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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离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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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思索片刻,缓缓摇头道:“我妈并没教我识过几个字,若要从头念起,何年何月是个头?何况要做官我杨过总要做一个大大的清官,可那样甚么时候才能给你买绸缎衣裳,买大房子住?”

黄珊道:“我不求绸缎衣裳,不要大房子住。杨大哥,你将来到底想作甚么呢?”

杨过闻言一怔,撑着腮望着烛火出了好一会儿神,半晌他才笑道:“原本我这日子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一门心思都在肚子上,哪有心思想将来要干甚么?”他想了想,道,“我从小就跟我妈在一块儿,她教了我点武功,这才让我好悬能在嘉兴地头讨到点生活。她从不说我爸爸的事,但我妈武功已然厉害的很,我爸爸岂不是个更厉害的大英雄?”杨过说着说着,脸上透出一丝憧憬又酸楚的神情,“我将来长大,也想做个像我爸爸一样的大英雄,不给他丢人。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会高兴有我这样的儿子的。”

两人沉默片刻,杨过这才叹了口气,道:“如今武功甚么的也学不到,还不如想点别的。”

黄珊怔了怔,许久后才道:“原来杨大哥是这么想的。”

杨过道:“我现在不想别的,先想想怎么赚大钱,再就是快点长大,变成大人,这样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我才能照顾好你。”他侧过头翘起嘴角微微一笑,白皙的面孔在灯火下愈发有几分褪去青涩的英俊,又伸出手来摸摸黄珊的长发,骄傲道,“你看你长成这样,也绝不是该住破窑洞的命。”

黄珊本温顺的垂头听着,此时忽而伸手捉住他顺到自己发梢的手。她把杨过的手抓过来握到身前,又默默凝视了片刻,只觉得他的手温烫烫的,握住很暖。那只少年瘦削的手毫无龌龊的安心回握住她,主人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遥远的鞭炮声仍间或响着,黄珊心中跟杨过躲在某个角落里平淡生活,远离江湖纷争的期待渐渐淡到消散。既然他喜欢那样的生活,那就脱不开江湖。既然脱不开江湖,走远远的离开嘉兴,避开郭靖夫妇就不是一招好棋。不是为了借他们的势,事实上想借也未必借的上,而是为了让杨过有个宗师指点道路。她虽知道许多武功秘籍,但自己没了力量却练不出来,武功既然不算自己的,她自然也无法指导杨过练武中的困惑。内功修习毕竟凶险,这种情况下,她恐怕高深武功秘籍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就算杨过聪慧绝顶,她却也不能冒这个险,也不敢,舍不得。

因为有些东西,世上只有一个,没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纵使不是爱,道理也一样。

黄珊又沉默了许久,终是道:“杨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过心中一动,随即压下好奇,有些慎重道:“你说。”

黄珊想的慢,第一次觉得谎撒的艰难,因此说话也缓缓的:“我其实懂武功,应该算是蛮厉害的那种。但我当初因为乱练了一门功夫,不时便会武功尽失,这回也是如此,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说完,她心里竟觉得难受,不由握紧杨过的手,凝视着他道,“杨大哥,我不是故意骗你,你不要生我气,好吗。”

杨过本有些发怔,正犹疑要不要相信,毕竟黄珊同他心目中武功高手的样子差的是太远了。但他回过神朝她看去,一见她脸上神情不由吓了一跳,黄珊并没哭,但看起来却莫名有些惊心的凄楚,杨过忙笑道:“我干甚么生气,你已经像个小傻子了,要是才见我就跟我一五一十倒了底,那就傻到家啦。”

黄珊闻言,面具般的表情才渐渐动容了,半晌才有些依恋的向他微微笑了。

杨过又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道:“别瞎想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珊妹妹,我一辈子都不跟你生气。”他见黄珊似乎缓过来了,才松了口气,好奇涌了上来,不由问,“那你练得什么武功,这破功夫总用不出来,练了还不如不练!”

