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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钟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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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却发现身后空空无人应答。快雪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萧屏儿笑笑,这个快雪虽然胆小如鼠,但至少还算晓得怎么才能不拖她的后腿,也算聪明了。

玉香站在那里却似乎不急,看到她反而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萧屏儿。”

“没错,我就是萧屏儿。”

“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你的头颅,怎么会值那么多的银子。”

萧屏儿也笑了:“我也奇怪,若不是舍不得,还真想拿了头颅换酒喝。”

玉香笑道:“哈!一个无名小卒,竟也这般豪爽。”

萧屏儿也笑:“我早就不是无名小卒了。全天下这么值钱的脑袋,估计还没有几个。”

说罢,萧屏儿执剑欺身而上。

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一个想取她头颅的人聊天,谁晓得过一会儿还有多少人会闻声而来。

这三个月来不停的练剑不是白费的,她的剑法快而有力,仿佛眼前也变得清明,最会看到对方的破绽然后举剑攻去。只几招就将玉香逼退了十步。

玉香执剑回撤,看着萧屏儿冷笑:“先是成了血刀的侍令主,现在又得了严无谨剑法的玄妙,你这女人运气还真不错。”

没等萧屏儿回答,玉香突然撮起嘴唇向天长啸,尖利的声音由狭窄的巷子里直刺向天空。

回声还未散去,玉香的身后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都穿着蓝紫色的衣衫,面无表情身法诡异,甚至有几个像虫子一样手脚并用的从墙上爬下来,看得萧屏儿心里直发毛。

怪不得整个后门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这个地方是被这一群人守住了。

巷子阴暗潮湿,这些蓝紫色的人以怪异的人形如同爬满墙壁的巨型蜘蛛,看起来说不出的恶心,心里正在算计怎么对付,手腕上一紧,自己已经被快雪拉住,转身逃跑了。

快雪个子高,腿也长,跑得飞快。在七扭八歪的巷子里来回穿梭,不多时就将那些人甩了个干净。毕竟是不会功夫的,只跑了这么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如牛,萧屏儿站在旁边,看着坐在地上累得不肯起来的快雪笑:“你跑什么?只那几个人,解决了不就好了?”

快雪喘着粗气,抬头挑着眉看她:“你逞什么强?那些人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爬墙,一看就很邪门,你打得过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萧屏儿语塞。

她是不懂。以前严无谨问她,为什么比剑?她说,为了成名。打败一个又一个对手,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剑。她常对自己说,成名的剑客不一定都是男人,女人也一样可以;对剑术痴迷的人也不一定都是男人,女人也可以有除了美貌与女红之外的理想。所以她要证明给大家看,也证明给自己看。一直争强好胜,只懂前进不懂后退,完全忘了一件事情除了一条路走到黑,还可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直到严无谨问她,尊严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告诉她剑术要达到的目标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征服。

现在,又有另一个人,告诉她同样的道理。她不禁想问,比剑,胜利,江湖,到底是什么?

她低下头咬住嘴唇,吓得快雪赶紧站起来:“你别哭呀,我就是随便说说。”

“谁哭了?”她抬头,双目明亮如水潋滟:“我不跟着你了,你走吧。后会有期。”

说着,抹了把脸,大步向前走去。

“哎,你去哪?”快雪跟在她的身后。

“万剑庄!”

“去那做什么?”

“找赵继!”赵继是最后一个和严无谨在一起的人,只有找到了他,才能知道严无谨的下落,才能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和你一起去。”

“你?”萧屏儿转头看他。

快雪笑容坚定。

“你知道的,那个吕公子要用一百万两买我的人头。”

“我知道。”

“所以跟我一起会很危险。”

“我知道。”

“那你……”

“我保证不拖你的后腿。”

这一日天气晴好。整条青石板铺就的街路上挤满了人,以至于若是有辆马车要从街的这一头走到街的那一头,就会花上许多时间。

更何况是辆比普通马车大许多也宽许多的马车。

马车很舒服,根本感觉不出晃动,到处都是软软的。可是有个地方快炸了。

萧屏儿的肺快要气炸了。

她现在非常后悔那天为什么要答应快雪和她一起走。

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就连马车也要最舒服最花哨的。所以现在,她坐在比寻常马车大上许多的车厢里,想要穿过这个小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偏偏现在她是草木皆兵,不敢露头,只能窝在马车里生闷气。

“伙计,给我切二斤卤牛肉,二十个馒头!”

