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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造梦者叶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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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道:“胆子若是太大,便会少交许多朋友。”

陆小凤道:“为何?”

宮九冷笑道:“因为胆子太大的人,往往会死得很快,死得很快的人,是会少交许多朋友的。”

陆小凤笑道:“我不觉得我会死得很快,至少今天我不会死。”

宮九挑眉道:“可惜有人偏偏想让你今天就死。”

陆小凤道:“但这个人一定很想知道刚刚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宮九冷笑道:“而你能给出答案?”

陆小凤眼光大盛道:“我当然能给出答案,而且也只有我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宮九冷冷道:“看来今日我杀不了你,只能生擒你。”

陆小凤摇摇头道:“要知道生擒我可比杀我要困难许多。”
他说许多的时候是在谦虚,要知道以宮九的武功,杀他或许尚有可能,擒他却是万万不能。

宮九那雕塑一般的面上忽露出几分傲然之色。
“困难可不等于没有可能。”

话音一落,他忽然眯起眼问道:“沙曼在哪里?”

陆小凤心中一紧,道:“她走了。”

宮九冷冷道:“你觉得她能走去哪儿?”

陆小凤笑道:“天大地大,她想走去哪儿就去哪儿。”

宮九笑道:“可这里的天是我的,这里的地也是我的,沙曼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陆小凤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为什么我会是你的?”

宮九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陆小凤。
他的背一向挺得笔直,他的肩膀也从未塌过,但他眼的厉色却退了不少,那冰雪般的冷意仿佛被一些十分怪异的色彩给覆盖了。

然后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奇怪到陆小凤的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拿起鞭子的时候,你感觉到了什么?”

话音一落,陆小凤便直愣愣地看向宮九,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他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鞭打宮九,不过这一次是纯粹的杀招,上一次却是纯粹的泄愤。而那次泄愤之后,他竟仿佛有种奇异而邪恶的满足。

可这种满足感却令他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这是他心里的秘密,沙曼不知道,花满楼也不知道,西门吹雪就更不知道。
陆小凤已经打算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一直埋到他进了棺材,最好埋到自己也忘了。可现在宮九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但察觉到了点东西,还想拿这东西刺激陆小凤。

而趁着陆小凤愣神的瞬间,宮九立时身形一动。
谁也没想到他能动得这般快,就连风也仿佛被他甩在了后面。

他的目标自然是陆小凤,可陆小凤这次却没有退。
他不退反上,只脚尖一点,便如孤鹤飞烟般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他是到不了云霄的,但冲到房顶上却是没问题的。
一到了房顶他便迅速急走,虽说是走,可却是脚不沾地,翩翩如飞。宮九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无论陆小凤飞得是块是慢,他都和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上前,也不退远,仿佛是一点也不担心他能逃走。

陆小凤的确很难逃走,这附近埋伏着的几乎都是宮九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这群大汉就会放弃围观,一股脑地涌出来。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从容得仿佛只是追着一只蝴蝶,一只飞鸟。
不过在陆小凤看来,与其说这是从容,倒不如说这是傲慢。

这是宮九独有的傲慢。
他的确有资本傲慢,没有人可以对此说三道四。
可惜他面对的人是陆小凤,对付这样的人,最重要的便是收起一份傲慢之心。

陆小凤带他走到了一处,忽然便停住了脚步。
他停得十分突然,像是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脚,被硬生生地僵在了某处。

他为何要忽然停下?
难道他不怕宮九趁势而上?

可宮九竟然也鬼使神差般地停下了。
他的面色冷峻如冰,眉头微微皱紧,仿佛被深重的压力所覆盖。

宮九的脸冷得像冰,陆小凤的笑却暖得像春日里融化了的冰水一般。
能让他和宮九同时停下的人在这世上可不多,现如今却到了两个。

有这两个人在此,他又怎能不笑?
而当他看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齐从林中走出来时,面上的笑容便更深了。

他在微笑,宮九却笑不出来。
他这人不发瘾时便很少笑,即便是笑了也是冷笑。

如今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一齐向他走来的两人,仿佛上前而来的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座冰封雪塑的高山。

一个人的剑若是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境界,他本人便成了剑客当中的一座高峰。
这个两人若是双剑合璧,即便对上他们的是宮九,那也是毫无胜算。

所以他率先看向叶孤城,冷冷道:“叶孤城?”

