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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丫鬟奋斗日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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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宝钗心下吁一口气,来了两日,这会老太太才算亲近些。
  众姑娘都拈着绣花针,挨个往水里轻放绣针。绣针入水,因鸳鸯水有膜,并不立刻沉底儿,故而在水底成各种针影。
  针影弯曲或者呈鞋及剪刀者,这就是“得巧”了;若是笔直一条,就算乞巧失败了。
  姑娘们有惊喜大笑的,亦有顿足哀叹的,贾宝玉在一旁,赞这个慰那个,比旁人要忙十倍。
  王夫人暗暗蹙眉,这女孩家的玩意,谁又来招宝玉的。可恨那牛郎织女的荷包尚未查清,又来这一遭。
  薛姨妈看见,心下一沉,忙叫过宝钗来,嗔怪道:“从没见过这么些兄弟姊妹,你就淘气忘了形,看你这鬓发都松了。”说着给她掖一掖头发。
  可怜宝钗才多大,讨好了老太太,又惹得姨妈不虞,心下急转,脸上带笑道:“刚见宝兄弟垂头丧气的,我既然有,少不得拿出来。玩上一回也就罢手了,若不给他,反叫他心里记挂,倒不好。”
  又故意叫宝玉过来,笑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虽是玩意儿,倘你读了《礼记》,里头多得是这些微文小节。”
  王夫人听这话在理,心里也喜欢起来。
  此时朱绣在小茶房里,倒与薛家的小丫头文杏相熟了。
  这文杏年岁不大,说话嘎嘣脆,朱绣便着意打听。果然,不知是因薛家进京早还是别的因由,那呆霸王并不曾打死人,也不曾强买香菱。
  恐怕香菱这会还叫英莲,不知仍在金陵拐子手里,还是已被那冯渊买去了。
  当下,朱绣一直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就连这些人的命运都能改,想来这世道神神鬼鬼的还不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护兰、煎茶、熏香、焚香、咏絮、扑蝶、斗草、插花、染红指甲……”改编自清徐震《美人谱》


第24章 绝子汤
  因快近中秋,熙凤尚在月中,不能理事,王夫人只得接过家事,又命李纨陪伴照顾诸小姐。
  这日,贾母去宁国府饮宴,朱绣留下来看屋子,一面做活,一面听外头那些小丫头像出闸的小鸟一样说笑。
  “大奶奶这二年不常出来,那日我给太太送东西,在那里猛一见,竟不敢认了。”一个小丫头故意卖关子。
  旁的小丫头便上来挠她的痒,催她快说,她嘻嘻笑道:“大奶奶打扮的灰扑扑的,寒酸的很,看上去比太太还老气呢,要我说,大奶奶二奶奶站一起,不像妯娌,倒似婆媳呢!你们说,好不好笑……”
  朱绣眉头一皱,这话也忒伤人了,站起身就要往出走,旁边琥珀忙拉住她道:“你管她们作什么!那个说话是宝二爷跟前的碧痕,牙尖嘴利,再不服管的。你这样的性子,又不会和人拌嘴,过去光被人抢白罢。”
  朱绣抽手边走,边高声道:“那也不能不管,你听那话说的,咱们不提什么主子奴才,就把这话搁她亲娘嫂子身上,她能受得了。”
  外头碧痕听见,嘟囔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摔手跑了。
  朱绣还未怎地,把不放心跟来的琥珀气一个倒仰,当下就骂:“小骚达子,上了天了!说谁是管闲事呢,但凡这院里的,大些的姑娘姐姐们哪个打不得骂不得,就你比别人金贵不成!”
  又埋怨朱绣:“都是你往日脾气太好了些!你看看你,长日里拿那些好东西给这起子人,还填灌不起来人家!白大方了你!”
  这话倒引得朱绣笑起来,这姑娘也可爱的紧。
  下剩的小丫头本吓得垂手站着,听这话忙围过来,都说“我们可不敢!”“绣姐姐,你别气,我再不跟她顽了。”……
  见她替自己气的那样,朱绣也忙好姐姐好妹妹的拿好话哄她,正热闹着,就见平儿从穿堂进上房来。
  平儿愣一愣,笑问:“鸳鸯可在这里?”