“大婶,我要一斤核桃酥,还有一斤桂花糕!”

“一坛梅子酒,一坛竹叶青!”

“喂,糖葫芦怎么卖?”

……

外面赶车的快雪忙得不亦乐乎,所有路过的商贩全都不放过,非要买点什么不可。只一会儿的功夫,车厢里堆进的东西已经有座小山高。

“喂,你能不能不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萧屏儿气不过,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对着快雪咬牙切齿。

“急什么,反正现在人这么多车过不去,还不如买些东西好路上吃。”快雪倒是优哉游哉,又将一串糖葫芦递了进来:“来一串糖葫芦吧,酸酸甜甜的,不错。



萧屏儿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放下帘子。

等到终于走出这个小镇,已经是下午了。车厢里很闷热,好在他们已经走到郊外,四野无人,萧屏儿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

日头西斜,四野荒草凄凄,清爽的风从远处刮来,带着尘土的腥气和青草辛辣的馨香。

萧屏儿的肚子饿了,这个时候快雪买的那些吃的终于派上了用场,啃一口馒头,吃一块牛肉,喝一口梅子酒。

梅子酒有点酸酸的,大概是梅子放得有些多了,流到喉管里有火辣辣的感觉,激得她眼泪险些流出来。

快雪蹲在一边看着她笑:“真好看。”

“什么真好看?”

“你呀!”快雪将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缝,活像只狡猾的猫:“我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一百万两银子。”

萧屏儿也笑:“可惜这一百万两,好看不好拿。”

快雪点头:“江湖上的人还真是傻得可以。”

“怎么这么说?”

快雪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你想啊,谁不知道吕公子大费周章要你的人头其实只是为了引出严无谨?严无谨若出来了,他的注意力就会转到他身上;严无谨若是不出来,你的人头对他也没意义。再说,那只是一句话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信他一个从未露过真面目的人?”

梅子酒已经见底,萧屏儿笑了笑,道:“你不懂江湖。”

快雪斜眼看她,笑:“你懂?”

萧屏儿挑眉,微愣,半晌才道:“我也不懂。”

煎熬

一阵风吹过,荒草如澜,一波一波翻滚过来,带着浓重的杀气。

快雪仍然在吃,看萧屏儿握住剑柄,还问:“怎么不吃了?”

萧屏儿瞪他:“进车里去,没叫你就别出来。”

快雪乖乖点头,钻进去之前还顺手抓走了一大块牛肉。

四野无人,荒原上及膝的荒草随风而动,这马车再大,也仿若海中的一叶扁舟般渺小。根本辨不出来者在何处。

令人窒息的风声在呼啸。

突然起了雾,杀气就在雾气中弥漫。

风很大,雾气浓重得吹不散。

右后方有破空声,锐利的杀气还没逼近就已刺得她皮肉生疼,萧屏儿举剑挡下,只听“叮”的一声,是一只梭镖。

未等她回神,左边又一只梭镖袭来,萧屏儿举剑再格,梭镖“咄”的一声钉在了马车上。

“哪路的朋友,出来说话!”萧屏儿清亮的声音响起,随即散在了雾中。

无人说话,天地间归于平静,无声无息。

“喂,他们被你吓跑了吧?怎么没声音了?”快雪将车帘掀起一条小缝,低声的道。

萧屏儿没有动,正前方有破空声呼啸而来,逼得她一窒,赶快将修卢剑舞得密不透风,迎面而来的梭镖被纷纷打掉。

萧屏儿回头瞪了他一眼,快雪赶快缩了回去。

“哼,朋友再不现身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回答她的,又是一蓬银色的梭镖。萧屏儿冷笑,若是对手足够聪明,同一种手法就不该连续使用三次以上。

修卢剑回鞘,萧屏儿徒手将打来的梭镖一一接住,然后飞快的顺着原来的方向打回去,不远处果然隐隐传来几声闷哼。

雾气逐渐散去。萧屏儿甚至能隐约看到不远处草丛里倒下的几个人影。原来偷袭她的,竟有六、七个人。

一个女子在即将散去的雾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臂上还流着血,淡淡的轻雾中那女子平凡的脸却出奇的清晰:她在笑。

