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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圣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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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后却不这么想。

就算翼王世子不是直接害死太子的人又如何?

若不是他的出现刺激了太子的神经,平日里听话乖巧的太子又怎么会忽然置气要跟翼王世子赛马?

若不是这场赛马让真凶抓住了栽赃陷害的机会,她的太子也不至于会死得面目全非,就连阎罗王都认不出他来?

还有那个高太后!她也有错!

若不是她偏袒翼王世子,总是要制造各种机会让翼王世子亲近太子,这事情也不会闹成这副田地。

她如今失了太子,又已经到了人老珠黄的岁数,虽说膝下还有一个亲生的公主,但毕竟是个女儿,以后成不了在这深宫中的仰仗。

她为了守着太子,暗地里曾经整治过多少受宠的妃嫔,死在她手中的胎儿也不在少数。后宫里头的人恨她恨得入骨的人多了去了。

这太子没了,她的天也就这样塌下了。这些人不趁这时候落井下石,还去哪里找比现在这个更好的机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翼王、翼王世子、高太后,还有那个力劝皇上将翼王释放的项氏夫妇,全都该下地狱去!

皇后是越想越气,若不是因为她此刻手中权力不够,她还真想立刻就把这些人都千刀万剐了,才能平她的心中之恨!

可无论皇后的心中有多少恶毒的想法,此刻的她依旧是令人同情的母亲。

在宫门打开的那刻,静静沉睡在鲜花丛中的小太子安稳祥和,完全没有了冤死的戾气。

远远看去,真就跟德宗嘴里说的那样,像睡着了似的。

自古大齐皇室敛葬,从来就没有这样用鲜花环绕的方法。

这法子也是徐曼青提出,经德宗亲口同意的。

因用水银灌注的方法防腐,尸体的气味暂时消弭了一大半,再加上室内花香浓郁,竟一点都不似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天的人该有的状态。

此刻的皇后也顾不得自己那弯弯道道的心思,时隔多日终于见到了看似死而复生的儿子,她心中是又悲又喜,随即大哭着就要朝遗体扑去。

她想像以往那般拉着儿子的手,再说一说这些天来积攒下来的话。

虽然太子已经不再能回上一两句,但能摸摸他的脸,也总是好的。

看到皇后悲天跄地的模样,高太后也难免被这种情绪感染,竟也想随着皇后一道到太子身边去。

对于太子的死,高太后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却也是充满了愧疚的。

谁能料到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今个儿这最后的一面,也将要成为悲戚的绝唱。

谁知皇后和太后刚挪动步子,徐曼青就侧着身子从一旁闪了出来,直愣愣地挡在了两位尊贵的女人跟前。

“太后,皇后娘娘,请止步。”

皇后定眼一看,又是徐曼青这杀千刀的女人出来搅局,思儿心切的她一时间也顾不得有高太后在场,尖叫着喊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阻在本宫前面?!大胆!放肆!”

“快来人把她给拖出去!”

徐曼青低头道:“娘娘息怒。”

“只是臣妇当初为太子修容,为了防止遗体腐朽,只能往其中灌入剧毒的水银。”

“如今二位看着太子遗体完整安好,但其实周身都是活人近不得的毒气。”

“臣妇是为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安危着想,才特意前来阻拦的。请太后、皇后娘娘赎罪。”

徐曼青语毕,十分小心地望了高太后一眼,眼神充满了诚恳。

高太后哪能不知徐曼青的善心?

这眼前的小女子,原本是可以远离这后宫的是是非非,自个儿安分守己地生活在和谐美满的项家后院中的。

可如今因为她的保举,徐曼青被招入宫中为太子修容,项家更是被卷入了皇帝和翼王的是非漩涡中不得脱身。

自她的软禁被解了之后,自然知道皇帝在下令释放翼王回东鲁征夷之时,也将徐曼青的夫君项望山给派到前线去了。

高太后常年在深宫中浸淫,哪能不知皇帝此举背后的深意?

如今只能求佛祖保佑,让翼王能打场漂亮的胜仗,这样一来,项望山也就能全身而退,徐曼青也不至于失了仰仗了。

高太后叹了口气,伸手就扯住了还欲继续往前走的皇后。

“哀家知道你思子心切,哀家又何尝不是?”

“可死者已矣,我们勿要再扰了他的清静。”

“都说至亲的哭声会惊动泉下的亡灵,让他们不舍得去西天极乐……”

“难道你想看着你的皇儿在地下为了你的哭声而徘徊么?”

