾何表哥吧。

(其实偶是有私心滴,李道非那家伙,我才不舍得那么快就让给别人,偶……很想独占他啦……再说他过去的情感经历也是蛮曲折的说~~)

再说说上上一章忽然出现又离奇死亡的另一个人物:青璧。我真是闹不明白啊,怎么就会忽然写到他了呢?只因为脑子里忽然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十分执着的男人,于是就晕乎乎的下笔了。也不知这么突然的一章,会不会让大家无法接受呢……好在,我把他打发掉了。以免他继续为害我的神经。反正,他除了莲心,是不会介意任何人的,哈哈。关于他的事,也许以后会写点什么。但是,在《忘情书》里,我不想他再有任何出现的机会。(080122补白:真的没机会了么?那个,那个嘛……嘿嘿……)

原本打算12万字结局的故事目前已经有超出字数的极大可能。离我原先的构思已经越来越远了。汗。看来小学作文还是没有学好啊。我尽量拉回主题。那么下章,就开始他们的旅行。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YY;以及正版路过,妖啊诸位网友。多谢诸位开口说话,我才不会在寂寞中郁闷。~~好了,暂时88啦。

第十六章 紫英迷离

“妹妹当真如此想?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是啊。”连希玖随便瞅了何近深一眼,见他脸上仍是笑微微的,忽想起最近已经许久不曾看到他眉头郁结的模样了。

他对姐姐的痴恋真的开始淡了么?虽然这对她而言可是好事一椿,不过,真这样的话,那幸福未免也来得太容易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假。总觉得,来到这里后,老天爷给她的好处还真是绵绵不绝,竟将他的好心发挥到了极致;至于人们常说的“好事多磨”,仿佛早已被老天爷置之脑后……

哎,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要开始杞人忧天了。她啊,只要能把握住眼前的幸福时光就好。

“即如此,今日暂且再歇一日吧。”何近深接着说道,“我听说,这里的市集上,可有妹妹极爱吃的馒头。”

啊啊,这句话果然在这里等着了!

她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也能忍下偷笑,可是双目还是不受控制地放光了。“真的?那一会用完早饭,咱们就去市集吧。”

要知道,她又是好几天没有吃到热乎乎的馒头了,还真是想念得紧。果然,身处古代还是颇有好处的,至少她爱吃的那些东西味道就很不错呀。

数日后。他们终于到了澶州北城。

和别处相比,澶州城可称得上是与众不同。它为黄河所隔,分为南北二城。若不是听深哥哥偶然说起,这里素来是大宋朝防御契丹的重心,连希玖也不会知道,原来她所处的果真就是她所猜想的那个朝代啊。既然还有契丹当邻居,那应该就是北宋了。

说来惭愧,都来这一年了,她居然从未认真去了解这个朝代。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想想看,她平日呆在庆园内,能接触到的人本就有限;总不能让她平白无故地问人,这是哪朝哪代、当今圣上姓甚名谁吧。想也知道,那种举动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给她招来灾祸。

所以,从她睁眼看见姐姐开始,就算她再好奇,也只能从身边人所穿着的服饰上,来暗暗判断自己所处的朝代,很有可能是唐末宋初。

然后,当她发现此时的女人还都无须缠足时,她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此时是宋初的可能性也几成定局。

仔细想想,她能落到北宋,而不是别的什么朝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运呢!至少,她不用痛苦地去缠足,也不用看着别人被裹住的小脚难受。要不,光是让她每天看着那些三寸金莲都够折磨她了。

“妹妹又出神了。”

姐姐说话了,可是声音怎么不在她左近?连希玖回神四顾,原来马车早已在某处停下。淑人下车后不见她出来,这才出声叫她。

她忙手脚并用跳下马车,奔向淑人。直到靠在姐姐身旁,她才打量起四周。在她面前是一处显得有些老旧的安静宅院。

马车一侧,何近深缓缓收起原本欲扶她的手,垂下眼,默不作声地立在她身后。

“这是哪里?”她问淑人。

“永康堂。”淑人定定看着紧闭的院门,答得有些漫不经心。这里似乎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令她的目光稍显迷离。

秦方到前堂去通报了。未久,便见他从内里打开了门扇,对主人回禀道:“二公子正在前堂看诊。一时恐不能得空。”

见主人颔首表示知道,秦方便自去牵拉马车,入到后院马厩去了。

三人移步向前堂走去。

“姐姐,你紧张不?”就要见到名义上的二哥了,连希玖愈加心神不宁,禁不住开口问道。她望向姐姐,想从她神色中看出点蛛丝马迹来,可她神色平静得一如往日。

淑人拉起她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好让她安心,方出声答道:“我?怎么会呢!倒是妹妹过分紧张了,你二哥他性情极好,并不难相处。”

“我又不晓得二哥的性情,才问姐姐的,可你总也不说。”她小声埋怨。

“他的性情,你见了自会知道。你还要我怎样说?”淑人摇头轻笑。

才过了中庭,就见一个人远远的就朝这里飞奔过来。“小姐!何公子!”