周围的同伴都死了,自己也受了伤,她却在笑,仿佛赢的人是她,眼中带着志在必得的阴险神色。

拔掉手臂上插着的梭镖,那女子看了萧屏儿一眼,转身消失在荒野之中。

“出来吧。”萧屏儿收拾着散落在车上的梭镖,对着里面的快雪说。

“完事了?”快雪小心的探出头来。

“完了。”萧屏儿将钉在马车上的梭镖拔出来,看都不看他一眼。

“都……都死了?”快雪伸长脖子,看草地里伏着的人影。

“不知道,大概都受了伤,刚刚还跑了一个。”说到这里,又想起刚刚那个奇怪的笑着的女子,心里仍觉得诡异。

“你受伤了?”快雪眼尖,看到了萧屏儿袖子上的血。

拉起袖子,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血口,大概是刚刚徒手接梭镖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不碍事。”只是一个平常的划伤而已,连血都没流几滴,包扎都用不着。

“我们走吧。”坐在马车里也依然有人找到,看来他们的行踪依然有人了若指掌,他们要快点离开才好,若是刚刚的那个女子去找了同伙就麻烦了。

天快黑了,快雪哼着小曲儿在赶车,萧屏儿躲在车厢里,换下了那一身裙装,穿上了那一身黑衣。

头发扎成男子的发式,将耳洞用特质的材料糊住,戴上面具和喉结。油灯下铜镜里的人早已不见芙蓉面,而是一张男人的脸。

这套行头是她当年花了足足一百两从“江南鬼手”那里买来的,几年来从未被人识破过,第一个看出她是个女子的,就是严无谨。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穿着这一身男装,她顶着他的名,拿着他的剑,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一队镖车。

而他恰好就在旁边的树上睡觉。

将他原本要还给义兄的剑又抢了回来,他由着她。

自不量力的和他比剑,他也由着她。

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跟着他,他仍然由着她。

告诉她剑术的意义,为了让她脱困而险些沉入湖底,用最后的心力教她剑招。

严无谨……

“叩叩”,外面有人敲了两下车棚,快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生生将萧屏儿的眼泪逼了回去:“又在想你的老相好呢?”

“专心赶你的车!”萧屏儿没好气,掀开帘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快雪见从车内出来一个男子,吓了一跳,险些从马车上摔下去。直到萧屏儿笑出声,才认出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是谁。

“易容了?”

“恩。让别人认不出来,总能少了些麻烦。”

“那你的剑怎么办?好像很多人都认得这把修卢。”

“用布包起来就好了。”

“不好。”快雪摸着下巴看着她,一脸严肃,“你还是换回来吧。”

“为什么?”

“不好看呀!一想到要讨来做媳妇的是个男人,我就浑身不舒服。”

萧屏儿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换回来吧,穿女装多好看呐!”

“闭嘴。”

“换回来吧!”

“闭嘴。”

“换回来吧!”

……

微曦。

四周一片静谧,有淡而湿润的雾气从车外渗进来。

马车外快雪的呼吸轻而绵长,似乎睡得正香。

萧屏儿是被疼醒的,手腕上那个小小的伤口疼得钻心,像是结了冰,寒冷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挽起袖子,上面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细小得几不可见。只是伤口周围多了一圈蓝紫色的晕。

萧屏儿皱眉,抽剑,将那一块皮肉剜去。

大量的血流出来,血色暗红,细看竟有隐隐的磷光闪动。

毒。当然是毒。

原来傍晚的那次偷袭,并不是要取她性命,只是想要她中毒而已。

怪不得,那个女人的笑容那么诡异。

萧屏儿冷笑,大费周章,牺牲了那么多人命,只是为了让她中毒,这些人还真是高看自己。

将包袱皮撕成布条,用力的将手腕不断流血的伤口缠住。

一层又一层,血依旧透过布条慢慢渗出来。

疼痛逼出冷汗,萧屏儿依旧神色不变,包扎伤口的手法有条不紊,冷静得如一尊雕像。

待一切处理妥当,萧屏儿钻出车外。

荒草凄凄,风声如细语。

快雪就倚在车篷上,闭着眼,皱着眉,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睡的并不舒服。

让他到车里去睡,萧屏儿赶着车,静静的朝万剑庄方向走去。

天空从鸽子灰渐渐变成鱼肚白,露珠闪着微微的光,大地寂静无声。

在万剑庄,她的名字被所有江湖人知晓。

而现在,所有的人都想要她的人头。

记得她曾对严无谨说她要成名,如今也算是成名了,可是,成名的滋味似乎并不好受。

快雪打着哈欠从车厢里钻出来,看着她笑得一脸诡异。

“嘿嘿,我嗅到了血腥味。”

萧屏儿挑眉,难道他发现了?“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

快雪凑到她旁边:“你是不是……?”