  上院里众丫头,平儿与鸳鸯最好,第二就是朱绣了。
  朱绣见她无精打采的拎着个提盒,大非往日可比,便命小丫头陪琥珀去顽笑:“谁哄得你琥珀姐姐喜欢了,我这里有好东西送她。”
  那些小姑娘们巴不得一声儿,忙簇拥着琥珀进屋,琥珀只来得及朝朱绣啐一口,就脚不沾地的被架进去了。
  朱绣拉着平儿从小门里到后院自己屋里,倒茶给她吃:“鸳鸯姐姐奉老太太去东府了,姐姐在我这里歇歇脚罢。”
  平儿捧着茶,鼻子一酸,眼里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忍不住,道:“好妹妹,我是到绝地里了。”
  朱绣唬一跳,把热茶塞她手里,自己拿帕子给她拭泪。
  平儿见她不问,心内着实感激她体贴,自己忍不住把苦水倒出来:“奶奶要我给二爷做房里人……”
  她抽抽噎噎的,“原陪嫁来四个,死的死,嫁的嫁,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二爷房里原有两个屋里人,因有不是,被打发出去了……奶奶不能服侍二爷,二爷跟前就没人了。外头说的难听,奶奶起了意,叫我服侍二爷……”
  平儿语无伦次的,朱绣也听明白了,不过是王熙凤一贯把持着贾琏,不叫他二色,可如今生下女儿来,她自己便觉底气不足了,逼着平儿给贾琏做通房丫头,好拴住贾琏的心,也打着堵旁人口的主意。
  平儿是个厚道人,饶是这时,也替她主子说话:“我和奶奶自幼一处,最知道她的苦楚,她待二爷的心再真没有。可这天杀的世道,倘或男人屋里不放上两个人,就好似矮人一头似的……奶奶昨晚上也哭得泪人似的,我心里也不忍,可……”
  朱绣揪着心,明白问:“你心里不愿意?”
  平儿便有些怔怔的,哭道:“原说好了,到年岁给我配个人,我当陪房,长长久久的陪她一辈子!这会子这样,她心里能不落针,我只怕坏了我俩从小的情分……”
  可两人都知道,王熙凤既然打了这主意,平儿就万难逃过。况且贾琏是个浪荡子,往日难道就不惦记平儿?这回难得凤姐松了口风,那人还不得立马上手。里外这男女主子一块威逼,平儿再聪慧,也逃不过去。
  朱绣脑子里转了一百种法子,却一个也行不通。这还是她自当年招娣、七丫的事之后,再一回感受到回天乏术的深深无力。
  平儿发泄一通,倒好受些,见朱绣也陪着她掉泪,还劝:“我这话说出来,就好受多了。你也别为着我多想了,这是我的命罢了。”
  朱绣握着她的手,只能替她打算以后:“二奶奶的性子,咱们都知道些,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容易。你若是现在拿出来不愿意的款儿来,她心里也能宽些……”
  平儿愈发敬重她,若非她心正,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平儿就道:“我还以为这府里就鸳鸯和我一样心思,旁的人,见有这日后可能当半个主子的巧宗,不骂我矫情取闹便是好的,只怕都会恭喜我,劝我惜福。”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便是成了通房又怎的,我只好生服侍奶奶便罢了。”
  可这夹在一个浪荡子和一个醋罐子之间,也是难得很。
  平儿放开了,就起身要洗脸,她与朱绣更觉亲密了,也不见外,朱绣给她舀水,她就着朱绣的妆匣梳洗了,拿着那提盒要走。
  朱绣方才还没注意,这会儿恍惚闻到了些味道,便拦下问:“这里头放的什么?”
