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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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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都清晰鲜明。
她与轩辕澈在一起时,未曾开口说过“爱”字,但她知道自己放下了多少感情。他亦是如此,极少甜言蜜语,只以行动体贴她爱护她。那三年,她终于觉得没有遗憾,自幼缺少的爱,已有这个男子补偿给她。她心上的缺口圆满了,不再有冷风汩汩吹进来。
却也只有三年。上天给过她想要的东西,又残忍地收回。所幸,上天没有残忍到底,留了一线曙光给她。柏儿,若无柏儿,她这一生不愿再相信感情,不愿再对人毫无保留地付出。
无意识的,唐风华双臂抱紧怀中的孩子。
白玉床前,一个男子静静站立,低眸凝望。
中秋佳节,应该是家人团聚的节日。所以他提前散了筵席,来了这里。
唐柏被箍得不舒服,揉揉眼睛醒来,看见床前站着一人,倒也不惊,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嘘——”轩辕澈做噤声的手势,伸手轻轻挪开唐风华的手臂,抱柏儿起来。
怀抱空荡,唐风华倏然惊醒,腾地坐起。
“风华。”轩辕澈坐到床沿,放柏儿在膝盖上,柔声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把柏儿还我!”唐风华厉声喊道,眉眼异常凌厉。
“娘?你怎么了?”唐柏困惑地问,小手抬起摸了摸她娘的脸,“娘做恶梦了吗?”
儿子温热的小手贴在脸上,真实的暖意渗入心尖,唐风华此时才完全醒透,捉住儿子的手,包裹在双手掌心里。
偌大的寝居,无人说话便格外寂静。轩辕澈抱着柏儿,柏儿一只手被唐风华握着,三人安静无言,空气似都沉淀下来,透着奇异的氛围。
发呆了一会儿,唐柏打呵欠,自己爬到床的内侧,说道:“娘,轩兄,我困了。”
“睡吧。”唐风华放柔语声,拉过锦被替他盖上。
“娘,不怕,恶梦都是假的。”唐柏软软宽解一句,翻身背对,径自睡了。
轩辕澈压低声,轻浅问道:“风华,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我爹和我娘。”唐风华语气很淡,眸底却有感伤掠过。自从朱有成出现之后,她心底软处越发明显了,愈想知道真相,愈觉得害怕。
轩辕澈轻柔撩开她垂散下来的发丝,低低地道:“有你娘的消息了。”
唐风华猛然凝眸,盯住他的眼。
“朱有成住在一间倒闭的绸缎庄,我查到屋内有密室,据探子回报,朱有成进入密室的数次频繁,每次都带食物和水入内。若估计无误,应是你娘在里面。”轩辕澈握住她的右手,不管她的挣扎,牢牢握紧,继续道,“风华,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我不命人攻入绸缎庄,是以防万一。倘若你娘是遭朱有成软禁,那就说明一切事情和你娘无关。若贸然发动攻击,一则怕朱有成伤及你娘,二则打草惊蛇一举不成就失去线索。”
“会是误会吗?”唐风华没头没脑地冒出问话。
“很可能是。”轩辕澈清楚她在问什么,神色坚定地看着她,道,“就如我伤害你,不表示我不爱你。我相信,你娘同样是如此。”
“有苦衷的伤害,比较不伤人吗?”唐风华似在问他,更似自问。
“这个问题,你心里已有答案。”轩辕澈暖着她冰凉的手,目光定定不移。他知木已成舟,伤害已造成,但他更知道,毫无感情的冷血伤害才会伤她至深。
唐风华点点头,没有作声。
“如果你想亲自去见你娘,我可以带你去。”轩辕澈看了她的腿一眼,补充道,“朱有成擅毒术,武功高深,我还是认为等你痊愈后再行动为好。”
“三个月,只怕变数太大。”唐风华蹙眉苦思,他刚刚的话不无道理,假若不能一举成擒,不如继续监视。可恨她中了蛊毒,不然就能前往一探究竟。
“明天我宣尚无邪进宫。”轩辕澈和她的思路很接近,说出她未言的话,“也许无邪留了一手,你的蛊毒是否需要三个月才可解,我们再验证一次。”
“如何验证?”唐风华举目看他。
“我有办法。”轩辕澈微扬薄唇,俊朗一笑。
见他自信笃笃,唐风华也不逼问,心情渐定,便开始赶人,“陛下该回寝宫就寝了。”