皇后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被拦住去处的她跪倒在地,一声声地喊着太子的名字,直至声嘶力竭。

饶就是坚强如高太后,也没能忍住哭泣。

这也是徐曼青第一次,看到这个大齐皇室的铁娘子在众人面前哭得如此伤心。

探视的时间不宜过久,毕竟第二日太子就要下葬,钦天监那边还安排了许多繁复的送葬事项,这些都要在安宁殿逐一完成。

最后,依旧是由宫娥将哭昏过去的皇后给抬回了宫去,而高太后也已经不能行走,由身强力壮的嬷嬷抱着上了步撵。

可惜现下是敏感时刻。

谋害太子的真凶没抓到,翼王不能说彻底洗脱了嫌疑。此次被放出天牢,顶着的也只是戴罪立功的帽子,之后下场会如何,还扑朔迷离。

越是在这种时候,高太后若想保住对她有大恩的徐曼青,就越要表现出一种疏离的姿态。

哪怕心中有一千句感谢一万句对不起,此时的高太后也只能选择不痛不痒地赞了声“做得好”,便让宫人将她送回安华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每个活着的人,都不容易呀!

在写皇后的时候,还真想到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跟她挺像的妈,那就是最近非常有名的梦女士。这种妈的特点就是但凡出了点什么事情,就只会在别人身上找错处。。。

现在想想,虽然我没有大钱,没有大房豪车,但是有可爱的读者,有一大家子人和乐融融地一起过中秋,吃个月饼啥的真是太美好了。

大家都要幸福快乐哟~

1555

第155章

目送后宫两位重量级的女人离开;徐曼青浑身像脱了力一般;再也提不起半点干劲来。

在宫人的陪同下浑浑噩噩地往自己住着的偏殿走去,脑中乌泱泱地乱成一团——有高太后花白的鬓发,有皇后声嘶力竭的哭泣,有皇帝若有所思的眼神;更有项望山在临别前不舍且爱慕的眼神……

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了许多年之前,当她还是一名整容医师的时候;与一个刚从法医岗位上离职¨wén rén shū wū¨的女性朋友的一番谈话。

法医向来是不为寻常人的世界所接纳和理解的一种职业,若是男法医倒也还好些;可若是女性从事这个职业;就算在岗位上做出再出色的成绩,恐怕在婚姻家庭上也不得不收到极大的影响。

起初,徐曼青还以为她的这位朋友是因为要谈婚论嫁了的缘故,才会毅然决定离开这个已经奋战了多年、做出了卓越贡献的岗位。可在深聊之后才知道,这位友人根本就没有要结婚谈恋爱的意思,而不过是带着苦涩的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实在是消化不了那么多负面情绪。”

这位友人的面貌徐曼青已经记不大清了。自那次谈话之后,那位友人搬离了这个她从小生长的城市,两人也因为距离的遥远和生活圈逐渐分开的缘故渐渐地少了往来。

如今掐指一算,差不多已经过了近十年。

当时的徐曼青一直不大能理解这位友人所说的话。

照理说,人,特别是女人,大多是讨厌陌生及不安定的生活环境的。在徐曼青看来,就算这位友人不想在干法医这行,也大可在同一个城市选择另外一份职业,毕竟像她们这样有着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医学院教育背景的人,不愁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萝卜坑,犯不着这样离乡背井地,跟原来的生活圈子都失去了联系。

可现下,徐曼青倒是有些能理解这位友人当初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在日复一日地或自愿或被迫地与社会上的灰暗面接触,在面对一个个身死的被害人或者是犯罪人惨状各异的尸体的时候,在看到每个案件背后无尽的悲伤和唏嘘的时候,人内心的正能量就算再多,也禁不住日复一日的侵吞和蚕食。

待那颗曾经秉持着追求真理和正义的内心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破落不堪之后,看透了人性的丑陋与虚妄所引发的一系列心理问题,让这位友人除了彻底地逃离熟悉的环境之外,已经不可能再找到其他的挽救办法了。

人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坚强。

自这次被卷入太子被害的惊天大事之后,徐曼青也发现自己早已厌倦了现下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回忆起未曾大富大贵之前,那小小的项家跨院,她拿着针线在项寡妇的悉心指导下一针针地学习女工,身旁的地上,花爷正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它的一干小母鸡悠闲散步的画面,心中更是难受得厉害。