  平儿红了脸,道:“这不是女孩儿该问的,我还得去跟二奶奶回话。”
  说罢就要走,朱绣不依,抢上来一把掀开提盒盖子,里头果然是黑乎乎的一碗汤药。
  平儿急了,见那药没洒了才松口气,嗔道:“你这丫头!这是我晚上喝的,快别拦我。”
  朱绣两手捧出那碗药来,凑到鼻子前细闻:里头有马槟榔、浣花草、麝香、红花……旁的不说,这几种可都是苦寒凉宫之药,哪一味久服都能让人终生不孕,更何况这混在一起的呢。朱绣凝神去看,果然脑海中就浮现出“绝子汤,品质中等,副作用大,配方…”的认识。
  这汤药下肚,不仅会使平儿绝育,还会把她身体底子都蚀毁掉,恐怕日后难有寿数。朱绣只觉得眼发黑,她本以为再怎么样王熙凤对平儿都有一分真心在。
  平儿看她脸色都变了,也觉出不妥来,抖着嗓子问:“这药怎么了?”
  朱绣用力气把药搁在几上,不答反问:“这是二奶奶赏的?”
  平儿点头又摇头,“这原是家里的规矩,奶奶还躺着呢,是我自去厨上领的。”
  朱绣便把那一串的药名念出来,平儿再不知事,也听说过这红花是打胎的虎狼药。
  当下又惊又怕又痛,哭得哽咽难抬。
  朱绣便道:“这药喝不得,若喝了,不说子嗣,只怕你身子骨也坏了。”说着就要泼了那药。
  平儿心比黄连还苦,夺过来,赌气要往嘴里倒。朱绣忙一把掀了。
  “你方才还劝我,怎么也糊涂了!你既说二奶奶还躺着,又说是你自己去要的,这就必然不是二奶奶的主意!”
  “既不是二奶奶的主意,那就是有人要害你,要害你们奶奶,害你们二爷!”
  “这是绝你的子吗,这是绝你们家琏二爷的子!依你和你奶奶的情分,若过几年她无子,要借腹,定然也只肯让你生……”
  这些话如当头一棒,打的平儿清醒起来。
  她本就聪颖,现在反应过来:“是这话,我们奶奶身边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她底子亏虚,这半月连丰儿彩明都不叫进来,昨晚上精神又耗费的很,我是趁她睡着才出来了。”
  又回想说:“我说呢,这家里的惯例,大厨房管这些的掌事还磨蹭了这些时候,我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要给我。”
  说到这,她就想起来,那管事的先还只扯闲篇儿,等一个毛丫头趴她耳根上不知说了什么,那管事才打开一个柜子的锁,从里面拿出一个药包开始煎药。
  平儿咬牙,这事得查清楚,只是得暗着查,怕这里头还不知道有什么糟污的阴司呢。
  朱绣见她明白了,也不再说这个。她自己心里有些揣测——毕竟原书里,贾琏在府里偷的丫头不只一个,可都怀不上,倒是外头的尤二姐,不多时就怀上了。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都不信,只是就算闹出去,也不是什么把柄,人家只需说上句“心疼侄女儿”就完了……等平儿心里有数了,她慢慢的透给凤姐,两主仆有了防备,日后定然也会有些变化了。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的都略过话头去,朱绣避着人,在小药室里给平儿熬了一碗补身的黑乎乎的药,叫她带回去交差。
  临走时,平儿若有深意道:“你那些本事还得藏着些儿……我、你且放心罢!”
  这日后,平儿就梳起了头发,挽在脑后。


第25章 花珍珠成花袭人
  平儿那话说出口,朱绣便有些怔忪,等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朱绣才狠狠地拍拍自己的脑门。这又犯了老毛病了不是。
  她在这荣国府待久了,素日里想起这些花朵似的女孩子们日后的结局,就忍不住心里存一份怜惜。怜惜不要紧,可这因为同情可惜就不谨慎,才真要命!
  况且她自己还是个奴才身子呢,人家士大夫达则兼济天下,她达才能兼济小姐妹们。朱绣反省自己:就今天这事,不能算做错了,可提醒平儿那碗药不妥当的法子要多少有多少,偏自己心神不定选了最错的那个。最末了,还是人家平儿提醒才醒悟过来!
