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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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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晚脱了困,干脆牵起唐柏往外走,一边道:“风姑娘,你先劝劝花公子别闹,非晚过阵子再来。”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拍死这个行径荒诞的男人。
房门吱呀关上,剩下一醉一醒的两人。
“风华,坏人走了!”花无欢瞪了房门一眼,转而凝视唐风华,柔声说,“风华,我们什么时候回繁花谷?”
“过段时间再说。”唐风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用肩膀顶他,“无欢,你躺到边上去。”
“不要!”花无欢手掌扣着她的腰间,稍支起上身,认真说道,“我想这样抱着你。”
“你这是欺负我行动不便?”唐风华举手轻晃镯子,假意威胁道,“我可要动用暗器了。”
“风华,你好凶。”花无欢委屈地撇嘴,狭长眼眸却似水般润泽温柔,“就算你执刀剐我,我也要这样抱着你。”
唐风华叹气:“那你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花无欢眨眼,扬唇笑:“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唐风华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才是装醉,挑起眉梢睨他。
“不亲?那就抱。”花无欢不管三七二十一,俯趴身子,四肢大张,罩在她身上。
“花无欢!你是不是想压死我?”唐风华低声咆哮,伸手捏在他颈子处,考虑也劈昏他了事。
花无欢忽然又直起身,歉然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太重了。”
唐风华的手滑过他衣袍,点在他胸口,打算点他的睡穴。花无欢蓦地抓住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嘻笑道:“你不亲我,那换我亲你。”
说着就俯头下来,嘴唇逼近她的唇瓣。
唐风华及时抬手,掌心“啪”地贴在他饱满的额头,怒喝道:“花无欢!你少给我借酒耍赖!”
“你连名带姓叫我?你还骂我?”花无欢愣住,可怜兮兮地控诉,“你从来没有骂过我,风华,你变了。”
唐风华已是无语至极,只等他再乱动就出手劈倒他。
花无欢却老实起来,自己翻到旁侧,仰面躺着,轻念道:“近在身边,都觉得如此遥远,梦一般的感觉。”
唐风华转脸,凝望他红潮未腿的俊脸。
他神色迷蒙,眼眸似闭非闭,“我们都有仇待报,等到来日大仇得报,将以何做寄托?我汲汲营营,积累财力,是为复仇做准备,亦是为将来的生活筹谋。我不要你为了生活琐事费心,也不需要你在山野过贫苦日子。将来,你想去哪儿便可去哪儿,我只希望陪在你身边的那人,一直是我。”
“无欢。”唐风华不由温软了语声,“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我已嫁过人,生过子,你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一生。”
“我不介意。”花无欢听到她婉拒,只不断重复道,“不介意你的过去,不介意你嫁人生子,不介意你爱过谁,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一直在……”
唐风华心头一阵酸涩,伸手轻抚他发烫的脸颊,忽而收回。
花无欢似渐陷入睡梦中,嘴唇微微张合,残留一句不清晰的告白。
“在我心中,没有更好的女子,你已是最好的那个。”
唐风华静望他的睡脸,心田柔软而泛酸。
情话总是动人,她也曾听过类似的一句——“风华,我娶到世上最好的女子,何其幸运。”
她是有感情过往的人,而无欢在感情上如纸纯白,她和他,或许不是不配,是已站在不同的起点。
第二十九章:明妃邀约
折腾到半夜,两个酒醉的男人总算都安稳入睡,唐风华再哄睡小寿星才回自己的房间。
秦非晚连人带椅抬她进卧室,瞧见床上银光闪烁,不由惊讶低呼:“是将军的战衣!”
