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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潇湘水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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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含笑道:“也不过是换个大夫,倒是开的药很对症,偏他怪得很,连方子都不给看,只配好了药给我按时送来,说是怕人把方子学了去。”
贾母笑道:“那些高人多有些怪癖,玉儿能遇到可见是好运气的,对了,前儿得了些上好暹罗进贡的茶叶,快给玉儿泡来尝尝。”旁边有丫鬟答应了便要去。
红嫣在黛玉身后笑道:“老太君不可,我们姑娘脾胃弱,大夫说了不让吃茶。”
王夫人不悦道:“这是哪儿的规矩,主子说话你一个丫头插什么嘴。”黛玉神色一冷,红嫣不等黛玉说话淡淡道:“二太太这话差了,我就是奴才也不是你贾家的奴才,二太太在我这里充什么主子,便是教训也需我们姑娘说话,没的二太太越俎代庖了。”
“你!”王夫人被红嫣的话噎得脸色一会紫一会青,指着红嫣只哆嗦这说不出话来。众人这才发现黛玉身后王嬷嬷没来,倒是多出个丫头来,二十多岁年纪,身材高挑,面容俏丽,神态清冷,衣着也与别的丫头不同。
贾母大惊,忙站起身道:“竟是我老眼昏花了,原来红嫣姑娘在这里,家里人不懂事,真怠慢了姑娘,快快请坐。”
屋中众人愈发惊疑,搞不懂一个丫头也值得老祖宗大惊小怪,如此惶恐。
红嫣忙笑道:“不敢当,我一个丫头哪里上得了台面,只伺候好我们姑娘就好了。”
贾母不允,到底让红嫣在黛玉下首座了。贾母心中郁闷,有红嫣在这里自己什么话都不好说了。只得陪笑道:“红嫣姑娘怎么跟了玉儿了。”
红嫣笑道:“这可是我的造化了,姑娘去了北静王府,太妃很是喜爱,因说姑娘小小年纪在外面,怕下人们一时有不周全之处让姑娘受了委屈,所以把我派给了姑娘。唉,姑娘这样的人又体贴又娴静,真真大家千金的气派,我可是受益良多啊。”
贾母笑道:“能得姑娘青眼真是我玉儿的福气。”
她这话原是有恭维北静王府之意,红嫣却不乐意了,淡淡道:“刚我也说了能伺候姑娘是我的造化。姑娘身份尊贵又是太妃最最看重的贵客,怎么我伺候姑娘倒是姑娘的福气了,传出去还当我们北静王府的下人尊卑不分呢。”
贾母神色微微一僵,马上恢复常态,微笑道:“倒是老身失言了。”
众人这才知道红嫣竟是北静王府,看贾母恭敬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丫鬟,底下人不觉收起了轻视的心思,暗暗猜测。
凤姐笑道:“可见真真是老祖宗嫡亲的血脉了,林妹妹的好处真是万个也难及的,唉,我若有妹妹一零的好处也省的天天让人说是破落户,成日家慌脚鸡似的被人笑话。”
贾母脸上绽放出笑容,笑指着凤姐笑道:“就把你这伶俐的,这两天我身子不爽,熬药开火的怕扰了你妹妹,你还不赶紧的去把我院子里西厢房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你妹妹住,偏在这儿磨牙。”
凤姐得意笑道:“这可让老祖宗说着了,咱们娘俩竟是想一块去了,我昨儿就收拾好了,一应物事都是新新的,妹妹包管喜欢。”
贾母更加喜悦,心里对凤姐的办事能力越发倚重了。
黛玉忙道:“老祖宗何时病了,玉儿早知道就早早来了,真是失礼了。”
贾母一笑,慈爱道:“那几天你刚从北王府回来,哪能又告诉你劳神。我不过时气所感染了些风寒罢了。偏他们大惊小怪的。”
黛玉含笑道:“这也是做晚辈的孝心。”
王夫人冷冷看着贾母与黛玉红嫣说笑,心中恨极,几乎维持不住平淡木然的表情。自己当着面被一个丫鬟呵斥,老太太竟然还偏着那丫头,自己堂堂诰命夫人的脸往哪搁。
这时惜春笑道:“老祖宗,我们姐妹都很久没见林姐姐了,想和林姐姐说几句悄悄话呢,求老祖宗把林姐姐借我们一会儿吧。”
贾母笑道:“你们小姐妹倒是挑理了,在我这也拘束,快出去玩会吧。不过你林姐姐身子弱,可不许让她累着了。”
惜春喜笑颜开地点点头,拉着黛玉跑了出去。迎春等也跟了出去。宝玉见了也起身,却被王夫人叫住道:“宝玉回来,她们姐妹们说悄悄话你跟去做什么。”
宝玉见王夫人神色不悦,只好站住,闷闷坐了回去。
贾母却道:“这有什么,他们小孩子家在一起多热闹,没的让宝玉陪着咱们几个大人无趣。”
王夫人皱了皱眉,叹口气。宝玉早得了大赦般跳起来一溜烟追出去了。
第二十三章 女儿冷香
惜春拉着黛玉来到自己屋子,兴奋道:“好姐姐,我前儿又画了幅画,专等着姐姐来题诗呢,姐姐可不许推脱。”
黛玉笑道:“好个鬼灵精,真会说。若我一时不来,你的画难道是不题字的?”
