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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百无禁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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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空的也不准确,因为寨子里还留守了两个壮汉,守着十几个头发蓬乱没穿衣服的女人,有几个鼓着肚子的,也没有被允许穿上衣服。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会愤怒,然而见过很多世面之后,我已经不会感觉到愤怒这种情绪了。
我平静地打死了两个壮汉。
一个跳起来掐住脖子活活拧死,一个踢翻在地一脚踏穿肚腹。
我很平静。
但女人们却不肯跑。
我懂,跑了再被抓回来,受到的虐待会更重,人是可以被奴化的生物,除非见到驯养她们的“主人”死在面前,否则我是观音菩萨下凡也没用。
我撕扯了一些布料系在身上,并且找了水盆照了照镜子,发觉我看上去不怎么像个被变小了的人,反而像个真正的女童,除了更瘦,和我八岁那年没太大区别。
八岁,一个在我这里提都不能提的年纪。
尤其还碰上了一伙恶心的山贼。
我对那些女人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一找剩下的人,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在一个时辰内回来。”
我先前听见这些女人说话了,说的是大宁的语言。
大部分的女人都瑟缩着看我,有两三个一直蹲着试图遮盖自己身体的则小心翼翼地让我当心,其中一个还告知了我剩余山贼的具体人数。
六十二个。
我对那个女人点点头,说道:“不用担心。”
然后我就离开了那处山贼寨子。
我在附近找了找,没找到也没听到,我猜测他们是走远了,但万一走错方向,一个时辰内大概是赶不回去了,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了我落地时见到的荒道。
虽然是荒道,但仍有新鲜的车马痕迹,显然比起官道,这种废弃的荒道更近,还有人在走。
以这伙山贼的规模,不应该敢去官道抢劫。
就算世道再乱,能在官道抢劫的,也得是喽啰成百上千的大寨。
我踏上高空,沿着荒道飞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了动静。
可惜我来得有些迟。
十来个护卫惨死一地,几个山贼的尸体被放在一边,剩余的山贼不见悲怒,大部分的人都在搬运马车上的行李,小部分的人正在享受战利,有的正压着丫鬟逞欢,有的拿刀比划着俘虏的少年,马车边上有一对紧紧相拥着的小夫妻,男人面容俊逸,眉头紧紧地拧起,明明刀已架在脖颈,还在安慰怀中的妻子不要害怕,试图和山贼交易。
但山贼却看中了他怀中的娇妻,在他背后的一人刀已举起,狞笑着准备砍下他的头。
不得不说,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的眼睛有一瞬间被雾气淹没。
我不曾亲眼得见那些山贼如何杀死我的父母,但见过那一地的死尸,对他们的死状总有猜测,越猜测,越不敢猜测。
我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猛然下落,夺去一个山贼手里的大刀,一把砍下正在强淫丫鬟的山贼头颅,随即提刀几步上前,把用刀架着那对夫妻的三个山贼一刀一个捅穿在地。
五十来个山贼,半柱香的时间。
我提着被血染红的刀,一种无法宣泄的杀欲几乎将我逼疯。
我举起刀,对着一个已经死透的山贼尸体砍了下去,一下两下,慢慢地将人斩碎成末,血肉和着碎骨与内脏,一地淋漓。
我又砍了第二具尸体。
可惜头刚斩碎,刀就断了。
于是我又去找了一把刀,砍了一会儿,我慢慢地有些回过神来,松开了手里的刀。
过了好一会儿,先前的那对夫妻里的妻子小声地呜咽了几下,轻轻地问我道:“恩人,你还好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轻声细语的,很像我娘。
我转头朝她看去,她的夫君将她藏到了身后,对着我行了一礼,说道:“滁州林氏林文佳,多谢恩人搭救。”
他说的是很地道的官话,声音和他的妻子一样,轻声细语的,带着斯文气。
这就跟我爹很不像了,我爹跟个炮仗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不像,反而让我清醒了许多,我缓了一口气,忽然听见有女童的哭声。
哭声从车厢里传来。
林夫人连忙爬上车厢,从箱底抱出一个小小的女孩来。
那女孩看上去和我现在差不多大,不像我瘦得跟小鸡崽子一样,眉清目秀,玉雪可爱,连哭着的样子都好看。
林文佳看了看小女孩,松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为何有些松了一口气。
倘若不是凑巧赶上,今天之后,天底下又要多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我本来准备走了,毕竟还有一个寨子的女人在等着我回去报信,但林文佳听说此事之后,坚持一定要跟我一起去。
我有些不解,直到林文佳取出一方官印来。
他居然是离这处荒道不远的陈州新上任的太守。
太守是四品官。
据林文佳自己说,他是先帝那一朝的状元郎,父亲更是朝中礼部尚书,在京中做了三年御史,如今正准备外放做些政绩出来,他夫人赵氏出身名门,夫妻二人恩爱甚笃,爱女诗音今年九岁。
说这话时,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我,我手里正拎着几个山贼的人头。
我以为他是想替我提两个人头,不想他却犹豫着问道:“恕在下冒犯,不知恩人今年……几岁了?”
