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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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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在江湖中,终归是身不由己的,最后甚至赔上自己的命……你同她像得很,性子也像,加上我又没有孩子,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所以便无由来地想照顾照顾你。”
  这话,也是耳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想你在这江湖局里赔上自己的性命。让我照顾着你,难道不好吗?
  顾淳因为姬行涯与他喜欢的人相似而想要照顾姬行涯,而姬行涯却也是因为顾淳这番话中的一二句话而记起了那个人,想到那人他心中不由得一动,已在喉咙口的拒绝竟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吞咽入腹。
  姬行涯怔怔地看着顾淳,大概是被姬行涯这样盯着觉着不大好意思,顾淳干笑着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江湖水深,你这么点花拳绣腿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指不定是要遇上什么危险的,跟着我吃香喝辣不也挺好么?”
  怔怔地,想着前尘又想着今生,姬行涯鼻子微微泛酸,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27章 二十二
  “阁主。”
  姬鸿渐步出练武堂,红樱已是早早地站在外头候着他了,甫一见到姬鸿渐,便忙不迭像姬鸿渐躬身行礼。
  冷冷看了眼红樱,姬鸿渐淡应了声,便径自朝前走去。
  “阁主。”
  “何事。”
  红樱颇有些心惊:“阁主自上次回来起便闭关不理事,可这已经都过了两个月了,小公子没有一点音讯,阁主真的……不打算把小公子带回来吗?”
  姬鸿渐闻言心中一阵冷笑:“红樱,我不发话你便真当我是傻的不成了么?涯儿出走是何人挑唆,你真当我不知?”
  如姬鸿渐预期一般,红樱当即面色大变。
  “阁、阁主在说什么……红樱……不知……”
  “你真不知也好,假不知也罢。涯儿要保你,我自不会对你做什么,免得他记恨于我。不过该做什么,你自个儿该是心里有数。”
  姬鸿渐冷冷一瞥瞪得红樱当下软了腿,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上:“红樱……知道了。多谢阁主不杀之恩。”
  未再理会红樱,姬鸿渐走回自个儿的房。接连几个月未回的房里被清扫得干净非常,几是快要连姬行涯生活过的痕迹都一带清除了。
  回想着两个月前的事儿,姬鸿渐又忽地怒极,一下挥开桌上被整理干净的纸张。忽地,一张草绘入到姬鸿渐的眼中,他一怔,觉着那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眼熟,端详了好一阵,这才恍惚想起这是何人。
  对了,他有一世,便是长了这般样子。
  人人都当他姬家是习武学医的,可其实他们的秘学却是双修之法。十五岁以前习武练功、钻研药理,十五岁开始便开始学阁里秘藏的双修法。
  他们姬家的双修法共有上下二层,各分十阶。下层是基础,与寻常的修真之法相差无几,而上层起却需得与人交合方能继续。
  姬鸿渐花费了五年到上层,又花费三年至上一阶。
  姬鸿渐资质极好,可因这双修法最佳是要由一对伴侣来修习才最好,他姬鸿渐生来便未曾对人动心,于是便选了另一个法子,每至修行之际便寻些姬妾与之交合。一来二去便有传言说他姬鸿渐是个好美色、沉迷□□之人,他倒是无所谓也懒得解释,便随谣言说去了。
  这法子虽有用,不过却麻烦得很,成效远不如与个心意相同的人双修来得好,不过姬鸿渐没得选,便只得将就一番。
  正当他在向上二阶进行修炼时,他大哥姬鸿冥的儿子被托付了过来。
  念及幼时姬鸿冥待他之好,姬鸿渐虽是厌屋及乌却也不得不爱屋及乌,终是收留了那小子,顺带给他起了个名。
  行兮向天涯,从此不相见。
  他原……真是这么打算的。
  姬鸿渐二十八岁上到二阶,得容颜不老术。
  早起醒了,姬鸿渐出了房门,见到地上放着个饭篮子。半是奇怪,他便打开了,里头一个温盘上盛着三个形状漂亮的寿包。
  待姬鸿冥离阁、父母亲早年因走火入魔而折了命,再没有人给姬鸿渐祝过寿。他向来不喜热闹便不兴祝寿的事,只难得需要应酬方开上一次,但都是交给红樱她们去办的,姬鸿渐向来不关心。
  初时姬鸿渐只当是那个姬妾要讨好他,可环视四周半天,周围没有一个人,饭篮也是厨房里头寻常的饭篮,没做一点标记。
  只觉得奇怪,姬鸿渐对这冷了的寿包没什么兴趣,便差人扔了。
  第二年,又是不知何人在他屋前放上同样的寿包,姬鸿渐仍是着人扔了。
  第三年、第四年,仍是如此。
  第五年,姬鸿渐已是上三阶,瞧着地上的寿包,心里忽地觉得有些熟悉,便鬼使神差地拿了一个吃。冷了的寿包味道一般得很,偏是姬鸿渐心中那份熟悉感更强烈了。