黄珊这才笑了,道:“不说那个破功夫,我知道许多好的,明日就说给你听。”

杨过始终对她所言的“武功很厉害”缺乏直观认识,便也不是很当一回事,但为了教她高兴,只答应的好好的,又问一句:“那咱们总有个门派罢?”

黄珊笑道:“我给你说武功秘籍听,只是讲讲算了。难不成你还要拜进为师门下做个小徒弟么,过儿?”她雪白腮容上摇曳着晕红的烛光,观之宛若神妃仙子,微微一笑之下,令人心中难抑倾慕。杨过听她使坏,心里一软,但毫不犹豫的使坏回去,伸手对着她梨涡一掐,捏她脸蛋道:“再敢乱叫,看我怎么收拾你。”

黄珊顿时一呆,她也不知多久没被人掐过脸蛋了,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反应。但杨过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打了个哈欠,道:“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困死了。”

黄珊蹙着眉摸摸脸,又反应了半晌,最终决定暂时先这么算了。她想想,却不接他话题,只道:“明日起,咱们没事读读书,诗书都仔细读过,我再给你说两门武功,分别叫凌波微步和独孤九剑。”

杨过一蒙脑袋笑道:“好罢,那你不去看社戏了?”

黄珊斩钉截铁道:“不看。没闲工夫。”

大年初一起,杨过便真被她撵起来念起了书。黄珊知他底子薄,只得先教基础,至少得读通记熟易经,至至少要熟记易经六十四卦,否则凌波微步就是无稽之谈。年关前后没有书铺子还开门,两人此前又并无闲情识字念书,家中并无纸笔,黄珊便与他仔细念诵一遍,再在院前雪上写字与他看。杨过聪慧至极,几乎过目不忘,不多时就讲过了幼学琼林,三字经与千字文。待到上元节前几日,他已将幼学琼林上的字识熟,这便跳过四书,强行直奔易经而去,纸笔也终于买来了。

黄珊如今是只盼他学多学快些,她力量时有时无,是全然指望不上的。一旦遇到凶险事,除了替他挡死却不碍性命外再无他用,更别提她手无缚鸡之力,连上去挡死都未必来得及。故而修炼困难、过于玄奥、多需深入探索的武功她并不教,也不敢教,只先说不需内功支持的两门绝妙功法,一门是按图索骥可成一二的凌波微步,一门则是个“登峰造极之万金油”独孤剑法。若他修习稍有所成,轻易死不了。

窑洞里虽窜着烟味儿,但总比雪地里暖和多了。天光初亮,杨过便坐在桌前,开始按书写字。他握笔的姿势标准优美,凝神下笔时漆眉微攒,眼梢斜飞,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声文质风流。

黄珊剪剪灯花,这才又侧身撑腮看他写字。一见字的模样,那就好说不好看了,只勉勉强强算是端正大字,能认得出来。他腕子上虽有劲,但习字不过半月,这事难以强求。黄珊见他一字不错,就很是满意了,嘴里淡淡夸道:“不错。”

杨过边写边道:“那是自然。”不过写着写着又垮下脸来,把笔一搁,揉腕子道,“天天写啊看啊,无聊的要命。珊珊,你要么先给我使一遍你说的什么步法剑法?”

黄珊扯过他的纸,问:“易经六十四卦都记熟了么?”

杨过道:“倒着背都背出来了!背给你听?”

黄珊瞅他一眼,思考了一会儿,旋即起身出去,回头跟他轻轻招招手,道:“来。”

杨过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去。晨光熹微,一轮圆月淡淡挂在天际,照的白雪莹莹反光。黄珊一身素蓝衫裙,手执一根树枝,在地上转来转去,直画出了许多圆圈,又放了小石头在圈里,这才停下,道:“我现在是用不好这步法和剑法的,成与不成虽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使得极慢,做个样子给你看。凌波微步是一门按易经六十四卦的卦象方位行走的轻功步法,走完所有卦象方位,你脚下当恰巧踏出一个圆圈来。杨大哥,我走给你看,你看仔细些。”

她站在白雪淡月之下,说罢便面无表情的垂睫望地,每走一步,就口中念出一个卦象方位。她走的极慢,但杨过仔细看,也觉出她走的艰难,在心中一模拟,只觉得这步子简直蹩脚难走到极点,不自己摔倒就不错了,更别说凌波踏虚了。但她走完一圈后,又再走一圈,停下问:“记住了没有?”

