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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客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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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那天手中银刃抵着白问花,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片昏昏沉沉中,他听见房门被谁推开,又小心翼翼的掩上。刘归望睡不舒服,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见白问花已经抵着他的额头给他试温度了。
  白问花见他睁开眼,皱皱眉道,“你怎么搞的,傻吗。”
  那天笑着拉着他去买桂花糕的少年与眼前人的样子重合,刘归望满腔愧疚无处安放,化成液体从眼眶冲了出来。
  “我让你跟沈问澜走,又不是……真哭了?”白问花正说教的起劲,见他哭出来一时慌了,有点不知所措的胡乱宽慰起来,“别哭呀,我不说了没怪你,大少爷哎,我真没怪你,你哭什么……”
  “……我梦见。”刘归望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道,“我梦见你第二次见我……拉着我去买桂花糕。你自己吃了没两口,全给我了……”
  “哦,那个。”白问花起身坐到一边,给他掖好被子,轻描淡写道,“我不爱吃甜的,那天诓你一起去,就是听见北亿的说你总吃不到,才一时想带着你去……”
  “你那天一见到我就知道我不记得了。”
  “……”
  白问花对上他求证的目光,不慌不忙的笑了一下,“是。”
  “……”
  “但是没关系。”白问花噙着笑意道,“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嘛。”
  “那你苦的时候呢。”
  “……”
  刘归望抹了抹眼泪,心里直疼:“我真他妈想抽死我自己。”
  “我当年也想抽死你。”白问花由衷的点点头,“但我下不了手。”
  白问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吟吟伸手抹掉他脸上泪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对不起我,觉得我当年太苦。但路都是我选的,我若不想喜欢你,玉佩一扔,看见你砍你几刀,到后来也就感叹一下当年,这些都可以,但我没有,因为我喜欢你。
  我确实该死心,但每次要把玉佩扔了的时候,一想到我第二次见到你,你吃桂花糕的样子,就不想扔了。”
  刘归望心里一痛。这么一件细小的往事,在白问花心里扎下了根。每次想要斩草除根时,这扎的牢牢的根就在隐隐作痛。他不愿连根拔了,就只能任这点可怜的念想疯魔一般发疯生长。
  白问花伸手摩挲着他耳垂,已经能云淡风轻的说点从前的事了:“我本来想,回去就扔。但是每次见完你,我就想,万一下一次就想起来了呢。”
  然后无形之中无数次的纵容,对虚无缥缈的下一次抱有无限的期待。
  被伤害之后笑一声,没关系,下一次就会想起来了。
  下一次,下一次。
  “如果不是这次同盟,你还想有多少个下一次?”
  “大概等我被谁杀了为止?”
  “你知道吗。”刘归望侧过头,发烧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苍白,他咳嗽一声,道,“北亿有一个弟子,和你一样。”
  “喔。”白问花听到一样这词之后兴致来了,“你说。”
  “也跟你一样,爱笑,说什么他都笑,什么事都自己担着,不给别人看心事。花,我跟你不一样,你平日山上待着,不怎么入世。但我看过人世间各种各样,生离死别,爱恨情仇。
  他这样的人,柔软性极强,似乎什么都能承受,什么都不说,所以要离开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说。”
  白问花一言不发,安静的听他说话。
  “他死了。”
  刘归望看着他,平静道。
  “他带着所有的机密,叛变到恶人窝里,我亲手下命令讨伐。
  我亲手把他杀了。所以我不喜欢人总藏着心里的事,我也不想把你杀了。你这个人比他柔软性还大,受那么多苦,一句话都不说。”
  “我能说什么呢。”白问花轻笑一声,道,“现在天天能听你说句喜欢我,都觉得受宠若惊了,甜这东西,吃一口就能没了苦味,你天天这样来,我也早就没什么苦可说了。难不成你非要我骂你几句?”