唐风华神色一震,举眸望去,心潮如海翻波。
秦非晚捧起厚重的铠甲,恭敬地献到她面前,单膝跪下,道:“非晚曾有幸跟随将军出战,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那年平阳战役,敌军弓箭手埋伏在草丛,百胜军多名战士中伏。刀林箭雨,将军挺身替非晚挡了一箭,那支利箭划过银甲,留下一道刮痕。”
秦非晚摊开战衣,寻到护胸银甲上的印记,呈给唐风华看。
唐风华伸手,轻轻抚摸那冰凉的铠甲。这件战衣,留有许多作战痕迹。每一处刮痕,都代表了她遇过的一次险。
“陛下一直保存着将军的战衣。”秦非晚低声喟叹,当年将军和元帅是军中传奇眷侣,无人不知,无人不羡,她也曾暗暗钦羡,一心期盼将来自己亦能遇上如此契合的良人,怎料世事无常,大胜在即,将军却被正法。
“非晚,你若不嫌弃,这件旧战衣就送给你。”唐风华抽回手,淡淡敛眸。
“送我?”秦非晚吃惊,忙道,“非晚断不能接受!这是属于将军的战衣,融合着将军的血汗和荣耀,没有人配穿上它!”
“那就扔了。”一并扔掉过去的荣耀和屈辱。
秦非晚圆睁水眸,极不舍地捧紧银甲战衣在怀里。曾经,她遥望将军身穿银甲,凛凛坐于战马之上,宛如从天而降的女战神,她多么敬畏与崇拜。这份记忆,她舍不得丢弃,然而将军舍得?
“我乏了,非晚,你也去歇息吧。”唐风华不再看那战衣,双手支撑椅子扶把,运起轻功落入床榻之中。
“是,非晚退下了。”秦非晚抱着坠手的战甲离去,轻声带上门扉。
唐风华合衣躺下,望着床幔顶发怔。
七年前,她确实恨轩辕澈入骨,尤其在失去腹中另一胎儿之后,恨意加倍,几乎按捺不住,想奔出繁花谷毁了他的江山,毁了他这个人,毁了他的一切。
但是,随着岁月的沉淀,随着她知道的越来越多,恨意渐渐变成不甘的一口气。当年若换作她,同样未必能想出比缓兵之计更好的办法。那时她没有垂死反抗,潜意识里是一种成全,成全轩辕澈的军威,成全他平定乱世的大志。
她怨恨的,或许仅仅是他对她的怀疑,不信任。她失望的,是人心难测,世途艰险。
缓缓阖眸,她收起内心深处的感叹,静心入睡。
时间,将会验证,人性到底有多复杂。
☆
翌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花府中的五人,相继入宫。
花无欢和陌琛去了太医院入职,负责编纂医书,以及专为后宫妃子请脉。
唐风华和唐柏及秦非晚搬进后宫绝尘殿,此殿位于内廷南角,原是乾朝太妃居所,极宽敞幽静,辟有独立的后花园,园中开凿一汪碧蓝弯月湖,可泛舟其中,钓鱼采莲。
中秋佳节,皇宫各处挂上彩绸彩灯,色彩斑斓,显得热闹喜庆。唐风华他们刚刚安置妥当,便有宫人前来请安,禀道:“陛下命人送来一张木椅,可要抬入内殿?”
秦非晚出面交涉,须臾,领太监搬了木椅入内。
“风姑娘,是木头轮椅。”秦非晚笑容满面,推着安装木轮的椅子到唐风华跟前。
唐风华“嗯”了一声,神情平淡。唐柏倒是很具好奇心,跳上木轮椅,试坐。
“娘!这椅子能动!”唐柏觉得新奇,转着圆形扶手,咕噜噜滚椅绕圈,一面评价道,“不太好使啊,转得太累人,速度又慢。”
“只是暂用,无妨。”唐风华瞥了扶手上的裹布一眼,木匠还算细心,细节处都顾及了。
秦非晚抱唐风华入椅,凑耳轻道:“听宫人说,这木椅是陛下和木匠合作打造。”
唐风华颔首,不予置评。轩辕澈一向有这方面的心思,当初就连战车,也是他亲自绘图设计。他曾笑说,若不是战乱,他就去做一个木匠赚钱,养家糊口。
殿外忽然响起一声尖细高扬的通禀声:“明妃娘娘驾到!”
