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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圣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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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正好思及与徐曼青有关的事,又见有通传,便将那大太监给传了进来。

谁知那大太监进了来,直勾勾地就扑在地上,颇有失仪地朝德宗颤巍巍地汇报道:“皇上,此乃神迹,神迹现世哪……”

德宗一听,立刻让那太监细细道来。

只听得那大太监说,死去多时的太子就跟又重新活过来了似的,那被马蹄踏碎的脸面如今已经恢复了原样,再加上他眼看着徐曼青用各种离奇的方法将水银灌入尸体之中,不仅尸臭味消失了,就连尸身上原有的瘀斑都淡了去。

“项夫人给太子上好脸部的妆容之后,又将颈部、手部等衣物并未遮掩的地方上了妆。这一修整过来,若是跟老奴说太子殿下只是睡着了,老奴也是信的。”

德宗贵为九五之尊,可以说是这大齐见得世面最多的人了,但这般离奇之事,确实是闻所未闻,心下直觉那大太监之言有所夸大,非要眼见为实才算完。

也顾不上诸多忌讳,德宗当下决定移驾至殓房,亲眼见证一下这个所谓的奇迹。

可刚下了口谕,那近身大太监便劝道:“皇上三思,如今这天色已晚,天地之间阳衰阴盛,皇上此时再到那阴气极重的殓房去,怕是对皇上的龙气有损。不如先传钦天监的人过来询问过此事再做打算……”

“混账!”

原本德宗就已经为如何处理翼王一事情绪变得十分焦躁,如今再听得那太监在一旁阻三阻四唧唧歪歪,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下就给了那太监一个窝心脚,直把他踹翻在地。

“朕身为天子,原本就有上天眷顾,如今不过是去看自己死去的儿子一眼,又哪来这么多门门道道!”

众太监见领头的大太监被罚,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于是德宗便更想眼不见心不烦,一甩袖子就让殓房的大太监带路,直往西边去了。

进得那殓房前设的佛堂,身后的太监给德宗披上了一件披风,以阻挡殓房里的寒气。

德宗进了那殓房去,徐曼青已经行了跪礼。

德宗抬眼望去,只见躺在寒冰玉床上的太子,身边被一圈鲜花簇拥着,果然没有了之前那灰败的颜色。

在烛火发出的暖光之下,早已被修复好的面部泛出珠白的圆润之色,双目与嘴唇也十分自然地闭合着,双颊透露出淡淡的红润。

此时的太子,身着精致华美的葬服,头上戴着金玉琉冠,长长的明黄丝带整齐地拜在两侧。

太子的双手轻轻搭在腹部上,手中握着龙形玉璧,端庄而恬静。

没有了死于非命的狰狞,在德宗面前的太子,依稀就跟睡着了一样,似乎轻轻一唤,那孩子就会睁开双眼,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袖子,带着撒娇的语气甜甜地唤上一声父皇。

德宗顿时觉得眼眶极酸,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众人又跪了一地,抬手一摸脸颊,却发现早已被泪水湿透。

如今天子落泪,可谓是天地同悲,包括徐曼青在内的人都不敢抬头,只得跪在地上以表感同身受。

德宗只怕再多看太子一眼会更控制不住情绪,只得略显狼狈地回过身来出了殓房去。

待回到内殿,德宗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这才对着徐曼青下了口谕:“太后思念太子甚久,可惜自出事之后便一直未得见上一面。”

“如今朕见太子甚好,你便择日陪太后去看太子最后一眼便是。”

德宗此话一出,相当于是解了高太后的软禁,让高太后终于能踏出安华宫了。

事关重大,徐曼青赶紧点头应下了。

德宗饶有深意地看了眼这个非同寻常的奇女子,少有地夸赞道:“为太子修容一事,你做得好,很好。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便是。”

徐曼青虽被一国之君如此夸赞,但又哪敢居功,只得谦卑道:“臣妇不过是尽力而为,只念着太子能得还原貌,早登极乐。这便是臣妇最大的夙愿,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德宗点了点头,便也不勉强,毕竟为死去之人修容一事在常人眼里乃是受忌讳的白事,本就不宜与赏赐一类的喜事相冲。

德宗将周围多余之人屏退,继而问道:“你可知,你夫君项望山给朕上了一个折子,言下之意是要让朕将翼王放出来?”

徐曼青一听德宗忽然问起自己政事,其间还直接牵扯到了项望山,原本刚松懈了一些的神经又再度紧绷起来。

这德宗到底是有意试探还是真心询问?