  幸而还有补救的机会,朱绣想,平儿那里暂且不用担心,只以后,话出口前先在脑子里过一遍,还得学古人“吾日三省吾身”才是。
  ——
  这日,贾母从东府回来,王夫人便来与她商议给贾宝玉请业师的事,这本该是贾政操持的事。只是贾政近来不是在书房与清客谈天说地,就是去柳姨娘屋里,等闲不踏正房的地儿。
  王夫人此时提起来,也有在贾母面前给柳姨娘下蛆的意思。谁料贾母一副“一个玩意儿,何必在意”的模样,恨得王夫人胸口发闷:您老人家若真有这等心胸,国公爷的那些老姨娘和三个庶女是怎么没的。
  贾母歪在榻上,顶看不上她这样,一个外头买的无依无靠又不能生的姨娘,能翻出什么花来?况且都当奶奶的人了,还把爷们往自己房里揽不成,羞是不羞!便是没这个柳姨娘,难道你老爷就去正房歇着了?没了这柳,还有那花那草,真是个拎不清的。
  “好了,这事我放心上了,只是展眼就到仲秋,过了节我自然给你老爷说。”一句话就把王夫人打发了。
  王夫人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正待还要说话,就听丫头通报:“赖嫂子候见。”
  贾母看一眼鸳鸯,鸳鸯忙向丫头示意。
  早有廊下伺候的老婆子打起帘子,让赖大家的进去。赖大家的满脸带笑,高声道:“老太太,南边姑奶奶家送节礼来了!”内室宝玉、湘云、宝钗听见,都忙出来凑热闹。
  贾母忙命传进来,几个林家掌事女人进来送礼请安,贾母就命拿上等封赏外头男人,拿尺头赏女人。
  林家这三人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纪,穿戴打扮,皆比主子也不甚差别,与往年大为不同。
  请安问好毕,贾母命拿了三个脚踏来,她三人再三谢了坐,只等宝钗、湘云等都归座,方才敢坐下。
  贾母便问:“姑爷家里可好?……怎从前不曾见过你们”等语。
  三人忙起身回说:“都好。”又将贾敏亲笔信和礼单奉上,才又笑回:“原都是秦嬷嬷打头。她老人家命犯岁星,盂兰盆节那日跌破了头,人不大清醒,太太慈爱,让她在家养病。”
  贾母点头,搁下不问了,一面又叙些家常,一面收看礼物,一面命下头置下酒席安置林家诸人。
  不一时,四个女人就被带下去,自有赖大家的陪着。
  贾母看今年节礼仍是丰厚异常,贾敏信上除了说自己益发病弱,恐将不寿外,依旧满是孺慕之情,也就丢开之前的一点疑惑,转而又为了女儿病体神伤起来。
  王夫人看过礼单,心下满意,见贾母拿帕子拭眼角,忙站起来问:“老太太,您这是?”
  贾母因道:“敏儿说自己恐不寿,倘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叫我老婆子怎么受得了哇。”说着又哭起来。
  邢夫人听说林家送节礼来了,忙匆匆赶来,正听见这话,就道:“姑太太病弱不是一年了,这些年都熬过了,老太太您放宽心罢。”
  这个没眼色的。
  贾母实在不愿搭理这说话不带脑子的大儿媳妇,嚷着头痛,扶着鸳鸯的手去后头歇了。
  邢夫人就有些讪讪的,但仍赖在上房不走,直到看着林家的节礼入了公中各库里,才拿脚走人。
  看着这位继嫂子像是打了胜仗的背影,王夫人心下冷笑,入了公中又怎样,大太太依旧一文也摸不着,这些都是要留给自家宝玉的。
  这头暗波汹涌的,那边朱绣也见了一个面生的婆子。这婆子自称是林家内管事,和朱嬷嬷交好,受她之托来探望朱绣。
  朱绣忙让座,那嬷嬷拿着一个小包袱道:“这是府里太太和姑娘送你的节礼。”朱绣忙起身谢林太太林姑娘挂念。
  林嬷嬷又笑说:“你娘让捎带来的土仪,堆了两车,因怕扎眼,都一起送你舅舅那里去了……”
  朱绣听说,心中一动,想来姆妈在林家颇好,林家待她定然亲厚,不然依她老道把稳的性子,必做不出借别人家船捎带这么多东西的事情。