她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到快雪这家伙鼻子这么灵:“什么?”

“是不是……那个,来了?”

萧屏儿想了半天才明白快雪说的“那个”是哪个,顿时红了脸。

快雪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再接再厉:“一个男人来‘那个’,多奇怪啊,你还是换回女装吧。”

萧屏儿气得哭笑不得,一巴掌将他拍回了车里。

一连几天都太平无事,萧屏儿的易容似乎起了些作用,没有江湖人出来挑衅要她的人头。

除了她手腕上的伤。

伤口已经愈合,只是从手腕开始一直到手肘,都出现了诡异的蓝紫色痕迹,每到夜里,手臂就如同探进了冰水之中,寒冷入骨。

并且,开始萎缩。右臂比左臂要细上整整一圈,会使不上力,会发抖。

但是萧屏儿只能保持沉默,不停的走。

那些人费那么大力气并不是只想让她中毒那么简单,他们是想等到毒药发作,以逸待劳取她项上人头。所以他们一定会盯住她,就算她已经易了容换了马车,也不敢肯定他们已经认不出她。

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连快雪也是一样。

他的出现太突然也太巧合,恰恰就在吕大公子发出要她人头的江湖帖前后。

讨她做媳妇的借口太过玩笑也太过牵强,快雪似乎知道很多,但是不透露任何事。虽然看起来他帮了她不少忙,可他仍有可能是最想要那一百万两的人中的一个。

所以她只有强撑下去,一直撑到万剑庄,一直……到找到严无谨为止。

不征服,便杀人

天气开始凉了,阳光强烈的晃人眼目,没有阳光的地方却开始凉风阵阵。

萧屏儿很冷,整个右臂冷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小饭馆里生意清淡,除了她和快雪,只有三两个客人在吃饭。

面前放着两荤两素,还有一道汤。对面的快雪吃得啧啧有声,她只是用左手拿起一个馒头,慢慢的嚼着。

她什么都吃不下,馒头经过咽喉,让她有快要呕吐的欲望。

可是她必须强迫自己咽下去,她需要保持体力,在见到严无谨之前,她不能倒下去。

“这个鸭子做得不错,你怎么不吃?”快雪终于有时间抬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面前的四个盘子已经有三个空了,只有这个鸭子还一块都没有动。快雪吃东西喜欢逐个解决,一道菜吃光了再解决另一个。

萧屏儿笑了笑:“我吃饱了,你吃吧。”

快雪闻言,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专心地吃起来。

这道盐水鸭做得确实不错,光是闻味道就知道很好吃。

萧屏儿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筷子,苦笑一下,将右手的袖子又拢了拢。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束腰窄袖,提着一把剑,坐在了他们的左边的桌子旁。

萧屏儿没有动。

小饭馆里另外的几位客人先动了起来。

“请问朋友,到这里有何贵干?”

后来的那人看也不看他们,只是淡淡道:“在下行走江湖,难道还要向别人报备不成?”

“那倒不必,只不过我们先看到的点子,总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萧屏儿慢慢喝着酒,唇角的笑容不动声色。他们口中的“点子”,大概就是指她了。没想到易了容依然被他们认出来。不过这几个人倒也有趣,竟然当着她的面讨论她的人头归属问题,难道不怕她跑了么?

快雪似乎也听出了门道,叼着鸭脖子小声问她:“他们说的,是不是你?”

萧屏儿只喝酒不说话,自家酿的老酒味道香醇浑厚,一口吞下去,从咽喉到胃,都会烧起火来。她的身上暖了些。

那人冷笑:“点子上又没有写上谁的名字,自然能者得之。”

“难道兄台以一敌四也胜券在握?”

“几位可以试试。”

快雪端着盘子躲在桌子底下,边看边吃:“说动手就动手,他们倒真痛快。”

“这就是江湖人。”萧屏儿执着杯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若这价值一百万两的头颅是别人的,我说不定也会他们中的一个。”

饭馆里的伙计们都已跑光了,不少桌子被劈成两半,木屑横飞,每个人身上都见了血,一把菜刀飞出店外,险些伤了一个过路的老妇。

萧屏儿皱眉,放下酒杯,站起来。

“各位,先到先得好了。”

说罢,纵身向外越去。

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人一齐停了手追出去,只剩快雪留在了桌子底下。

萧屏儿尽全力施展身法,让自己跑得快些。

冷汗却已湿了手心。

第一次,面对敌人,她觉得没有把握。那无名的毒阻了真气,一提内劲便觉气血翻涌。以前她有自信可以独挑绿衣六仙,可以力战几十杀手面不改色,如今呢?

