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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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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之心。”
周培公叹了口气。
刚刚被明军俘虏的时候他也非常害怕,担心被杀,担心连累妻子或是再也见不到她,但周培公丝毫没有想过那些被俘清军士兵的生死。直到听说邓名释放武昌降兵的时候,周培公才突然意识到这些降兵侥幸逃脱了死亡,虽然他们目不识丁而且地位卑贱,但也和自己一样有着恐惧和悲哀。被俘的幕僚和清兵不久前还是明军的敌人,邓名居然能知道他们的痛苦,这真让周培公感到万分的惊奇。
“类似吴起吗?”周夫人以为丈夫的意思是邓名善于拉拢人心。
“不是。”周培公摇头道:“吴起想办法减轻士兵的苦难是有他的目的,是要让士兵为他效死拼命;而邓名不一样,是能体察别人的苦痛,周围的人受苦会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这不是仁吗?”周夫人听到丈夫对敌酋的评价,吃惊不小。
“是啊,很明显跟吴起不同,这是恻隐之心。”
不过周夫人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听到周培公谈起刚才在总督衙门的见闻后,周夫人也觉得胡全才的分析比较有道理。
“不然,我在钟祥呆了好几天,不止一次见过此人。故汉阳总兵领军强攻城墙的缺口时,他一直手擎大旗站在城墙上,没有畏惧之色。平时的谈吐也绝非像一个奸猾之徒。”周培公说着就侧过头,让妻子看他的后脑勺。
周夫人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借着蜡烛的光亮,她赫然看见丈夫的辫子还在。
“不仅我们几个幕僚,就是钟祥周围的百姓,我看见很多人也还留着辫子。”
以往明军见到梳辫子的人统统都给剪掉,为的是让人因为没有退路而和清廷血战到底。但邓名觉得这个做法其实意义不大,清廷的官员并非不通权变之术,减掉了辫子只是给清廷小吏祸害百姓制造借口,而且无论如何,最终受害的还是那些老百姓。
因此邓名从宜城之战以后,就和夔东众将约定,既然夔东明军不打算在湖广守土不失,那么就不要强行剪去百姓的辫子,那些参加明军的士兵自当别论。
周培公等几个幕僚被俘后,明军对这些读书人也比较客气,他们就关在距离邓名营帐不远的地方。明军没给他们剪辫子,因为剪了辫子也不能阻止他们返回清廷那边;其次邓名自认为和满清不同,满清是强制剃头,如果明军强制剪辫子,就降低到与满清相同的水平了。
“他还给我们看了他的头发。”周培公告诉妻子,邓名也留着辫子,而且他的卫士们也有,在明军控制区他们就把头发散开,要混进满清控制区以前再扎起来:“头一、两天,他对我们说可以先留着,说不定哪天他需要我们与他一起混进朝廷的地盘,要是立刻剪断了会不方便。”
周夫人听完后愣愣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周培公又叹了口气:“他知道我们会千方百计地逃跑,知道我们不甘心把辫子剪了,就帮我们找个开脱的借口。如果这不是仁心,我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了。”
“可是他只给了每个幕客一两银子,”周夫人低声说道:“和那些当兵的一样。”
“所以我对湖广总督说过,邓名这个人太无知、太骄傲了,他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不是刻意羞辱我们。”周培公在回武昌的路上反复回忆这几天的经历,觉得邓名不是个以羞辱他人为乐的人。
“只有老爷会和总督大人实话实说!”周夫人有些担忧:“老爷以为别人都想不通么?以为别人都看不清邓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大家还不是顺着总督大人,跟着一起骂他。”
今天的宴会上,幕僚们把辫子展示给胡全才看过,众口一词谴责邓名不安好心、居心叵测,具体是什么样的坏心思,就有待胡总督去挖掘了。
见周培公默不作声,周夫人放缓了语气,小心地试探道:“老爷莫非?”