“我让御厨做了汤圆,你要不要吃一点再睡?”轩辕澈站起,推木轮椅过来。
“汤圆?”唐风华确实有些饿,先前在明妃那里除了喝酒,一口菜都未食。
轩辕澈展开手臂,抱她下床,放在木轮椅上,推出寝居。他特意命御厨煮汤圆,是贪汤圆的寓意。本来看她睡着,不想吵她,现在,他很想与她同桌,吃汤圆。
唐风华没有想那么多,打开桌上的盅盖,香甜的热气扑鼻,肚子就自然地咕噜噜叫。
轩辕澈舀出两碗,端一碗给她。见她埋头吃得香,不由笑容越深。这样温馨的光景,他心知难得,所以愈加舍不得移开视线。
“你不吃?”唐风华随口问了声。
“吃。”轩辕澈回神,嘴角噙着笑,低头进食。
唐风华瞥见他的表情,忽觉他脸上的笑有点傻气。只是汤圆而已,他要不要吃得这么开心?
“朝中有喜事?是否边疆传来捷迅?”她疑问。
“没有。”轩辕澈抿了抿嘴,抬目看到她唇边沾了芝麻馅的渍,不假思索地伸指去擦,笑道,“小脏猫。”
往昔打趣的昵称脱口而出,两人都怔了怔。
轩辕澈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道,“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唐风华“嗯”了一声,快速吃完剩下的汤圆,开口道:“我要歇息了,陛下自便。”
她自己推木轮椅往寝居而去,到庭院时停下,仰头望向夜空。还没有好好看过今夜的月亮,她似乎很久没有赏景的心情了。
月圆,星明,皎洁璀璨。以前行军时常露宿荒野,幕天席地,反倒特别爱看星空夜幕。如今高床暖枕,心境却没有那时豁达开阔。
“徽山顶峰赏月最佳。”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醇厚悦耳,“天幕上的星子似分外的近,好像伸手能够摘下。”
“那要夏日才好。”唐风华接话,淡淡一笑。
那年寒冬料峭,她硬是半夜拉他上山顶,就为在传闻最佳赏月地方看月亮。两人冻得直哆嗦,相拥取暖都不抵用,喷嚏不断。
“何时能再去一次……”轩辕澈低浅的自语飘散在夜风中,轻不可闻。
唐风华转头,望他一眼,径自入了寝居。
轩辕澈在原地伫立良久,慢慢上扬唇角,旋身回自己的寝宫。这样已经很好,她就在咫尺,他已心安。
第三十一章:人血补身
早晨起床,唐风华首次领略到何谓皇家气派。光是洗漱,就有八名宫女侍候,只见众侍婢排列有序站在寝居门外,手捧莲花金面盆、织锦绫罗裙、梨花木梳妆盒等等,静候唐风华起身召唤。
“非晚。”唐风华扫了众人一眼,只唤秦非晚入内。
“姑娘醒了?”秦非晚起得早,已在外面候着,闻声微笑走入。
“让她们都退下吧,我不习惯这么多人看着我洗漱用膳。”唐风华一边帮儿子穿衣衫,一边说道,“绝尘殿的宫人,你挑选几个留下即可。”
“是。”秦非晚笑看着她,依言摒退外面侍立的宫女。其实这等风光排场,已是皇后之尊的仪仗。陛下有心,可惜将军不领情。
唐风华陪儿子用过食膳,便有一名太监恭敬地领走唐柏,言道,皇帝陛下安排太傅教导风小公子书画。唐风华不放心,遣了秦非晚跟去。
时辰尚早,她一人百无聊赖,自己推着木轮椅四处闲逛。
绝尘殿的后花园,花木扶疏,青翠之中点缀缤纷嫣色,虽不如繁花谷辽阔空旷,倒也别有一番丰姿。
唐风华在弯月湖前停住,对湖水自照。眉若远山,琼鼻挺翘,唇似菱角微扬,这张脸正如简明洁所说,长得极为标致明艳。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容貌出色,但一直不以为意,当年易容面覆人皮,反而使肌肤避免阳光暴晒,再加上繁花谷的几年休养,如今更是肤若白雪剔透,容色无匹。
“美人大多自恋,没想到你也不例外。”
木椅后面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俏影倒映湖波,与她的水影重叠。
“无邪。”唐风华转椅回身,淡淡一笑。
尚无邪半蹲下来,盯着她的脸庞仔细瞧,啧啧赞道:“你真不像已为人母的女子,若不是这双眸子睿智清明,只怕外人要误以为你年方十八。”
“你这是赞我还是笑我?”唐风华伸手轻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笑道,“你才是年方十八的模样,也不知吃过什么仙丹妙药,驻颜有术。”
两人互相打趣几句,尚无邪站起走到她身后,替她推椅,边绕湖慢行边道:“陛下一早宣我入宫,想必是为了你的蛊毒。”
唐风华回眸,直言道:“三个月太久,有无办法提早驱除蛊虫?”