杨过道:“差不多。可是蹩脚的要命,这怎么走?”

黄珊这门步法走的太慢,与高手对战是万万不够的,但出其不意躲一二招还是做得到的,便道:“你来抓我试试。”

杨过抱着臂摇摇头,道:“我才不去。”但话音未落,整个人嗖的窜过来,拦腰便抱,黄珊见他实在是个坏家伙,不由微微一笑,杨过只觉眼前一花,黄珊不知怎么竟躲到他身后侧去了,还伸手一推,登时将他推进了雪堆里。

杨过趴在雪堆半晌没动,冷不丁突然爬起来,一脸兴奋的思索之情,黑漆漆的眼眸神光流转,不知想到什么了。他又这么坐了半晌,这才站起身,跑到黄珊画的那个大圆圈上站定,然后慢慢按心中所记走了起来。慢了还好,步子一快他就要摔倒,但雪地上摔了又能有多疼,挠痒痒一样,等到日光大盛,天地灿烂之际,他终于连贯的走了一趟,最后站停在最后一个卦位上,微微笑着看向黄珊。

黄珊问道:“懂些了?”

杨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忽而灰影一晃,黄珊虽看出他的步子,却不及他快,被他猝不及防拦腰抱起,在雪地上转了一圈。

杨过清声笑道:“看你往哪儿跑!”

黄珊被他转的眼晕,但迎着清冽的晨光,也不由笑起来。笑了一回,她用手碰了碰他冷的有些发红的脸颊,道:“回去吃饭,吃完继续念书啦。”

杨过仍抱着她,仰起头眨眨眼:“晚上杨大哥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黄珊不由微微叹息,但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对杨过几乎一点脾气也没有,便莞尔道:“好。看花灯。”

☆、第六章

第六章

中秋悄至,又是一年采莲时分。南湖上细雨朦胧,微风摇过绿荷,掀落串串珍珠。烟波之上绰绰然隐着几叶小舟,舟上歌声细远,湮没在荷云之内,飞雾之中。

黄珊手执长篙,间或寻隙一滑,小船闲拨烟雨,悄然飘进荷田更深处。她脚边放着一只箩筐,里面铺着一半翠绿莲蓬,杨过翘着二郎腿躺在箩筐旁,随手抛着一颗莲子,一面吃一面玩,时不时侧头望她一眼。

湖上歌声更远更渺,闻之恍然如梦。杨过听着听着,又掀起盖在脸上的斗笠,冲黄珊道:“珊妹妹,还是我来划船罢?”

黄珊轻盈盈的站在船头,一搦鹅黄素影比湖中芙蓉更婀娜三分,闻言也不回头:“你躺着罢。”又淡淡笑道,“我再仔细瞧瞧嘉兴的样子。”

杨过也不与她辩嘴,只道:“那你也将蓑衣披上,不要生病了。”

黄珊笑道:“我不怕冷。”

杨过从船上坐起来,无奈道:“我怕了你了好么。”他站起身,亲自替她披上雨蓑,又四顾一番,伸了个懒腰,“这有甚么好看的,早看够啦。”

黄珊也不与他搭话,她记不得黄蓉与郭靖是什麽时候来的嘉兴,但记得差不多是这个时节。嘉兴的中秋是过一个少一个的,说不定何时就走了。杨过也许不觉得什麽,但黄珊看来,嘉兴便是世上最美最好的地方,她这一生从未有过去一年那样安宁快乐过。正这样心不在焉的想着,杨过出声轻问道:“你怎么又不开心?”

黄珊一怔,说:“我不开心么?”

杨过道:“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近来总是这个样,到底什麽事,你跟我说不好么?”

黄珊静静划过一篙,笑道:“我心里害怕一样事。”杨过默默听着,她便接着道,“我怕杨大哥若是有一天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就再不理我了。”

杨过奇道:“你是什麽样的人,我杨过自己长了眼睛,难道看不出么?”