唐风华心思顿凛,抬起眸子注视殿门。
一抹清雅身影步过石阶,不急不缓地走来,停步于内殿中央,凝目静视。
“见过明妃娘娘。”唐风华坐在椅中,微微点头。
“不必多礼。”简明洁扬唇一笑,眼神如阳光明烈,直射入唐风华的眸底,“久闻风蕴姑娘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确不负绝世红颜的盛名。”
“娘娘谬赞了。”唐风华温和含笑,默默打量眼前容色清艳的女子。简明洁,曾是她的战友。若说当年军中最善战的女将,她排第一,简明洁便是第二。骑射功夫,军谋战略,都可圈可点。
“这位就是风小公子了?”简明洁转眼望向唐柏,双手脆声一击,殿外两名宫婢捧盒上前,“小小见面礼,希望风小公子喜欢。”
唐风华示意秦非晚接过,然后客气道谢道:“娘娘有心,本该是风蕴去给娘娘请安,现下反倒麻烦娘娘亲自上门了。”
“同在后宫,便是一家人,无需拘礼。”简明洁笑了笑,走近几步,语带关心地询问道,“听说你的腿受了伤,可有大碍?我有祖传的疗伤良药,迟些叫人送过来,你看看有否适用的。”
“多谢娘娘关心。”唐风华再次道谢。
见她礼貌而疏离,简明洁心中通透,笑道:“你刚入宫,我就急着来看你,怕是吓着你了。其实我是好奇,想看看众人口中妖艳媚主的女子长什么模样。”
她一顿,又道,“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陛下看上的人,我相信决非庸脂俗粉。你莫看后宫佳丽繁多,其实陛下素来自制,并不是迷恋女色的昏庸君王。如今陛下力排众议,接你进宫,可见你必有过人之处。”
一番话说得异常中肯,唐风华只有浅笑以对。如果单凭从前的印象,她对简明洁的观感一直不差,但现今,每个人都可能是她的敌人,她不能掉以轻心。
“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相邀。”简明洁不在意她的静默,继续说道,“往年的中秋节,陛下会于御花园设宴,宴请朝中大臣。而后宫姐妹则自行聚会,今年正好轮到在我殿中相聚,我想请风蕴姑娘一同参与,大家热闹热闹。”
“如此,风蕴就却之不恭了。”唐风华没有回绝,一口应下。
“那么就晚上见了。”简明洁微笑致意,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唐柏拿过秦非晚手里的盒子,打开瞅瞅,又啪的合上。
“柏儿,里面是什么?”唐风华滚动木轮椅,到儿子身边。
“小金碗,小金镯,小金坠……”唐柏掰着手指数,“都是金子,等我们出宫,就拿去典当。”
秦非晚在一旁笑,“小少爷,你这么贪财?”
唐柏扬起小脸,理直气壮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小花说的!”
秦非晚收拾那些值钱玩意,边对唐风华道:“姑娘晚上要去赴宴?可需要做些准备?”
“不用了,后宫里的人,我迟早要见上一见。”唐风华摸着手腕银镯,她虽无法行走,但内功尚在,即使有意外,也应该能应付。
——“花太医求见!”
殿外又传来通禀声。
只见身穿绯色官服的花无欢大步流星地走来,不耐烦地对后面紧跟着的太监挥手:“去去去,我给风蕴姑娘诊脉,你在殿外候着。”
“小花师父!”唐柏嘴甜地一唤,热情跑上前,一把抱住花无欢。
“小白,有没有想师父我?”花无欢抱起小男孩,左一下右一下地轮流捏他的脸蛋。
“早上才见过……”唐柏扭着脖子,躲避他的魔掌。
“那就是不想了?你个薄情的小子!”花无欢举起他,往唐风华身上抛去。
唐柏在半空惊叫,小腿凌空蹬几下,闪过他娘,稳稳落在地面。
唐风华伸出的双臂落空,微诧。柏儿的轻功进步神速!看来她灌输给他的真气,日渐起了作用。
“风……”花无欢到嘴边的华字咽回去,讪讪改成,“风蕴,你住这里还习惯吧?”
“第一日,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唐风华笑看他,“你和陌琛在太医院可好?”
“好得很,太医院那些老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完全不甩我们,以后日子可清闲了。”花无欢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的医术虽不是名动天下,但好歹算是名医,那些老顽固鄙视草根大夫,竟叫他花郎中!