想不到那多多少少有些被自己厌恶的昨天,竟然变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而让她觉得有些许讽刺的事,一切的动荡与不安,几乎都发生在高太后给她封诰之后。

或许正如佛家所云,有所得必有所失。

在皇家跟前既然得了应有的体面,那么,至少你要为大齐的皇族贡献出你应有之力。

这种贡献,或许是被皇帝及群臣质疑之时丢掉的尊严,被皇后在众人面前错打的无奈,也或许,是自己心爱的丈夫的生命。

思及此,徐曼青不仅觉得一阵胆寒,那股透心的凉意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直至她觉得手脚都冰凉得像刚握过冰一般。

她至今不知项望山到底有没有就翼王一事给皇帝上书,也不是若是真有进谏,奏折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

但她却明白,项望山如今为了她已随翼王前往东鲁。

面对如寇匪贼盗一般的羌族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海战的项望山到底能不能再像九命猫妖一般凯旋而归。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偏殿之中,徐曼青自觉个人力量的渺小,心中因思念项望山幽堵甚慌,胸口如被巨石埋压一般喘不过气来,只得趴在被褥上哀哀哭泣。

当她发泄了一阵,门外忽又传来宫娥怯怯的声音。

“夫人,外头有客人求见。”

“客人?”

徐曼青坐起身子擦干了眼泪,可还是没整明白在这个深宫内苑之中,她这个外来客还能有什么“客人”?

宫娥才刚传报完,那位“客人”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也没等里头的徐曼青给个说法,直接在门外唤道:“嫂子,快把门开开,是我。”

徐曼青一听,心下大喜过望,赶紧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开了门。

“弟妹!”

开了门,果然看到聂定远的妻子孔恩霈站在门外,白净的脸上正挂着梨涡浅笑,一双水盈盈的大眼径直盯着自己。

“嫂子这次为太子一事出了大力,我奉了皇命,特进宫来陪伴嫂子。”

其实在徐曼青开门的一刹那,孔恩霈一眼就看出了徐曼青状态不好。

明显哭泣过的双眼红肿不堪,眼角还充满了血丝,平日里总是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鬓发如今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的气色跟之前还在项府的时候比起来着实是天壤之别,也难怪之前项大哥在宫外会为徐曼青担忧得茶饭不思了。

可是当着众宫人的面,就算孔恩霈看出来徐曼青不好了,也不能说点什么,免得隔墙有耳,别传到贵人那里又成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话。

徐曼青打着官腔客套了两句,随即便说要跟妯娌说些体己话,便把周围的宫人都给遣了出去。

若放在平时,徐曼青可指使不了这些老资格的宫人。可自从她为太子成功修容震慑天颜之后,内宫便在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出身乡野的从四品恭人,如今徐曼青再提些什么要求,这些宫人的执行力也比之前的有了长足的“进步”。

将孔恩霈拉进了屋里,徐曼青将门阖上,刚转过身来眼泪就掉下了。

“弟妹,是嫂子我对不住你……”

徐曼青说着便要给孔恩霈跪下来,被孔恩霈着急忙慌地给扯住了。

“嫂子为何要给我行这般大礼,岂不是要折煞了我么?”

徐曼青含泪摇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此次皇上派定远兄弟与我夫君一道领兵随翼王出征,其中缘由,定与我脱不了干系。”

孔恩霈自知徐曼青聪慧非常,看来早就通过各种蛛丝马迹猜到了宫外的动静。如今就连她自己都被召进了宫来,再想在徐曼青跟前隐瞒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只听孔恩霈叹气道:“姐姐何必自责?原本项大哥要为增加东鲁防卫一时打算要上书进言,正好被我家夫君看到。”

“我家夫君怒斥项大哥忘了兄弟之间本该两肋插刀的情谊,在这种危难关头只想自己一个人顶着上,却全然将他这个过命的兄弟给撇到了一边。”

“可是,就算被夫君识破了动向,但项大哥还是执意不让夫君在奏章上联名,还说这是为了偌大的聂家,甚至是我孔家着想。”

项家毕竟是后起之秀,跟早已在这皇城里盘根错节的聂孔世家而言没有什么可比性。

这番上书若是惹起圣怒,牵连得也不过是项家几口人,可若是聂定远在其上联名,这其中的干系可就铺得太广了些。

“为了这件事,项大哥和夫君起了争执,甚至还大打出手,差点没给闹翻脸。”

“后来也是我家夫君设计迷昏了项大哥,再将项大哥所拟的奏章偷出,签名盖印之后,也是由我家夫君在早朝时亲自呈递给皇上的。”

“事后项大哥气急败坏地找上门来,我家夫君便说,这是富贵险中求。若东鲁的局势被项大哥一语中的的话,日后必能因此而得到皇上器重。他坚持说他是出于想升官发财的私心,这才把奏折偷出来署上自己的大名的。还让项大哥切莫为此事介怀。”

徐曼青一听,这番行径果然跟聂定远那向来跟二痞子混无赖的性格别无二致,当场就被聂定远说的混话给气乐了。

“定远兄弟那混不吝的,就算他这般说辞,难道夫君能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么?”