“没有!”周培公知道妻子怀疑自己对朝廷的忠诚,立刻断然否认道:“我本来是个白身,一身的功名都是朝廷给的,已故洪经略、现在的胡总督对我优待有加。再说……”周培公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放低沉了一些:“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是英雄盖世也没法逐鹿中原。这个邓名放不下恻隐之心,还想同当今圣上争天下吗?”
……
轰走了周培公以后,胡全才坐在衙门里苦思邓名各种举动的背后深意,无论是怠慢缙绅还是允许百姓不剪辫子的行为,都很令人生疑。胡全才斟酌再三,分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虽然想到许多预防的办法,但也不敢说洞悉了敌人的全部险恶用心。
“没用的书生!”一想起周培公的胡言乱语,胡全才就一阵阵怒气上涌,周培公居然会认为对方没有太多心计,这实在让胡全才感到太意外了,难道周培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么?
若邓名真是个匿名的宗室子弟,王府里的太监、长吏哪一个不是阴险狡诈之徒,从这些人身上别的学不会,坏招数还能少学了不成!若邓名出身草莽那就更了不得,听说才二十几岁,年纪轻轻就成为一群贼人的领袖,岂是易与之辈?
在心里一遍遍地回忆了自己这辈子见过的各种老谋深算之徒,胡全才感觉邓名施展出来的手段前所未见,无法从这些人生经验中得到借鉴;然后又在心中一本本地检视读过的书籍,想从历史上的大奸大恶之徒中找到相似的行为。
胡全才的担忧越来越重,想到那些出名的奸雄,更感到武昌危机四伏。
胡全才唤来一个幕僚,让他迅速写就新的命令,命令岳州的洞庭湖水师不必遵照前令继续保护湖口,而是与江陵、夷陵的驻军一起全速返回武昌。胡全才把这个命令连同一根令箭交给一个亲卫,让他星夜出发去上游传令。
派走了传令兵后,胡全才坐在书房里发呆,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衙门里坐多久,对能否守住武昌也完全没有把握。
愣神了一会儿后,胡全才看了看桌案上那个满满的令箭壶,突然心中一狠,军情如此紧急,眼下只能以守住武昌为唯一目的,决不能贪多求稳导致处处薄弱,最后却什么也没能守住。
“来人啊!”胡全才高声唤来一大堆幕僚,让他们一起动手,火速起草给湖南各府县的命令。
第二十六节 布防
胡全才连夜发出了无数道命令,截留了给贵州运输物资的船只和人员,用这些资源全力把湖南的兵力送来武昌。至于本来要运到贵阳去的粮食和军饷,既然没有了运送的船只,胡总督也干脆一并挪用,把银子发给湖南的各府县,做为军队转移的费用,粮食就给军队路上食用。
胡全才再次给朝廷送去奏章,把自己这些不得已的手段统统归咎于死去的洪承畴,说他料敌有误,明明夔东明军还能出动数十万大军,他却硬说明军没有这个实力。
奏章里虽然没说朝廷一个字的不是,但是胡全才暗示湖广局面的败坏绝不能赖他一个人,正是因为他之前全力支持朝廷的西南攻势,导致湖广空虚,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胡全才声称如果不是这样,就算邓名带来了这三十多万流寇,以胡全才的运筹之才,绝不会让局面变得如此险恶。
做完了这一切后,胡全才就提心吊胆地开始等待,等着明军那不可避免的巨大攻势到来。
令胡总督高兴的是,七月二日,洞庭湖水师星夜赶到武昌时,明军的先锋还没有出现。现在汉阳附近密布着清军的探马,胡全才命令水师不要休息,马上赶赴长江与汉江的交汇处防御。
除了严阵以待的水陆部队,胡全才还动员武昌附近的所有的工匠,一刻不停地打造粗大的铁链,同时日夜不休地往江水里扎进木桩。为了打造这个防御体系,不知道有多少兵丁被江水的激流卷走了,但胡全才眉头都没有皱一皱,他现在只问进度如何,不问损失多大。
木桩加铁链的拦江索修建好之前,是胡全才最担心的一段时刻,他为此还在汉江里沉了好几条装满石头的船以堵塞河道。