村庄外的空场上有一株榕树,巨大的绿色树冠撑起丝丝凉意,萧屏儿就站在树下等。

首先赶到的果然是后来的那个灰衣人。

来人并无罗嗦,举剑便刺。

萧屏儿咬牙,拔剑迎上。

那人的剑如同毒蛇,快而狠毒,浑厚剑气罩住她胸前所有大穴。

萧屏儿手腕僵硬,虚晃一下,急退数丈。

灰衣人跟上,紧紧咬住不放,萧屏儿只有硬着头皮挥剑反击。

手上无力,连修卢剑都重上几分。每一次兵刃相接,巨大的撞击力都震得她虎口发麻,修卢剑好多次险些脱手。

榕树的叶子在他们头顶沙沙做响,有叶子在空中盘旋,被剑气搅得不能落下。

“听说萧屏儿的剑法十分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灰衣人冷笑,似乎他已发现眼前的人不需要他全力以赴。

“说不定你认错人了。”格开他的剑,萧屏儿后撤一步,伺机寻找对手的破绽。

“人会错,但是剑不会错。”灰衣人步步紧逼,杀意不减,剑尖直指她咽喉。

破绽!

萧屏儿眼中一亮,迅速低头,身体由他右臂下穿过,回手掣肘,乌黑的修卢剑身自他后心贯穿,发出血肉破碎的钝响。

“你说的对,”乌黑的修卢剑阳光下映着乌金颜色,血水顺着剑尖滴下,半点不留:“人会错,但是剑不会错。”

灰衣人倒下,萧屏儿用剑撑住身体,不停的发抖。

低下头,蓝紫色已经将整只手覆盖。眼前开始有白色的花瓣飘过,她知道,那是幻觉。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刚刚的打斗,已经让毒……深入骨髓了吧。

“我们的运气似乎不错,她受了伤。”

“而且好像伤得还不轻。”

头顶的树上有声音响起,是小饭馆里的那几个人。萧屏儿听得浑身冰冷,刚刚她已用尽全力,已经没有力气打发这几个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捡了便宜?”

“哼哼,天大的便宜。”

三个人从树上跳下来,远远的看着她,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萧屏儿举剑对准他们,脚下却踉跄不稳险些跌倒,惹得三人一阵嘲笑。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了,我们兄弟几个刀都很快,乖乖就范,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萧屏儿低头。从衣衫下摆扯下布条,将手和剑,缠到一起。

她缠得很认真,一圈一圈,头也不抬。

她知道这么做会无法自如的用剑,可是她已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这样,她能将剑握在手里。

开始起风了。

“有个人曾对我说过,剑术的意义不是杀戮,而是征服。”将布条打了个结,萧屏儿抬起脸来,眼中波澜不兴:“可是我受了伤,我的剑不足以征服。但是杀人……足够了。”

对面三人依然笑着,却已拔出了腰间的刀。

刀很快。

剑更快。

狂风将树叶纷纷震下,落到一半却生生停在半空,如同凝固的雨滴。

有血滴纷纷溅落,叶子在空中瑟瑟发抖,仍不肯落地。

不躲闪,不回护,修卢剑直刺横砍,断人血肉。

当狂风渐停,落叶归根,萧屏儿已浑身浴血。

别人的血。



一连几天,萧屏儿都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快雪不敢停留在一个地方,于是带着昏迷的她,驾着马车不停的走。

可就连昏迷的时候,都会把右臂抱在胸前,偶尔醒来,泪眼朦胧,哭着说,不要砍我的手。然后又沉沉睡去。

每到这种时候,快雪就会拍拍她的脸,说不哭不哭,我不砍你的手,然后叹气,为她熬药。

那药很苦很苦,每次叫萧屏儿喝药,她都把牙关咬得死紧,怎么也橇不开,快雪又劝又吓,说要是不喝就砍掉你的手,她才勉强喝下去。

萧屏儿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被子是新的,还有浆洗过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女装,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洗过。

快雪正坐在一面镜子前,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刮胡子。

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虽然仍然有些萎缩,但原来的蓝紫色居然奇迹般的不见了,只有伤口处微微有些暗沉。

快雪在镜子里看到她醒了,赶紧跑了过来,瞪着眼睛对她看了又看,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的姑奶奶,你可总算睡醒了。”

萧屏儿看着他,呐呐的问:“你长胡子?”