“晚上我要去赴明妃的约,你有无解酒药?”唐风华想想,还是觉得有备无患为好,万一被人灌酒,怕要出丑于人前。
“有,等会儿我让陌琛送来。”花无欢挑挑长眉,斜睨她,“要不要整人的药粉?后宫女人都不简单,你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泻药?痒粉?催吐药?”唐风华眸光流转,笑意盈盈。如果她要立威,何需靠下药。她从来就不是任人欺凌的软脚虾。
听出她的揶揄之意,花无欢横她一眼,告诫道:“你莫轻敌,那个简明洁武功不弱,还有那个姓赵的娟妃深藏不露,你要小心谨慎。”
“我知道,所以更不能下药。”唐风华垂睫暗思,无欢说的这两个女子,正是她想探底的人。今晚是初会,也可能是鸿门宴,她不会大意轻敌。
“这个你拿去防身。”花无欢抛掷一物到她手中,解释道,“并非毒药,只不过是让人出洋相的东西。此药无色无味,能令人短时间内无法出声,只能发出‘啊啊’的哑叫,如果有人言语侮辱你,你别对她客气。”
唐风华把玩着药瓶,脸上笑容颇为玩味。这确实是好东西,先且看看今晚众美人出什么招。
第三十章:中秋汤圆
良宵美景,夜空高悬一轮玉盘般的明月,光辉晶莹闪耀,映照得周边星子黯然失色。宫阙殿阁在月华下越发显得金贵堂皇,黄色琉璃瓦泛着润泽,与连绵悬挂的明亮宫灯相映成趣。
明妃设宴于摘星阁,那是她宫殿后苑的一座两层木阁,原名叫观星楼,她入住之后翻修改名。唐风华最早到场,秦非晚一人抬椅上阁楼,轻松稳健,似不费吹灰之力。
“风蕴,你来了。”简明洁已在恭候,正倚着雕花木栏,淡笑望过来。
“明妃娘娘,我大概是来早了。”唐风华回笑,让秦非晚扶她坐入末位。
“今夜云清月朗,真是好夜色。”简明洁亲手斟茶,送到她面前,笑道,“暂时委屈你坐末座,等陛下拟旨立妃,你就该换位置了。”
这话她说得随性,似乎并不带刺,唐风华也不放在心上,岔开话题问道:“我与蓝妃有几面之缘,不知今晚她会否前来?”
“你和蓝妃的过节,我听说过。”简明洁就近在她身边坐下,凝眸细细看她,“莫怪我说话直接,你这张明艳绝伦的脸,只怕要惹不少女子嫉妒。蓝妃向来心高气傲,她在你这吃了亏,难免心有芥蒂,今晚若是言辞上有不愉快,还望你包涵。”
唐风华微微一笑,颔首应和。以前她没有发现,原来简明洁深谙说话技巧,甚为玲珑,此一席话既表现出主人家的身份,又不过分倨傲,正是恰到好处。而且她似乎从不以“本宫”自称,更添一分大气随和。
又寒暄了几句,陆陆续续有宫嫔上阁楼,恭声浅笑地对简明洁行礼,各自落了座。唐风华区分不出宫装等级,只大约知晓是婕妤贵人之类。待众人到齐,最后姗姗而来的两人,便是蓝妃和娟妃。
蓝妃大抵事前不知道简明洁邀了唐风华,一见末位那人,脸色微变,挂在面上的笑容一时有些僵硬。
唐风华视若无睹,神色自若,只听简明洁支持大局,开口道:“众位姐妹,今日是人月两圆的佳节,我先敬大家一杯,一祝金朝昌盛繁荣,二祝陛下龙体安康,三祝大家喜乐如意!”