叶孤城也看向他,仿佛在细细确认着什么似的,淡淡道:“宮九?”

宮九冷笑道:“不错,我便是宮九。”
他面上在冷笑,瞳孔却已因对方身上澎湃的杀意而猛然骤缩。

陆小凤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西门吹雪只道:“路上巧遇,便一同而来。”

他说得很是寻常,寻常到没有任何一丝异样。
可这句话隐含的另一层意思却一点也不寻常。

叶孤城绝不可能是碰巧遇到西门吹雪,要么是西门吹雪特地去找他,要么是叶孤城听说了陆小凤的事而特地前来。

一想到此处,陆小凤的眼里仿佛透出了几分暖色。

有朋友相伴的滋味总是令人回味无穷的,有些人可能上一次还是你的麻烦,下一次就会为你解决麻烦,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报答你。

可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西门吹雪已将目光投向了宮九。
上次与这人相遇时的诡异情景仍历历在目,那种令人难忘的恶心感仍在他的腹腔之间徘徊,所以这次他并不打算给对方太多开口的机会。

可没等他拔剑,宮九就已欺身上前。
他这一上前,最为讶异的人却是陆小凤他自己。

有这二人在此,宮九竟还敢贸然上前,他难道有用不完的自信,使不完的本事?
不但陆小凤疑惑不解,就连西门吹雪也有些微微的吃惊。

但他出的剑却没有半分地犹疑,依如往昔般快似流星,急如追月,剑锋所至之处,似有灵光汇聚,着实是锐不可挡,势不可缓。
可惜这把剑没有如他所想一般刺入宮九的心脏,只是擦破了他的肩膀。

仅仅是刺破了身上的边角,宮九的面上便已然带了一抹诡异的潮红色。
这抹潮红像是一把匕首般刺进了西门吹雪的眼睛,旁人或许不懂这是什么信号,可他却是最明白不过了。

与此同时,陆小凤也明白了为何宮九要主动把自己送上西门吹雪的剑锋。
在剑锋上游走,在生与死的界限之中体会前所未有的高/潮感,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若是有旁人敢这么做,陆小凤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可宮九绝不是一个疯子,他只能算是一个可悲的病人。
一个人若是空虚寂寞到了要让别人虐待自己才能得到快感,自然是称得上可悲。

他本以为宮九还会继续冒险上前,没想到他下一步便迅速退开,然后跪倒在了叶孤城面前。这一跪算是非同小可,叶孤城眼中含了几分疑色,尚未发话,宮九便举起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抽打自己的脸。

西门吹雪冷冷一剑刺来,似乎恨不得立时在他喉咙上点个血洞。
可惜这血洞是点不成的,因为叶孤城的剑横在了他的面前。

见西门吹雪看向他,叶孤城只淡淡道:“他身份特殊,还不能死在你手里。”

西门吹雪冷冷道:“他若不死在我手里,那该死在谁手里?”

叶孤城瞥了宮九一眼,然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皇帝。”

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才有权处置太平王的世子。

仿佛在这个时候,陆小凤才猛然想起叶孤城如今的身份,自紫禁之巅之后,他似已与皇帝达成了某种神秘的协议,算是半个皇帝的人了。宮九身份敏感,引起皇帝的注意也是意料中事。

西门吹雪依旧是神色清冷,但出于对叶孤城的敬重,身上杀气渐敛,似已准备收剑。
可即便他想收剑,某些人也不乐意让他收剑。

宮九开始发出一些令人难堪的呻/吟声,躺在地上叫了许久,见无人搭理他,竟渐渐安静下来。陆小凤刚想上前,却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甩了甩脑袋,使劲揉了揉眼睛,眼里竟满是混沌迷离之色。

眼前的宮九看着有些怪异,既不像是发了瘾,也不像是不发瘾时的状态。
宮九却看也不看陆小凤,只径直朝着前面的叶孤城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面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他笑完之后,竟举起手来,似是又要故技重施。