  愈近中秋,人情往来愈盛。朱绣这些丫头们亦是忙的脚不沾地,离上回捎给舅舅节礼并寄卖绣品已过一旬有余,朱绣连一个荷包都不曾绣完,幸好府里丰厚的赏赐,弥补了一丢丢她不能攒私房钱所受的伤害。
  ……
  中秋那日,阖家团圆,又有王凤姐出了月子,插科打诨的,连地下服侍的小丫头们都直乐。贾母带着邢、王二位夫人并东府尤氏婆媳,众奶奶、小姐及贾宝玉,直玩到半夜方散。
  次日起来,更是赏了许多恩典。有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也不要身价银子,就开恩放了几家出去;还有到岁数的小厮爹娘求配的,也都如意了;再就是各房大了的女孩子们,也有允其父母择人的,也有上头发话配人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展眼间少了好些老面孔儿,又进来不少生面孔。
  朱绣听着好些才进来的人名儿,都觉得熟悉,心里只道这一波才是日后红楼里的熟人儿。
  才想着,就有鸳鸯领着一群人来给她道喜,却原来,老太太发话,朱绣、珍珠、翡翠、玻璃四个,升成一等,领一两银子的分例。
  鸳鸯一边催她换上新衣裳,一边令人给她舀水洗脸,重新上妆。
  “你倒有一身好皮子,又腻又滑的,只再白些才好,得擦上些脂粉。”鸳鸯摸了两把她的脸,翻她的妆台,找遍了也没找着粉盒子,就指着对过琥珀的屋子命小丫头:“去你琥珀姐姐屋里拿粉来。快去!回头我告诉她一声就是。”
  没两下小丫头就举着一个官窑瓷盒回来了,鸳鸯揭开,见是铅粉,笑道:“怪我住的远,我那得粉比这个要细白些,如今只将就着先抹罢,回头我送你俩一人一盒子。”
  朱绣刚擦干脸,见她拿着就要往自己脸上抹,急忙躲开。
  鸳鸯笑道:“要不我去老太太耳房拿我用的来?”
  朱绣头都要摇掉,这可是铅粉,谁的都不能往脸上抹呀。
  只得讨饶道:“好姐姐,我抹些面脂就好,便不擦这粉了吧?”
  鸳鸯无法,只得把那瓷盒子让人送回琥珀屋里,不过仍揪着朱绣,用成张的胭脂给她打了颊腮和嘴唇。
  又摁着她坐在铜镜前头,把她素日梳的头顶两个包包的丱发打散了,亲手给她梳了个双平髻。
  鸳鸯两只手灵活的将她顶发分成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环儿,相对垂挂在头顶两侧;剩下的头发,在颈后松松的绑作一束,披散在后头。梳好了头,鸳鸯又从怀里取出一对金丝桃样式的绒花给她簪在双环根上,那金丝桃又称金丝蝴蝶,毛绒绒的花蕊格外别致。
  这一打扮,果然已是个顾盼生辉的小美人了。
  鸳鸯见朱绣要谢她,忙笑道:“这是我贺你的礼物,咱们要好,不兴这谢来谢去的虚礼。”
  小丫头们都拍手夸好看,见打扮好了,忙簇拥着,去给贾母磕头谢恩。
  彼时,珍珠、翡翠、玻璃也都妆扮好了,大家一起磕头,贾母笑着给了赏,道:“朱绣还管茶房那摊子,翡翠、玻璃跟着你们琥珀姐姐,先管些屋里的杂事。珍珠……珍珠就先去宝玉跟前服侍罢。”
  花珍珠听闻,又惊又喜,倒是史湘云,靠在贾母怀里,撅起了嘴巴。
  贾母拍拍她,“她服侍你一场,我见她处事稳重、恪尽职守的,你二哥哥身边还没有个可靠的,好孩子,先借给你二哥哥使唤罢,我再给你个好的使。”
  说罢,就指着一个新进的二等丫头道:“这个叫翠缕,你先使着,若喜欢了,带家去也无妨。”又叫翠缕来给她磕头。
  贾宝玉素喜珍珠娇俏柔媚,立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忙过来拉她起来,又问贾母:“老祖宗,我给花姐姐改个名字可使得?”
  贾母因道:“随你高兴罢。”
  贾宝玉便拍手笑说:“我前儿读陆放翁的诗,有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竟极合适姐姐,便作‘袭人’二字如何?”