黄珊歪头轻靠在长篙上,问道:“那你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杨过嘻嘻笑道:“唔,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天下第一聪明人,天下第一大善人。”

黄珊莞尔道:“这是什麽孩子气的话?一点不好听。”她叹了口气,“相反,我大概是个大恶人。”

杨过将船上掰开的莲蓬踢下湖,打乱船外潇潇雨声,忽而道:“珊妹妹,我心里想,你跟我杨过是一样的人。”

黄珊心头一动,侧头看过去,却听杨过一笑:“你要问我哪里一样了,我却也说不清,可同你在一起,我便觉得熟悉,像是熟悉到了心里。”他作势拍了拍胸口,漆黑灵秀的眼睛望着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黄珊怔怔的,半晌点了点头。

杨过拍手道:“就是这个样。”黄珊摇了摇头:“杨大哥,或许我杀过很多人,也害过很多人。”

杨过毫不犹豫道:“你杀了什么人,害了什么人,又同我杨过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如今世上再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更亲,你从没害过我,我做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不理你,厌恶你?”他按着斗笠,歪头想了想,声音在湖面雨中回荡着一番任性意气,“更何况,我不信你胡乱杀人害人,定是他们该死,该杀。”

黄珊闻言一呆,恍惚间白玉京的模样在眼前一闪而过,她心中顿觉痛苦不堪,厉声道:“不!是我不该杀他,他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她心中兀自悲痛难抑,回神一望,只见杨过正呆立在她面前怔怔不语,她心悔对他发脾气,却又说不出话,心情激荡间恍惚的后退了一步,杨过顿时回神,伸手将她往前一拉,道:“小心!”

黄珊踏空的一步踉跄回船上,人怔怔的望着被杨过牵住的手。

两人相对沉默半晌,谁也没有开口,晨雨渐歇,迷蒙湖上忽而飘起一阵洞箫声,箫声曲折婉转,忽而缠绵,又转入清畅洒然,闻之仿佛遥见潇潇碧流,汤汤海潮,秋风飒起,涤荡红尘一清。待箫声戛然而止,两人才恍然回神。

长篙横在舟上,小船正信波而飘。

杨过笑道:“咱们回家罢。”

黄珊望着他的面孔,心中一酸,道:“杨大哥,对不起。你怪不怪我?”

杨过道:“你就算打我一顿,我也不怪你,何况几句话?只是见你难过,我心里也觉得难过。”他扬起一个洒然的笑来,张开手臂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回去做月饼,买闸蟹吃!你再教我练剑读书,好不好?”

黄珊靠在他肩窝上,心头酸楚仍在,但安宁之感如潮水般渐渐涨起,她说不出话,只“嗯”了一声。

不多时,两人便划船靠岸,杨过提起箩筐与她并肩往窑洞去,一路上又不停说些玩笑话逗她开心,黄珊虽不觉多开心,但为了让他宽心,慢慢便舒眉展颜起来。

二人说笑间已到了家,打开柴门走近窑洞,却见洞门虽好好掩着,但上面的挂锁已不知被谁生生扯落在地上。黄珊心中一跳,还没动作,杨过冲她一指比在唇前,脸上神色变换的噤声半晌,猛然开门大喝:“大胆小贼!给你爷爷我滚出来!”

黄珊只听得一个少年“啊”的喊了一声,杨过却正瞧见一个少年从自家炕上跳起来,他这还哪有客气的,两三步跑进屋骂道:“你干甚么闯进我家来,还打落了门上的锁!”他一面说着,眼珠一转,身影忽而一晃,使出凌波微步要出其不意擒拿住那少年。那少年确实被他飘忽的轻功吓了一跳,但他自小学上乘武功,杨过的手甫一挨上他,他便下意识使出大擒拿手来与他过招。两人半斤对上八两,正过了几个回合,只听门口一个清澈娇柔的声音道:“杨大哥!”