“你有急事待办?”尚无邪一语中的。
唐风华静默不语,尚无邪继续说道,“欲速则不达,你若要强行驱除蛊虫,也不是不可,但必然伤身。我劝你还是在皇宫好好养精蓄锐,顺便清理清理后宫的这些女人。”
“如何伤身?”唐风华按了按自己的双腿,依旧毫无知觉,麻木似非自己的肢体。
“蛊虫停留在你的下盘,三个月吸食饱血液,就会自行从你足底爬出。你虽会失血气虚,但有我的丹药补身,决无大碍。如果要提前驱出蛊虫,只能逼使蛊虫在短时间内吸足鲜血,这样你会撑不住。”尚无邪一早收到轩辕澈的亲笔书信,心中颇为烦闷。她所做皆为轩辕好,他却不珍惜和风华在一起的时光,硬要她提前为风华解蛊。
“我会否失血过多而死?”唐风华不由蹙眉。纵使急于见母亲,她也没有打算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极有可能会。”尚无邪实话实说,“蛊虫有很多种,我对你下的这只便是专吸人血的蛊虫,若无我的独门补药,你是撑不过三个月的。但倘若你非要加速进行,那么我的补血药也不抵用了。”
唐风华清幽一叹。现在怪尚无邪于事无补,与其树敌,不如借她的专长一用。
“无邪。”唐风华按住木轮椅的滚轴,回头凝视尚无邪,道,“你熟悉南疆蛊毒,必是师承南疆苗族的高人。我现今无法走动,是你造成,希望你为我去办一件事。”
“何事?”
“探一探朱有成的底细。”
尚无邪挑高眉毛,扬唇笑了笑,“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做。是我害你不便亲身查探,自然由我代你去。”
唐风华点头,抿了抿菱唇不再作声。尚无邪和朱有成交手,也许有胜算。她自己亲自出马,倒未必十拿九稳。
尚无邪送她回寝居,逗留片刻便离去。唐风华并不知晓,尚无邪去见了轩辕澈,他们二人有过一席对谈。
午时将至,轩辕澈下朝,布菜绝尘殿,和唐风华一同用膳。
“柏儿还未下课?”唐风华坐于膳桌另一端,皱眉问道。
“柏儿和太傅说,想多认些字。我已命人送午膳过去。”轩辕澈深感欣慰,原以为那活泼的孩子坐不住,想不到竟如此勤奋好学。
唐风华不着痕迹地掀唇一笑。柏儿大概是冲着夺皇位而努力读书,不见得是上进好学。
“这是我特意让御膳房炖的补血汤,你记得喝完。”轩辕澈把青瓷盅端到她面前,叮咛道。
唐风华打开盅盖,一股难闻的腥味扑鼻而来,她皱了皱鼻尖,合上瓷盖。
轩辕澈见状,亲手舀了一大碗出来,殷切道:“无邪说蛊虫吸血,你一定要进补。”
唐风华用金勺拨着那汤水,不太愿意入口,问道:“这汤是用什么材料炖煮?”