“安莲!你怎么会在这里?”淑人有些意外。

安莲激动万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姐,今日我原是路过澶州,只因想起林公子的医馆就在此处,便顺路来探望。谁想才刚到了前堂,林公子便一眼认出是我,还对我说,小姐正在后院。我一时高兴,就自个儿跑来了。……想不到,还真是小姐呢……”说着说着,安莲竟哭了起来。淑人只好向连希玖投去抱歉的眼神,轻声抚慰起安莲来。

“何公子,也是许久未见了……”安莲哽咽着说道,“还有小连,你也在啊。”

“安莲姐。”连希玖此时才有机会跟她打声招呼。

安莲抹完眼泪,心情稍有平抚,便拉过小姐的手,仔细问起小姐别后的生活,随后又问起何公子这些年去了哪里,都在做些什么。其间,不免还谈点自己的事,婚后跟着程元都到了哪些地方,都有些什么见闻。

连希玖插不上什么话,只得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知道安莲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急性子,而且见了姐姐心里高兴,那一开口说话更是滔滔不绝,不把想说想问的话都一次说完,她是绝不肯罢休的。

哎,她还是自己走开好了。

眼下,她又不能自己跑到前堂去,贸然去见二哥。

也许,她该去后院走走。说不准那里还有什么景致可看。

她想起从后院过来时,虽说心里紧张得只顾埋头走着,要么便和姐姐说话转移注意力,也顾不上看看四周,不过,她还是留意到了,雨后略嫌潮湿的地上散落着几朵紫色的花。

有花看,那便成了。何况,刚才所经的路也还没有忘。她立时便做了决定。

她以眼神向姐姐示意,得到淑人默许后,她便悄然走开。独自步过中庭回廊,又穿过一个简朴的园门,不一会,她便已置身后院。

后院像是从未刻意打理过,自有一番天然意趣。墙角里藤蔓丛生,那些贴着墙角未被踩踏过的野草也长得老高。在经常往来的路上,还是铺设了一些鹅卵石,应该是为走动方便,一路蜿蜒着伸到院门以及后院偏右侧的那方不规则的池塘边上。池塘靠墙一侧砌有假山,塘中植有稀疏错落的莲,那些青碧的叶子正在张开,有些还交叠在了一处。池塘中尚不见有花。偶有几尾红鲤从莲叶下现出身影来,四处游曳,好不自在。

然而她的目光并未在这些景致上逗留太久。因为,她此刻想看的,是池塘边上矗立着的那棵树。

地上,满是被清晨的雨水打下的紫色落花。而树上,也整棵开满了紫色的花朵。

她站在园门处一动不动,放任那袭紫色占满她的眼内,这如梦似幻的景象教她舍不得眨眼。

良久,她才慢慢移动步子,轻轻地、一点点地靠近她的梦境。

她想起她最喜欢的那位女诗人写的一首诗来。那首诗真是切合眼前美景,仿佛就在她耳畔轻拂着的微风里低低吟诵: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席慕蓉:《一棵开花的树》)

她贪眼望着,一步一步,在落英里入梦。也不知自己是否念出了这首诗呢。她恍惚想着,傻傻咧开嘴笑着,觉得幸福已把她抱了个满怀。

树后轻微地有了动静,她没在意,仍在缓步朝着树走去。

未久,树后响起折扇收起的声音。她听见了,才一怔神,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树后缓缓步出。

那人一身上等质料的青衫,颜色顺眼得仿佛他身后池塘中亭亭的荷叶,而黑色皮质的腰带精细地裹出了他的腰身曲线,腰带中间仍是翠绿色的好玉。他双手把住收起的折扇交握在身后,而那手仍是不安分地动着,任折扇在身后轻轻地摇来晃去。他蜜色的脸庞上一双黑瞳闪烁,饶有兴味的眼神直盯着她,就和从前与她的数度相逢毫无二致。

“李道非……”他看起来怎么有些清瘦了——咦?她管这个做什么?

“嗯?”他的声音仍是懒洋洋的。近了她几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到她的梦里来了呢?还意外地——合景。

“大概,是来问诊的。”他已走到她身前。

问诊?这两个字落进她耳里,她立时想起自己身处何地,这才从梦一般的情境中清醒过来。

在她的意识回到了现实、并领悟到李道非本人就在她眼前的那一瞬间,她的脸竟在不觉间躁热起来。

连希玖赶忙低下头去掩饰,这才开口问他道:“既然生病了,那你还躲在树后做什么?”

第十七章 世事难料

“赏花。”他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会赏花?她乍听之下真有些怀疑。不过,若不是为赏花,又有谁会在雨后湿滑而泥泞的土地上作着毫无意义地散步?姑且相信他一回好了。

“那,你一定也觉得这花很美咯?”连希玖试探着问道。

她方才的举动,很有可能已被他看到或听到。可他既然没说什么,她就用不着多问了。免得自寻烦恼。

“不觉得。”这……她这是在对牛弹琴吗?

还想着难得有个人和她一同赏花来着,心里正觉有些高兴,谁知他当头就浇下一盆冷水来。

算了算了,是她自己糊涂,一时昏了头,才会想到和他聊这个。

连希玖不免有些沮丧,低声咕哝:“我还以为你会知道这是什么花呢。”

“泡桐。”

“泡桐?!呃?”他他!他居然知道!连希玖一脸错愕。再看李道非,他已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改望向别处。

她真想问问他,如何会知道这花的名字。可是,一看他的样子,她便觉得,他似乎不会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那……她还是不问好了。

“李道非,你……你现在很闲么?”这种时候,还是请他帮忙做点别的事情吧。

“有事?”他回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回原处。

她现在才发觉,李道非好像心情不大好似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叫她一声“小丫头”,还有,他那副总爱惹人嫌的神情都到哪里去了?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这里的主人啊?”她悄悄观察他,果然,很不对劲呢。

“哦?你姐姐和你的那位好哥哥,还没有带你去见他么?”他终于说了句听起来比较正常的话。——是她有问题吧,他这样说话她才觉得正常?

先不想这个了。她想起自己即将面临的问题,答道:“我们走到中庭,可巧碰上了安莲……”

“哼,是她?难怪他们会任你一个人四处闲晃。”李道非的语气似乎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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