而项望山到底有没有真的上折子求皇帝将翼王放出?

就算真的有这个折子存在,项望山的本意难道真的就跟皇帝说的这般吗?

徐曼青隐约察觉到了,直到这一刻,她和项家的命运,才真正地走到了生死存亡的中界线上。

152

第152章

徐曼青顿了顿;继而道:“回皇上的话;臣妇自被招入宫来之时;便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夫君;又如何得知夫君有没有给皇上递上折子?”

“退一万步讲,臣妇托了皇上和太后的福,如今虽然勉强算是个官太太,但怎么说也不过是出身乡野的无知妇人。对于朝堂上的事;夫君又哪会跟我言道?”

德宗道:“你说话倒是小心谨慎,但就光凭你给太子修容露的那手;看着就不是寻常妇道人家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肉白骨的奇事,若是用在正道上倒也就罢了,但若这徐曼青是个心有不轨的;这手通天的本事既然能卖予帝王家;也自然有可能会为虎作伥。如今的德宗想不起疑心都难了。

只听皇帝又问道:“项望山难道在家中,就从来都没有跟你提起过翼王?”

徐曼青早就料到,就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来帮了这个皇帝,最后也未必能落着什么好处。毕竟自古帝王多疑,总担心良弓利剑不能为自己所用,故而总是要千方百计地试探忠心。

这也就是为何在项望山潜入内宫来之前,徐曼青迟迟没有下好最后的决心将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的缘故。

不过,最终还是项望山给她吃下了那颗定心丸——她在出事之前,便一直想以整形医师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只不过后来造化弄人,才改行做了化妆师。她所秉持的信念,不过就是用自己的双手遮掩丑陋,还给人们自信,给予人们重新寻找幸福的勇气。

这种最原始也最纯真的信念,不应该在换了时代换了角色之后就受到动摇。

项望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哪怕极有可能会被帝王忌讳,徐曼青也决定了不再隐瞒,誓要将太子的原貌原原本本地还原出来。

不为名更不为利,为的只是那个在安华宫中,为了见自己死去的孙子而黯然神伤的老太太。

如今她的诰命,也不过是高太后高兴了封赏的,这份恩情,对高太后来说可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她徐曼青是烙在了心上的。

滴水之恩,结草衔环也应该报答,如今又有了项望山的保证,徐曼青一点都不后悔在这件事上坚持做回自己。

徐曼青缓缓跪了下来,虽然在身型上矮了半截,但眼神却倍儿明亮。

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皇帝,视线一丁点都没有回避,端得是真诚直率,让皇帝老儿在里边都找不出丝毫隐瞒来。

“皇上,臣妇是当真不知夫君跟皇上说了什么。”

“不过臣妇想,若是夫君真的说了翼王的事,也真的劝皇上将翼王放出来。那么,夫君这么说的缘由也定然不是为了翼王,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四个字罢了。”

德宗一听,倒是对徐曼青的故意吊胃口给吸引了注意力。

“你倒是说给朕听听,是哪四个字。”

“臣妇在家中时,长听夫君提起过,为人臣者,不过是文死谏,武死战。”

“这其中所为的人,不过是“忠君”二字;而所为的事,也不过是“爱国”而已,又何来其他念想?”

徐曼青苦笑道:“臣妇早知,为太子修容一事方法离奇,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怕在皇上面前说句大实话,臣妇之前也曾害怕过、担心过,甚至一再犹豫到底要不要为太子殿下做这么多……”

“大胆!”

听到徐曼青说到她之前对太子修容一事曾想有所保留,德宗也禁不住勃然大怒,怒斥一声之后把龙椅的把手拍的砰砰直响,周围的太监宫娥们,也随之被那龙威吓得跪了一地。

可徐曼青倒是不怕的,只听她又字字珠玑地道:“臣妇自知狭隘,论罪当诛,但若不对皇上坦诚心迹,又犯了欺君罔上的大忌讳。”

“臣妇的脑子没有那么好使,遂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想着这样才能解了皇上心头的疑惑。”

德宗听她这般一解释,火气稍微压下去了一些,但眼睛还是瞪得通圆,模样看着挺吓人。

徐曼青继续道:“可臣妇后来做了一个梦,稀里糊涂地,就梦到一片戈壁黄沙。”

“那里荒草颓败,狂风遍野,放眼望去,只有孤零零的胡杨挺立其上,就连风刮过,都带着满满的沙子,还夹杂着血腥的味道。”

“臣妇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那是在鬼门关前的黄泉路,吓得不能自已。”