在湖广总督衙门不计代价的努力下,这道防御体系以惊人的速度被建立起来,七月五日,也就是洞庭湖水师返回武昌的第三天就基本完成。得到完工的消息,胡全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能阻挡明军水师进入长江,那就等于斩断了明军的一条臂膀,没有水师的配合,明军将很难对武昌形成重大的威胁。
其它各路部队也陆续抵达,即使是那些湖南的府县,在接到胡全才刻不容缓的命令后也不敢怠慢。地方官都让骑兵立刻出发,步兵也是集合好一队立刻出发一队,以小编制、最快的速度驰援武昌。
一时间,两湖境内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向着武昌急行的清军。各地的驿站、哨所也尽出马匹和储备全力配合。胡总督交代得很清楚,实际兵力超过三十万的明军正向武昌杀去,两湖安危在此一举,任何敢于怠慢王事的人都会受到无情的惩罚。
这些小吏都被湖广总督衙门严厉的口气、还有明军强大的实力吓得不轻,使出吃奶的气力协助军队行军。赶路的军队又多又分散,地方上的官吏累得半死,尤其是靠近武昌的地方,过境的军队一刻不停,好多地方官连续几天几夜找不到合眼的机会。
每听说有一支新的军队抵达,哪怕只有五十、一百名疲惫不堪的士兵,胡全才也会感到心里宽松了一分。拦江的铁索目前以每天一道的速度增加着,多日以来精神高度紧张的水师终于可以稍稍回营休息;汉阳方面报告,城池周围的壕沟加深了足有三尺,城头上的防御墙修好了两层。汉阳的官员请求胡总督允许壮丁们歇息一天,胡全才斟酌再三,批复可以休息半日。
“贼人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胡全才此时的心情安稳了很多。此番武昌能够转危为安,显然与他当机立断、果敢坚定是分不开的。胡总督深信事后朝廷也能明察到这一点,意识到他为稳定湖广局面、力保武昌不失而立下的汗马功劳。
胡总督领导有方,各级官员忠于王事,兵丁不怕苦累——这是眼下武昌的主流。但也有一些讨厌的声音,有一些谣言流传,说胡总督刚愎自用、夸大敌情。由于这些天官兵身心俱疲,很多地方官甚至感慨过去一年都不如这几天累,导致这些谣言有着一定的市场。
得知此事胡全才只是冷笑,不屑一顾,后来想了想,又命令人去探查一下谣言的源头。他猜可能是手下的某些官员在发牢骚,等击退明军,一定要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一天又一天,新的援军赶到了,明军没有出现,胡全才很高兴;远距离府县的援军也抵达了,还是没有明军的先锋,胡全才更高兴了;援军越来越多,胡总督高兴之余也有些焦急,催促汉阳扩展探马的范围,早日探清明军先锋的位置和数量。明军不但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机,又把不太好的进攻时机也错过了,胡总督终于有点坐立不安,开始高兴不起来。
兴山的李来亨,带着党守素等一众党羽大举出动,趁虚而下,很快夷陵就从姓清改成了姓明。昨天胡总督又接到报告,沿江而下的夔东明军已经逼近江陵附近,估计今天那里也换旗了。唯有钟祥方向的明军还是没有动静,该死的明军先锋死活不肯现身。
谣言继续在武昌的大街小巷蔓延,密探汇报说,这些对官府不敬的谣言和周培公那个愚蠢的举人有很大的关系。从他返回武昌的第二天,就有一些与他平素关系不错的缙绅去周府探访慰问,而周培公那个家伙竟然对访客断言,钟祥的明军兵力不会超过五万。还说亲眼看到明军分散到四郊去了,并没有整装待发进攻武昌的样子,要大家不要慌张,更不要急于逃离武昌。
一开始大家对周培公的话并不相信,因为这和湖广总督府发布的权威消息差距太大,只有一些疲惫不堪的官吏,或是对胡全才不满的人以此为借口悄悄发两句牢骚。
眼看着武昌变成了一座大军营,莫说几十万明军,就连一个敌兵的影子都没看见。从钟祥被释放的缙绅们,返家初期还全力支持胡全才,最近这些墙头草也纷纷转向,但凡被问到“明军是不是真的很强大,是不是真的会进攻武昌”时都环顾左右而言它。更有一些人闪烁其词,说什么“胡总督老成持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是应该的。”