叶孤城在他举手的一瞬便出手点向对方的穴道,只是一般人点穴用的是手,他用的却是剑鞘。

叶开刚刚醒来,只觉得身体像是被谁拉扯过了一番,身上昏头涨脑,如仍在混沌之中,睁眼之时,眼前只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在闪动,闪了半天,他才发觉是自己晃得太厉害,看什么都像是在闪动。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眼见着那抹白影越发清晰起来,再往前一看,发现对方似是叶孤城。
叶开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只是下意识地冲着对方笑了笑,然后举了举手,似是想打个招呼一般。

可对方的回应似乎并不友好,因为他很快感到一股子劲风朝自己袭来。
叶开下意识地伸出两指夹住了那硬物,然后一捻,一抽,便将剑鞘拉了出来。

然而剑鞘一落,如雪剑锋便随之而至,那目标恰恰是他的腑脏。
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叶孤城的一剑,叶开似乎也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的是另外一个情节的,然而想想感觉太虐阿开开了,我毕竟是个大写的叶开苏粉,小写的陆小凤路人粉,还是要有点节操的咳咳
下下章去小李飞刀世界吧╮(╯▽╰)╭





第44章 声音
这一剑本是避无可避的。
即便是叶开也没有避开来。

他不但没有避开,反倒像是刻意迎上去一般,任那剑尖挑开了自己肩上的皮肉,血点如珠子一般飞溅之时,叶开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

他忽然发现原来一个人的冲动也是可以传染的。
宫九身上的那股子冲动就传染给了他,像毒素一般蔓延在他游移不定的灵魂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点都不好。

叶开双眸一凛,手一出,掌一斜,指一并,便将那一抹刺破血肉的冰寒捻在了两指之间,固定在了肩胛之上。他这一瞬的出手实在太快,快到手上的三个变化都像是化作了一种变化,唯有把他的动作放慢,才不至于令人眼花缭乱。

叶孤城眼中也似有一瞬流星闪过。
方才那一剑并非杀招,他也未出全力。可即便如此,他的剑也不该这样就被人抓在手中。

西门吹雪目光一紧,苍白而有力的手已搭在乌鞘长剑上。
他和陆小凤一样,都看出了这几记变化里的真意。

眼前这人想的不是夺剑,而是这把剑折断。
莫非他想把折下来的断剑当做自己的剑?

这已算不上是疯狂,只能算是找死。
因为这不是普通人的剑,而是叶孤城的剑。

宫九不是个傻子,更不是个呆子,他只是有个不同常人的怪癖。
所以他应该比谁都明白,叶孤城绝不会看着旁人折断他的随身之剑。

以叶孤城的实力,只需催动内息,一瞬间翻转剑身,对方的手掌就算不废也得烂了。
烂掉的手掌对宫九来说是锥心之痛,对别人来说却是天大的方便。

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这么做。
叶孤城只是静静看着对方,仿佛想看穿对方瞳孔的颜色。

他的安静是源于叶开对着他说的四个字。

“我是叶开。”

叶孤城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可他虽然明白,却并不相信。

这世间有一次巧合已经足够,再来一次就未免太多。

可是叶开接下来所做的事却让他不得不信。
因为他忽然看向西门吹雪,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吗?”

他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的时候还用的是叶孤城的面貌,说可行事言语却与叶孤城大为不同。所以西门吹雪觉猜测他是冒充叶孤城,自也是理所当然,而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这猜测便成了肯定。

能验证叶开身份的方法有很多,但叶开更想尝试这一种。

而被他拖下水的对象则淡淡道:“我并不想记得。”
他细细打量着对方,也不知看的是宫九还是叶开。

被他打量的叶开则微微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仿佛有点害羞的样子。
当他说到下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闪烁了几下,看起来就显得更羞涩了。

“我当时只问了你一句话,敢问阁下是不是传说中的……”

西门吹雪忽地冷冷道:“够了。”

他并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但在这种时候他却似乎不得不打断。
而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他便转向叶孤城,几乎是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他是叶开。”

陆小凤似乎很好奇他这样做的原因,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关键的时候,西门吹雪可以是个很好的听众,若他一定要打断对方,那就一定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不过他知道无论叶开对西门吹雪说的是什么,那都一定是非常有趣的话。
有趣到可怕的话。

叶孤城似乎已经没有理由怀疑叶开。
但他还是问了个问题,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开无奈地吐出了口气,道:“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何会在这儿。”

叶孤城道:“你若不该在这儿,那本该在哪里?”