“谁知却在恍惚中,看到前方忽然黄沙漫天,千军万马忽然奔腾而来,杀声阵阵。”

“就在臣妇慌乱之中,看到那战马之上奋力砍杀敌首的兵将。”

“那将士挥舞着大刀,视敌人的千军万马于不顾,浑身沾满了淋漓的鲜血。”

“待那将士策马走近,臣妇睁大了眼睛看呀看的,这才从那被凝结的红褐弄得脏兮兮的脸上认出了一双眼睛。”

“然后,臣妇便惊醒了。”

徐曼青将那梦境形容得真切,就连德宗都仿佛随她一起亲眼看到了梦境的内容一般。

“梦醒了后,臣妇便像是被醍醐灌顶一样,察觉出自己的狭隘了。”

“昔日夫君在战场上,面对多少明枪暗箭尚且为着心中的信念毫不退缩。而我作为他的妻子,若不能将他的信念作为自己的信念,不能将他的勇气化做自己的勇气,又何尝有脸面沾了夫君的光,享了那从四品恭人的名分?”

“若夫君真的上书请皇上将翼王放了,那他必定有他的道理,臣妇斗胆,还请皇上将翼王放了吧!”

原本德宗听着徐曼青的一番话还十分动容,特别是当她提到梦见项望山在西南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场景时,更是感同身受。

他的多少子民,是忍受着这样丧子之痛失夫之哀,这才撑起了大齐的盛世江山。而徐曼青是功臣之后,怎么说也不应该接受今日这样的质疑才对。

可德宗才刚刚问心有愧,徐曼青却话锋一转,直言说皇帝应该听她夫君的劝谏,将翼王从天牢中释放出来。

这可完全犯了皇帝的大忌——为自己的丈夫说话是无可厚非,可一个妇道人家直接对朝堂之事发表意见,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德宗果真没见过徐曼青这样“惊世骇俗”的,平日里就是高太后要在他面前谈及政事,那也要用十分迂回的策略,得把话说得既隐晦又没有歧义,哪有这样直勾勾地就把事儿给捅出来的?

他之前还觉得这徐曼青不是一般人物,但现下看来,却又犯了最最低级的错误。

如此这般,德宗还真是越发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你,你莫仗着给太子修容有功的事,便以为朕不敢罚你!”

只听徐曼青从容道:“皇上,请恕臣妇直言,这事儿就算是在臣妇给太子修容前问的我,臣妇的回答也还是这般,不会有任何改变。”

“好好好!”

德宗被徐曼青气得真有些吹胡子瞪眼睛了。他方才还真被徐曼青那番话给打动了,刚动了将这事撇过不究的心思,掀过去就算了。

不过虽说他不大会再揪着项氏夫妇的忠心问题不放,但项望山和聂定远的上折却是打算压下不表的。

如今看徐曼青那架势,还真有点替她丈夫跟自己死磕上的意思了。

徐曼青咬了咬牙,给皇帝磕头道:“皇上,翼王和小世子真的不是谋害太子殿下的真凶,在太子遗体中发现的细针就是最大的证据。”

“若皇上执意要将翼王入罪,只怕我大齐民心有变,国体不稳啊皇上!”

“大胆!大胆!!大胆!!!”

德宗也不是没见过冒死劝谏的人,但还真没见过像徐曼青这样不怕死的妇道人家。

皇帝这回真的是被气晕头了,只觉得身体里气血上涌,这头脑一热便觉得额头崩得死紧死紧,两边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

此时德宗早已顾不上什么风度之事,只能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徐曼青,道:“来人……”

“快来人,把这个无知妇人,给朕,给朕押下去……”

门外候着的带刀禁卫接到德宗的命令赶紧进了内殿,二话不说便要押着徐曼青给退下去。

可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八百里急报。

“报皇上!羌人借翼王被扣咸安之际,大举入侵我国内海。”

“如今敌军势如破竹,已经控制了东鲁沿海的几个重镇,我朝海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故而发来急报,请求增援!”

“什么?!”

皇帝一听急报,顿时惊呆在地。

想不到这东鲁的局势,竟然被那项望山一语中的,而且还灵验到这边的奏折刚递上来没几天,东鲁那边就传来失陷的不利消息了?!

见德宗愣在当场,徐曼青便忽然使劲甩开了钳制住她的禁卫士兵,冲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明鉴,臣妇的夫君忠心天地可表啊!”