从林文佳的叙述里,我没听到半点关于江湖的事,想来我说自己十八岁他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厚着脸皮道:“八岁。”
林文佳一惊,“都有八岁了?”
我不高兴了。
我沉默着拎着人头带着林文佳走到山贼的寨子里,此时距离我说的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很久,连天都要黑了,林文佳气喘吁吁红着脸直咳嗽,我很怀疑就算没有被山贼杀死,他这个体质也活不了多少年。
如果不是我手里拎着人头,而他并不打算替我拎人头的话,我是很想把他拎起来带着飞的。
好在我回来的时候,那些女人一个都没走。
林文佳的显赫家世和官印是非常有效的,大部分的女人都听了他的话,愿意穿上山贼的衣服跟着他走,那个先前提醒过我山贼人数的女人,她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穿上了衣服。
一直折腾到夜里。
我和林文佳回来的时候,林夫人已经带着丫鬟们和一个书童一个马夫将死去护卫的尸体都搬到了荒道的一侧,又用干草掩盖了他们的尸身,大约是准备等到去了陈州,再让人来取尸,林文佳一行来的时候带的干粮不多,山贼的寨子里倒有余粮,女人们煮了粥水吃了一些。
这伙山贼做事狠辣,劫道时杀死男人,把女人带回去圈养,鉴于山贼已经死光,想要追究都无法,林文佳只得记下这些女人的姓名村寨,等他回陈州派人去清点一下山贼劫掠的财富,再分批次送一些给她们,算是补偿,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对穷苦百姓来说,没什么失节就要死的说法,她们都准备回家去了。
只有那个准确地报出山贼数目的女人,说要跟着去陈州,她是一个富商的妾室,商人被山贼杀死,她就算回去也要被夫人打死,不如跟着去陈州找个活计做。
林文佳答应了她。
他还准备把我也一起带走。
听到他这话时,我正穿着林诗音的大了一号的衣服,端着一碗肉粥吃得哼哧哼哧,我起初疑心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
林文佳重复了一遍。
我指了指自己,愣愣地说道,“你说,你要养我?”