叶开的苦笑变得更深了。
“我也不知道。”
他若是能知道,早就翻上几十个跟斗去庆祝了。
但他不知道的事,或许可以从这里找到些答案。

眼见着这几人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陆小凤忽然站出来道:“此处非久留之地。”
说完这句话,他忽又看向叶开道:“我们大概也不能和你安稳相处太长时间。”

这句话的意思别人不该明白,可叶开却是最该明白的。
果不其然,他冲着陆小凤微微一笑,然后张开双臂道:“为了防止刚才的事情重演,你最好还是点了我的穴道。”

谁都不想让宫九再度出现,可这样的事儿却是谁都说不准的。
既然说不准,那就该早做准备。

陆小凤却笑道:“那倒不必了。”

叶开忍不住皱眉道:“真的不必?”

陆小凤将目光请求一转,便转到了他身边的两人身上,一边看,一边解释道:“叶孤城若与西门吹雪双剑合璧,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掠其锋芒?”

叶开略微一愣,随即笑道:“这话说得不错。”

陆小凤也眨了眨眼,道:“既然我说得不错,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叶开笑道:“我倒是很想抱抱你,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陆小凤朝着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摇头晃脑道:“现在的确不是时候,我只怕你抱我的时候,宫九会忽然冒出来求我狠狠打他。”

叶开这便冲着陆小凤笑了笑,然后拉住了他的手。
他笑的时候,眸子闪着繁星般灿烂的光辉,面上也仿佛汇聚了三春的阳光。

一旁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似乎也带了点淡淡的笑意,但若是不仔细瞧着,只怕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但下一刻,叶开却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那声音仿佛从天边而来,一开始是轻轻叫唤,而后越来越响,越来越明晰可闻,似乎从天边到了眼前。

而随着这声音渐渐明晰,他也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无论是陆小凤还是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听到这声音,陆小凤唯一察觉到的是,叶开眸子里的星光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攥住了陆小凤的手。

他攥得那样紧,紧到陆小凤都有点吃痛了。
像他这样的人,即便到了千钧一发的情况,也舍不得把痛苦加在朋友的身上。

可他如今是怎么了?

陆小凤立刻问道:“叶开,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嘴上这样问,手上也没闲着,两根手指就在叶开的脉门旁晃悠着。
若是宫九在这个时候冒头,他倒也有信心制服对方。

叶开的嘴唇微微一颤,颤了半天却只挤出一句话:“不是宫九。”

虽然起因不是宫九,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慢慢地撕扯着,那东西想把他尽快撕出这具身体,撕出这个世界。

虽然他还想再多看自己的朋友一眼,但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很快闭上了嘴,因为那声音仿佛从他的眼前钻进了他的脑袋里,无处不在地回响着。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的声音又爱又恨过。
说是恨,因为它实在太响,响得他连陆小凤在耳边说了什么都已听不清了。

说是爱,因为这是一个他已经多年未曾听到,所以无比怀念的声音。

李寻欢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点得承认,断更了这么久,除了卡文之外,也是因为我有过弃坑的念头,不过我觉得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了,不管怎么样,有几个人在等的话,弃坑就是不对的





第45章 师徒
叶开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身下是柔软的草地。那茵茵绿地,如图天然织造的一张大网,软得好像丝被一样裹在他身上。

他起来的时候,看见赵公允正坐在自己身边,他看也不看叶开,只面色郁郁地望着远方,远方唯有山水连成一线,而那条薄薄的线也将很快埋入天际,藏进丝絮状的云朵里。冷月懒懒地缀于云端,像是有人把一枚晶润的白璧系在了天幕的一角。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际,发出几声怪叫,除此以外,在这广阔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傍晚的天半明半暗,梦与实的界限仿佛也随着阴阳交接而变得模糊。
在这种时候,敌人与朋友的界限是不是也会变得模糊?