言毕,她举杯昂首,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回敬,席间笑语晏晏。
唐风华掩袖浅酌,毫无简明洁的英气飒飒,倒显小家碧玉的低调谦卑。
坐于简明洁右侧的娟妃抬眼觑过来,轻声细语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新进宫的风蕴姑娘了。”
唐风华对上她端详的视线,点头应道:“风蕴见过各位娘娘。”
娟妃容貌秀气,嗓音细而软,轻轻回道:“风蕴姑娘好容色,正应了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真令人艳羡。”
唐风华客气接话道:“娟妃娘娘秀外慧中,才叫人钦羡。”
娟妃抿着粉唇浅浅一笑,神色略为腼腆。
蓝妃忽然站起,持杯走到末座,对唐风华道:“风蕴姑娘,早前我们见过了,这杯敬你。”
“不敢当,风蕴敬蓝妃娘娘才是。”唐风华十分谦逊,举起酒杯回应。
蓝妃却持杯不动,柳眉微皱,露出一丝不悦。
唐风华淡扫她一眼,先行喝完杯中酒。
蓝妃仍是不饮,皱眉盯着她。简明洁见气氛渐僵,打圆场道:“我也陪饮一杯,蓝妃,来。”
蓝妃突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搁,道:“本宫虽被降了分位,但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风蕴姑娘尚无名份在身,是否应该站起回礼?”
简明洁微怔,想起之前蓝妃被禁足,今晚中秋才可破例外出,应是未知风蕴腿伤之事。
又听蓝妃道,“尚未册封就如此傲气凌人,若真封了妃,后宫可还有我等立足之地?”
唐风华波澜不惊,淡淡道:“依照宫规,我确实应该向众位娘娘行礼,奈何腿脚不便,无法走动。”她转头,吩咐秦非晚,“非晚,扶我起来。”
“是,姑娘。”秦非晚搀住她的手臂,让她借力支撑。
唐风华勉强站稳,向在座的每人一一欠身。
娟妃忙站起,竟回了一礼,眼中似有同情之色。
蓝妃愣在当场,没想到短短数日不见,唐风华居然残废了。不论是真残还是假扮,她在众人前为难一个伤残者,终是说不过去。
“坐下吧,免你行礼之仪。”见众人都把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蓝妃伸手虚扶一把,转身回了座位。
谢蓝心自觉吃了闷亏,之后倒是安分许多,缄口喝酒,未再出言刁难。
酒过三巡,简明洁谈兴愈高,朗声说道:“素闻娟妃妹妹歌声如黄莺出谷,蓝妃妹妹舞艺超群,不知今日我们可有荣幸欣赏?”
嫔妃相聚,本是争奇斗艳的好时机,只不过几位婕妤都是皇帝的女卫,无心争斗,往日后宫也算平静。今日蓝妃落了面子在先,此时当即回答:“不如击鼓传花,花落谁手,就罚谁出来献艺。”她看了看唐风华,补上一句,“歌舞不拘,书画皆可。”
“甚好!”简明洁扬笑,拾筷轻敲白瓷盘,道,“我未想到要备鼓,那就以敲碟取代,且借你们谁的玉佩一用。”
蓝妃摘下系腰玉佩,配合地道:“从蓝心这儿传起吧。”
“各位妹妹,我闭眼了,你们自行开始。”简明洁脆击白瓷盘,合上眸子。
象牙筷敲击瓷碟,清声泠泠,节奏不快,一下一下却富有规律。
唐风华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这玉佩,必是会落在她手里。
果然,旁边的婕妤刚塞玉佩过来,敲击声就戛然而止。
“我可没有偷看。”简明洁睁眼,瞧了一圈,望向唐风华,笑吟吟道,“风蕴,玉入你手,是吉兆,说明你鸿运当头。”
“风蕴姑娘,你要献歌一曲或弹琴作画?”娟妃细声问道,也起了兴致。
“琴棋书画,我皆不擅长。”唐风华很坦白,但话锋一转,再道,“三位娘娘都出自将门,那我就献‘武’吧。”
“哦?如何献武?”简明洁饶富兴味,侧着脸庞瞧她。
唐风华不多作解说,把玉佩放在桌上,手心轻巧一拍桌面,玉佩弹起,直飞蓝妃方向。谢蓝心顿时一惊,刚欲出手截住直面飞来的玉佩,却见那玉佩当空停滞,精准地掉在她右手边的酒杯旁。
“好内力!”简明洁拍掌赞道,“力道拿捏得极巧极妙!”
“这算什么献武?”谢蓝心微恼,嗤了一声。
“这当然不算献武,只是先把玉佩归还蓝妃娘娘。”唐风华不看她,望住简明洁,“明妃娘娘,可介意等会儿重掌宫灯?”