惜春笑道:“我每日里都画,自然只有我自个得意的才会留着让姐姐题,不好的若也让姐姐题还不把姐姐的诗糟蹋了。”
跟进来的宝玉惊喜道:“林妹妹会作诗,真真我才知道。咱们家里几个姐妹都是做的好诗,早知道上次就该开个诗社。”
探春打趣道:“四妹妹也是刁钻的,咱们姐妹都会写两句不成样的文字,你非巴巴地等了林姐姐来劳神。竟是看不上我们呢。”
惜春笑道:“三姐姐可不是这多心的人。我只喜欢林姐姐作诗的风格罢了,你们的再好我不喜欢也是没办法。”
黛玉笑道:“我算什么会作诗,说出去没得让人笑掉了牙,又不是什么正经事,不过是些玩意罢了。”
宝钗笑道:“正是这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们女孩子终究应以针黹女工为主,读书识字之类的倒在其次。”
惜春知宝钗说得没错,只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刺耳,遂嘲讽笑道:“如此说来宝姐姐可是大大的不妥呢。谁不知道宝姐姐在这些姐妹中间是最最博学多才杂学旁收的哦。”她最后一字音拉得老长,揶揄之意不言而喻。
宝钗脸稍稍一红,随即又恢复了端庄,笑道:“瞧四丫头说的,我哪里看过几本书,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真说出去不被外面那些先生们笑死。”
宝玉不明这些机锋,笑着插话道:“宝姐姐也太谦虚了,前儿姨妈和太太闲话还说宝姐姐把家里藏书都看尽了,惹得太太把我说了一顿,要我像姐姐学习呢。”他本意是夸赞宝钗,可惜接话的时机不对,看着姐妹们的笑容,弄得宝钗尴尬不已。
探春解围道:“四妹妹快拿出画来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得意之作,让你不惜为了它把林姐姐从老祖宗那儿抢过来,我可真是好奇呢。”
众人的兴趣果然被转移了过去,都围住惜春要看画。宝钗感激地看了一眼探春,探春淡淡回了一笑。
惜春把画拿出来,众人看去,画得是一枝白色辛夷花,花容浅淡,枝干舒朗,毫无媚俗之态,唯见淡雅清新。众人夸赞一番,惜春听得得意洋洋,心里很是受用。扭着黛玉的袖子催黛玉作诗。
黛玉无奈,说话间早吟成一律:色岂人间色,身非梦外身。攒云冰作骨,堆玉雪为神。自有情傲世,何须香媚人。凭君开且落,分手莫颦颦。
宝玉边看黛玉写边喝彩,看着黛玉的如诗的仙姿,越发感佩,叹道:“好个‘攒云冰作骨,堆玉雪为神。’竟是从何处想来的。再有这簪花小楷如此秀丽,和这画真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宝钗也笑道:“真个这两句精巧得很呢,也新颖。”连素来沉默的迎春也温柔道:“我虽不通,也觉得好呢。”
惜春欣喜道:“我却最喜欢后四句,真个把我这画的精髓都道出来了。好姐姐,你可真是我的知音。”
探春亦笑道:“可见林姐姐的心性高洁,不然再作不出这样傲骨铮铮的诗来。”
宝玉看得眼热不已,向惜春道:“好妹妹,你把这画送了我吧。”惜春一撇嘴,鼻子里哼了一声:“搁你那儿还不把画糟蹋了。”宝玉急道:“我拿我屋里那幅唐寅的四美图和你换。”
惜春眼神越发鄙夷起来:“二哥哥,你那屋子搁美人图最合适不过了。二哥哥不是最爱美人的吗?我画得这残花败叶小心把你那屋子风水都破坏了。”
说着把画收了起来。宝玉看得又是郁闷又是遗憾,陪笑央求道:“好妹妹们,那你们再画一幅好不好?”