听说这些言论后,胡全才气得头昏脑涨,七窍生烟。他们明明就是在附和谣言,隐晦地表示不相信明军会进攻武昌。
现在各地辛苦赶来的官兵都在暗地里议论胡总督欺众,就连湖广总督衙门内部也开始不稳,有不少人在私下质疑胡全才的英明决定。昨天有个幕僚躲躲闪闪地向胡全才提议派一队探马去钟祥,看看邓名到底在干什么。
虽然知道底下的人对自己缺乏绝对的信任,但胡全才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当面羞辱自己,这个幕僚被当堂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今天,胡全才又在衙门里枯坐了一上午,望眼欲穿地等着汉阳那里送来的情报。每次有使者抵达时他都又是紧张又是充满了期待,盼望这个使者报告说发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流寇,但每一次都让胡总督失望。
前些日子,胡全才曾经命令汉阳的官员不管是否发现敌情,白天要每个时辰一报:有事报事、无事报平安,每天派来六拨使者。那时每当有使者来报平安的时候,胡全才的心情都很好;但现在情况完全变了,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个使者骑着快马,踏着武昌的大道,风驰电掣地从城门冲到衙门,让全城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胡总督断言的明军仍是没来。
这简直就是当众扇耳光,胡全才堂堂的封疆大吏,怎么能这样一天数次地被羞辱?
不过有了昨天那个倒霉蛋的前车之鉴,今天衙门里无论文官武将,无一例外地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站出来讲话——明军肯定是要来的,越来得晚就说明他们准备得越妥当,时间拖得越久就说明他们到来的时间更近,毫无疑问要听从胡总督的英明判断。
又被当众羞辱了两次,文武官员和幕僚们用余光看到总督大人在椅子上挪动着身体,看起来快要坐不住了。
“嗯,嗯,”胡全才支吾着,对属下说道:“传令给汉阳,无事就不用再来报平安了。”
堂中众人都满脸严肃,恭谨地应是。
又沉默了很久,总督大人再次低声发话:“让汉阳派一支骑兵去安陆府,看看那个邓名到底在干什么。”
……
袁宗第从郊县回到钟祥府城,正和邓名讨论返回夔东的日程。
钟祥一战后,明清两军就进入相安无事的状态。情况完全符合刘体纯的预测,他早就说过,两军的实力已经处于平衡,都是守有余而攻不足。
袁宗第等夔东四将用他们分到的银子在钟祥的周围收购妇女,刚听说这个消息时,邓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袁宗第返回钟祥时,带了一个千余人的女营。
“这可不是拐卖妇女,”袁宗第断然否认了邓名的猜测,愤愤地说道:“无论做媒、下聘,我一样礼数都没少。”
邓名嘿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可是有婚书在手!”袁宗第看出邓名有些不满,他估计这又是因为三太子无知而造成的误会,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得到了这些姑娘双亲的同意,还请人做了媒,送了聘礼,然后才接回营中的。”
夔东地方人口本来就稀少,因为战乱百姓更不断地逃亡,再加上明军处于劣势,年轻一带闯营将士的婚事就成了大问题。这次出兵,沿途数战缴获了不少银两,夔东四将商量了一下,就打算用分到的银子帮助有功的官兵成家。
被明军占领的郧阳、襄阳、安陆三府境内有大量贫困的百姓,其中有不少人终年在饥饿中挣扎,被沉重的税赋和欠下的债务压得直不起腰。夔东明军就向这些百姓收购他们的女儿,只要他们同意把女儿嫁给闯营官兵,夔东明军就会付给他们几十两银子和几石粮食,高于当地穷苦人家的聘礼。