林文佳点了点头,林夫人抱着女儿,火光下脸色温柔,也跟着他点了点头。
第99章 李某某与战神表妹(2)
我有人养了。
我躺在马车顶上; 半撑着脑袋看着前面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林文佳,他的背影看上去很是文弱。
马车里传来林夫人和小女儿的说话声; 这一家子人说话都很轻细; 怕惊了什么似的。
距离陈州城还有两日路程。
我闭上眼睛,刚想睡一会儿,林文佳就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 忽然回过头来; 对我说道:“霜儿,要睡去马车里睡; 当心掉下来。”
我说道:“不会的。”
林文佳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居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产生一种近乎妥协的心情。
马车停了一下,我甚至不敢跳下去; 只能爬下来,然后钻进马车厢里。
林夫人连忙把小女儿诗音抱起来,腾出一块空地,又让丫鬟铺了一条毯子; 才让我躺上去。
我枕着软塌塌的枕头,半抬着眼睛和小小的林诗音对视。
虽然林文佳和林夫人让我叫这个小家伙姐姐; 但我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把她当成妹妹都是占大便宜了。
小小的林诗音继承了父母的全部优点,细细弯弯的眉; 黑葡萄似的眼睛,高鼻梁,花瓣嘴,鹅蛋脸; 虽然完全没有长开,但已经可以从这张小脸蛋上看到以后的美人影子。
我喜欢美人。
何况小美人的边上还有一个成熟的大美人。
我厚着脸皮在毯子上蹭了蹭,把脑袋蹭到林夫人的胳膊边上,林夫人低头看了看我,杏眼微弯,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
她的手暖暖的,细细的,带着好闻的香气。
趴在林夫人怀里的林诗音居高临下,拧着小眉毛看着我,说道:“困了就要好好睡,不许撒娇。”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躺一会儿,还没有困。”
林诗音妥协道:“好吧。”
我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林夫人在我伸手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下,见我只是捏了捏林诗音的脸颊,才不着痕迹地放松了一些。
我假装没有看到。
对于我屠杀一寨山贼的事情,林文佳的看法出乎意料地朴实,他从前就听人说过深山里会有野狼将弃婴叼走养大,被狼养大的孩子会比常人敏捷残忍得多,他觉得我大概就是那种在山里长大的狼孩,之所以还能与人交流,应该是家人被山贼杀死之前就已经会说话了。
当时他在马车里和林夫人说自己的猜测,我在外面听到了,于是顺水推舟编了个差不多的身世。
虽然我的身世当真和他猜测的对上了一半。
我一向认为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才能加深的,林夫人并不熟悉我,又亲眼见到我杀死山贼后碎尸的场景,愿意收养我已经十分善良,假如连一点点的防备都没有,我才要怀疑这一家美人只长脸蛋不长脑子。
两天之后到了陈州。
陈州城里的太守府早已修缮一新,奴仆婢女都是现成的,林文佳第一时间去了府衙处理路上遇见山贼的事情,虽然山贼全部身死,但也要留档存案,还有早早掩在路边的护卫尸身也要带回来厚葬,并且抚恤家人。
林夫人则在太守府里打理家事,她看上去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却精通内务,不多时就将带来的丫鬟和府里的婢仆各自分工,又提拔了几个管事,从内到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说实话,这真的需要本事。
如果是我,我一到地方就得先蒙着头睡一觉。
太守府的正堂有两个大卧,一南一北,林夫人将带来的行李放到北房里去,让我和林诗音同住在南边的大卧里。
我其实很想住在外面那些院子厢房里的,地方宽敞不说,夜里只要不刻意听,听不到这边卧房里的声音。
但林夫人认为我跟林诗音年纪相仿,属于夜里做噩梦要哭着喊娘的年纪,住得远了她不放心。
我看着比我还高一点点的林诗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是一个大卧,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卧房,分内中外三间,这会儿都是空的,我倒是住过这样的房子,知道外间是摆花摆草放点茶具琴棋的地方,玩乐用的,中间摆个小桌子放些点心茶水,有时候冬天冷了不想出门,吃饭也就在这里吃,中间还带一个额外的小隔间,只够放一张床,是给守夜的丫鬟婆子歇脚小憩用的。
内间才是睡觉的地方。
林诗音一点都不娇气,丫鬟把床榻收拾干净铺好,她也就爬上去睡了。
我没有睡,我还等着吃晚饭。
太守府的厨子做饭果然很好吃。
林文佳则一直到半夜里才回来,回来也没有吃晚饭,而是抱住了夫人准备吃点别的。
我和林诗音并排躺在床上,看着睡得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
我把耳朵封住,准备入睡。
就在我刚刚闭上眼睛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林诗音醒了,发出的动静不大,但我还是睁开了眼睛。
林诗音正在认认真真地穿鞋。
我下意识地听了听,隔壁林文佳还没有吃完。
我连忙按住了林诗音,小声地说道:“你干什么?”