惜春调皮一笑,眨眨眼睛道:“我这么些日子只得了一张能看的,画得好坏与心情等都有关系,哪里就能够再有呢。等以后有了我一定给你留着。再说,宝姐姐可是诗画皆精呢,你去和宝姐姐要岂不是更便宜。”
宝钗笑道:“四妹妹又拉上我做什么,看了你们俩的合作我可不敢说会诗会画的了。”
探春亦笑道:“林姐姐好容易来了,咱们快别再害她劳神了,西北角的风露院的木芙蓉开得正好,咱们还不如去那儿玩会子呢。”惜春心满意足,自是乐意。别人也无异议。
众人穿过游廊,过了两个小院子,来到西北角的风露院,院子不大,几处房舍,一座假山,一汪清池,池边十数株胭脂色的芙蓉开得如霞影一般,拥拥簇簇,娇艳婉丽,恍如二八少女的窈窕风姿。黛玉立在花下和惜春说话,宝钗则折了枝花坐在池边的石头上逗弄水中游鱼。迎春探春赏了一会花便到旁边石桌上下棋。
宝玉和惜春黛玉说了几句话,见两人不爱搭理,怏怏来到宝钗身边坐下,搭讪道:“前几天怎么没见宝姐姐,敢是家里有事。”
宝钗笑道:“哪里有事,不过是我那病发了,没敢出去转。”
宝玉脸色微变,关切道:“宝姐姐什么病,我竟不知,也没去看,该死该死。”
宝钗笑嗔:“什么死呀活呀的,也不忌讳,看姨妈听了又生气。说起我那病也是胎里带来的,看了多少大夫也不行,后来碰到个癞头和尚给了个海上方和一包药引子,配了药吃了才好。”
宝玉奇道:“什么病这么难治,宝姐姐说说方子我也长长见识。”
宝钗道:“也不是什么大病,犯了时不过有些咳嗽。倒是你问那方子有趣,药引子还好,异香异气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药材却奇,真真琐碎死了。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
宝玉咋舌道:“老天,竟有这样方子,十年八年也得不了。”宝钗淡淡一笑:“可赶得巧了,我得了那方子一二年就弄好了,如今那药就埋在院子的大梨树下面呢。”
宝玉钦羡道:“宝姐姐这样仙姿国色,没准那雨雪就是专门为宝姐姐下的。真真姐姐这病也清雅,这方子的药材竟是这么雅致,正是女儿家的药。”宝钗听得受用,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之态。
众姐妹早被宝钗的话吸引过来了,惜春不禁失笑:“二哥哥这话有趣,病竟也有清雅和粗俗的,真真荒谬。”连正琢磨刚才棋局的迎春也不禁掩唇而笑。
宝玉摸摸脑袋,讪讪而笑。因凑得近了,闻着宝钗身上有一股凉森森的甜香,于是脱口问道:“宝姐姐熏得什么香,这么好闻。”
宝钗道:“我从不薰香的,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怕是那药残留的香气吧。”
宝玉喜道:“还说这方子不清雅,这药香竟是前所未闻的,真是沁人心脾。好姐姐,你把药给了我一丸尝尝吧。”
宝钗瞥了宝玉一眼,微笑道:“宝兄弟又呆了,这药也是混吃的,还吃出毛病来呢。”
黛玉在旁淡笑意盈盈道:“宝姐姐这方子真是难为‘可巧’二字了,也忒刁钻了。”探春笑道:“可不是吗?”
