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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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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小心了!”伴随一声低喝,他伸手摘叶,化作凌厉暗器纷纷洒洒飞射而来。
唐风华反袖一振,白绫漫天铺开,如面薄墙挡开片片尖叶。
远处,入园的拱门忽有一抹小小身影正撒腿奔来。
“娘!娘!你们在做什么?”
陌琛目光一转,异光闪动,凌空踏风疾驰,倏忽间便落在小孩儿跟前。
“柏儿,我和你娘在练武。”他单手抱起小孩儿,温雅文静如昔。
唐风华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另只手扣住了柏儿的命脉。
威胁,这显然是无言的威胁。他逼她选,是要儿子,还是要母亲。
第三十八章:牢狱之灾
唐风华眸底厉光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微笑,开口道:“柏儿,到娘身边来。”
小孩儿似乎感觉到紧绷的气氛,有些无措地看了少年一眼,稚声道:“陌哥哥,你捉得太紧了,我手腕疼。”
陌琛略松了力道,温声道:“柏儿,你娘和你外婆难得重逢,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们相聚了。我带你去外面玩。”
“外婆?”唐柏一愣,困惑地问,“是娘的娘亲吗?”
“对。她们多年不见,有许多话要说。”陌琛一边说着,便一边朝园门走去。
唐风华望着儿子被抱远,手心狠狠握起。
陌琛走了几步,突然顿足,回头向她说了四个字:“一个时辰。”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一个时辰内她不退让,柏儿就有危险。
唐风华抿紧嘴唇,脸色一片冷峻。陌琛不在半路对风潇潇下手,偏要她亲眼看着,不难推测出,他对她也有恨意。也许因为她是风潇潇的女儿,他终究心难平。
木轮椅滚过卵石径,她到尚无邪身旁,俯身把脉。可惜无欢不在,而以她浅薄的医术,根本解不了陌琛下的毒。
晨风凉若水,静静拂过唐风华冷凝的眉眼。回眸再望神色空茫的白衣女子一眼,唐风华毅然掉头,独自离开后花园。
事有急缓,情有深浅,对她来说,没有人比柏儿更重要。
但她才刚出了花园,就见一队侍卫气势汹汹地挡住她的去路。
“风姑娘!”
领头之人瘦脸浓眉,目光炯炯,踏前一步喝道,“陛下在绝尘殿遇刺,你竟敢一手遮天隐瞒消息,莫非那刺客与你有渊源?”
唐风华昂起脸,眯眸望着眼前威武的男人。赵川,赵老将军的长子。他这么快就收到风,是谁泄露了消息?
“说!你和刺客是何关系?是否你指使刺客行刺陛下?”赵川纠起两道浓眉,咄咄逼人地质问。
“赵大人。”唐风华沉淀了思绪,淡淡出声,“陛下确实受了重伤,正昏迷不醒,但这不表示陛下不会醒来。赵大人若想兴师问罪,可以等陛下转醒之时,问明一切。”
“好一张利嘴!”赵川隐怒,想起妹妹让人带来的口信,更加认定面前这女人是个祸害,“你有弑君之嫌,当关押大牢,待刑部审查!”
他大手一挥,威风凛凛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慢着!”唐风华语气陡锐,大声道,“陛下昏迷之前有口谕,请翰郡王暂时主持大局。你想办我,必须向翰郡王请示!”
赵川置若罔闻,厉声催促侍卫道:“还不动手!”
唐风华恼怒地剜他一眼。这个莽夫!从前同袍作战时就这般鲁莽冲动,过了多年还未有一点长进!他区区一个东宫门禁卫统领,有何资格在内廷擅自做主?
不过转念再一想,她此时入了大牢倒未必是坏事,起码可以拖延陌琛的报仇行动。
“赵大人,请再听我一言。”敛了怒气,唐风华缓缓道,“行刺之事当然需要彻查,既然我有嫌疑,自当候审。”
赵川稍满意,脸色略霁。
唐风华继续说下去:“在我被关押大牢前,想恳求赵大人一件事。我与犬子一直相依为命,而这宫中不待见我的人不在少数,恳请赵大人允准,让犬子和我一同入大牢。”
赵川闻言怔了怔,只见过求饶的,没见过求带子入狱的。
“恳请赵大人允准。”唐风华深深垂下头去,姿态柔弱温顺。
赵川拧起浓眉,手一摆,道:“押风氏母子一同入大牢,等候审查!”