林诗音抽了抽鼻子,说道:“我想去跟娘睡。”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伤心地说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林诗音犹豫了一下。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丰富一些,带着些难过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其实都不喜欢我……”
林诗音更加犹豫了,她说道:“我没有……”
小女孩特有的软软的声音,比我生掐出来的嗓音要可爱得多。
我这次的伤心是真心实意的,几乎落下泪来,“那你上来,抱抱我,跟我睡觉。”
林诗音似模似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会撒娇。”
然后她抱了抱我,把一只手臂揣进我的怀里,还拍了拍我的头,说道:“我没有不喜欢你,娘说了的,要不是你,诗音就要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她身上带着一点暖暖热热的奶香气,让我想起临睡前那一碗加了杏仁的甜羊奶。
我抱着她的手臂,当真有了一点睡意。
不多时北边大卧云散雨收,我迷迷瞪瞪地放开了林诗音,她却不依了,把我整个抱进怀里,呼呼地睡熟了。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
我已经逐渐适应了被当成小孩子的日子。
而且不得不说,我过得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被人当成小孩子宠爱过。
我仍然不愿意叫林文佳和林夫人一声爹娘,但已经不再连名带姓地叫林文佳,而是叫他林大人。
林大人一点都不介意这一点,他甚至不要求我改名换姓。
半个月的时间,林大人已然将陈州积压的事务梳理干净,他和林夫人一样是个快刀斩乱麻的性子,据说在京城当御史的时候也是这样,说好今天参你,不会留你到明天,而且文采斐然,往往一本折子上去立竿见影,堪称官场鬼见愁。
这么一个大才子,娶的自然是才女。
林夫人母家姓孙,父亲官拜国子监祭酒,官职不算高,却是一位大儒,只得两个女儿,长女嫁给状元郎,次女嫁的却是同年的探花郎。
我眨巴着眼睛,和林诗音排排坐,听林夫人讲她闺阁之时的旧事。
据说那一届的探花很是冤枉,他的文采其实还在林大人之上,只是那时朝廷正在革新政,林大人自小在京城见识比较多,写策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带出了一些支持新政的意思,主考官也支持新政,于是力推林大人做了状元,原本是该顺位向下推一位,让那位探花郎做榜眼的,偏偏他年纪比较轻,长得也颇为俊朗,就被御笔一勾,选为探花。
那位探花郎因此很是不平,他脾气也不是很好,勉勉强强在京城待了半年就要外放出去,不曾想出京途中遇到了从京城外寺庙里上香回来的林夫人姐妹,对林夫人的妹妹一见钟情。
后来京中就有了状元娶姐姐,探花娶妹妹的佳话。
探花郎气得又砸了几回茶盏。
不过探花郎成婚之后却是要比林大人美满一些的,同年成婚,人家大儿子会背四书了,小儿子都开蒙了,林大人这边才得了一个诗音。
林夫人说到这里,又夸她妹妹的那两个儿子,“又漂亮又聪明”。
林诗音不高兴了,说道:“只是四书而已,我也会背一半了。”
林夫人逗她,“可是大表哥现在已经读完四书五经,在治文章了。”
林诗音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大表哥比我大,我不跟他比,二表哥呢?”
林夫人故意说道:“人家四书五经全都会背了。”
林诗音顿时惊呆了,随即怒道:“他们都比我大,我不跟他们比,我要跟妹妹比!”
我正在嗑瓜子,听她说妹妹,下意识地去看林夫人的肚子,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是我。
我放下瓜子,准备说点什么,猛然就听林夫人说道:“对,差点忘了,霜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
我瞪圆了眼睛。
林诗音则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像个小魔头。
第100章 李某某与战神表妹(3)
我是个武学天才。
也是个音律天才。
人总不会太过完美,完美的人要遭天妒的; 所以我没怎么读过书; 也不会作诗作文。
说没读过书不太准确; 当读书成了一件消遣的时候; 很少会有人愿意去读那些经义文章的,我连诗文都很少看; 最喜欢的是书坊里藏着掖着卖的志怪话本。
我小的时候也看过四书; 只觉得满纸都是字; 满纸的“子曰”,至今想起来头皮都发麻。
但林夫人完全没有感受到我的惊恐; 第二天就让林大人去聘女师,在这之前; 她准备亲自教我和林诗音几天。
林诗音这个小魔头说自己会背了一半那完全是谦虚,她背会的是《论语》和《孟子》; 在四书里占字数最多; 另外《大学》《中庸》字极少,以她的记性; 几天就能背全,林夫人于是专门盯着我; 不光背,还要抄。
我不像一般小孩那样怕抄写,毕竟我的手腕比真正的孩童要结实得多,抄多久也不累,但我怕背; 背诵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了。
尤其是《论语》。
我特别想不通的一点就是,圣人说的话全都背下来又怎么样?人人都能成圣人吗?尤其《论语》里也不全是道理,孔子骂人的话也都记载在内,连他骂人的话都要背!