宝玉却道:“对了,林妹妹不是说你那药竟是别人配好了的,肯定也是清雅得很,不如让我们也瞧瞧。”说着走到黛玉身边缠着黛玉要看。
黛玉后撤一步,淡然说:“我可没什么清雅的药,只是些俗物,不敢惹二爷的眼。我们的病二爷竟也拿来说嘴,什么道理。”
宝玉刚离黛玉很近,觉一股幽香透脑,闻之令人醉魂酥骨,便笑着道:“林妹妹净扯谎,如果那药不好,为何妹妹身上也有一股幽香,比宝姐姐那还清幽呢。”
黛玉脸一沉,冷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理他。
惜春冷笑道:“林姐姐上次来没吃那药时这香就有的,本是先天的。你又胡搅蛮缠什么,混比来比去的,真个这也是你个爷们该问的?。”
宝玉只听了前两句,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妙极,原来妹妹那香是自来就有的,我就说和平时那些俗香不同。”转眼见黛玉站在芙蓉花下,窈窕清幽,花影人影交相辉映,风姿殊绝,不禁叹道:“天呐,林妹妹这等花容月貌,又天生奇香,莫不是天上的芙蓉仙子,真不知道什么样人能配得上妹妹的奇香呢。”
黛玉本来听宝玉扯到自己就已经恼了,此时听宝玉的话甚为轻佻更是大怒,冷冷道:“原来我竟是给二爷解闷取笑的,二爷当我是那些不尊重的女子由着你去取笑不成?我倒去和老祖宗评评理,若你们家果然这样规矩我也不敢高攀在这里呆着了。”说罢粉面如霜,眼睛里已经泛起淡淡水意,一双明眸如露如雾,显是怒极。
宝玉见黛玉发怒早慌了神,见她又说要家去的话立时六神无主,忙打躬作揖道:“好妹妹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刚不过有感而发,绝对没有亵渎妹妹的意思。若我是成心,就、就让我变个大王八掉到这池子里,一辈子都不得托生。”
其他姐妹也劝,黛玉只得罢手,却也不去理会宝玉,拂袖独自回房了。红嫣颇有意味地瞅了一眼宝玉等人,笑吟吟道:“真个贾府风俗不同凡响啊。”言罢施施然随黛玉走了。
宝玉没理会红嫣话中之意,犹自惶恐不知黛玉因何恼了。惜春冷笑一声追上黛玉去安慰她。探春等是省事的,知道黛玉红嫣怕是真恼了,忙同着迎春宝钗匆匆去找老祖宗。只剩下宝玉滴泪站在原地。袭人见人都走了才上前道:“二爷也别伤心了,小心弄坏了身子。林姑娘小孩子脾气过一会子就好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极埋怨黛玉,不过几句玩话怎么就恼了,在别人家做客还动不动给主人脸子看,也太小性子了。
却说迎春、探春和宝钗来到贾母的屋子,王夫人和邢夫人都不在,连凤姐都忙去了。贾母正和鸳鸯说话,看姐妹三个进来笑道:“怎么没去玩,宝玉做什么呢。”
探春踌躇一会把方才的事情说了,贾母脸色微微一沉,叹道:“真个是两个不省心的小冤家。”既埋怨宝玉嘴没顾及,也有些埋怨黛玉,处了这么久黛玉也该知道宝玉的脾气了,嘴上虽然爱说些有的没的,可也是无心,他那性子对姐妹的情分最好,尤其对她是何等温柔体贴,哪能就认真生气了呢。想到红嫣也在旁边,自己想不理也不行,白得罪了北静王府就得不偿失了,可笑她竟是因怕得罪北静王府才要管的。
当晚吃过饭,贾母拉着黛玉单独在房里劝慰半天,只说宝玉是无心,不过小孩子话,明儿让他来赔礼,请玉儿别在恼了。黛玉听得心寒,老祖宗竟是也没说什么宝玉的话不妥,宝玉也马上十岁了,哪里就是小孩子了,难道自己是该由着人轻嘴薄舌地混说的?看贾母一脸恳求,很难拒绝,只得淡淡允了。