“不介意。”简明洁不追问,只兴趣盎然地凝望她。
唐风华掀唇微笑,双手放在桌下,指尖抚过银镯子。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骤然陷入黑暗。几乎是同一时间,不闻风声,阁楼角落四盏宫灯和檐角四盏宫灯却同时熄灭。
众人受震慑,鸦雀无声。但凡懂得些许武艺的人都明白,要在一瞬间射灭不同方位的八盏灯,需要何其深厚的功力。快,狠,准,并且悄然无声息。如果方才唐风华暗射的是在场众人,恐怕没有人逃得过这种鬼魅般的暗器袭杀。
如此一想,蓝妃和娟妃心头都泛过寒意。这个民间女子,岂可小觑!她可杀人于眨眼间,简直可怖可怕!
惟有简明洁,镇定无波,启口命宫婢重掌宫灯。她本身擅长骑射,对暗器略有研究,这女子确实功力骇人,但那是在大家丝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倘若是有备而战,这女子未必杀得了自己。
光亮再起,映出一席人表情各异的脸。
唐风华独独盯住简明洁,口中歉意道:“惊吓了各位娘娘,风蕴失礼。”
简明洁再度赞赏拍手,并不介怀:“风蕴身怀绝世武功,今日令我们大开眼界,何来失礼之有。”
唐风华谦虚应对,低眉垂眼。她此次出手,是警告有心人莫欺上门,亦是观察各人反应。这个简明洁,极沉得住气,不论胆色或待人处世的手腕,都不简单。若她是敌人,怕会很棘手。
思索着,背后突然有人轻触一下,唐风华抬起眼眸,恰见娟妃对侍立身后的宫婢使了一个眼色。
唐风华回眸向秦非晚轻微点头,秦非晚会意,趁着多名宫人鱼贯上菜时,悄悄走下阁楼。
娟妃的宫婢比她前行一步,秦非晚静静跟上,一路出了明妃的宫殿。
那名宫婢低头走路,专挑静僻无人的小径绕行,几番兜转,行至一座宫人居所的侧门,左右张望片刻,才抬手敲了敲门扇。
叩门声明显含有暗号,门内一人打开小缝隙,探头出来。那宫婢小声说了几句,便就匆匆离去。
看她走远,秦非晚从另一角步出,水亮的晶眸锋芒忽闪。将军没有料错,最急于铲除皇帝新宠的人,是娟妃。
往回走去,未绕小路,途经御花园的大门,秦非晚脚步顿住。那座宫人居所里,混有高手,如果她现在就向陛下禀明,捉拿疑犯,或许还来得及。但毕竟不是当场擒获,罪证不足。
踌躇间,一道湖蓝色身影迎面走来。
秦非晚退到边角,抬眸一望,霎时间恍惚失神。是他!是他……
“你?”见这宫女一径傻盯着自己,轩辕明翰停下步伐,疑道,“你还好吗?”
“你还认得我?”秦非晚脱口问道。
“还认得你?”轩辕明翰轻笑,目光似月色般柔和,温声道,“我们相识吗?你是哪个殿的宫女?”
秦非晚失速急跳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局促地笑笑,不知该说什么。
轩辕明翰凝视她,眼光如带暖阳的温度,直直望入她的水眸,“你叫什么名字?”
迎上他温暖的眼神,秦非晚心间忽然发涩,慢慢垂下头去,回道:“奴婢姓秦,名唤非晚。”
“非晚。”轩辕明翰轻念她的名,淡扬唇角。
她仰脸,眸中露出期盼和胆怯的矛盾之色。他认出她了吗?
“东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轩辕明翰声若清玉明润,温雅笑道,“好名字。”
希望初升,转瞬乍灭。秦非晚敛了心神,恭敬盈身,语气木然地道:“打扰王爷了,奴婢先行告退。”
轩辕明翰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皱起修长的双眉,澄明无杂的剔透瞳眸染上一丝沉郁。那身影,那眼睛,很熟悉,像一个故人。一个伤过他心的故人。
秦非晚回到摘星阁,筵席已至尾声。
唐风华不胜酒力,见她回来,就出言告辞。简明洁亲身送她出阁楼,直至宫殿正门,目送她离去才折返。
至绝尘殿,唐风华一扫困乏头疼的模样,面上神情清冽,开口道:“非晚,娟妃是否有动静?”