唐风华一声轻叹含在口中,没有逸出。迫不得已,只能先避入牢房。希望陌琛因她不在场,暂时放过风潇潇。
☆
身处大牢,唐柏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觉新鲜,毫不恐惧。
“娘,是不是轩兄一天不醒,我们就要关在这里一天?”他摸着地上发霉的稻草,嫌恶地皱了皱小鼻子,“晚上我们要睡在这上面吗?睡几天就变成臭人了。”
唐风华不由笑了笑,儿子一贯勇敢大胆,她省心不少。
“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唐柏爬到他娘的怀里,偎着她小声说,“昨晚我和轩兄睡在一起,听到他说梦话了。”
“他说什么?”唐风华疑问。昨晚她小眠了会儿,错过什么重要的话?
“他不断重复两个字。”唐柏神秘兮兮地卖关子,凑到他娘耳边,捏着嗓子模仿轩辕澈虚弱的气音,“风华……风华……风华……”
唐风华别开头,揉了揉发痒的耳朵,伸手掐儿子的脸蛋,笑骂道:“好好说话!”
唐柏嘻嘻一笑,回道:“轩兄就是这么喊的。”
唐风华笑而不语,心中腹诽,指不定轩辕澈是做梦惦记着那纸休书,对她恨得牙痒痒。
牢房阴暗污秽,母子两人相依靠墙,自若谈笑,不显一丝惶恐焦虑。
当娟妃碎步走进大牢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她微微颦起秀气的眉,觉得不解而又不甘。同是女子,为什么这个寡妇得到上天眷顾,不仅轻易虏获陛下的心,且连忧伤都不知为何物?
“娟妃娘娘。”
唐风华眼角余光瞥见木牢栏杆外的人影,抬起脸来,平淡地颔首。
“风姑娘。”娟妃示意狱吏开门,提着裙摆慢吞吞地走入。
“娘娘有心,多谢娘娘来探望风蕴。”唐风华扬唇浅笑,只作不明她的来意。
娟妃走得近了,才半蹲下身子,细声细气地道:“风姑娘身陷牢中,可能不知道外面已起了大风浪。陛下遇刺的事现今朝臣皆知,众大臣义愤填膺,势要对刺客处以极刑,恐怕风姑娘你也脱不了身。”
“清者自清,相信陛下会还风蕴一个清白。”唐风华不为所动,笑容依然。
“只怕等不到陛下醒来……”娟妃婉约地举帕遮唇,叹气道,“自古牢中多冤案,莫名死在牢中的犯人多不胜数,风姑娘可不要掉以轻心。”
唐风华眼中掠过轻嘲之色。暗示得如此明白,娟妃未免太心急。
“风姑娘你可别误会。”看她不作声,娟妃忙又道,“虽然是本宫的兄长押你入牢,但他并无插手刑部的权力。”
“那么,谁有插手刑部的能耐?”唐风华从善如流地追问。
“这……”娟妃似感到为难,轻轻咬唇,半晌不吭声。
唐风华心中透亮,明眸扫过她欲言又止的脸庞,径自接话道:“简氏?”
娟妃仍是不应答,拎着裙子站起来,怜悯般地叹了一声:“风姑娘,请多保重。”
看她离开,唐风华唇角扬起的弧度收回,冷了面容。现下宫中无主,众人想叫她冤死狱中,确实是铲除绊脚石的好机会。娟妃和蓝妃,都容不得她的存在。另有简明洁,她还捉摸不透这个女子的心思,这比明处的敌人更可怕。
“娘,那个女人是不是说我们会被处死?”唐柏摸摸他娘的长发,老气横秋地安慰,“柏儿保护娘,如果有人要杀我们,我就炸了这里。”
“嗯?”唐风华回神一惊,疑道,“你带着火箭筒?”