林夫人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她甚至还夸我记性好,都能赶上开蒙两年多的林诗音了。
我拒绝和她说话。
过了两天,林大人果然请回来一个女师,叫王二娘子,年纪和林夫人仿佛,精通琴棋书画,人也格外严苛,据说出身也好,陈州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都请不来。
其余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严苛这一点我是看出来了。
林诗音头一天刚刚把四书背全,王二娘子后一天就给她讲四书精义,从《论语》讲起,一个字一个字掰碎了讲,听得我背后一阵阵发凉,尤其她还用那种看待宰羊羔的眼神时不时看我一眼,似乎在挑剔要从哪里下口。
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我找了个林大人不忙的日子,认认真真地询问他,“我以后又不考科举做官,读一点书明理就好了,那些四书五经都是读书人要读的东西,比起这个,我更想学武,以后行……保家卫国!”
我好悬才把行走江湖四个字咽下去。
林大人起初带着点笑意看我,听完之后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下,才道:“什么是读书人?”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想要科举做官的人。”
林大人轻声说道:“读书并不是为了做官,四书为圣人之言,是为明理,五经纵览天地至理,是为立身,倘若读书只为做官,像诗音那样的女孩子,岂不是只能读读《女诫》?”
我连忙摇摇头。
《女诫》是唯一一本让我看了之后想要打死作者的书。
林大人说道:“这就对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欲成人,需先修身,人欲修身,需先明理,不读书如何明理?”
我没有说得过他。
坐回书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飞升了。
耳边是王二娘子给林诗音讲《论语》的声音,三句话不离子曰,曰得我想打死子。
读书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我不知道我是以一种怎么样的毅力撑过一年的。
整整一年,我把一万多个字的《论语》和三万多个字的《孟子》背齐了。
就在王二娘子磨刀霍霍对着我的时候。
年关到了。
林大人决定放五天假。
我拿着书,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林诗音的小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鼻子一酸,险些落下一滴魔君泪。
林诗音大概是继承了她爹她娘的才华,被摧残了小半年也还是那副玉雪可爱的样子,不像我,又瘦了许多,头发也掉得半秃了,不得不戴了个帽子。
我以前就算发量不多,也没秃过。
可见知识令人秃头。
林诗音看上去就像快要被放飞的风筝,脚底下已经在飘了,她拉着我的袖子,满眼的兴奋,软软地叫道:“娘说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带着我们去街上玩!这两天连其他地方的人都要赶过来办年货,街上人可多可热闹了!”
我也有些雀跃,但我忍住了,并且恐吓她,“人多,人贩子也多。”
林诗音一点都不怕,低着脑袋看我,笑眼弯弯的,“我们跟娘一起出去,不用怕!”
小孩子的天真。
我却也没有跟她争辩。
我毕竟不是个小孩子了。
吃过一顿无味的早饭,林夫人带着我和林诗音出门,倒是没带太多人,只有两个一看就很有力气的婆子,我回头望了望,在不远处看到了府里的两个护院。
倘若这里没什么武林高手的话,确实够安全了。
我拉着林诗音的一只小手,任由她兴奋得像只小猫一样在人群里穿行。
反正就是哪儿人多她就往哪儿挤。
挤着挤着,周遭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这条街离城门口比较近,听动静是城门那边放进了一批来办年货的村民,村民进城不肯分散,于是一大批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两个离得远的护院在人群中奋力拥挤,但一时挤不过来,两个婆子一个守着林诗音,把她抱得紧紧,一个护着林夫人,但还是挤不过那些乱哄哄的村民,她还被人向后推了一把,带累得林夫人被人踩了好几下脚。
不知是谁乱哄哄里高叫了一声“地上谁丢的钱”,人群顿时更加拥挤起来,林夫人一只手牵着我的手,紧张地望着婆子怀里的林诗音,怕她被挤丢,没看到背后有手直朝着她后腰底下摸去,另一只手则摸向她的臀。
好样的。
既想劫财,又想劫色。
我拧住了那只摸臀的手,直接反向一折。
清脆的碎骨之声。
一声杀猪似的惨嚎盖过了人群的喧嚣,周遭蓦然静了静,随即更加吵闹了,那个被我拧折手腕的男人不住地呼号着,我一脚把他踹出了人群里。
挤了半晌才算是挤了出来,林夫人身上什么都没少,倒是婆子的钱袋丢了。
好在里面没有钱。
婆子笑得像个鸭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来,得意地说道:“年关逛街就是人挤人,哪有把钱放外头的,我那袋子里全是石头子儿!”