  刘归望:“……”
  “我知道你是怕我总藏着心事,最后也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我从今以后定不会瞒着你了,我保证。”
  白问花说着说着举手发誓,“真的,我永远不瞒我的少庄主。”
  刘归望哂笑一声,鼻子一酸,眼前蒙上水雾,颤着声音终于说出来心中所言。
  “对不起。”
  似乎是觉得多少句都抵不上他这十几年的苦,一遍一遍的重复。
  “对不起,对不起……”
  白问花手钻进被里,攥住他冰凉发颤的手。将另一只手覆上他发烫的额间,柔声道,“我没怪你。
  晚安。”
  忧嵘山。
  季为客自问决门山高风大,现在也才初冬,不会多冷。再者说,他就没见过哪座山比决门还冷。
  然而山高风大似乎也是忧嵘山上的特质。一阵狂风差点没把他掀飞下去。
  他刚想回头来问候一下沈问澜,发现张开嘴就是一阵寒风卷着雪花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沈问澜伸手压住已经要飞出去的刘海,看了一眼顶着自己的脸表情扭曲但还端着一脸有点好笑的肃穆的季为客,行走在寒风中,一脸不屈不挠,纵然头发乱飞,一张大脸在寒风中享受刮骨般的痛,都刮出了几分红彤彤来。
  沈问澜也没比他好到哪去。等好不容易进了屋子里,二人二话不说冲到火炉前,默契的凝视着烧的直蹦火星炉子,感受着滚烫的温暖。
  季为客感觉这就是莫大的幸福:“为什么这个地方比决门还冷。”
  沈问澜摸着脸上的高原红,答道,“你不要问我,去问忧嵘山的掌门。”
  “我以为决门够冷了!!”
  “实不相瞒。”沈问澜面如死灰的看着他,整张脸都被冻麻了,“我在上山的前一秒,也是这么想的。”
  季为客:“……”
  “为客,你要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满目沧桑的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苗,“……山外有山。”
  “你他娘在搞笑吗。”
  沈问澜翻了个白眼,“闭嘴,你在演戏呢,为师才不会这么粗俗。”
  季为客哦了一声,轻咳一声,用沈问澜的声线道,“一天到晚就你屁话多,冷了回去躺床上裹被子里去,就你有张嘴似的。”
  沈问澜:“……”
  “你平常就这么说话。”季为客面无表情,接着一挑眉,又学他怼了一句,“你表情不会说话,有事?”
  他感觉被自己噎得半晌说不上话来。
  那领路的弟子将他们安置在这儿之后就去寻他家大师兄了,二人烤了会儿火的功夫,就有弟子紧忙跑了过来,替他拉开门。
  沈问澜和季为客回头看过去,只见一名面若冰霜的白衣道人,手里握着拂尘,居高临下的盯着坐在火炉面前烤火的二人。
  眉目间和沈问澜六分像。
  道人有些傲,只点了点头,回过身冷着脸对开门弟子道,“不给沈掌门上茶,要你看戏呢?”
  弟子如梦初醒,慌慌张张跑去上茶了。另一名弟子跟在他身后,正是刚刚领他们上山的弟子。道人又回过头来,眯了眯眼,接着冷着声音斥道:“还有你,不去叫师尊过来?用不着的屁话一天到晚那么多,正事一件不干!”
  那人表情僵了一下,匆匆忙忙道了个歉跑去寻师尊了。
  季为客沉默一会儿,手上悄悄结了个印,传音给沈问澜,“别装了,这肯定是。”
  沈问澜表情一阵抽搐,还没问什么,季为客接着答道,“你看,这冰山脸,跟你一模一样。”
  沈问澜:“……”
  “还有这说话方式,一看就是遗传。”季为客点点头,道,“认亲吧。”
  沈问澜回答:“说的好,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第 46 章

  道人转头将门关上,走进来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扶着膝盖身子向前倾,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二人。
  他的目光在沈问澜和季为客之间转了一会。
  二人纵然无所谓被这么看,久了到底也不舒服。沈问澜咳嗽一声,季为客深谙沈问澜之道,眉头一挑,“有事?”
  道人直起身,眯了眯眼,道,“没有。”
  季为客刚想接着说点什么,道人没给他插话的时间,接着道,“沈掌门,当今局势对你并不利,何不缴械投降,退隐山林,决门陨落与你又何干,自己逍遥自在不就好了?”
  沈问澜早和他对过若是有这种问题该如何对答,季为客张嘴就来,对答如流,“缴械投降,可谓不抗。是为不智;退隐山林,可谓逃避。山门陨落,束手旁观,皆是为不义者。”
  “……”
  道人一言难尽的看了看沈问澜,沈问澜眨眨眼。
  道人皱皱眉,对着沈问澜道,“沈掌门,你有病吗。”
  沈问澜:“……”
  季为客:“…………”
  “你来就来,谈就谈,何必让自己徒弟披着自己的皮?”道人冷着一张脸,但眉目间尽是嘲讽之意,“你想养戏精?”