黛玉无精打采地回到房里,红嫣察言观色已经知道了七八,劝道:“姑娘也别伤心了,反正呆两天就回去了,那几个姐妹都不错,姑娘多和她们说说话,远着那纨绔就行了,那样人也不值得姑娘生气。”又道:“总听说贾府以武功发家,生怕别人看不起,对那些规矩礼法守得近乎苛刻,今儿瞧了再繁缛也终究是表面功夫。”
春纤有些幸灾乐祸道:“那老太太一心想着让姑娘和宝玉多亲近,所以管得越发少了,倒也是她的私心真意,她恐怕自觉着姑娘和宝玉好是对两家都极好的事情,只是弄巧成拙,这心事终究是化成流水了。”
黛玉啐道:“什么和宝玉好,什么极好的事,你又胡说。”
春纤抿嘴一笑:“是奴婢说错了。老太太疼外孙女,但更疼孙子,这话就对了吧。好姑娘,咱们以后别来这儿了,每天都不舒心。”
黛玉轻叹一声,道:“你看过哪个家里只要亲戚长辈有不尽心的地方,晚辈就再不登他们家门了的,若无特别大的利益冲突终究不能这么做的。这世上多数人还不是都每天陪着笑脸对着不喜欢的人,哪能事事随心所欲了,这也是无奈的事情,都说这规矩礼法缠人还不是因为这。老太太更亲近孙子是人之常情,便是咱们心里也是有亲疏之别的。她就是不喜欢我我也不恼的,可她为宝玉的错处而委屈我却是过分了。好在他们是外戚,咱们以后少来些别人倒也说不出什么。”正要再说什么,凤姐笑坎坎进来,黛玉忙让座,凤姐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来看看妹妹对这屋子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说了好让我去布置。咱们一家子住着很不用客气。”
黛玉笑道:“都好,凤姐姐心灵手巧,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倒是谢谢凤姐姐这么晚又跑一趟。”
又说了几句话,凤姐怕黛玉劳累便告辞出去了。
黛玉躺到床上,望着床顶精致的流苏,心下烦乱。翻腾许久才朦胧睡去。
第二十四章 雪后疏影
黛玉在贾府时只和三春姐妹玩笑,多一步也不肯走。宝钗倒是来她这里越发的勤了,每日里笑得如一盆火,黛玉见她亲热,自也不好冷脸以对,况她虽然不喜欢宝钗的圆滑,却也没什么仇怨,谈不上多憎恶。薛姨妈也尝尝来探望她,一脸慈爱的模样,常戏言说要收她做干女儿。黛玉只应对着,自然不会答应。以黛玉的聪明自然知道薛家存的什么心思,想来他们也知道不好开口,倒也没真求过什么。不过红嫣说等明年真正选秀的时候怕黛玉就逃不过他们的罗噪了,黛玉深以为然,不禁笑言若他们真去和自己说也就太不识礼了,那时可就怪不了自己反击了。
宝玉每每跑到黛玉屋子里陪她玩笑,有了好东西也是先拿给黛玉,弄得黛玉既无奈又烦恼。她自然从不要宝玉给的东西,亦不给他好脸子看,偏那宝玉中了邪般非腻在自己身边,每每不欢而散。好在宝玉乖了一些,总是一副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样子,不敢轻易像对其他女孩子那么随便,所以也没什么像上次那样的大冲突了。贾母看他们不再那么吵架了,心中暗暗欢喜,还当两人互相都有了好感呢。王夫人冷眼看着又恨又恼又怕,便不时到薛姨妈那里发发牢骚。