我敬畏地看了看婆子高耸的胸脯。
经此一役,林夫人不打算继续逛街了,她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大约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回府之后还连连后怕,见林诗音一副还没玩够的幽怨脸,还掐了一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来人通报,说是两位表少爷来送年礼。
林夫人惊讶极了,连忙让人进来。
不光她惊讶,林诗音也很惊讶,说道:“保定那么远,两位表哥怎么来了?”
她话音才落,便有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带着点笑意,说道:“诗音不欢迎我?”
我抬起头,一个大少年带着个小少年走了进来,两人生得如出一辙的清俊眉眼,一看便是亲兄弟。
我立刻明白了林夫人为什么每次说起她这两个侄儿,都一副爱怜得不得了的语气。
大的好看,小的也好看。
林诗音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害羞地把头朝林夫人怀里一埋,不肯说话了。
我抬着脑袋朝两人看。
大的那个带着小的先给林夫人行了礼,又呈上了礼单,才笑着说道:“阿慎原先是跟着宋齐先生读书的,可父亲的脾气姨母也知道,得罪了人家又不肯松口,宋齐先生辞业,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师父,所以父亲想让阿慎来姨父这里读几天书,不会耽搁姨父太多时间的。”
那个叫阿慎的小少年站得直直的,见我一直在看他,便也朝我回了个疑惑的眼神。
他的眼睛很好看,温和里带着光亮。
林夫人一口应下,还笑着调侃道:“这可不是李探花说得出来的话,是你娘让来的吧?”
大的那个少年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颊边还有个小酒窝。
我又看了看那个叫阿慎的小少年,不知怎地想看看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是不是也有个酒窝。
但是阿慎并没有笑,虽然他看上去很和气,但一点都没有哥哥大方,不肯露出笑容来。
客套话说完,林夫人拉着一大一小给我介绍,大的那个叫李恬,今年十五了,小的那个叫李慎,今年十二。
林诗音害羞了一会儿,叫了大表哥和二表哥。
我没有害羞,但也没有叫人。
林夫人劝了两句,到底还是没有再劝。
李恬的脸上带着点疑惑,但他没有问,李慎则是顿了顿,说道:“姨母,她也是……姨父的女儿?”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林夫人却是连个停顿也没有,笑道:“霜儿是来陈州前收养的孩子,有些怕生,你们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顾霜儿。”
我瞪着眼睛看着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哥哥。
李慎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明看上去一点都不怕生。”
他说着笑了笑,笑得很温暖,宛若春风拂面。
没有酒窝。
第101章 李某某与战神表妹(4)
没有酒窝的李慎就这么在林府住了下来。
李恬也陪着他住了几天; 过了年就走了; 据说是要回去准备科举。
这里的科举跟我以前熟悉的科举不一样,专考经义文章; 属于戴着镣铐起舞,可谓满堂举子半数白头,像林大人和李探花这样年纪轻轻考中一甲的; 都能载入史册了。
李恬这个年纪跑去考科举,也是一项创举。
可见李家人的智商不在林家人之下。
我摸着快秃干净的头发;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李恬走了之后,我和林诗音的假期也结束了,林诗音学完《论语》; 正在听《孟子》; 我在背《中庸》。
太守府地方不小,书房也有两个; 大书房用来给林大人处理公务接见官吏,小书房靠近后宅,平时是我和林诗音在用,现在多了一个李慎,王二娘子就找人搬了一架八面屏风过来,把书房一分为二,靠外面的一侧给李慎,靠里面地方大的一侧给我和林诗音。
书房被占走一半,林诗音显然有些不高兴了,我发现她的不高兴是分人的; 李恬在的时候,她就很喜欢拉着人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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