  沈问澜无语了。看了看季为客,他面目表情复杂的回看过来。二人对视一秒,各自尴尬一会儿。最后见事情败露,只能叹了口气,把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回手扔到了火炉里,烧的火星乱蹦。
  “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你好几眼。”道人丝毫不在意的揭穿,“你也是,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看。你盯着就罢了,但一介掌门何必说话的时候求证一般看旁人?自己说的话,自己心里还没底不成?”
  沈问澜抹了一把脸。季为客到底还是有点患得患失惯了,心里没底,确实朝他这边看了好几眼,本来只是拿余光瞟了几下,以为如此微不可察,定不会被发觉。谁知这道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举看了出来。
  “无智不义者,决门不可能选这种人当掌门。江湖中流言四起,略有耳闻。决门掌门走前,曾于深夜进入列堂,对列祖列宗放血赔罪,连叩无数,此为礼。四年前已寻得弟子季为客,然断定其身手不再适合腥风血雨,暗中护其四年,此为仁。不为清规戒律所绊,不信舍车保帅,敢护山门,敢护门人,去者去,留者留,此为信。仁义礼智信,是为君子。”
  沈问澜知道他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一点都不想跟他谈这些,开门见山道。“言下之意?”
  道人朝他点了点头,道,“日后若用得到我陈某,请沈掌门尽管开口。”
  季为客迟疑一下,道出心中疑问:“忧嵘掌门意见?”
  道人悠悠道,“他觉得我开心就好。我想帮你的理由你大概都听领路的说过了,就算你今日不找我,我也有登门拜访的打算。我只是想会一会忘无归,以报血海深仇。”
  沈问澜点点头,“不免一战,陈道长定能如愿,若无他事,我二人这就告辞了。”
  道人郑重的也点点头。门被拉开,弟子晃晃悠悠的送茶进来,头皮发麻的顶着道人的冰冷视线。还没把茶放下,就听他家大师兄来了句送客。
  弟子看着手上的热茶:“……”
  ……
  陈道长全名陈孤月,字沧浪,取字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
  名字是他自己起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吃了上顿没下顿,活的惶恐。陈孤月小时候抬头看着暴晒着黄土地的烈阳,心里想,这样活着算不算活着呢。
  他又想到父母,只为活着而绞尽脑汁,孩子都如同商品一样卖出去的父母,算得上活着吗?
  但父母说,只要活着就行。
  他们住在偏僻遥远的乡村,乡村环境恶劣,村里和父母一样,狼狈不堪的活着的人终于熬不下去,一番讨论后,决定另谋出路。
  陈道长觉得很可笑。一村子的人,该卖的不该卖的全卖了,最后孑然一身,才想起换地方重新开始,给自己、给所有只剩一人的村人打气,不是孤军奋战,生活所迫,没感动天,没感动地,感动了自己。
  或许是遭了报应。路上遇见一伙山贼,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山贼恼羞成怒,将他们全杀了。
  陈道长命大,仗着自己没多大——他那时大概十岁,但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头。仗着这些,从山贼窝里找了个洞溜出去了,没回头看身后的惨叫,和父母的求救。
  陈道长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无情,但有时又觉得正常,是父母活该。
  他可不是什么菩萨。看着父母把亲弟弟卖了,还能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
  陈道长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走进了一座城里。正值九蛊被剿,他听到了流言蜚语。流言里描述了九蛊人的打扮,他听了就明白了,他弟弟没救了。
  陈道长一腔恨意催生的热血没处安放,干脆想自我了断。不知从哪捡了把没人要的钝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算一死了之。
  他刚晃晃悠悠的把刀架到脖子上,就听见头顶一阵吃东西的含糊声。
  “哎哟我去。”那声音道,“小孩,那刀那么钝,拿那个自杀很疼的。”
  陈道长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名白衣如雪的道人背着把剑,坐在树上晃着腿,啃着手里的玉米棒。看上去有点接地气,又有点不沾烟火的冰清气。
  道人了解情况后把他领了回去,此人是现今掌门,也是他师父,当时刚当上掌门的冬未语。
  一阵寒风把陈孤月吹回现实,他一个哆嗦,抹了一把脸,啧了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一回头,冬未语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房间,正喝着刚刚没人动过的热茶,嗦了好大一口,然后发出了满足的打嗝声。
  陈孤月:“……我刚喝过那杯。”
  “是吗,我不介意。”
  陈孤月:“……”我他娘在意好吗。
  冬未语把茶放下,蹦蹦跳跳到他床边,大大喇喇的躺下来,把自己在床上摊成一张大饼,“哎,就算你刚刚不说给我听,我也同意你去帮嘛。”
  陈孤月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刚刚看似说给沈问澜实际是他听的话,冷笑一声,道,“我是怕你有眼无珠,不知道江湖上声名狼藉的沈掌门实际上是个君子。”
  “你才有眼无珠。”冬未语一条腿并未放在床上,在床边晃着,在陈孤月生气之前接着道,“就看仁义礼智信,人家可是你弟弟。”
  冬未语悠然自得的躺在床上,接着道,“你也查查遥远的资料啊。当年他们对每个遥远都做了深入了解,毕竟遥远这东西很少出现。沈问澜自然也有,我记得是二十多年前,去与村买来的——你不是去与村的吗?”