那少年只觉得这声音好听之极,心神一晃间不由得望门口一看,恰见一个少女素立晨光之中,她身裹鹅黄裙衫,乌发杏脸,清丽绝伦。杨过趁他失神,手上一翻绞住他腕子,对着他屁股一踹,将他按倒在地,一股火生的邪性,不由骂道:“看甚么看!你这小贼敢到你杨爷爷家里打秋风,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看我不揍你!”

那少年挣扎着大声道:“我不是小贼!”说着又被杨过狠锤了两下后背,疼的哎呦叫了一声。

杨过道:“那干什麽打坏我家的锁,还躲在屋子里不走?”

那少年道:“我爸爸带我来的!你问我爸爸!”

杨过怒道:“我上哪找你爸爸去!你赔我锁!”他虽这么说着,却听出这人另有同伙,不由得警惕起来,抬头向黄珊道,“珊妹妹,你先进来,把门关上,咱们绑住这小贼,再想办法招待他那同伙。”

那少年见跟杨过全然说不通,又被他骑在背上好一通锤,心中十分委屈愤怒,因门口还站着一个天仙般的女孩儿,不由又添几分羞臊,大声道:“我爹是大理段皇爷的徒弟,我不是坏人!你快放开我!不然我爹来了要你好看!”

黄珊已依言关门走进窑洞,她淡淡打量了那少年几眼,见他又红着脸抬头看自己,便驾轻就熟的向他嫣然一笑,登时令他看得发呆。

杨过道:“珊妹妹,你别理这小贼,帮我拿条绳子来。”说着又锤了那少年一下,“再乱看我揍你!”

黄珊向杨过道:“杨大哥,我看他也没什么恶意,咱们别绑了罢。”她并不想将武氏兄弟得罪的死死的,毕竟或许将来便要共同生活在桃花岛上,留一线好相见,因此又垂睫向那少年娇柔轻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脸红着支吾了片刻,道:“我姓武,叫武敦儒。”他话音刚落,窑洞大门一开,一个衣着脏乱的人腋下夹着一双小女孩走进屋来,只见他颈上系着一个婴孩围嘴,头上乌发漆黑,但脸孔十分苍老,他一双眼睛瞪住屋中情景,将那两个小女孩往地上轻轻一放,跳过来伸手便向杨过一抓。杨过反应极快,因懂得凌波微步,毫厘间擦过他这一招,望一旁滚跑避开。

那怪人“咦”的一声,显然有些惊讶,但下一招又朝他一抓。这一抓带出五成内力,但爪未至时,黄珊便叫道:“老爷爷,这里是我和哥哥的家,你别抓他罢!”

地上趴着的武敦儒此时也反应过来,爬起来叫道:“爸爸!你总算来了!妈和弟弟呢!”

那怪人正是武三通,他听了两声唤,心中不由迟疑,这一抓便停住了,又站在原处想想道:“我去找你妈和弟弟,你带着两个小妹妹在这里玩,不要出去。”他苦恋养女何沅君不得,脑子早有些半疯,竟也没与黄珊和杨过说些话,转身便走,几步就消失在了门口。

此时他带来的两个女孩,程英和陆无双姊妹俩也从地上爬起来坐好,陆无双左腿断了,正疼的掉眼泪。程英见此地陌生有些害怕,但眼见几人都不过大她几岁,又都无恶相,便也放心了几分,忙着小声安慰妹妹。

杨过看着这情况,心中暗道邪门,又觉出几分不安来,不由道:“珊妹妹,你到我身边来。”等黄珊走过来,他悄声道,“那怪老头不像什么好人,又武功厉害,这里面不知道有甚么事,一会儿我们两个趁机就跑,你跟紧我,知道麽?”

黄珊也悄声道:“不急,先问问。”说着,她便冲看过来的程英一笑,关心道,“她怎么了?”

程英见她美貌温柔,便心生几分好感,小声道:“我妹妹腿断了。”

黄珊问:“那个老爷爷干甚么抓你们?”

程英道:“老爷爷说有坏人要害我们,要带我们躲起来……”说着似乎担忧家中情况,不由落下泪珠来。

杨过虽对那个怪老头把坏事引到自己家里生了一肚子邪火,但是眼见两个小女孩形容可怜,又不由心软下来,他想了想也没甚么办法,不由叹了口气,走到灶台旁边,捡了两个温热的馒头,问:“你们饿不饿?”