唐柏嘿嘿地笑,又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我把火箭筒绑在腿上……”
唐风华好笑地摇摇头:“只要你的轩兄及时醒来,就不会有事,稍安勿躁。”
话虽是如此,但她心底却有一股浓重的不安涌动。怕只怕轩辕澈还没清醒,已经有人暗中动作。她不良于行,想逃狱亦是难题。
从天明到天黑,时间平静流淌,仿佛暴风雨前夕的宁和。
到了晚膳时间,狱吏塞了两碗米饭进来,粗声喊道:“吃饭了!”
唐风华用银针试过毒,仍旧不敢让儿子食下。
唐柏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哀叹:“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在我面前,却不能吃……”
“柏儿乖,先忍忍。”唐风华凝眸望向牢房上方的小窗口,夜已降,师兄杳无音讯,怕是被人缠住抽不出身。若她估计无误,今夜便会有人动手做事,只不知是何种手法。
夜色一点点深沉,其他牢房里的犯人逐渐无声,许是辗转入睡了。
就在寂静之中,猝然响起暴喝。
“有刺客!有人劫狱!”
唐风华心头一凛,即刻摇醒昏昏欲睡的儿子:“柏儿!一会儿若有危险,就拿火箭筒出来!”
唐柏惺忪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兴奋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唐风华却未有这般乐观,神色越发清寒。劫狱是大罪,更可能是陷人于罪的狡诈手段!
果不其然,数条黑色身影闯到她的牢房前,利刃劈栏,劈得铁锁喀喀大响。
“莫叫犯人逃了!”
一队士兵在后团团包围,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大牢甬道。
嘭嘭几声,粗壮的木栏被砍断,几名黑衣人冲进来,对唐风华急喊道:“快!跟我们走!”
唐风华坐在墙角不动,冷冷道:“你们是何人?”
“救你之人!”
黑影人边答边与涌上来的士兵交手,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批神秘人武功高强,下手狠辣,很快就把士兵隔绝丈远。
天牢却非寻常地,外面一支支铠甲士兵如潮水涌入,将大牢走道挤得水泄不通。纵是绝世高手,在如此境况下亦插翅难飞。
几名黑影人被逼入唐风华的牢房,再无路可退。
“生擒!”
“杀无赦!”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三十九章:劫狱未遂
混乱之中,那两道声音格外清朗有力,唐风华的目光无法穿透人墙,但凭嗓音已经判断出发声之人。
生擒。——此话是赵川所说。
杀无赦。——竟是轩辕明翰下的命令!
“柏儿!把火箭筒给我!”唐风华心念电转,横出一只手臂,接过儿子快速递来的东西,指尖扣准机关,猛然发射!
只听“轰隆”巨响,火光骤起,牢房的木栏瞬间轰然倒塌,附近几名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炸得躯体碎裂,肢体高飞!
“柏儿!躲到娘身后!”唐风华眸光隼利,面若冷霜,火炮连续击出,没有半点犹豫,亦不给任何人半点靠近的机会。
轰隆隆几声爆响,黑烟火苗夹杂不易察觉的银色细针,排山倒海的攻势席卷前方众人!饶是前来劫狱的都为顶尖高手,也敌不过突如其来的火药轰炸,何况除了炮轰,还有神准的暗器。
唐风华计算得极其精确,她做给儿子的火箭筒只能存放四发火药,用火褶点燃威力有限,所以她看准位置,集中火力,不为逃狱,只为炸死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轰炸声刚止,就闻轩辕明翰拔高音量大喝:“全部住手!万不可伤了风蕴母子,否则就地处斩!”
唐风华听到此言,扔开空了的火箭筒,淡淡一笑。她没有估错,师兄方才那句“杀无赦”是给她提示。
不过,走道上的一众官兵却觉困顿迷茫,手足无措。到底是该攻还是退?