“鹿血。”轩辕澈答得很快,似早已料到她会问。
唐风华舀起一小勺,浅尝一口。血腥味和草药味浓重,口感很涩,御厨的手艺未免太差。
“无邪给了我足够的补血丹药,不需要食补了。”她把瓷碗推开,专挑素菜进食。
轩辕澈英挺的剑眉暗暗拧起,把碗再推回去,劝道:“补血汤对你有益,别浪费。”
见他异常坚持,唐风华抬起眸子看他,疑道:“是否汤里放了什么奇药?”
“你喝完就是,我不会下毒害你。”轩辕澈收回手,面色淡淡。
唐风华越发怀疑,拎过青瓷盅,说道:“你不说清楚,我就拿去给无欢验。他必定能验查出汤里的配料。”
轩辕澈脸色微僵,慢慢吐出三个字:“是人血。”
“人血?谁的血?”唐风华惊诧,眼光上下瞄去,定在他的手臂,忽道,“把袖子撩起来!”
轩辕澈坐着不动,神情有些不自然。
“果真是你放血?”见他如此反常,唐风华断定道,“不是鹿血,是你的血。”
她横臂伸过桌面,捉住他的手,捋卷帝袍宽袖,赫然看见他的手腕缠着一圈白布。
唐风华神色一沉,怒道:“谁让你放血?我不需要喝你的血!”
轩辕澈不响,只定定地望着她。他每日服食掺旋花的药,血肉皆可治她的心疾,虽未满百日,但比其他人的血更具有补身之效。
“端走!不要放在这里影响我胃口!”唐风华不知情,毫不领情地怒喝。
轩辕澈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你为何生气?”
唐风华一愣。是啊,她为什么要生气?他爱割腕放血,那是他的事,她不喝便是,何须动怒?
“你是心疼我,抑或不想承我的情?”轩辕澈轻勾起薄唇,墨眸炯炯生辉。
唐风华想了想,才缓声回道:“我只是不想给你赎罪的机会。”
“为何不给我赎罪的机会?”轩辕澈笑容愈深,眼波闪闪发亮,“你怕我赎罪之后,你就会对我心软?”
唐风华轻哼不答。几滴血就想赎罪?他是太高估自己,还是太小看她?
“血已经放了,你可以不喝,但我会每天照做,直到你肯喝为止。”轩辕澈站起身,俊容含笑,语气温柔地道,“不喝就倒了,我不会怪你。”
不等她的反应,他顾自举步离开,明黄帝袍在居门外的阳光下明亮闪耀,逐渐远去。
唐风华盯着他的背影片刻,转而望向那盅补血汤,衣袖扬起,想扫落地面,却又顿住。一贯以来都是他迁让她,除了偶有军事上的意见分歧,她从未这般吃瘪过!
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唐风华对着一盅腥气四溢的补汤发怔。倒掉?喝掉?
看着碍眼,她索性转动木轮椅离开膳厅,眼不见为净。
秦非晚回绝尘殿的时候,便有宫女上前悄悄禀道,说皇上特命御膳房炖煮补汤,风姑娘发脾气不肯喝,那补汤尚在膳厅,不知该如何处理。
秦非晚有点讶异,将军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何故和一碗补汤过不去?