“若只是事关定远兄弟一人,便也还好说。可如今他又与你成了婚,这有了家室的人,怎么做事情还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唉……”

孔恩霈笑道:“这嫂子你就别瞎担心了。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皇上为了此事要迁怒,大不了就是把夫君的官一贬再贬,了不起就是让他到苦寒之地驻边罢了,绝不会因此连累到我的娘家。像他这种脱缰野马一般的性格,对于驻边一事,还真是一万个求之不得呢!”

两个女人的体己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门外就又传来了宫娥的声音。原来两人聊着聊着时辰渐晚,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徐曼青当然不能让客人饿着,赶紧吩咐传膳。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得先填饱了肚子再继续说。

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了上来,在吃穿用度上,如今的徐曼青已经和后宫里地位低些的娘娘差不了多少了。

如今多了一个人,饭菜的种类和数量也相应增加了一些,略一数来已经有六菜一汤,饭后还有甜点和夜宵。

“来,弟妹你吃点这个,听说这是宫里特供的,外头想吃还吃不到……”

菜刚端上来,徐曼青就夹了一筷子万福肉往孔恩霈的碗里搁。

这万福肉是在高太后五十大寿的寿宴上御厨特地创出的贺寿新菜色,是用精选五花肉、怀柔板栗、骄东金丝小枣、东湖莲子,用八角、桂皮、甜面酱、大豆酱油等香料靠小火入味而煨成的,色艳肉香,且切割得如鲜花一般好看,颇得高太后赞誉。自此之后,这道万福肉就成了宫内日常菜色之一了。

徐曼青原本只是想让孔恩霈尝尝这宫里的特色菜,别的也没多想。

谁知孔恩霈在看到那一筷子肥腻腻油花花的五花肉之后,忽然只觉得胸腹一阵翻腾,竟忍不住转过头捂着嘴干呕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在各种艰难面前,庆幸有一直陪伴我们的朋友。

这本小说里,薛灵和孔恩霈无疑是女主最重要的朋友。

1556

第156章

徐曼青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弟妹;你,你这是;有了?”

孔恩霈略为狼狈地从袖中抽出丝帕擦拭了嘴角;这才胀红了一张小脸道:“嗯,才;才一个多月;正是反应大的时候……”

徐曼青闻言起初是大喜;这古代的女人;除了娘家和夫婿之外,下半辈子最大的倚靠就是子嗣了。这怀孕对女人来讲;可以说是最大的喜讯,徐曼青自然会为孔恩霈高兴。

可这刚高兴没多久,徐曼青又不禁悲从中来,即刻紧握着孔恩霈的手落下泪来。

“弟妹,嫂子我真是对不住你……”

这孔恩霈刚怀上孩子,孩子的爹就被派到东鲁前线去了。

若只是寻常出征倒也没什么可唏嘘的,毕竟大齐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这聂定远怎么也轮不着他去东鲁征夷的,若不是他为了给项望山的奏折添上一把火,又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被派去出征?

这战场上刀剑不长眼,短兵交接起来拼的就是命。若项望山和聂定远熟悉水战倒还好说,可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汉子,若真到了前线,上了战船会不会晕船都两说,这危险系数也就顿时暴增了。

如果这次聂定远在战场上出了什么差池,她和项望山,可怎么对得住身怀六甲的孔恩霈哪?