  冬未语转头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意外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看见了别的色彩,轻笑一声,接着道,“你也不看看人家跟你有点像的?”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陈孤月夺门而出。
  从忧嵘山出来后已经能看见落日余晖了。天色开始暗下来,此地虽然离逍遥谷比较远,但御轻功的话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二人并不着急,干脆去集市买点东西吃去。
  “你真不用太自责。”沈问澜站在店前,拍了拍季为客的头,又朝老板道了句,“再来点茯苓饼。”
  “好嘞!”
  老板接过钱应了句,招呼人去包茯苓饼。
  季为客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这儿,道,“我要是没一直看你他就发现不了,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
  “他也没什么恶意,这不是没事吗。”沈问澜柔声道,“再说出了事,我还有你呢。”
  “……”季为客红着脸,硬着头皮道,“他当然没恶意了。”
  沈问澜知道他在说什么,接过那老板手里的茯苓饼,拉着他走了。边走边道,“你虽然说是我亲哥,但是你也只是做了个梦,而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此事也急不得。”
  “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什么心法也都有。天赋方面谁也说不清,就没有哪个门派在梦境方面有所建树?”季为客有点愤愤不平,“况且我中了毒之后就这样了,不光那个,我还梦见了别的。”
  沈问澜并没有在意后面,他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小祖宗,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
  “你知道吗。”沈问澜纠结一会儿还是说了,“在梦境方面唯一有建树的门派,是咱以前的死对头北亿。”
  “……”
  “而且要想毫无关系也有所建树是不可能的,他们那是独家的,除非你有血缘关系。”
  “…………”
  “而且没有这种毒。”
  “对不起。”季为客诚诚恳恳的道歉,“那只是个梦。”
  季为客出于好奇,又道,“他们在梦境这方面很厉害吗?”
  “算是吧。”沈问澜到底是嘴硬,不愿意夸北亿一句好的,“他们对梦境的操控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相对的,梦对他们来说也不单纯是梦了。他们梦见的东西,要么属于一种预兆,要么是过去的真实,要么是暗示着什么的。”
  “……那刘归望梦见过白师叔没有。”
  沈问澜知道他言下之意,二人都知道隔壁两个人的破事了,要是二十二年里梦见过一次白问花他都该觉得不对劲,然而他没有。
  沈问澜翻了个白眼,“你看他那不解风情的二笔样,梦见了也就顶多觉得是在暗示他白问花是个傻逼吧。”
  季为客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回去逍遥谷后,钱管家跑过来,面色复杂的让他去一趟代苍南那边。沈问澜一阵无语,他回来路上磨磨蹭蹭,此刻已经夜深了,也不知道如此深夜代苍南有什么事。
  沈问澜刚踏进去,就看见一个非常大的阵仗。
  林问沥倚着墙边站着,刘苍易和周谁往坐在一边,刘归望坐在刘苍易手边。白问花破天荒的没站在刘归望附近,他在中央。
  他在中央和一名道人打。
  道人正是他白日见过的陈道长,此刻与白问花剑拔弩张。白问花脸上罕见的没笑,一招一式都是冲着把对方脑袋给砍下来去的。
  见他进来,二人一下子停下手上动作,均是眼睛一亮。
  “师兄!”林问沥见他可算来了,一张臭了老半天的脸总算好看些了,“你可算回来了!”