明军没有使用购买这样赤裸裸的词汇,而是改用订亲、下聘。袁宗第、刘体纯等人做得相当符合礼仪,事情谈妥后,准备娶人家姑娘的士兵要登门去给二老磕头,行半子之礼。知道这些百姓仍在担心女儿的未来,大批闯营军官都纷纷出面给下属当证婚保人,保证这些女孩嫁到夔东军中都是正妻,不会成为姬妾更不会被当成丫鬟,父母也不必担忧她们会被夫家转让。
不过在邓名看来依旧是买卖妇女,但是这个时代的其他人都不同意他的看法,比如赵天霸就很赞赏夔东明军的礼数周到。那些一向对闯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李星汉等川军,听闻此事后也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夔东众将是仁义之师。
“女营里都是大脚的农家姑娘,而且都有了夫家,所以无法送来服侍提督,我明天去给提督买两个丫鬟吧。”袁宗第察言观色,觉得邓名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里话,急忙解释道。
夔东的军属也得帮着干活,所以袁宗第他们不让部下讨城里的小脚女子为妻。而且从钟祥到大昌路途遥远,带着这些农家姑娘行军也比较容易。
“谢谢袁将军的好意,不必了。”邓名觉得自己刚二十,还不用着急婚事。他没有谈过恋爱,对爱情还有些憧憬,对购买妇女也有抵触情绪。不过周围的人不是这么看,这个时代十六、七的男子当爹的不少,尤其是富家子弟,更是结婚得早。为了避免袁宗第买丫鬟送上门来,邓名就解释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找,就是找不到,不然我自己早就买了。”
“提督不要太挑剔了。”袁宗第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依旧觉得邓名二十还单身有失身份体统。
“我宁尝仙桃一口,不食烂杏三筐。”邓名开玩笑道,见袁宗第似乎还没有死心,又急忙补充道:“再说我还要去南京。”
“不尝尝看,怎么知道是仙桃还是烂杏?不喜欢可以送人嘛,要是担心没人可送就送给我。”袁宗第笑着说道:“可以先放在奉节养着嘛。”
邓名只好转换话题,询问起女营的事情:“成亲的将士们,一定都很高兴吧。”
“那是!”一提起这件事袁宗第果然兴致很高。这次出征一举解决了手下上千官兵的老大难问题,奖励了有功的将士,对军心、士气也是很大的鼓励。
这些买回来的姑娘目前单独成营,袁宗第不许她们的未婚夫去营里与未婚妻见面。他发出严令,返回大昌前谁敢私会未婚妻,就视为叛变逃亡的重罪,本人要被处斩,还没成亲的未婚妻也要被抄没入官。这项命令袁宗第已经通报全军,连女营也一起通知到。
李星汉和几个川军听到后,对闯营又有了新的看法。
袁宗第慷慨激昂地解释道:“自从本将束发受教,就知道男女大防,叔嫂授受不亲。这些姑娘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是明媒正娶到我们军中的。现在她们离开了父母,本将就相当于她们的长辈,必须管教好手下的儿郎和这些未来的军妇。本将已经通报全军,返回大昌以后,立刻就会让他们拜堂成亲。现在既然还没有正式成亲,那自然不许见面,这就是知礼不辱嘛。”
见袁宗第如此重视传统礼节,注意培养军人的道德观念,几个川军更是肃然起敬,李星汉暗暗觉得袁宗第的人格更胜老长官谭文一筹。得知刘体纯、郝摇旗也同样对礼教一丝不苟,几个川军士兵深感自己之前对闯营的误会太深。
袁宗第发表名教卫士宣言的时候,穆潭露出感慨、敬佩之色;周开荒神情严肃、频频点头,但脸上那感动之色好像是故意做出来的;至于赵天霸则是心不在焉,好像全无触动。
袁宗第说自从他束发受教……不知他上过私塾吗?邓名在心里嘀咕着,袁宗第那副慷慨激昂的表情他曾经见过,第一次去大昌的时候,对方也是用这种神情发表守土宣言。
趁着卫士们离开的机会,邓名向袁宗第问道:“让女营独立成营,其实是为了军事上的原因吧?”