黛玉住了不过三四日仍旧回了自己家,每日在家或读书或做些女红,怡然自得。水溶一闲下来就往她这里跑,给她开心解闷,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相处越发融洽了。
间或贾府和北静王府里派人来接,黛玉能推就都推了,只在家读书守制。
时光如梭,西风凋尽碧树,北风蓦然而起。这日清晨黛玉醒来见玻璃窗透出清光来,不禁“呀”的一声,自语道:“可迟了。”
雪雁闻声掀起厚厚的帘子进来笑言:“哪里就迟了,昨儿外面下了半夜的雪,是雪光映的。”
黛玉喜道:“真的吗?”边说边披着外衣跑到窗边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只见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煞是动人心魄。她从小在江南长大,很少能看见这样大雪,如今见了立时满心满眼的欢悦。
雪雁嗔道:“姑娘快穿暖和点,小心冻着了。”说着服侍黛玉穿着洗漱。一时吃了饭,黛玉便说去园子里逛逛,又说要玩雪,雪雁春纤等哪里肯依。黛玉无法,只得央求道:“好姐姐们,你们看我吃了御医的药身子好了很多,再不会那么娇弱了,我就去园子里逛一会子,不随便玩雪可好。”
几个丫头见她说的可怜,再者自己也都是好玩的,便道:逛是可以,玩雪是万万不能的。黛玉换上海蓝领月白宝蓝竹叶印花缎面对襟褙子,白色百褶裙,罩了件浅蓝云纹镶边翻毛斗篷,捧着暖暖的手炉出了屋子顺抄手游廊来到花园里。此时百花已尽,枯枝槎枒,枝上积雪掩盖了冬日的憔悴落寞,别有一番萧疏清朗的旷然姿态。一股寒香拂鼻,却是有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如火如荼,映着皑皑雪色,分外显得精神。黛玉深吸一口气,清冽的空气里夹着淡淡寒香,沁人肺腑,真使人神清气爽。
雪雁笑道:“这样大雪江南可看不到,姑娘不能玩雪我们却是可以的,不如就给姑娘堆个雪人。”春纤拍着手叫好,叫来几个小丫头一起在梅树下堆了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雪雁又去厨房拿了两个荸荠做眼睛,用胡萝卜做鼻子,拿了个竹编斗笠戴在雪人头上,几个丫头围着笑了半天,雪雁笑道:“应该再给它披上蓑衣,插上钓竿,活脱一个胖渔翁。”黛玉看得有趣,虽无法参与其中,亦满眼笑意。
红嫣笑道:“看这几个越发淘气了,看手冻得那样,小心明儿肿了可有你们哭的呢,还不赶紧去屋子边暖和暖和。”
雪雁笑道:“有这么好的雪人看就是明儿手冻了我也知足了,哼,还可以借口不干活,让你们照顾我。”
春纤噗哧笑道:“你这蹄子什么时候便懒了,阿弥陀佛,我才知道你的本性,原来是身子里有懒筋的小懒虫。”
雪雁跺足道:“你也坏了,惯会捉弄人,看我今儿饶你不?”说着踩着雪追过去。
黛玉忙道:“两位姐姐快别跑了,看学弟里滑。”
雪雁得意道:“没事,我们会轻功。”
红嫣轻啐了一口鄙视笑道:“你们那几下功夫也说嘴,虽然比我的确实好些,可也没到踏雪无痕的境界呢。”
正玩闹间,有小丫头进来笑道:“姑娘,北静王来了。”
黛玉眉目间流动着淡淡暖色,笑道:“请溶哥哥过来吧。”
水溶今天穿了一身水蓝色云锦棉袍,披着白狐狸皮大氅,携着一身清新雪意走进园来。黛玉笑道:“溶哥哥今天怎么没上朝?”