  “干什么?”沈问澜有些莫名其妙,“这都什么时辰了,等我?”
  “那可不等你吗。”白问花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道,啧了一声,瞟了一眼对面的面若冰霜的道人,“师兄,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哥了?”
  沈问澜:“……”
  白问花一点笑都挤不出来:“你我师兄二十多年,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实不相瞒。”沈问澜表情复杂道,“你师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第 47 章

  我明天考完英语回家,因为一整天都很忙,所以更新可能比平时少一点,两千五左右吧,寒假比上学还忙,我哭会,嘤嘤嘤(嘤嘤怪发言)

  ☆、第 48 章

  陈孤月听了这话,脸上那点欣喜瞬间被浇了个一干二净。
  沈问澜白日刚和他谈过,出于礼仪还是向他点了点头。瞪了白问花一眼,道,“剑收起来。”
  白问花还是听他的话,啧了一声,瞪了陈孤月一眼,颇有些愤恨不平的收剑入鞘,转身去挨着刘归望坐着去了。这屋子里的人都是高位,然而面目表情并不像往日那样放松,颇有些互相猜忌的意思。
  沈问澜见这一圈人脸色都不太好,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怕是出了件大事,便道:“出什么事了,谁给我解释一下。”
  “我说吧。”陈孤月并不在意周围这一圈瞬间如针般扎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收剑入鞘,转头看着沈问澜,道,“尽管有点唐突了,但根据我师父查出来的东西来看,确确实实你我有血缘关系。”
  沈问澜有点为难:“我……”
  “想不起来没关系。”陈孤月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颇有些云淡风轻,“现在先解决事情。”
  沈问澜不知为何有些内疚,又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洗耳恭听了。
  “你走之后我便从师尊那里得知了详细情况,立刻动身来追你。然而你并没有回逍遥谷,我前脚刚来,后脚就有弟子来报,有人在走廊上放了一封信,信中写了几行字,写的非常潦草,只看得出出了内鬼。”
  “那信大大喇喇的放在走廊上,几位互相猜忌后,又开始怀疑是否是忘无归派人来此,故意安排这一出,好从中瓦解诸位搭起来的信任。既然有可能是外人,这信又这么随意的放着,自然怀疑到了我身上。
  同时。白宫主听闻我来此地的事,听从周掌门之令,与我切磋一二,想必是向着把我制服的方向来的。”
  沈问澜一阵无语,看了白问花一眼,后者丝毫不躲避的回看,眼神里冒出来的杀气似乎还想把陈孤月给大卸八块。
  他一阵头疼,转头对刘归望道:“那信呢?”
  刘归望从怀里把信掏出来:“这儿呢。”
  沈问澜接过来,拆开一看,整张纸的字龙飞凤舞。他皱皱眉,好在林问沥平时写字也是颇为龙飞凤舞放飞自我,还是能看懂这潦潦草草几行字的。
  追往事,存内鬼,岁月静好处,恶种生根时。
  沈问澜皱了皱眉。
  刘归望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道,“这字潦草,似乎有意遮瞒信中内容。”
  他话说到一半又咳嗽了两声,白问花皱皱眉,知道他发病未愈,道,“你回去睡觉吧?”