轩辕明翰大步从人群后面走出,直向半毁的牢房行去。
“风姑娘,让你受惊了。”他抱拳作揖,态度分外有礼,仿如对待主上的恭敬,“陛下昏迷前有旨,命本王誓死保护风姑娘,今次是本王的疏忽。”
唐风华颔首回礼,语声轻淡但清楚分明:“这些劫狱的人,想陷我于不义,为免恶人阴谋得逞,我只好出手击毙他们以示清白,还请翰郡王明鉴。”
轩辕明翰点了点头,对上她睿智冷静的眼光,扬唇微笑。她的应变能力非一般人具备,倘若刚才她被人劫出了大牢,恐怕自此水洗不清。而且这些黑衣人未必真要救人,只怕是要趁乱杀人。他说杀无赦,是危急中的灵光一现,暗示她,对黑衣人不必手软。
“陛下已醒,就由本王护送风姑娘回绝尘殿,一切事情等候陛下圣裁。”轩辕明翰弯身,毫不避嫌地抱起唐风华,再对外厉喊一声,“赵统领,有劳你护送风小公子!”
赵川有些愣然,踌躇未动。
轩辕明翰冷了脸色,环顾在场所有人,掷地有声地道:“本王现在带人出去,一切后果都由本王一力担待!”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轩辕明翰果断地带走唐风华和唐柏。
☆
绝尘殿中,轩辕澈确实已转醒,但异常体虚,他静躺着一动未动,只有眼皮偶尔掀开又阖上。
轩辕明翰把唐风华抱到白玉床上,让她与轩辕澈并躺,才俯身低声禀道:“陛下遇刺的事已经外泄,朝臣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轩辕澈缓慢地挪了挪手臂,握住唐风华的手,虚弱地开口道:“明日朕会上朝,处斩朱有成,以正视听。”
唐风华手心攥紧,黛眉微微皱起。朱有成一死,风潇潇就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陛下目前的状况,怕是无法上朝……”轩辕明翰语气含忧,望着轩辕澈苍白的面容,道,“不如由臣代传圣谕,处理刺客之事。”
“朕不出面,朝臣难以安心。”轩辕澈疲惫地睁眼,余光瞥向唐风华,“事发于绝尘殿,朕不想有人刁难风华。”
“那么明晨臣输真气给陛下,或可支撑少许时间。”轩辕明翰没有提及唐风华入狱的事,顿了顿,对她道,“风华,你不用担心,我暂时囚禁了陌琛。风潇潇很安全,秦非晚迟一点会来向你禀告。”
说完,他揖身行礼,便退了出去。
唐风华脑中思绪翻腾,一时静默无语,过了半晌,坐起身看着轩辕澈,疑问道:“你怎会醒来?”据无欢的诊断,他应该还会昏迷很久。
“明翰带无邪来过,替我疗伤。”轩辕澈半趴着,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边道,“无邪说,她会想法子提早为你驱除蛊毒。”
唐风华“嗯”的应了一声,心中倒不意外。尚无邪中了陌琛的招,应有一些觉悟。如果不是蛊毒害她不良于行,近日遭遇的惊险也不会这么多。
“休书在哪?”轩辕澈闭着眸子,忽然发问。
“等你痊愈之后,再来问我。”唐风华答得不冷不热。
轩辕澈几不可闻地叹息,吐出一个字:“好。”
唐风华没有起疑,只当他疲累不堪,无力纠缠这个问题。
轩辕澈的手指略微松开,不再牢握着她。她并不知道,无邪为他疗伤之后,他清醒了一阵子。当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他命人找来她的银战甲,打开内层机关,寻到了那封休书。
他看完后,重新放回原位。
柏儿,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她,不愿让他知道。
他从没有想过要从她身边抢走柏儿,但她缺少安全感,那他就成全她。
“尚无邪在何处?”安静片刻,唐风华出声问道。
“她去备药,应该很快就会前来。”轩辕澈声线低浅,无甚起伏,淡淡道,“我睡会儿,有事就叫醒我。”
唐风华一心想着风潇潇的事,不觉他心情有异,随口应道:“你好好歇息。”
轩辕澈抽回了手,没有再碰触她,径自混混沌沌地陷入昏睡。
夜渐深,尚无邪觐见已是亥时。
唐风华见轩辕澈睡得沉,便让宫人抱她到外居。
“无邪,你已有法子驱除蛊虫?”摒退宫人,唐风华坐在长榻上,冷淡询问。她忍尚无邪已久,眼下她有诸多事宜待办,倘若此次尚无邪言而无信,她不介意与她交恶。
“你怪我?”尚无邪红衣潋滟,轻声笑起来,“如果没有我,你能这么快见到风潇潇?”