水溶道:“今儿皇上微染了风寒,早朝就取消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想着昨夜下了雪,外面的景色必然不错,因此就想接你出去玩玩。”又道:“你们也会玩,这雪人有些意思。”
黛玉眼睛一亮,眉梢轻扬,梨涡乍现,越发的俏丽婉转,笑着道:“真的可以出去吗?太好了,还是溶哥哥好,刚我求了雪雁她们半天她们才让我来园子里呢。”
水溶露出浅浅笑靥,道:“怎么不行,穿暖和点就好了。”
黛玉越发欢喜,可一转念又觉郁闷:“这是在京城,我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大好。刚到京城时也出去过一回,结果我可是悬了半日心呢。”
水溶笑道:“怕什么,有我陪着呢。京里那些大家小姐也没那么多规矩。啊,当然你外祖母家除外,他们家是矫枉过正了。”黛玉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复又鼓舞起来。
水溶看了看黛玉穿的衣服道:“你穿得倒也暖和,不过那斗篷一般,母妃着我送了你一件鹰羽斗篷,一会你披上,又轻便又暖和。黛玉点头应了,回屋看时,果见一件雪白鹰羽织的斗篷,触手轻软细密,清雅非常,心中很是喜欢。
坐在华盖朱轮车上,黛玉好奇地问:”溶哥哥,咱们这是去哪儿?“水溶眯起眼睛,嘴角噙着缕神秘的笑意:”到了就知道了,那里绝对是一个如画般的地方。“黛玉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轻咬贝齿低声咕哝道:”故弄玄虚,哼,我倒要开开眼界了。“水溶轻轻一笑,眼神柔和,含着不尽情思。
车子缓缓行着,轧在雪上发出轻而好听的声音,黛玉跟着这清浅韵律不禁昏然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水溶清越的声音含着淡淡笑意道:”黛儿醒醒,到了。“黛玉正在朦胧之间,听得声音忙睁开惺忪睡眼,轻笑道:”我竟睡着了,可是越发变得懒了。“
水溶笑了笑,亲自扶了黛玉下车。黛玉刚一下来,就闻到扑面而来的一阵幽雅寒香,举目望去,不觉禀住呼吸。
长空一碧,阳光清寒,远山隐隐如黛。近处一片梅林如香雪海一般,红如霞蔚,白若流云,含英吐华,姿态殊绝,映着枝上和地下的冰雪清雅之外更有一种傲骨凛然。时有幽鸟啼声切切更增了幽然恬静。
良久黛玉才轻轻感叹道:”好美的地方,我竟是无法形容了。“她在看花,水溶却在看她,听她说话,露出一抹欣慰,浅笑道:”咱们进去瞧瞧。“
黛玉点头,和水溶并肩走入梅林。幽香在空气中缓缓流动,漫步其间,黛玉心中一片宁静祥和。走到一株白梅下,忽停住脚步,回眸惊喜道:”溶哥哥,这里竟然有‘百叶缃梅’呢。“
水溶含笑道:”果真你是见多识广的,几乎没几个人能认出它来呢,可见你是它的知音了。“
黛玉有些骄傲,嘴角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要不是看到它的花蕾我几乎也被骗过了呢。以前只在范成大的《梅谱》上看见过记载,却没见过真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水溶笑吟吟道:”呵呵,这里可是我们王府的一处别苑。“说道这儿他忍不住露出个有些好笑的神情,”母妃最爱梅花,听王府里的老人说这别苑就是父王为了追求母妃而特意建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珍惜品种。“
黛玉感叹连连,笑盈盈道:”看不出水伯伯竟有这么大的耐心呢。“
水溶忍笑道:”谁让那时候母妃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父王自然要卯足了气力,听老人们讲他们俩的故事似乎有趣的很呢,只可惜不告诉我细节,哼哼,肯定是父王母妃怕丢人。“
黛玉想起太妃不由嫣然一笑,清丽如雪中寒梅,心里还真有些好奇呢,自己那个依然美丽爽朗的姨妈到底着怎样的故事,怕不也是一部风云迭起的传奇吧。
水溶道:”我给你折一枝咱们回去插瓶。“
黛玉摇头淡淡笑道:”不好,看它开得这么好我都不忍心了,还是让它自开自落的好,它原不为媚人而开,我们又何须强它行媚人之事。“
水溶心中漾起涟漪,感动于黛玉的善良之心和灵巧之思。此时轻风过处摇落碎雪如花,缤纷细雪繁花中伊人俏然而立,明眸灵动,清颜如玉,傲然似遗世独立,但那淡然一笑却又让水溶无端觉得心安,眼前的人儿或许真的是梅花的精魂,所以才能真正读懂梅花的傲然风骨。
黛玉见她说完话水溶便呆在那儿,心中奇怪,抬起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溶哥哥,你看什么呢。“
水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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