德宗被徐曼青这么一闹,顿时觉得头疼得越发厉害,浑身都跟抽了力气似的,颇有挫败地坐回了龙椅上。

“罢了罢了,原本还想罚你,谁知东鲁局势却被项望山一语成谶……”

“朕也就免了你的罚,可下不为例,速速退下罢!”

如今处不处理徐曼青都是小事,关键的还是要赶紧将臣子招来商量如何应对羌人作乱之事。

可谁知徐曼青竟然死活不肯离开,虽被宫娥拽着,可还是不死心地朝德宗叫道:“皇上,皇上!臣妇还有一事启奏!”

“此事事关太子,事关东鲁,事关我大齐的千秋基业啊皇上!”

德宗一听,心下震慑不已,便赶紧抬手止住了正在动手将徐曼青拽出宫去的宫娥,眉关紧紧地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是好忙好忙;没来得及抓虫;明天再来抓。。。

PS:明天会更文的;谢谢大家。。。

1513

第153章

徐曼青肃声道:“臣妇在为太子殿下修容想法子时;曾经拜托张公公替我在书馆中寻一些书来。因修容所需特殊,在常见的书中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修容的办法。于是臣妇便自作主张让张公公给找些罕见的书来,以求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臣妇在翻查资料的时候;却无意见发现列州游志里面有提到,羌族人久居海岛之上,极为擅长捕鱼。其中有一种捕鱼的奇法,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器具将细针打入深潜在水下的鱼头之中;待鱼死亡之后浮出水面再进行捕捞。”

“听闻此种捕鱼之法至多能捕到上百斤一条的大鱼!”

“臣妇斗胆以为;太子殿下遇害一事,定是羌族人勾结内宫之人所为;其险恶用心;不过是引得皇上猜忌翼王。而一旦太子遇害;东宫之位空虚;与羌族勾结的人也能趁机扶立新君。”

“若让这些人事成,异族为祸、外戚专权亦不远矣!”

“求皇上三思,切莫中了奸人轨迹,诛杀忠王引发内乱,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徐曼青说完早已泪流满面,此时身着素衣的她虽跪在地上,却言辞恳切、字字铿锵,清丽的容貌上带着言说不出的端庄。

皇帝被徐曼青的一番话激晕了脑袋,这才不得不正面极有可能是自己育有皇子的妃子勾结外族谋害太子和翼王,一石二鸟的残酷现实。

方才一干听了皇帝的命要进来捉拿徐曼青的侍卫也呆愣在地面面相觑,不知到底是继续将人拖出去还是不拖。

德宗略为颓丧地坐在龙椅上,神态在一霎间似乎比方才老了好几岁。

说到底,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便是九五至尊,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年过四十,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中年男子。

不论是翼王谋逆也罢,内宫之人勾结外族也罢,随便哪一个都足以对这个所谓的帝王重重的一击。

皇帝静默了半晌,这才又开了声。

“罢了罢了,朕就堵这一回。”

德宗召来随侍的书记官。

“替我拟诏书一份,封皇弟为征夷大将军,即刻赶回东鲁带兵迎敌。”

“另,命聂定远与项望山带三千亲卫护送皇弟返回。而翼王世子年幼,之前又遭了牢狱之灾,不宜疾行,便留在宫中交由太后照顾。”

徐曼青听德宗将旨意一条条地颁下,心脏也随着德宗的话语越跳越快,直至后来,徐曼青只觉得自己死死盯着德宗一张一合的嘴巴的眼睛都些失去焦距了。若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估计早已瘫软在地。

说到最后,德宗将视线再度转回了徐曼青身上。

“项氏,替太子修容有功,在太子下葬之前都留在宫中以备有不时之需。”

德宗顿了顿,又道:“朕念你初次在宫中留住这么长的时日,特许聂定远之妻孔氏进宫陪伴。”

徐曼青一听,心下立刻明白了半分,但脸色在德宗的注视下丝毫没有改变,只是心下却不禁唏嘘——这事情,竟然把孔恩霈也给牵扯进来了。

代书记官疾书之后,几道圣旨纷纷被以最快的速度传送出去。想来不必过多久,项望山和聂定远便要整装出征——既要辅助翼王打好这征夷之战,又要行监视之实,确保被释放出来的翼王没有疑心。

皇帝此举其实是一场天大的赌博,不仅项家一家人的性命,就连聂家和孔家上下也都被当做筹码下在了棋盘里。

这场征夷之战,翼王只许胜不许败。

翼王急需用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赤胆忠心,而上书力荐释放翼王的项望山和聂定远,也同样需要这场胜利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这便是权力场上的游戏——或者富贵荣华,或者尸骨无存,仅此而已。

冷汗自徐曼青的额间滑落,但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镇定从容,给皇帝叩头谢恩。

被宫娥扶出宫外,徐曼青回到自己暂居的侧殿,不难发现守在门外的侍卫比之前多了三倍不止。

绕就是徐曼青自己也没有料到,她当初苏醒在家徒四壁的徐家,曾为一顿温饱而四处奔波,如今却拜了诰命,还有资格能“久居”深宫,真是“何其幸也”!