孔恩霈单手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也忍不住哭道:“嫂子,咱本就是一家人,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就别说两家话了。”

“如今我家夫君与项大哥的前程命运都紧紧地捆在了一起,都说富贵险中求,这次虽然艰险十足,但也是个机会。”

“我当初弃了状元郎选了他,便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如今有项大哥陪在他身边,我倒是放心不少。别看他官职高些,可在项大哥面前,就跟毛孩子一般缺了稳重。”

“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能在他出征前有了身孕,若……哎,怎么说也是为他留下了骨血……”

孔恩霈道:“倒是嫂子你……原本我在见到嫂子时,便再三犹豫要不要跟你说这个事儿……”

“可……”

可徐曼青明明成婚比她早得多,但偏偏到现在肚子里都没个动静。弄得她这个后来居上的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徐曼青嗔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这番是在宫中,如若不然,肯定要给你家娃儿贴上个足足的红封子,虎头帽长命锁的啥啥都不能少……”

徐曼青笑中带泪,这可是最近一连串糟心事情里面唯一值得庆贺的了。

握着孔恩霈的手,徐曼青道:“定远兄弟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武将之妻不同于文臣之妻,武将的妻子随时都要做好自家夫君裹尸沙场的心理准备,更要有坚强的信念和意志在丈夫出事之后将整个家业支撑起来。

这一切在封建的大齐并不好做到,且不说外人极有可能会下狠手欺负孤儿寡母,光是那些对家业虎视眈眈的旁支亲戚就足够让人头疼了。当初经历了项望山被误记入失踪名单之后引发的项家宗族的纷争便可见一斑。

但现下看孔恩霈的样子,是早就坚定了决心无论聂定远能不能回来,都绝了改嫁的念头,为他守节到底的了。

“好弟妹,真是苦了你了……”

徐曼青强自振作起精神,赶紧露出微笑鼓励道:“你看,都是我不好。都说孕妇不能哭,不然容易坏了眼睛。”

“若这油腻的菜吃不惯,就撤下去,咱吃点其他的。”

“还有这汤,炖得特好。”

“在宫里你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就算吐了,也得为孩子再吃进去。”

徐曼青寻思着明天拜托宫里熟识的嬷嬷在御膳房弄点牛乳过来,也好给怀了孕的孔恩霈多补充些蛋白质。

孔恩霈笑道:“皇上开恩,不仅让我带了用惯的丫头进来伺候,还让我跟姐姐一道住在这偏殿里,如今这般我俩也算有个照应,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才不会寂寥。”

徐曼青点头称是,如今这般,已经是她能预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其余剩下的事情,也只能靠男人们在战场上拼杀,端得看老天爷开不开眼,会不会再保佑项望山和聂定远凯旋而归了。

孔恩霈入宫的第二日,便是太子遗体移入皇陵的封棺下葬之日。

像徐曼青和孔恩霈这样的外臣女眷,即便是命妇,也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皇室宗亲的葬礼的。她们需做的,只是在太子移灵之时朝皇陵的方向跪拜一番便可。

孔恩霈还是怀孕的前期,徐曼青生怕她久跪不行,特意给她的膝下垫了好几层软垫,看得是小心翼翼的,简直比会下蛋的金鸡还要金贵。

待到宫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完成,两人的深宫生活才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可徐曼青还是觉得有种空落落的不安感,总觉得那些不好的事情并未完全走到头似的,但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徐曼青不能预言未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整日在孔恩霈跟前强颜欢笑,生怕把这种不安的情绪传染给孕妇。

可孔恩霈是什么人?

她可是自小在高门望族里成长起来的千金小姐,虽说家族之事的错综复杂程度远远比不上这皇宫大内,但自小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已经炼得炉火纯青。

整日相处下来,就算徐曼青刻意隐瞒,但她心中的那点子波动,孔恩霈还是能察觉出一二来的。

起初,孔恩霈觉着徐曼青定是担忧在东鲁前线的项望山和聂定远,所以才会心神不定,故也绞尽脑汁地想要跟徐曼青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揉着脑袋想了半晌,这才忽然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哎呀,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就忘了跟嫂子你说了呢?”

徐曼青被孔恩霈的一惊一乍唬得有些闪神,忙问道:“这还能有什么好事?”

孔恩霈笑道:“都说这孕妇忘性大,我看还真是的,竟然能把这事儿都给忘了,真是该罚,该罚!”

孔恩霈笑得是柳眉弯弯的,“嫂子你可知道,在你入宫之后,县试的榜单就放了出来,嫂子的娘家弟弟榜上有名,待到四月方可参加府试了!”

徐曼青一听果真是又惊又喜。

虽说原本她就觉得以徐奋的资质,至少也能考上秀才。可这觉得是觉得,真过了考试的第一关却也是可喜可贺的。

孔恩霈恭喜道:“看来嫂子家不仅能有个名垂青史的良将夫婿,日后指不定还能捧出个金科状元郎!”