  这一来,花袭人的风头便掩过了其余三人,连廊下听候的老婆子媳妇都赶上来奉承,称呼她“花姑娘”。
  朱绣只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历史瞬间’,心满意足就回去了。玻璃、翡翠二人纵使心有郁气,也不敢表露出来,堂上堂下,倒也成一个言笑晏晏的和乐之所。
  这年,一直到寒衣节,荣国府上下都平静无事。
  十月初二那天,赖大家的哭着闯进来:“禀老太太,姑奶奶她……她没了!”
  贾母听闻,登时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第26章 进京
  贾母这一晕; 阖府大小都悬着心,不管怎么说,如今荣国府还实打实是国公府邸,靠的就是贾母这块老国公夫人的招牌。
  贾赦也不躲着与小老婆丫头们厮混了; 贾政也不与清客相公们附庸风雅了; 两兄弟延请太医; 足足忙乱了一夜; 幸而贾母是一时伤心过逾,发散的快,至四更天就好转过来。
  贾母一睁眼; 就见两个胡子老长的儿子服侍在床前; 底下孙男娣女跪了一地; 她上了年纪的人; 不由得又悲从中来; 握着贾政的手哭道:“你妹妹竟先我去了; 这是要摘我的心肝啊。”
  贾政忙慢慢解劝; 思及老太太向来最疼宝玉; 便又叫宝玉也来劝。贾赦倒被落在一旁。贾母方略略止住,见宝玉膝行上来; 不免心疼; 忙道:“好孩子; 我知道你的孝心了; 快起来。”又命李纨把贾兰也带下去,贾兰才不点大,跪了这些时候; 早就疼的李纨五内俱焚,闻言; 忙退下了。
  王熙凤也忙的很,这是她嫁入贾家门遇见的头一件亲戚间的婚丧大事,虽只是外嫁的姑妈,可这丧仪丧程以及合家小辈服丧诸事,也琐碎繁杂的很,她出月后又接管家事,正巴不得遇上些事情好卖弄才干,以压服众人。
  谁知过二日,府里静悄悄的,贾母、王夫人也没发下话来。熙凤心里疑惑,可林家停灵发丧路祭等不得,便只好来问王夫人。
  王夫人也正有些不自在,闻言就道:“老太太有了春秋了,不好再招她老人家伤心,你且按例置办就是了。”
  王熙凤听了,只得应着,半晌不见王夫人有别话,才出来照办。
  不能一展长才,凤姐便有些郁郁,她交代一声,自有底下人置备齐了送去扬州。甫一回房,见了贾琏就抱怨道:“往日常听说那位姑妈在家时何等得老太爷老太太的娇宠,如今这一看也不过如此。都说侍死如侍生,她还是嫡出的小女儿呢,这丧仪礼就沦落到和先头那两个庶出的姑妈一样儿了!“
  贾琏坐没坐相,歪着身子在榻上,闻言,从鼻子里哼一声,没好气道:“这还不好?你想想,若是咱们家大张旗鼓的哀祭起来,老远去那扬州奔丧的人是谁?还不是爷我!”