  “你等我话说完。”刘归望也难受,赶紧把事都一股脑跟沈问澜说了,他也好回去会周公去了,“我虽然不知道内鬼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你不用肯定了,我脑子也算好用。”沈问澜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一丝想笑,“问花,带走。”
  白问花迅速朝他大师兄比了个大拇指,说了句交给你了,迅速把刘归望抄起来夺门而出。
  沈问澜把人放走之后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诸位,这一纸信上行字潦草,虽我不知诸位是怎么只靠一句内鬼就内讧起来的,但也不必阴谋论到陈道长身上。是不是这个道理,苏善澜。”
  正在角落里等着看好戏的苏槐被点名,瞬间毫不起眼的角落变成所有目光集中的舞台。他嗑瓜子的手一停,方才还愁着的一张脸瞬间僵了。
  在这房间里的还都是高位人士,两位老掌门人,代谷主和一众高干子弟,虽谁都没有说话,但看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医瞬间,眼中也或多或少流露出了不解之色。
  沈问澜慢慢悠悠的将整张信展开,上面字与字之间几乎连成了横线,根本看不出写信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故而认为是故意为之,模糊内容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沈问澜展开之后,道,“这几行字,估计不是诸位心中所想的那样,这只是习惯罢了。现在的医学者,写字都习惯放飞自我自由飞翔恨不得把自己写的字变成一门外语……是不是啊,遥远。”
  遥远一词一出,苏槐顿时整张脸都扭曲了。沈问澜在众人惊得要跳起来的当口,又接着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人当年与我一同进入九蛊,如果当时我死得快,他就是下一个遥远。”
  季为客嘴里的茯苓饼差点一口卡在嗓子里把自己噎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他万万没想到,两个救了自己的人都是从九蛊里出来的命大孩子。
  他看了看苏槐,此人身上一点腱子肉都没有,别说腹肌了,在他肚子上一掐,还能掐出点赘肉来。实在没办法和同是遥远却一身腱子肉,不拔剑光用脸就能震倒一片的沈问澜相提并论。
  苏槐讪讪笑了一声,声音发虚:“沈掌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
  “闭嘴。”沈问澜熟知他怕什么,一张冰山脸一摆,凝风剑身蹭的冒出剑气来,“死过来。”
  苏槐求生欲爆炸的窜了过去跪好。
  凝风安静下来。
  沈问澜甩甩手里的信,道,“给我个解释。”
  “这确实是我写的。”苏槐抿抿嘴,道,“我只是知道了季为客身份特殊,想到他这几年跟我说过的事,觉得这事如果是真的,就很糟糕,我说话又没有地位,就只能装神弄鬼……”
  沈问澜挑眉打断:“你哪来的情报?”
  “我那不是情报……”苏槐挠挠脸,在这种众目睽睽的状态下说话如同公开处刑,但沈问澜的目光顶他们十个,苏槐只能硬着头皮,道,“……这都是季为客梦见的。”
  沈问澜:“……”
  季为客:“…………”
  刘苍易似乎懂了,他皱皱眉,开口:“……这个我能解释,沈掌门,你听不听故事。”
  沈问澜觉得现在应该不是讲故事的时间,但是刘苍易一般说讲故事,讲的那都是真事。他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把信收起来揣进怀里,后退几步抓住季为客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有如临敌一般:“洗耳恭听。”
  刘苍易只能叹一句沈问澜直觉过人,叹了口气,道。
  “北亿山庄有过一名弟子,其名季务焕。天下奇才出万家,此人在梦境方面技术高超,虽身手普通,但在控梦方面,可称奇才。江湖子弟不免儿女情长,季务焕与一姑娘结为夫妻后,姑娘为其诞下一子。然而自此以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不久便撒手人世。
  那时孩子才半岁,对于亲娘的离去并不懂悲伤。季务焕无法,只能将孩子带回山庄抚养。我北亿并非不近人情,自然允许了。他出任务时,孩子便会托付给山庄弟子看管。只是有一天,季务焕决心不再带着孩子,想将他交给普通人家看养。
  江湖险恶,北亿更是常年处在腥风血雨中心,若他将来想要步入江湖,接来北亿。若有其他想法,也不会干涉。
  但那是个圈套,普通人家是他仇家布下的圈套。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又做了什么——他在光天化日下,把所有人推进了梦里。梦乃灵魂元神一部分,本就不能以一己之力运行,他又一下子推了那么多人入梦。逆天而行至此,自然死相极惨。孩子也没了踪影。”
  说到这儿沈问澜已经明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季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埋得极低,一点表情都看不见。
  刘苍易虽知他已经明白了,但还是道,“沈掌门,此事在北亿是寻常事,也只不过是为英才早逝扼腕叹息几日罢了。虽不拜在我门下,但若是其子的话,不消教导,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也不是不可能。沈掌门,虽然我不愿这么说,但过去几年,你养的是我北亿的……”
  “没给北亿养孩子。”
  沈问澜突然道,手上抓着身后人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也没给决门养孩子,也不是给谁养的。”
  “这是我门下的,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我好讨厌写这种开大会一样的场面

  ☆、第 49 章

  刘苍易知道他这话看似是说给自己听,实际上是给身后人喂了颗安心丸。再者看苏槐这么说,估计也是有隐情。也没多说,转头看了一眼方才还互相猜忌的代苍南。
  代苍南脸色不太好看。刚刚虽说三家互相猜,但决门和北亿这本应是死对头的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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