快雪气得笑起来:“哪有男的不长胡子的?”

萧屏儿眨眨眼:“真难看。”

快雪摸着下巴撇撇嘴:“你要是好几天没时间剃胡子,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谢谢你。”萧屏儿垂下眼,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先前还曾怀疑他同那些人一样不怀好意,看来她真是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怎么谢?以身相许?”快雪挤挤眼睛,转身端来一个大大的粗瓷海碗:“温度差不多了,来吧。”

萧屏儿吓得张大了嘴,熟悉的苦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么多?能不能不喝呀?”

“能。”快雪回答的很痛快:“因为这根本不是喝的,是泡的。”

药汁黑而浓稠,还冒着热气。萧屏儿的手浸在里面有些发红。

可是却很舒服。一直冰凉的手终于解冻,温暖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弥漫的水气让萧屏儿苍白的脸看上去红润许多。

“你不是说,我的手必须要砍掉才行么?”

“哦,我吓唬你的。”快雪继续刮胡子,眉眼一挑透过镜子看萧屏儿错愕的脸,偷偷笑了起来。

“那我身上的衣服……”

“穿了好几天都馊了,当然要换掉。” 镜子里的萧屏儿羞愧得用被子蒙住大半张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是……你帮我换的?”

“当然,”快雪神色不变:“……不是。老板的女儿帮忙的,又帮你擦了身子洗了头发。啧啧,那小姑娘还真好看。”

早该知道快雪不会正经回答,萧屏儿松了口气,垂了眼看着那盆一般大的粗瓷海碗。

“这里有什么?怎么这么腥?”

“蝮蛇,海螵蛸,地龙,哦……地龙就是蚯蚓。”

萧屏儿厌恶的皱了眉,想着她的手和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泡在一起,一阵恶心。想把手收回来,却偏偏舍不得。

因为,好温暖。

倦意袭来,萧屏儿在温暖中复又睡去。

再醒来时快雪正拿了她的手往一个木盆里泡,漆黑的药汁又浓又腥。房间的摆设和上次的不同,显然他们又换了客栈。

快雪看起来有几分憔悴,看到她醒了,眼睛亮了亮:“睡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萧屏儿坐起来,发觉身子舒爽了许多。快雪治这毒伤的法子还真管用,也许用不了几天她就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不错吧?”快雪嘿嘿的笑着,将一碗药端了过来:“把这个喝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让你来赶马车了。”

萧屏儿皱着眉,将这碗和盆里药汁差不多恶心的东西喝了下去。听快雪这么说,看来今天她就已算痊愈了。想必这几天他也辛苦得很,脸都瘦了一圈。

“今天晚上,我们去哪?”

快雪将已见底的药碗转身放在桌子上,背对着她一字一字道:“桃花镇。”

桃花镇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一条还算宽敞而古老的青石板路贯穿了整个镇子,因为是通往北方的交通要道,这里人流如织马车如潮,客栈酒楼林立,镇西的那一片桃林,更是让许多文人骚客流连,留下许多风流轶事和美妙诗篇。

一辆马车由南而来,马是好马,车是好车,驾车的年轻人一身黑衣衬得他皮肤白皙眼睛明亮。

马车停在了桃花镇东来客栈门口,那是桃花镇最好的客栈。年轻人跳下马车,敲了敲车棚,然后站在门口,看向饭厅里最中间的那块砖。

那块砖似乎是新近换上的,颜色比周围的砖浅上许多。

马车里钻出了另一个年轻人,这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个子要比他的同伴高一些,眼角眉梢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在看什么?” 高个的年轻人似乎刚刚睡醒,站在那里不停的打哈欠。

“没什么,进去吧。”

早有店里的伙计将马车牵走,二人要了两间上房,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还指明要二楼那间最好的天字房。

白衣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是困顿,急急的要回房里休息,而黑衣的那个,却向掌柜的要了一碗酸梅汤。

“这……现在已经入了秋,天气不是很热了,客官还要酸梅汤么?”

“是,要一大碗,最好是用冰块镇过的,送到我房里来。”

“啊,好的。厨房里没有准备,客官可能要多等一会。”

“多谢掌柜了。”黑衣人点头,满意的向二楼的天字房走去。

掌柜一面吩咐伙计准备酸梅汤,一面摇着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奇怪。

日头偏西,阳光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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