“提督明察秋毫。”刘体纯以前对邓名讲过,行军途中士兵和家属必须分开。袁宗第笑道:“这是我们忠贞营(闯营)的不传之秘。要是让夫妻团圆,那么每个人都会去顾自己的家庭,军队还怎么指挥?只要一天还身在敌境,就绝不能让夫妻见面。”
“看样子,好像赵千户也心里有数。”袁宗第讲到传统礼节的时候,赵天霸的表情好像并没完全相信他。
“嗯,晋王的心腹,当然懂得这些行军的道理。”袁宗第叮嘱邓名道:“提督不要外传就好。”
第二十七节 反攻
没过几天,刘体纯也带着许多妇女回到钟祥府城,这些妇女都是他给士兵们聘下的未婚妻。
刘体纯刚见到邓名和袁宗第,就高声嚷道:“你们听说了么,胡全才把两湖的兵力都调到了武昌。”
钟祥城里也听到了武昌的风声,但是袁宗第好像没听到一样,行若无事。
刚攻破钟祥城的时候,刘体纯就派探子去汉阳一带打探消息,得知武昌、汉阳两城戒备森严,清兵岗哨密布,过往行人都会受到仔细的盘查审问。因为无法潜入汉阳探听,明军的探子就返回钟祥报告首领,汉阳一带的清军正在抢修工事,似乎担心明军南下。对此刘体纯等夔东将领都觉得不出所料,他们早就认定明清两军都没有进攻对方的能力,清军抢修工事正是为了防守,胡全才大概高估了明军的实力。
夔东四将在钟祥周围搜集物资、人力,帮助手下士兵做媒时,一直关注着南方的动静。刘体纯和袁宗第驻兵的地方距离钟祥比较近,不时会回来一趟,亲眼看看城里的情况,顺便协助邓名解决一些问题。
最近几次探子回来时,报告说汉阳清军的封锁线更加严密了,湖广总督正在日夜不停地打造拦江铁索。刘体纯有些惊讶,觉得胡全才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这是清军的事,胡全才愿意浪费清军的人力物力,随便他怎么折腾,明军管不着,只当看笑话好了。
不过刚传来的消息就有些奇怪了,据说胡全才已经下令放弃了江防。
发现清军一夜之间突然撤走后,上游的李来亨急忙派探子去侦查,得知夷陵果然变成空城,立刻不失时机地出兵占领。李来亨以为夔东四将带领的明军此时仍在襄阳,见到刘体纯派去报捷的使者,才知道明军已经打下了钟祥。占领夷陵的同时,李来亨又让使者赶赴钟祥报告胜利消息。
“夷陵是督师的老家,这回督师应该高兴了。”刘体纯笑嘻嘻地猜测起文安之的心情来,还与袁宗第为文安之会不会回家乡看看而打赌。
“夷陵的虏兵撤回武昌,是不是他们要打我们?”邓名对此有些紧张。
“应该不会。”刘体纯摇摇头,这期间他时刻关注从汉阳那里送回来的情报:“胡全才沉了好几条船到汉水里,还用铁索把江面都拦上了,这不是要进攻的架势,明显是在防备我们进攻。”
“我们拿什么进攻?”邓名问道。现在明军从上到下都惦着返回夔东,别说兵力不足,就是兵力充足,以现在的军心也没法再继续前进了。
“说的就是啊!”刘体纯道:“胡全才多半是高估了我们的军心和兵力。不过这也是个情报,说明武昌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空虚,胡全才觉得要是不抽回夷陵的守军,他就连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也挡不住。”
“胡全才应该对我们的军力比较清楚。此番我军出征这么久,接连横跨三府,胡全才还能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他应该知道我们无意进取了。”袁宗第接着说道。四万多明军中只有一万四千名战兵,大部分还都是新兵,只要明将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就不会进攻武昌:“只能说明武昌吃空饷吃得太厉害,除了支援钟祥的三千兵以外,没有什么兵力了。胡全才不敢唱空城计,不敢把赌注压在我们不进攻上面。”