可还未等徐曼青自怨自艾完,便听宫娥来传报,说张公公在外求见。

徐曼青赶紧理了理发髻,这才让张公公进了来。

“皇上传了口谕,太后娘娘明日正午会去见太子最后一面,届时还请项夫人随行。”

徐曼青赶紧应下了。

待到第二日早晨,徐曼青换好了新的素服,早早地候在了安华宫外。

谁知太后没等出来,反而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看着身边的宫娥略为惶恐地朝着一个前呼后拥的女人下拜,徐曼青愣了一下,倒也将皇后给认了出来。

行了宫礼,徐曼青这才反应过来今个儿不仅是太后要去见即将下葬的太子一面,身为太子母亲的皇后也会一道前去。

眼前的女子少了珠钗环翠,即便身份未改,却还是掩不住周身的悲恸气息。

丧子之痛本就为常人所难忍,且太子之前的死状着实凄惨,这又让原本就无法接受现实的皇后更是伤心欲绝。而被自己亲生儿子的死状生生吓昏过去的经历难免成了她一直挥之不去的梦魇,以至于德宗为了让皇后平复情绪,不得不下令禁止皇后在修容完成前再去看望太子。

看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徐曼青,皇后颤着声音问道:“听说,就是你发现了皇儿体内的那枚细针?”

徐曼青点了点头。

“也是你跟皇上说的,害死皇儿的不是翼王世子,而是另有其人?”

皇后的语气明显不是太好,徐曼青愣了愣,但还是恭敬回道:“正是臣妇。”

谁知情绪早已不稳的皇后在听了徐曼青的话后,忽然激动非常,上前一步扯着徐曼青的衣襟怒道:“你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然能让皇上听信谗言,将杀我皇儿的凶手放了?!”

“快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是不是翼王一党的?为何要帮着翼王在皇上面前说话?为何要阻他给我可怜的皇儿抵命?!”

“翼王和他那什么世子,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皇儿就是被他害死的,被他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皇后忽然发狂,身边的宫人也陷入慌乱之中。

在太后没现身前,这皇后就是所谓的万人之上,周围的宫人就连阻止也做不到,只能跪地劝阻,免得惊扰了即将要出宫的太后。

可皇后毕竟是皇后,徐曼青就这般生生地挨了几个巴掌。

在两人牵扯不清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道厉声质问:“是谁敢在哀家宫外放肆!”

众人一惊,纷纷下跪问安,而皇后也终于收回了些许理性,松开了揪着徐曼青的手。

“太后万福金安……”

徐曼青脸上印着个鲜红的五爪印子,匆匆地撇去一眼,便朝太后缓缓拜了下去。

多日不见,经历了丧孙之劫、爱子被拘的浩劫,在软禁结束之后,高太后果然比平常要苍老了许多,就连平日用何首乌养得乌黑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但毕竟是虎老余威在,哪怕是皇后已经对高太后恨之入骨,但在这名副其实的大齐后宫第一人面前,依旧不敢放肆,只得咬牙朝高太后拜了下去。

“臣妾情绪失控,在众人面前失仪态,还望母后念在皇儿新丧的份上,饶过臣妾才是……”

皇后说完,又抽出手帕抹起了眼泪,哭声凄凄哀哀的,惹得人一阵心慌。

只听高太后道:“方才你那番嚷嚷,简直是颠倒是非、不分青红皂白!”

“若不是有项氏受命为太子修容,无意间发现了太子真正的死因,才有机会查出真凶,为太子陈雪冤屈。”

“项氏之于你,甚至是之于我大齐皇族,都是有大功之人!”

“如今你非但没有感激她,还仪态尽失对她动手?难不成你还真觉得冤枉好人给太子陪了性命,太子在九泉之下就能瞑目了?”

“有这份闲心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如多花点心思赶紧把谋害太子嫁祸翼王的真凶给找出来,省得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当成棋子摆弄还不自知!”