唐风华正在庭院里,双掌运劲一拍木椅,借力飞上高墙边的一株大树。她高坐远眺,皇宫的飞檐殿宇尽收眼底。
秦非晚笑望,足下轻点,纵身飞掠,坐到她身边的大树枝桠。
“非晚,柏儿学得如何?”唐风华抽回远望的视线,转脸询问。
“小公子很用功。”秦非晚笑笑,又道,“陛下派了心腹侍卫保护,所以我回来看看姑娘有什么需要。”
“我无碍,你拿我的令牌出宫一趟,去翰郡王府。”唐风华取出一面通行令,递给她。
秦非晚接到手上,低头迟疑须臾。她希望那人认出她,却又怕那人真的认出她,如此矛盾……
唐风华也不催她,移开目光,静望远处的风景。或许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一段最刻骨铭心的故事。那是无法为外人道的点滴,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非晚先行去了,尽快回来。”秦非晚向她致意,身姿一晃,掠下大树。
站在地面,她忽然想起那盅补汤,仰头道,“姑娘,非晚让宫女去热补汤,迟点宫女会端过来。”
唐风华淡淡地摆了摆手,没有应话。
午后阳光炽热,秦非晚到翰郡王府时额上汗迹涔涔,一滴汗珠滚落下来,恰落在眼睫上,欲坠未坠。轩辕明翰步入会客厅,一眼看见那颗疑似泪珠的液体,不禁怔了一怔。
“奴婢参见王爷。”秦非晚迎上前,屈身行礼。
“免礼。”轩辕明翰挥退下人,才再道,“风华叫你来找我?原来你是绝尘殿的宫女。”
秦非晚点点头,把唐风华的意思一一道出,垂眸静待他回话。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风华,赵氏和简氏我都会注意,让她放心。”轩辕明翰语声平淡,温煦而不带私人感情。
秦非晚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话已带到,她该走了,可是难得见上一面,她舍不得走。然而不走又能说什么?说她是“晨曦”,说她是那个差点就嫁给他的女子?
“还有事吗?”轩辕明翰的眸色淡泊,目光掠过她,不停留,望向厅堂悬挂墙壁的山水画。
“没有了。”秦非晚凝望他的侧脸,低声道:“奴婢告辞。”
她转身走,步子缓慢,走到门槛处,扭头回望。他正好举目看过来,眸光幽深,似湖水清凉,一滴滴浸入她的心田,竟一瞬间泛起凉意。
“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叫秦非晚?”轩辕明翰冷不防开口。
“是。”秦非晚恭声回话。
“你的声音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轩辕明翰轻轻眯起眼瞳,眸底透出一抹不同于平常云淡风轻的寒芒。
秦非晚无意识地揪紧袖口,讷讷回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轩辕明翰眯眼望着她泛白的指节,口吻轻淡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晨曦的女子?”
“不认识!”秦非晚冲口即答,见他眼眸眯得更紧,小脸莫名煞白,仓皇低下头。
“你很紧张?是我令人害怕,或者另有原因?”轩辕明翰跨近几步,盯视她低垂的发顶。
秦非晚暗自深吸口气,尽量平缓地回答:“王爷身份尊贵,和王爷说话,奴婢确实有点紧张。”
轩辕明翰伸手,一指搭在她尖巧的下巴,“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秦非晚缓缓仰脸,望入他深邃莫测的淡薄眸子,心似提到嗓子眼,无端觉得口干舌燥。他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君子,相处一年多,他从未做过如此轻薄的举动,为何现在……
他的头略俯下来,清草般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不由自主地发颤,脸颊烧红,似极热又似有寒意侵身。
“我再问你一次。”他就这样近的和她说话,淡色的唇微张,好像随时会碰触到她,“秦晨曦,你认不认识?”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靠本能回了一句:“不认识。”
“好!”他突然撤回手,旋身背对,冷淡道,“非晚姑娘请回,恕不远送。”
秦非晚抬腿迈步,恍恍惚惚地走出翰郡王府。
第三十二章:不能人道?
那盅血汤,唐风华没有喝,后来被宫女收拾走,大抵是拿去倒掉了。但第二日,膳桌上又出现了补汤,一闻便知同样掺杂了人血。
接连三日如是,导致唐风华一见那青瓷盅就头大如斗。轩辕澈真当他自己不是肉身凡胎?毫不爱惜身体也就罢了,竟用这种贱招逼她就范。
“风华。”花无欢前来诊脉,看她盯着精致的青瓷盅皱眉,狐疑道,“这瓷盅有何玄机?”
“无欢,你用过午膳了吗?”唐风华坐在膳厅,对着一桌佳肴半个时辰都未动筷。
“还没有,莫非你在等我?”花无欢挑了挑长眉,戏笑道,“等得菜都凉了,我好感动。”
“一起吃吧。”唐风华冲他笑了笑,舀碗汤端到他手上,热情道,“先喝碗汤,润润喉。”
花无欢闻到异味,疑虑愈重,秉着风华不会害他的信念,低头喝了一小口。
汤水刚入口,他即刻“哧”地喷出来!