“怎么吃空饷会吃得这么厉害?以前湖广绿营虽然不太能打,但兵额一直是满的。”刘体纯认为袁宗第的分析有些道理,不过这和他印象里的湖广清军的情况很不相符。
“唉,以前不是有洪承畴盯着么?这个巨害除去了,湖广的绿营就不怕了,开始吃空饷了。”袁宗第认为洪承畴烧死在昆明了,所以湖广官场就急速腐败了。
不过邓名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洪承畴死去才几个月而已,湖广就能腐坏到这种地步?不过除此之外只能有一种解释,邓名忍不住又问道:“是不是胡全才要来钟祥打我们?”
“不会!”刘体纯胸有成竹,说道:“放弃江防来钟祥打我们,那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么?除非他是冲着提督大人来的。”
明军打不过可以走,大不了就把钟祥等地统统还给胡全才好了,再说背后还有河南绿营的威胁。汉水流域的重要性不能和长江的江防相比,胡全才不可能为了轰走汉水出来的明军而放弃江防。
刘体纯还有更有力的理由:“如果他想进攻,为什么要在汉水中沉船,还要设置铁索拦江呢?”
刘体纯在夔东众将中素有威望,这次出征以来邓名更是体会到了这一点,每次战前的军事分析差不多都是刘体纯做的,其余三个将领对他的判断和计划都很信服。就比如对谷城的爆破吧,已经炸开了一个豁口,刘体纯居然还能说服郝摇旗和袁宗第,止住他们俩的攻城欲望,又进行了几次爆破。尤其是贺珍,邓名知道他为了多分点东西可是次次要求攻城时打头阵的。
唯有对钟祥兵力的错误判断让刘体纯感到很丢面子,但另外几个人并不认为这是刘体纯的失误,实在是守卫钟祥的那个汉阳总兵实在太愚蠢了,带着六千披甲兵还堵住城门,龟缩在城内,这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我们是不是把郝将军、贺将军叫回来?”邓名询问道。听说夷陵被胡全才放弃后,他就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收拢部队以防清军。
“不用。”刘体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胡全才绝不会为了反攻钟祥而放弃江防。他突然放弃夷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觉得武昌也许守不住,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放弃江防。我们原来对武昌的实力是高估了,武昌其实没有多少守兵,就算调回夷陵的士兵,和我们还是差不多,都是守有余而攻不足。”
邓名承认刘体纯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邓名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胡全才看了我们的檄文,认为我们至少有二十万大军,所以才把江防兵力都调回去?”
刘体纯闻言微微一笑,客气地答道:“我知道提督是料敌从宽,不肯低估敌军的实力,不过未免也太小看胡全才这个贼了。他虽然没有带领大军出外打过仗,但好歹也在洪承畴身边赞画军务多年,不至于一窍不通的。”
“胡全才还当过两年郧阳巡抚呢。”袁宗第补充道。
“对,他还当过郧阳巡抚,”刘体纯大声表示赞同:“或许他对其它地方所知有限,但是对于从郧阳、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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