叶开不知道,他只是看向赵公允的眼睛,可他只看了那么一眼,便觉得自己似乎看进了一片虚空。哪怕是这天上的几点星子落在了这人的眼里,只怕也会被这片虚空吞得彻底,完全透不出一点光亮来。

叶开只叹了一声,道:“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仿佛已断定了赵公允能给他答案。

赵公允却懒懒道:“我一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连脑子都动不了。”

叶开苦笑道:“我虽有些小聪明,但却很喜欢偷懒。”

赵公允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懒人是不会有福气的,傻人才有福气。”

叶开笑道:“那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一回傻人?”

赵公允沉默了许久,然后忽然站起身来。
这月朦胧,鸟朦胧,他的面色就更显朦胧,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神秘而幽远起来。

“做梦的人若被人泼了冷水,梦里就会梦到瓢泼大水。”

叶开笑道:“所以梦里若有人高声唤我的名字,那梦外的那个人或许只是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而已。”

赵公允点头道:“你还不算太无可救药。”

叶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微微叹道:“可他不该出现在我身边的。”
虽说他不知道梦外究竟是怎样的情形,可李寻欢的退隐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试问他又怎会出现在叶开身边唤他的名字?

赵公允仿佛猜出了他的想法,唇角微微一扬道:“也许你是太想他了。”

叶开先是笑了笑,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虽然听上去不无可能,可还是说不通。”


赵公允冷笑道:“一个人若对自己的梦都要较真,那他就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
他转头看向叶开,只见他的半张面孔映在流水般的月光之下,另外半张面孔却仿佛已与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

其实在黑暗中的又岂止是这半张面孔?
叶开前进的路如今也笼罩在了黑暗中,而要在黑暗里前行,总要比平时多上许多惊险。

叶开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其实偶尔当当傻子,做做疯子,都比一直做个大侠要强得多。
他若是个傻子,就不会在梦境寻求希望,他若是个疯子,就根本不会把这当做梦境。

不过说到底,这梦里与梦外又有多少分别?

赵公允忽然道:“这的确是梦,但这是世上最真的梦。”

叶开笑道:“梦还有真与假?梦不就是梦?”

赵公允道:“如果你梦到的人都是真的,那这梦当然就是真的。”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可瞧他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却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

叶开笑了笑,道:“我倒希望梦里的傅红雪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前景倒是美好得很,他或许可以考虑天天变着法子自杀。

赵公允只道:“你若想法子杀了我,或许就能见到梦外面的他了。”
他说话的语气极为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叶开笑道:“你的话似乎变得和你的人一样快。”
之前赵公允说叶开中毒已深,所以即便杀了他,叶开也走不出这梦境。可如今的赵公允却又换了一种说法。

赵公允笑道:“你为何不猜猜我的话为何会变?”

叶开笑道:“因为之前我中毒已深,可现在身体里的毒素却没有之前那样深了。”
他的体质特殊,或许体内的毒素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退掉一些。

赵公允用赞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所以你若是现在杀了我,或许能够醒来,也或许会失去引导者,然后永远都醒不过来。”

叶开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冷静了下来,立刻接道:“这是一场赌局。”

赵公允笑道:“这的确是场赌局,而且还是你人生中最大的赌局。”

叶开道:“我若赢了,便是重见天日。”

赵公允笑道:“你若输了,便永远陪着我。”

叶开苦笑道:“再好看的男人,我若天天去看,只怕不出一月也就腻烦了。”

赵公允笑道:“你看着傅红雪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叶开先是一愣,随即便无奈地笑了出来。
他的笑像天上的月光一般淡淡的,仿佛随时都会隐入云间。

赵公允笑道:“其实你也不必沮丧,你这次若是入梦,一睁眼就能看见李寻欢。”

叶开道:“你是在安慰我?”