“见鬼的!居然是人血!”他抄起桌上茶壶,灌了一大口,再吐到空碗里,恼怒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竟如此整我!”
“你没有喝出来吗?这是补血的好汤。怎么能算是整你?”唐风华笑脸亲和,一派无辜。
“我何需补血!”花无欢瞪她,怒问,“你从何处弄来的古怪药膳?用的是谁人之血?”
“轩辕澈的血。”唐风华如实回答。
花无欢闻言,即刻端起茶壶再喝几口,猛漱口,似吃到什么肮脏东西,连声喊呸:“你要伤他就伤他,何苦拿他的血来整我!就算我要补血,也不喝他的血!”
唐风华但笑不语。其实她倒不是故意整无欢,只是这血汤不喝浪费,让她喝下她又不甘愿,所以干脆便宜无欢。
花无欢盯着她一阵子,忽然想明白,“轩辕澈放血煮药膳,让你补身?”
唐风华点头,有些无奈。昨日尚无邪告诉她,若是每日补血,她可一个月驱出蛊虫。
“又是那姓尚的出谋献策?”花无欢牙齿磨得咔咔响。那个妖女!他迟早要教训她一顿!
“无欢,你先不要动她。”唐风华看出他的心思,好言说道,“我对她一再忍让,最初是不想招惹麻烦,如今是想借她之力查探朱有成的密室。等此事了结,我自然会与尚无邪算这笔帐。”
花无欢余气未消地坐下,哼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不会坏你的事。”
唐风华颔首,重新舀出一碗血汤,慢慢喝起来。她实在没有必要和轩辕澈斗气,既然这血汤有益,可助她早日获得自由,她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这药汤,融入了许多补身良药。”花无欢沉了沉心绪,思索道,“似乎有旋花在其中,对你确实有好处。”难道轩辕澈已开始服食旋花?倘若真是如此,不久之后,轩辕澈便要将心奉上?
唐风华抬眼望他,看他一脸沉思,不禁好奇问道:“除了旋花,汤里是否还有奇珍草药?”
花无欢却是摇头,只道:“你放心喝。”
唐风华“嗯”了一声,边喝汤边道:“外面有没有新消息?”
“军饷已经安然运到,我们的米铺得到御赐招牌,生意兴隆。”花无欢支着手肘,说得漫不经心,“若想彻底垄断米市,目前来说没有可能,因为朝廷已特别注意我们米铺的动静。”
“无妨。”唐风华淡笑。她原本就不是立志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能参与军队供粮已足够。
“米铺方面,你有何建议?”见她神色沉笃,花无欢心知她还有后招。
“抬高我们的米价,让百姓去买其他米铺的粮。”唐风华捏着鼻子一口喝完难以下咽的血汤,漱口完毕,才再道,“不要做得太露痕迹,略微抬高价钱就好。寻常百姓过日子也都精明,自然会货比三家。”
“这不是自毁生意?”花无欢笑问,对于即将少赚钱一点也不介怀。
“当然是为了屯粮。”唐风华微眯明眸,精光乍现,“同时消耗其他米商的囤货。”
“莫非……”花无欢拖长尾音,装神秘地觑着她。
唐风华直接说下去:“百胜军隐居各处,搜罗多方讯息,我得到战报,源朝一方面猛攻金朝边境,另一方面悄然开辟新路线,派遣大批水师企图涉水攻占南方小岛。如果源朝此举成功,就可经由南域反面进攻,到时两向夹攻,金朝不擅水战,危矣。”
作战之事她再熟悉不过,兵力和战略最重要,然而粮草亦是命脉。如今她手无兵权,惟有拿粮饷做筹码。翻案势在必行,同时她也要天下人心服口服!