“这件事,我确实该谢谢你。”唐风华眯了眯眼,平静说道,“一件事归一件事,我并不喜欢任人摆布。”
“好,那不说这件事。”尚无邪不介怀,晶莹的美眸光华流转,含笑道,“我现在就为你解蛊毒。我欠你的,总归要还你。”
她缓缓抬起手,拔下发上的簪子,突然朝自己腰侧一划!
锐利的簪尖刺破衣裳,白嫩的肌肤赤露出来,晕染着鲜红的血液。
唐风华蹙眉凝视,不言不语。
尚无邪手握发簪,一点点用力刺入自己的腰部,鲜血顺着玉簪流淌,污染她的手,再又滴落金砖地面。
唐风华的眉头越皱越紧,感觉到自己腰间奇异地疼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搅和,绞着她的腰肉,痛楚逐渐变得剧烈。
“看,这就是我养在体内的蛊虫。”尚无邪弯唇一笑,似乎不觉得痛,手指向地面那一滩血。
唐风华低眸望去,只见小小血泊中一条黑色肿胀的虫子正在蠕动。那虫子原是极慢的蠕动着,忽地,如痉挛般抽搐起来,而随着虫子的抽搐,她腰际的痛楚陡然加倍,似有尖刀亟欲自体内迸射而出!
轻微的“哧”声回荡静谧的空间,一条红色的虫子破肉钻出,啪嗒掉落地上。
黑色虫子颤抖几下,便再也没有动静,大抵是死了。
唐风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尚无邪一眼。
尚无邪站得笔直,血迹混着艳红衣裳,难辨原貌。她转身举步,刚走了两步,毫无预警地直挺挺倒下。
“无邪?!”唐风华一惊,本能站起。双腿酸麻非常,却已能踉跄走动,她趔趄地向尚无邪走去,伸手探她鼻息。
气绝?!
“无邪!醒醒!”唐风华心神微乱,她虽急于驱除蛊毒,但并未料到此事需以尚无邪的性命为代价。
轻拍尚无邪的脸颊,眼见她面色越发妖异红润,唐风华反倒定了心,手摸到她的腕,发觉脉象犹存,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拍我的脸……”
低哼声自尚无邪口中发出,她眼睑滚动,徐徐睁了开。
唐风华挨在她身边,坐地盯着她,哑然无话。刚刚那一刻,她是真的怕她就这样死了。虽然尚无邪做事好坏参半,令她心有恼怒,却无憎恶之意。
“风华,你还当我是朋友吗?”尚无邪躺着望她,大眼睛一眨一眨,如她名字一般清澈无邪。
唐风华“唔”了一声,权当回答。
尚无邪扬笑,双手支撑地面,歪歪斜斜地爬起来,摇晃着往外走。
“无邪。”唐风华唤住她,看她回头,才轻叹口气,道,“以后不要再任意妄为,做朋友需要尊重彼此的意愿。”
“我知道了。”尚无邪笑容甜美,点头道,“我希望你和轩辕在一起,但以后我会尽量不好心做坏事。”
说着便越走越远,似火的红衣在夜色下袅袅飘扬。
离开唐风华的视线,尚无邪唇边的笑黯淡了下来,神情冷涩而孤单。她自知得不到自己所爱,于是一心希望轩辕能够得到。这种心情,这世上可有人理解?如今轩辕伤重,她尽快给风华解蛊,是不想轩辕兼顾不暇。可是谁又知道,这般强制解蛊,她有多伤身?
罢了,罢了,只要轩辕幸福,她瘸了又何妨。
☆
唐风华一个人在外居坐了会儿,揉捏双腿僵硬的肌肉,然后起身慢慢踱步。亲身尝过半残的滋味,才知健全无恙多么可贵。
“姑娘。”居门外,秦非晚静静走来,恭声道,“风潇潇安置在偏殿厢房,可要去看看?”