秦非晚倒了杯清水递到她手里,低声回道:“娟妃安排了人,原意是等我们离席经过明妃殿中的九曲桥,便进行伏击。我想,他们是意图造成姑娘不慎落水的假象,若是速度够快,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可以不惊动殿中其他人。”
“难怪,明妃亲自送我们离开。”唐风华眯了眯眸,沉声道,“明妃远比娟妃城府深沉,她早看透娟妃玩什么把戏,却不戳穿,又不想我死于她殿中,为她自己惹来麻烦,便护送我出殿。”如此滴水不漏,不可不畏。
“宴席上姑娘那一招暗器齐射,震住了娟妃,故而她取消计划。”秦非晚转而问道,“此事是否要上禀陛下?”
“不必,你替我联络一个人,让他派人暗中注意娟妃的举动。”唐风华喝下清水,再服一颗药丸。幸好和无欢讨了解酒药,她的酒量越来越浅了。
“联络何人?”
“翰郡王,轩辕明翰。”
“他?!”
秦非晚声音拔高,未能控制住情绪,察觉失态,低埋下头颅。
“他是我师兄,你认识他?”唐风华亦有些讶异,她没有问过非晚这七年来的生活,之前陈老力荐非晚,只说非晚忠诚耿耿,始终如一地敬慕拥护“唐将军”,对当年的事不曾有过半分质疑。
“听过翰郡王的大名。”秦非晚的声音低浅,隐含落寞。
“如果你不便办这件事,我请无欢帮忙。”唐风华无意挖掘别人的私事,温言道,“这三个月要你贴身服侍我,麻烦你了。”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秦非晚未抬头,但语气十分诚挚,“当世,非晚最敬佩的女子便是唐风华唐将军。尤其知道唐将军的身世之后,更加钦佩。”
“我违背父命,是为不孝,有何可钦佩?”唐风华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般地轻拍两下。不难看出,非晚心绪不宁。
“父命也应当分合理与不合理,叫百姓吃苦的事就是不对。”秦非晚说得分外认真,似深有感悟,“但非晚也知道,违背父命必是需要付出代价。所以非晚佩服将军,明辨是非,勇于争取自己的幸福。”
唐风华摇摇头,轻叹:“我初入轩辕军,其实懵懂无知,并无为国为民的伟大觉悟。是战争的残酷,让我明白,该如何选择。”也是轩辕澈令那时的她明白,做人应有立场,不是顶头君上给予的立场,不是父母替自己选的立场,而是自己懂得分辨,选择并负责。
行军那段日子,她见过一场大饥荒,村落的百姓因旱灾颗粒无收,当时的朝廷却仍苛政征粮,村民无米可食,最后剥树皮充饥。许多人死时腹部肿胀,犹如怀胎五六月,那是杂草树皮无法消化的症状。轩辕军攻占那片土地,轩辕澈望着遍地饿殍,眼底赤红,咬牙迸出一句话“我要每个百姓都吃得饱!”自那时候开始,他一有空暇就勤读农耕水利的书籍,为现今金朝重视农业发展打下基础。
“姑娘累了吧?”见她沉思不语,秦非晚端水为她洗漱,抱她入寝居,“联络翰郡王的事,非晚明日就去办。”
秦非晚退下,唐风华搂了儿子入怀。小男孩睡得香甜,感觉到娘亲熟悉的气息,本能地挨近。
皇宫是陌生地,她必须和儿子睡在一起才能安心。
酒劲渐渐上头,困意涌来,她迷糊地睡了过去。
许是新环境加上酒的催化,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靥缠身。一时看见父亲严厉的面孔,一时看见模糊不清的母亲身影。心口隐隐作痛,她在梦里知晓自己不是病发,而是心痛。清醒时候她从不承认自己的脆弱,从不认为自己心上有缺口,需要很多的爱来填补。可是午夜梦回,那种疼痛,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鲜明。
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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