皇后被高太后呛得一阵脸色青白,虽然心中十分不甘,但高太后却积威甚重,在内宫之中向来说一不二。

皇后迫于无奈,只得低头啜泣道:“是臣妾鲁莽了。”

见皇后服了软,高太后叹了口气,也立刻怀柔道:“哀家何尝不知你的苦痛?你我都是为人母之人,你失了爱子,哀家更是失了爱孙。想要惩办真凶的心情,哀家与你是一样急切的。”

“如今皇上对此已经有了决断,你我不过是后宫之人,只要听从便是。”

“若你方才那番话被传到皇上耳中,难保不会让皇上觉得你是在对他心怀怨怼,岂不是与你不利?”

皇后被说得没了脾气,只得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

徐曼青被高太后身后的嬷嬷扶了起来,虽高太后并未当着皇后的面出言安慰,但投射过来的感激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曼青朝高太后福了福身子,柔声道:“臣妇奉了皇上的旨意,今日特来随侍太后与皇后娘娘前往安宁殿。二位请随我来。”

徐曼青走在左侧带路,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太子停灵的安宁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时间检查,明儿再来。。。

1514

第154章

待高太后和皇后从所乘的步撵下来;徐曼青虽未能抬头细看,但还是撇到了高太后扶在步撵把子上的手指正微微地颤抖着。

而先高太后一步下了步撵的皇后;在临近安宁殿时也再难掩思念亡儿的悲伤;也顾不上是否失仪;只是不断地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若放在平时;徐曼青这样平白无故地被刮了几个耳光;断不会这般隐忍不吭气;但念及皇后也不过是刚失去儿子没多久的母亲;情绪失控也在所难免,便也就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放到脑后去了。

驻守安宁殿的敛葬太监迎了过来;将高太后领了进去。

待最后一道厚重的红漆宫门被退开之时,自太子死后就未能再见过面的高太后即刻掀开衣袍下摆跨过了门槛去。

相对于高太后的果断;身为太子生母的皇后此刻却因悲伤和惧怕交加,而显露出了十分不正常的踌躇和犹豫。

只见跟在高太后身后的她动作有些不利索,最后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只得让宫娥在两边搀扶着,勉勉强强地才跨过了门槛去。

徐曼青未记前仇,还特意不动声色地凑近前去搭了一把手,低眉顺目地道:“皇后娘娘节哀,请千万注意脚下。”

皇后不经意间被她扶了一把,心下还是有些怨恨,一使巧劲便把徐曼青的手给拨开了。

“本宫用不着你来瞎操心。”

徐曼青这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但也没往心里去。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皇后是在害怕些什么,便还是趁着两人靠近的时候用极细的声音道:“娘娘不必担心,太子现在容貌完好,再不是刚出事时的样子了。”

皇后闻言果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之前太子刚出事那会她悲伤不已前去探看,竟然被自己儿子可怖的死状生生吓昏过去。这件事情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整个后宫的笑柄。

别人虽然明面儿上不说,可谁人不会在背后叨叨上几句——一个被自己亲生儿子吓成那样的母亲,还有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吗?这气度,这风范,都养到哪儿去了?

虽然太子的死状可怖,但因为太子死因不明需要调查,皇帝自然要下令包括高太后在内任何人等都不许探看,这样一来,看过太子恐怖死状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嘴碎之人,又哪能设身处地地体会她这个得知儿子死讯之后又惊又悲又怒的复杂心情?

但她自见了太子遗体之后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事儿也确实是真的,为了这事,皇帝还特地让钦天监请了高僧大师前来做法,折腾了许久才算是让她的心绪平稳了一些。

可还没来得及等她喘口气,就传来一个惊天消息——这皇帝特招入宫为太子修容的项家夫人竟从太子遗体的颅脑内发现了一枚致命的细针,证据直指害死太子之人绝非是翼王世子。

只要这证据坐实,别说是她向来憎恨的翼王世子拿不下来,反而会摇身一变,从杀人犯变成了试图在太子中针快要坠马的时候还想要勇救太子的小英雄!

毕竟当天在校场上,许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在太子身型不稳刚想坠马的时候,翼王世子是赶马加速追过去试图扯住已经有下坠趋势的太子的。

可惜那意外发生得太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年纪尚小的翼王世子能有这般反应已经算是不错,就算救不回太子,但在道义上是不需要被谴责的。

虽然像徐曼青一类的旁观者在发现了太子死亡的真相之后都能迅速地接受事实,毕竟冤枉好人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皇后却不这么想。

就算翼王世子不是直接害死太子的人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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