程英和陆无双两人都没心思吃饭,便一起摇了摇头,反倒是武敦儒饿了半天一宿,有些饥肠辘辘,他眼巴巴的看着馒头,却不好意思开口跟刚才结了梁子的家伙要东西吃。杨过看了他两眼,却还是抛了一个馒头给他,道:“喂,吃罢!”

武敦儒两手接过,吭哧半晌,还是小声道:“谢谢。”

杨过嗤笑了一声,不去接话。

黄珊默默坐在程英姊妹两个身旁,一时却也不想说话,只静静出神。待会儿武三通与柯镇恶便会带着武氏和陆立鼎夫妇来窑洞汇合,李莫愁在这群人里武功算是高强之辈,又擅长用毒,她现在又使不出力量,是不好对付她的。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向那姊妹俩一笑,远远走到窑洞里面的炕上坐下,不想与她们靠太近,免得被李莫愁误抓。杨过也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黄珊笑道:“嗯,我不怕。”她又问,“杨大哥,咱们还走么?”

杨过又看了眼程英陆无双姐妹两人,思量半晌,终是面露不忍之色,悄声道:“我再看看罢,兴许能帮上些忙。也不知什么仇人,连小女孩也要杀。珊妹妹,你先出去避一避,好好躲起来,我等会就去找你。”

黄珊轻叹一声,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咱们别管了快跑”的话,似乎这话一出口,便有自惭形秽之感,只摇摇头,道:“我跟你一起。”

杨过闻言便更有些坐立不安,他皱着眉,挣扎着要不要走,有心留下,却怕黄珊被牵累。然而不过一会儿,各怀心思的几人便没得考虑了,只听洞门又是一响,武三通随武三娘抱着两个人抢进门来,黄珊立时站起,任他们将奄奄一息的陆氏夫妇放在炕上。武三娘漆黑着半面脸,形容诡异的冲黄珊愧疚般微微一笑:“对不起,小姑娘,家夫连累你们了。你们快离开躲躲罢。”

杨过并没看到她另一面漆黑的脸孔,只立刻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有大仇家么?”

武三娘长叹一声,并不言语。陆无双眼看父母浑身鲜血生死不知的倒在炕上,立刻踉跄着扑上前大哭起来,程英站在一旁,也是默默垂泪。

陆立鼎头骨尽碎,但挣扎着一口余息,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手帕,缎面四角绣着红花绿叶,鲜艳欲滴。他把手帕微微递出,对扑在身前的陆无双轻声道:“把手帕给你姐姐。”又转向程英道,“阿英,你把这手帕系在脖颈上,万万不要掉落了。”

这方曾作为李莫愁与陆展元定情之物的手帕,在此性命攸关的时刻实为重要,陆夫人心疼女儿,陆立鼎怜惜孤苦侄女,一番推让争夺后,这手帕还是被撕成两半,程英与陆无双各自一半。此事方罢,洞外异变便生,李莫愁已跟踪而来,同奔出去的武三通和守在门外的柯镇恶斗在了一起。

杨过在窑洞里转了几圈,又忽听外面传来雕声鸣唳,正忍不住要出门去,大门却忽而崩裂成几片,一个杏黄衣衫的女道士飘然而入。黄珊此时已悄然的站到杨过身边,但眼见李莫愁进来仍是心中一片悚栗,她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却有些恐惧发生甚么变数会害了杨过。

李莫愁美目流转一圈,在黄珊身上一顿,随即提起陆无双程英姊妹回身欲走。杨过趁这功夫早已打量了洞外情景,但见外面的人伤的伤昏的昏,便知道这女道士就是大仇家了,他实不忍那姐妹二人被抓走,胡乱叫道:“美人姐姐,怎么话也不说就来我家里抓人?”说着便要扑上去抱住李莫愁的腰。