“你说的南方小岛……”花无欢皱紧眉宇,忽觉不妙,“该不会就是……”
“正是。”唐风华接道,“师父在岛上。所以,此岛不易攻。你莫小看梵天派弟子的能耐,他们移居海岛多年,相信已有御敌对策。”
“如果……”花无欢今日说话罕见的断续,似乎心中诸多思绪正在翻涌。
“我不赞同你这么做。”唐风华望进他讳莫如深的狭眸,无需他说完便正色道,“你若支援源朝,我信你可以攻下海岛,但如此一来,你就成为叛国逆贼。当年乾朝大乱,轩辕军和曹军立有盟约,以长江为界,各划疆土。你我既在长江以南出生,并在此生活,便是金朝子民,断不可立场摇摆,倒戈相向。”
花无欢不出声,俊美的脸庞蒙上一层阴郁之色。他和风华不同,风华对这片土地有深厚的感情,但他没有。他也不是军人,没有所谓的政治立场,他只想报家仇,为娘亲雪恨。
唐风华的清眸染了一抹忧色。她看得出来,无欢恨意决绝,此生若不报母仇,永难甘心。她亦有冤仇未雪,可是这片江山混着她的血汗,她无法坐视外敌入侵,毁了现今好不容易太平的土地。
只有参过军打过仗的人才最清楚,战争何其残酷,远比个人恩怨更加铁血无情。当年她领教过曹军的凶猛,也听闻过曹军主帅的冷酷铁腕。曹军曾攻破一城,因粮草短缺,主帅下令收割全部稻田,以充军饷,再继续征途。曹军撤走后,城中百姓因当季粮食无收,活活饿死了不少人。
虽说乱世行军必须有所权衡取舍,但她着实无法苟同这种作风。
膳厅安静,花无欢不响,唐风华也沉默。两人相视无言,皆都知悉对方心底所想。
厅外一人静静地伫立,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唐风华余光瞥见的时候,轩辕澈便跨步走进膳厅,望了一眼桌上已空的瓷盅,淡淡笑道:“终于喝了。”
“陛下不惜自残,我又岂能不承情?”唐风华亦淡淡回了一句。
轩辕澈自行在桌旁坐下,神色如常地道:“你和花太医在聊什么,我可否加入?”
唐风华四两拨千斤地回道:“在聊陛下的手伤。无欢恰巧在这里,不如让他替陛下看看?”
花无欢不晓得神游何处,竟不搭话,一副苦思状。
轩辕澈并不介意,悠悠说道:“方才我听到百胜军三字,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原百胜军的兵将,大部分编入焱烈将军旗下,陛下并未有什么损失。”唐风华镇定自若地微笑,“我虽率领过他们一段时间,但时日已久,想必已被他们淡忘。”焱烈治军严明,在他麾下大有前途,当初的百胜军也算有了好去处。
“但最精锐的一支百胜军先锋,却早已请辞退隐,委实是朝廷的损失。”轩辕澈凝目,锋锐的目光划过她清妍的脸庞。
“人各有志,卸甲归田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唐风华与他打着太极,话语轻描淡写。
花无欢突然站起身,放了一瓶药罐在桌上,道:“这是上等的金创药,陛下每日外敷三次,可祛疤痕。至于益气补血的丸药,估计尚无邪没少给,我就不在碍事了。”
他说完径自而去,心情似乎有些烦躁。
他一走,轩辕澈就逐渐沉了面容,沉声道:“风华,你收到的风声,我也已收到。我不是要你交出那一支百胜军,只是希望你们做事之前三思。”三千多人的军队,对于金朝来说,构不成威胁,但是粮草的事,可大可小,倘若风华借军粮供应扼他咽喉,而花无欢率舰队投靠源朝,那么事情则就另当别论。
唐风华眯眼,轻扫过他锐气毕现的眉宇。无欢的事,他知道了多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轩辕澈看透她的顾虑,开诚布公地说道,“我至今没有动作,是看在他与你相交甚笃,我信你不会倒戈源朝。”没有出口的后半句,是他并不相信花无欢。
“如果无欢始终不表态,你打算如何?”唐风华问得颇有技巧,未说花无欢有何实力。
轩辕澈比她坦荡,话锋直接而犀利:“先灭他的势力,再应战源朝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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