赵公允忽然大笑几声,然后古古怪怪地说道:“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在提醒你提防他。”

叶开忍俊不禁道:“我为何要提防他?”
李寻欢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正直的人,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朋友而言,他都是难得一见的君子。

赵公允笑道:“你若成了龙小云,就得提防李寻欢了,你不但要提防他,还得算计他。”

叶开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荒谬的话,登时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面对李寻欢的时候,他敬他,爱他都来不及,难道换了一张皮,他就会去算计自己此生最仰慕敬重的人?

赵公允幽幽道:“你还记得龙小云是谁吗?”

叶开细细想来,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龙小云是林诗音和龙啸云的儿子,而龙啸云是李寻欢的结义大哥,林诗音则是他们共同的爱人。可这爱人也是扎在他们心间的一根刺,时日越久,这根刺就扎得越深。

这几人之间的恩怨情债,即便是花上一百年,也是辩不清,算不明的。叶开只知每当李寻欢听到龙小云一家的消息时,眼中都会透出歉疚的意味。

他不相信李寻欢在这件事上犯了大错,但李寻欢的眼神却分明地告诉他一句话。
他的确犯了错,而且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不过就算叶开真的附在了龙小云身上,那也碍不着他去和李寻欢和睦相处。
李寻欢可以拒绝任何人的示好,却唯独不会拒绝林诗音的儿子的示好。

虽然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叶开还是选择了把刀锋对向自己的胸口。
若他的推测没有出错,时间过得越久,他体内的毒素就消解得越快,那时他再出手对付赵公允,才会更容易回到梦外的世界。

不过他也不能完全相信赵公允的话,这是一个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鬼魂。
谁若信了鬼的话,也就离死不远了。

可当叶开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信一信赵公允的话也是无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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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本不想多生是非,更不想为难一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却比许多大人都要歹毒,都要狠心。

他为了让梅二先生先替自己的秦大哥治病,竟想杀死梅二手头的病人,好逼他去医治自己带来的病人。

若非梅二这病人是李寻欢,只怕他早已杀人逞威了。

这披着红斗蓬的孩子不过才十来岁,生得粉雕玉琢,圆头圆脑,如年画里的娃娃一般可爱,可他身法却奇快,手上也凌厉,先是三根袖箭刺向李寻欢的面门,再是两把短剑刺向李寻欢的要害,仿佛与他有着杀父之仇一般,招招不留情面,剑剑要他性命。

若不是李寻欢身手矫健,这地上早已躺了一具尸体了。
这红孩儿久攻不下,也知对方厉害,便不再出剑。

这孩子虽然狠毒,但毕竟年轻,如此武功天赋,若得有心人教导,将来可成大器。
李寻欢口气松动,有心放过,这孩子倒也机灵,竟出言试探道:“你肯收我做徒弟么?”

李寻欢笑道:“我若能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你以后也许还有希望。”
这是李寻欢第一次想收人为徒,也是他最后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之后遇到了某人,他也只是传给了对方飞刀之技,未曾收徒。

红孩儿笑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跪一拜,又是三道乌光自他背後急射而出。
这孩子跪拜是假,暗算却是真,且这暗器来得又快又急,又狠又毒,即便是李寻欢也差点躲不过去。观此子出手之狠辣,只怕道上有名的江湖恶徒都要叹一口气了。

李寻欢险险一躲,这孩子竟还不依不饶,扑过去便是一剑,边刺边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我父母管教我,也配收我这个徒弟?”

李寻欢一声叹息,只得出手还击,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掌风一至,那孩子竟不知怎的闭起了眼。

————————————————————————————————————————

叶开睁眼之时便看见了李寻欢,往前他总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可如今他一瞬间就看清了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苍白得有些病态的面容,一双带有锐利的眼睛,就连他眼角旁边的皱纹都令人熟悉而亲切。

可这双眼睛如今含着的,却不是夏日碧潮般的绿意,而是几分无奈而又不详的叹息。
他这一掌朝叶开而来,其中的境界已是登峰造极,他的出手实在太快,快到让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叶开感觉到了一丝杀气的迫近,也察觉到了李寻欢的杀意。
他若什么都不做,这一掌下来,他非死即废。

可李寻欢怎会动手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龙小云?

不,他不是在杀人,而是要废龙小云的武功。

可叶开已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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