黄珊恍若窒息,一把拉住杨过,惊声道:“杨大哥!”这一霎那间李莫愁已将二人提出去,手起掌落便要拍上二女后心,但她掌风忽的一滞,电光火石间侧身一避,自颈后抽出拂尘往身后一扫,只听“铛”的一声闷响,一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被拂尘钢柄击的粉碎,李莫愁吃不住力向后猛退两步,浑身巨震,登时惊惧莫名。她眼瞧见儿女颈上都系着锦帕,有心分个真假,却忌惮发石子之人深不可测,不敢继续逗留,当即脚下使出轻功一点,拂尘却出其不意的侧出一卷,将最近的陆无双拉到怀里,如一阵黄烟般远飘而去。程英见状,大叫着表妹追将出去。

黄珊早知黄药师就在左近,是以并不出乎意料,见事情尘埃落定,杨过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她仔细望了眼杨过的神情,只见他脸上并无多少后怕之色,反而看向她道:“珊妹妹,你呆在这里,我去看看那女道士去哪儿了。”

黄珊摇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过道:“不行!那女道士怪可怕,你要也被她抓去可糟糕。”这是他才回过味儿来,道,“方才不是叫你往里面躲么,你怎么站到我身后了!”

黄珊也道:“你也知道她可怕,你去找她,我留在这里怕也要怕死了。”想了想,终是拉他手道,“杨大哥,咱们不去了罢,你我也追不上那女道士。”

杨过与程英陆无双本不过萍水相逢,想要追去一面是有些担忧,一面却也是少年心性。他听黄珊的话,寻思确实如此,便道:“好罢。那我们看看他们去。”说着一指倒在地上的武三通和正扑在武三通身上的武三娘。

柯镇恶正为李莫愁掠人而去的功夫骇然,闻他二人说话,便道:“两个小娃,他中的是那恶女人的冰魄银针,剧毒无比,你们小心不要上前。”

武三娘此时扶起了丈夫,开口道:“柯前辈,既然事情已了,我们这便走啦……”说着却也知冰魄银针毒性霸道,丈夫生死未知,不由面露凄色。

柯镇恶道:“武家娘子,且留步。”但武三娘并不作声,只将窑洞里的大儿子和郭芙身边的小儿子叫道身边,一家四口踽踽而去。

郭芙挽着柯镇恶的手臂,道:“大公公,他们中了那甚么冰魄银针,还能活吗?”

柯镇恶拄了拄铁杖,又出声留人,只道等郭靖夫妇前来一看,但武三娘并不回头。

杨过半揽着黄珊的肩,此时才看到武三娘中毒的脸面,见他们夫妇二人明知要死却不留下,骇然之余又颇觉奇怪,他看了半晌,忽而转头瞧了眼黄珊,心想若是她中了这毒,那自己纵是替她死,也要给她活命。他这样想着,一面因自己有可舍命之人而开心,一面又因想到的乃是生离死别之事而心生伤感。黄珊站在他身旁极近之处,忽而若有所觉的回眸望过来,他们默不作声的互相凝视片刻,竟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二人俱是身量初成,又都面目美好,郭芙跟在柯镇恶身后,杏眼望向他两人,望了一阵后,却也不上前搭话,只站在柯镇恶身旁撇过头去。

林间路上,武敦儒跟在妈妈和弟弟身后,不由又回首向窑洞门口一望,黄珊带着微笑的余韵转过头来,望见他后淡淡凝注一眼,垂下睫来。

武敦儒又是一呆,踉跄着被弟弟拉进了树林。

柯镇恶这边正要问黄杨二人姓名,却听远处忽而传来两声清啸,男声雄浑,女声清扬,啸声高低相伴,愈来愈近,郭芙正百无聊赖,此时听到声音,不由高兴的大叫着迎上前去:“爹爹,妈妈!”淡绿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树林里,又过了些许时候,自林中走出一对年轻夫妇,两人携着郭芙,很快便走到篱前。只见男子三十余岁,身量高大,浓眉大眼,唇上微须;女子二十六七岁,面容秀丽娇美,眸光流转间颇具灵气。

柯镇恶闻声偏头,道:“靖儿蓉儿,你们总算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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