唐风华未答,只道:“柏儿在用膳,你去看看,等他沐浴完毕带回寝房。”
“是。”秦非晚不多问,领命退下。
唐风华心中郁结难舒,折回内居,翻上白玉床,半倚着床头沉思出神。此次劫狱,分明有人故意布局,欲将她除之后快。是娟妃?抑或明妃?
另外,朱有成伤了皇帝,若不处斩,难平众忿。但是风潇潇现下犹如活死人,并且命不久矣,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生母日渐衰弱,直至死亡?
“轩辕澈?”她侧过脸,低头唤了唤。
“嗯?”轩辕澈含糊地应声,似醒未醒。
“处斩朱有成之事,可否延后?”她轻声问。
“嗯?”他还是发出无意识的单音。
唐风华不由叹气。他若无伤在身,或伤得不重,此事还有弯转,现在他连朝政都无法亲自处理,怎能强求他解决她的私人难题。
听到她低叹,轩辕澈挣扎着醒过来,感觉头疼欲裂,低低申吟几声,便挪着把头枕到她小腹上,偎着喃道:“什么延后?什么事?”
唐风华没有推开他,看他双眉紧纠,伸手替他揉按太阳穴,边轻轻说道:“我找到我娘了,她中了朱有成的蛊毒。”
温热的指腹在他额际揉着,加上她声音轻浅柔和,轩辕澈原就不清明的意识更加朦胧,呓语道:“风华,你找到岳母了?带我去见见。”
唐风华哭笑不得。岳母?他忘了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鹣鲽夫妻?
“可否用盘查刺客同党的理由,延迟行刑?”她思量着提议,“就说怀疑朱有成还有同党,需再审问逼供。若能拖上一两个月,那自是最好,不然十天半个月也是好的。”
“你说好就好。”陷在温情气氛里的轩辕澈十分好说话,他眼睛都没张开,面颊枕在她柔软的腹部,毫无防范,低哑地诉苦道,“风华,我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痛。”
“等伤口愈合就不痛了。”唐风华安慰得颇为敷衍,又道,“你明日上朝,记得把这件事先压下来,等你痊愈后再处置朱有成。”
轩辕澈大抵是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不满地哼哼:“每次你受伤,我都紧张心疼。而我受伤,你只管自己出战,不管我死活。”
唐风华总算明白,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他根本神志不清,估计是以为仍在打仗的那段日子。
“当初我出战,还不是为了替你打江山?”她摇头自语,“早知今日,当初我就……”
就如何?她发现自己接不下去。当年率军打仗,攻克一座座城池,是为了完成他的鸿鹄大志没有错,但她也因此获得一种使命感和成就感。
“我知道,我知道……”轩辕澈半个身子斜着,双臂抱住她的腰,似叹似满足,“江山如此多娇,不及你十分之一的美好。”
唐风华僵了僵。他在意志软绵时说的情话,当真是不怕肉麻。
“风华,我很累,等我睡醒再陪你说话……”他把脸埋得更深些,手臂渐渐放软,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唐风华无奈,看来只有等他明晨清醒时才能谈上几句。
第四十章:软禁娇妻
清早卯时,轩辕明翰渡以真气,轩辕澈勉强支撑着上朝。在他被抬入御撵之前,唐风华想和他谈一谈,却听他淡淡说道:“朱有成死罪难饶,朕康复之日就是他上断头台之时。”
唐风华怔了怔,抿唇没有吭声。原来他心中已有决断,不知是昨晚听进她的话,还是早有打算。她似乎有些琢磨不透他了。
用过早膳,她便去偏殿看风潇潇。那眉目如画的绝尘女子躺在贵妃椅中,双眼半睁,神色呆滞麻木。
唐风华站在她身前,静望她良久,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太多事想要问,太多缘由想要追究,可是当面对面,反而无话可说。
“姑娘,翰郡王让人捎来消息。”秦非晚从外走入,到唐风华身旁,附耳轻语,“陛下遭刺的事情,是从绝尘殿的宫人口中传出去。翰郡王的意思是,如今正值多事之时,此事暂时不宜兴师动众的追究。”
唐风华望着风潇潇,颔首未语。师兄的顾虑不无道理,而她也无心插足后宫,这趟浑水她应趁早抽身。
秦非晚静了片刻,再低声道:“姑娘,我们百胜军的人也有消息传来。”
唐风华一愣,微抿的唇角越发收紧,转身便往外走。
到了庭院空地,她才回身沉声问道:“是关于无欢的消息?”