  凤姐就笑:“二爷不是常怨怪我拘的紧,那扬州繁华地,我可不信爷没动心。”
  贾琏阖眼装睡,这女人就说不通。若是旁的事,他自然愿意往那边一游,不说别的,就那扬州盛产的瘦马就够人垂涎的了;可这是嫡亲姑妈的丧事,林姑父又掌着盐政,多少眼睛看着呢,但凡他这内侄儿行差踏错一丁点儿,就要了命了。
  贾敏过世,贾母痛哭了一回,合府上下肃静了两天,就过去了。不说贾琏这一辈亲侄子该服九个月的“大功”,就是宁国府这隔了一层的,也该服三月“缌麻”,可两府上下就跟全不知规矩一样,从主子到奴才个个依旧大红大绿、金碧辉煌的穿戴。
  朱绣偷偷哭了一回,也不敢太出格,但平日也只捡月白、苍青一些素色的衣裳来穿,头上鬓上也特意挑了蓝色藕灰淡黄的戴,按照江南那边的礼俗,连耳坠子也不带,耳朵眼里插了根茶叶梗,对外只说耳眼有些胀痒就罢了。
  这些时日她常在茶房里,不当差就回自己屋子,唯恐招了别人的眼,幸而有上进心得女孩子多得是,她一时沉寂了,多着人抢去表现呢,倒把她掩藏起来了。
  又不是在贾母跟前服侍日常起居的,贾母等闲想不起来,就算偶想起来了,还有鸳鸯、琥珀两个在跟前替朱绣描补,也不打紧。
  琥珀私底下就埋怨朱绣:“咱们是老太太的人!姑奶奶去了,老太太是长辈,万没有个为晚辈服丧的理儿,你这样,被别人看眼里告你一状,你能得着好?况且还有爷儿们姑娘那里,显出来他们不为姑母服丧似的,得得罪多少人!”况且你不出在老太太跟前,有多少人暗地里想要爬你头上呢。
  朱绣就道:“我自然知道,也都注意着呢。虽素净些,可那些白的黑的我是不敢穿的,府里的姊妹,爱打扮清淡的也有,并不怕有人拿这个告状,姑娘少爷们自然更没得理由。我这样儿,原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你也知道,因我娘给表小姐当教引嬷嬷,林姑奶奶和林姑娘有多优待我,哪一回三节两寿的礼不捎带一份给我?纵然我没见过姑奶奶,可这情分我心里得念着,不然我成什么人了!”
  朱绣想起上月末才收到的姆妈的信,信里语焉不详,只说林夫人暴病而亡,她和林家姑娘保不齐就快上京了。可中秋的家信里还没提过贾敏得病的事,就如邢夫人所言,她身子骨弱也不是一天了,况且这两年还有朱绣给的东西调养,怎么忽就急转而下,不足两月,人就一病亡故了呢?
  这些天她一直在琢磨,姆妈的信里至少带出两个信息:一是贾敏的死不简单,肯定不只是得急病;二是江南的局势一触即发,若不然,依林如海爱女之心,不会教林黛玉热孝就上京来,本来丧妇长女就在五不娶里头,林黛玉热孝离家,说严重了就是不孝,这就叫林黛玉日后的婚事又艰难几分。除非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林如海为了女儿安全宁愿暂舍名声。
  这么一来就能说的通了,由二推一,贾敏的死只怕与江南时局也有关系。江南是大庆的钱袋子,盐商巨贾横行,势力错综复杂,既然贾敏亡故,只怕林如海也危险。
  可林如海死不得,他在一日,林黛玉就有倚仗一日,姆妈这个教引嬷嬷才能挺起腰杆,不然以贾家的眼高于顶,她们这些人就又陷进死胡同里了。纵然自己能倚靠姆妈舅舅,拼出一条生路来,可这些年待自己有情有义的青锦、鸳鸯……还有眼前的琥珀,难道眼睁睁看她们往死路上走吗?
  琥珀见朱绣一径发呆,以为她还在因自己的话伤心,不由得软了心肠,反而劝道:“那些话我再不说了,你宽宽心,有我们给你描补着,老太太那里必然无事的……若有人拿这个刺你,你就大嘴巴子扇她!我还不信了,老太太虽没多说什么,可这一月精神益发短了,这难道不是因为姑太太去了,老太太伤心所致?哪个敢这时候拿姑太太说话,只怕老太太也饶不了他……”
  犹豫了下,又伏在朱绣耳边道:“我听见太太私下里劝老太太,说接林家表小姐来府里不急在这一时,等表小姐服过热孝也不迟,老太太虽没说什么,可我看着,她心里是不依的……”
  朱绣抬脸:“老太太要接林姑娘进京?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琥珀就道:“就是前两日,不知谁家遣了女人来拜见问安,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她一走就引得老太太又伤心起来,要命人去接扬州接来林姑娘养活,叫太太过来商议时,我听见两耳朵。”
  “林家表小姐若来了,只怕朱嬷嬷也要跟来,你就能母女团聚了,也有个依靠……你不知道,我看着宝玉跟前那袭人赫赫扬扬的样儿就来气,你什么不比她强,可你看,哪儿都有她,谁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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