徐曼青笑道:“这万里长征不过走了第一步,离那金科状元可真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呢!”

徐曼青这番话也不是真谦虚:光是一个秀才的名头,就得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关。得了秀才的功名之后,才能下场参加秋闱。这一路淘汰下来,多少读书人都被斩落马下。所以才说那被孔恩霈拒绝的金科状元郎是有多稀罕呢!这完全是踩在无数人的肩膀上一路拼杀出来的佼佼者。

妯娌俩为了这事又高高兴兴地说上了半天,方才有些沉闷的气氛才终于转好了。

好在家里的项寡妇还有徐奋能偶尔帮忙照看一二,项家的一众奴仆她平日里也是管教极严,相信就算是没有男女主人在,也不至于翻了天去。

可即便如此,徐曼青心里的那抹阴霾还是没能全数扫去。她盯着孔恩霈是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开声说道:“弟妹,有件事,姐姐还要拜托于你……”

孔恩霈难得见徐曼青露出这样严肃的神色,便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只听徐曼青道:“原本弟妹是怀着身子,不应跟你说这些糟心事才是。可……可如今无论我做些什么,在外人看来,你与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若是被整治了倒也没什么,可是,可是就怕连累了弟妹你……”

孔恩霈紧张道:“嫂子在这宫里呆得好好的,又没犯什么错事,且又是太后保举,皇上钦点为太子修容,立下了大功之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冒着这样的大不韪来找嫂子的麻烦?”

徐曼青环顾四周,确定周遭无人,这才苦笑道:“在这后宫之中,能呼风唤雨的可并非只有皇上和太后啊!”

孔恩霈当即明了,又想到皇后跟太后以及翼王之间的各种复杂关系,也赶紧压低了嗓音道:“可即便是她记恨嫂子你,但也绕不过皇上安排的,守在这偏殿门外的禁卫军啊!”

这偏殿平日里没有皇帝的口谕是不可随便进出的,自孔恩霈来了之后,她们二人就再未踏出这偏殿一步,相对的,也没有人能进来探望。

“这百密之中总有一疏。之前太子新葬,我作为给太子修容之人,固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就算想要动什么手脚,也断然不会选在这种时候。”

“可如今太子下葬已有一段时日,皇上已经重新振作精神忙于朝政,原本停摆的各项政事又重新忙碌了起来。”

“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只要不再引起皇上的注意,只要不取了我的命去,就是整治一番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至于殿外守着的那些禁卫军,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抓住一两个人的把柄,就能轻易以此要挟……”

孔恩霈听徐曼青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态十分严重,但在内心深处又希望皇后能有容人的雅量,至少看在徐曼青为太子修复遗容的功劳上,不要过多计较为好。

可旁人是旁人,皇后是皇后。

徐曼青至今清晰地记得,在那安宁殿哭到瘫软在地,最后被宫婢抬出去的皇后,临行前看向自己的眼神。

…文…那眼神里,哪里找得着什么所谓的感激之情?

…人…徐曼青看到的,是满满的,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恨意。

…书…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假不用上班,特来放福利啦!

…屋…祝各位亲们放假愉快~O(n_n)O~

1517

第157章

孔恩霈听徐曼青将事情说得严重;声音随即也变得有些不稳起来。

“不会的;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徐曼青苦笑道:“但愿是我多想吧!只是一个人若心态不正;又遭遇到这么大的打击;难免会钻了牛角尖。”

“如今其他膝下有子嗣的娘娘她动不得;太后更是动不得。这若是恨意发起来想要迁怒;像我这种留在宫中的外人……”

徐曼青握着孔恩霈的手不禁收紧:“若只有我一个人那也便罢了;杀头也不过碗大的疤。”

“可;可如今弟妹你……”

徐曼青担忧地看着孔恩霈的小腹。

“如今你刚有身孕;而她又是刚遭遇丧子之痛;心肠狭隘之人又如何看得了别人的好?”

孔恩霈点头道:“难怪你当时在宫人面前一再帮我隐瞒我怀孕的事实……”

孔恩霈随即想起了什么;大惊道:“那我这些天吃的安胎药都是……”

徐曼青赶紧道:“弟妹放心,那些药膳我都是托了太后身边的嬷嬷悄悄给整来的。在太子被害一事上;项家和聂家都帮了翼王的大忙。太后虽然明面儿上不好与我们亲近;但还是会留着一只眼睛盯着我们的。”

“你吃的这些药膳,我都仔细检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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