“正是。”秦非晚仍是走近,压低的嗓音透着小心谨慎,“说是朝南方去了,乔了装,有几名少年随行。”
唐风华心上悬着的一块大石咚地一声坠下,砸得她既疼且气堵。无欢趁她分身乏术,一意孤行地做下决定,不告而别……
“姑娘?”看她沉默,秦非晚有些担忧地轻唤。
唐风华抬起眼眸,语声无波地吐出三个字:“截住他。”
“是!”秦非晚利落应声,转而又迟疑一瞬,悄声问道,“若是动起手来……”
唐风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平淡道:“莫伤了人。”
秦非晚领会,安静地退下。
唐风华仰头看着明朗的天色,许久,终于轻叹一声。阻止不了了,无欢在各地的势力不比百胜军弱,他决意报仇,本无错,只是她在轩辕澈面前为他背书,现今不知该如何善后。
☆
轩辕澈上朝半个时辰就返来,一身帝袍汗渍涔涔,明显是体力透支的症状。数名太医在殿内来回奔走,换纱布端药汤,忙了一阵子才退去。
“如何?”待殿中寂静下来,唐风华靠近白玉床,不急不缓地问候了一句。
“你是问我的伤势,还是朝中局面?”轩辕澈双目半阖,唇边勾起很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唐风华不接话,在床沿坐下。
“你还不能离宫,必须等刺杀事件告一段落。”轩辕澈话中含有深意,睁开一只眼睛,瞄了她一眼。
唐风华对上他的眼神,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她确实想走,他揣测得没错。
“柏儿呢?”轩辕澈呼吸略浊,但神智还算清楚,趴躺着道,“我需小睡片刻,让柏儿过来陪我吧。”
“他会吵着你,太医嘱咐,你必须静养。”唐风华未对他的话上心,就事论事地道。
“我想看看他。”轩辕澈很坚持。
唐风华不欲与他争拗,扬声命人去领柏儿前来。
唐柏活泼如旧,迈着小腿欢快地跑进寝房,口中叫唤着:“轩兄醒啦?还好醒得快,不然我和娘就要睡脏稻草了!”
他三两下爬上白玉床,半趴半伏地将小脸凑近轩辕澈,似在观察他的气色。
轩辕澈原已等得昏昏欲睡,听见他充满活力的声音,睁开墨眸笑了笑。
“轩兄,你还好吗?”唐柏放轻音量,探出小手摸摸他的额头。
“你在这里陪我睡一会儿可好?”轩辕澈语气低浅,目光深处掠过复杂的柔色。这是他和风华的孩子,如此机灵可爱。虽然相见不可相认,虽然听不到他软糯地喊一声“爹”,但他依然感到无可言喻的满足。
“好。”唐柏应得很干脆,歪歪扭扭地躺下,头挨着他的头。
轩辕澈挪了挪脸庞,在小孩儿光洁的额头上轻而郑重地亲了一记。
唐风华旁观着,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为一大一小的人儿盖好被子,便离开寝房,前往外居的储物隔间。
银战甲静静地躺在木箱底,上面一摞衣裳整齐地叠在上面,并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她伸手摸下去,找到银战甲内层的机关,取出那纸休书。
如果轩辕澈已经寻到休书,不可能不撕毁。是她多心了吧?
“参见郡王爷!”
外面响起内监的请安声,唐风华回神,站起朝外行去。
“风蕴姑娘。”阳光照耀下,轩辕明翰相貌平凡的面容似镀了层金,格外生动起来,一双温和的眼眸熠熠生光。
“郡王爷里面请。”唐风华客气地请他入内。
待到无外人时,她敛去疏离的神色,低声询问,“师兄,我能不能去见朱有成?”
“在朝臣眼中,你仍旧是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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