  第六年,姬鸿渐近四阶。这一年留了个心,醒来时再从床边窥探,只见门前已然放好了那么个提篮。他步出门外,发觉寿包稍有余温。那年他吃了那三个寿包,心里恍恍惚惚地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给他这般做寿包,笑得煦若春风。
  第七年,他刻意一夜未眠,虽是在做着那档子事情,却还是分了神去探外头的动静。这一次则总算是让他将那年年送寿包却年年见不得人影的人给逮了个正着。
  是个穿着单薄的小孩子,姬鸿渐一边纳闷阁里哪儿来这么小的孩子,一边叫那小子过来。一步一步,小孩在雪地里走得举步维艰,最后还不出意料之外地摔了。
  该是教人心疼的时候,偏是姬鸿渐觉得好笑,嘴角轻勾。
  他说他叫姬行涯,行兮向天涯,从此不相见。
  哦,对了。
  是有这么一号人,只不过姬鸿渐不喜欢的人便会被他抛诸脑后,十二年不闻不问自然不会记得他。
  他半是因为时隔十二年,知晓他憎恶的那女人早已死了,对这个小子的恨意也远不如前;半是因为这寿包教他熟悉万分,反正这小子性子有趣,不似他忠厚的大哥也不似那贱人,于是他留下了这个小子。
  既然大哥说这是要过继给他的,那他便收作儿子,观察观察逗弄逗弄也不错。
  四阶在这不久之后,那日正在欢好,姬鸿渐无动于衷地看着身下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男宠,正暗自捏口诀修法,却隐隐听到了一阵念经声。
  他们姬家的双修法是个修行的捷径,许多不能修行之人借此法都可得法,虽好是好,偏是佛经那些个正气的玩意儿会成他们修炼时的克星。
  姬鸿渐一怔,险些走火入魔。
  他忙不迭压制心神,勉强修法结束,随即便颇为气恼地直冲着念经声的方向而去,心中暗想到底是哪个人这般不识相,险些没害死他!
  推门而入,姬鸿渐便只见姬行涯穿得无比单薄地坐在桌边埋头抄写着什么,那一阵絮絮叨叨的念经声便是从那人的嘴里流出的。
  他姬鸿渐最烦有人管他,当年他父母亲尚在世的时候都是如此,到了如今,却不知道为何竟是心甘情愿被这个儿子管着,戒了色。不能与人交合,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此他日日抱着自家宝贝儿子一点点地修法。进度虽是更慢了,可他姬鸿渐却是毫无怨言。
  整整两年,他未近女色,只抱着自家儿子,心里满足得很。些些小心思自他心里萌芽,姬鸿渐虽未对人动心却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自己待姬行涯有了什么样的心思,于是言语行动间也多了许多的暧昧。
  观察姬行涯言行反应之间,姬鸿渐又隐隐猜想着姬行涯兴许待他也未必尽是父子之情,如此一想便更教他心中一阵欢喜。他寻思着待到姬行涯年满十八,然后再将他据为己有,在此之前便往死里宠姬行涯,教姬行涯离不开他的才好。
  然,人算不如天算。
  上五阶不得不与人交合,姬鸿渐总不好对个十四岁的孩子下手,便只得寻了个好使的男妾。本想着用过这几日便不用的,可到底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做的事竟还是给姬行涯撞破了。
  心中多少对打破约定有些愧疚,宛若一个偷情的丈夫般,姬鸿渐却也有些期待姬行涯会作何反应,可如何会想到那人居然说了那么一番话——
  “父亲可还记得当年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所以你就提剑过来了?要杀谁?杀我?杀里面那厮?”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父亲,更遑论是杀父亲。”
  “那你是要杀了那厮?便在里头,你若要杀,进去便是,杀了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姬鸿渐哪里在乎里头那人,若姬行涯当真提剑进去了,姬鸿渐他便能……
  “父亲要宠爱哪个姬妾……其实我这个做儿子可以管的呢?又哪里会因此……便动了杀念,要取人性命呢。”
  “照你这么说,你是不在意我与谁胡搞在一起了?”
  “自然不会在意。以前……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好不容易得父亲疼爱便任性了,如今长大了……自然不会再似当年一般。父亲当年答允我的,作废了罢,也不用再似如今一般,偷偷摸……”
  敢情他当姬行涯对他也有意思,结果却还是将他看作了父亲。当下姬鸿渐便怒极了,只恨当初做什么要将姬行涯收作儿子,他早知今日他倒宁可一开始就将姬行涯当童养媳一般的养了,至少好教姬行涯认清自个儿早晚要成他姬鸿渐媳妇儿的处境。


第28章 二十三
  姬鸿渐被姬行涯那番话直给气得发狂,若不是见姬行涯年纪尚小,他当真恨不得将姬行涯抓上床,好好地教姬行涯认清一下他二人之间到底是否是父子。
  姬鸿渐气了好半天,半是赌气地故意冷落姬行涯想教这混账“儿子”过来给他赔礼道歉认不是,可谁知道一连十数日姬行涯都没跟他道歉,甚至言行举止更是小心翼翼。那似是惧怕着他的样子更教姬鸿渐气上加气,而这还不止。
  当姬鸿渐决定拉下颜面先把儿子骗到手而回房时,撞见箬钦与姬行涯二人亲密至极的举动的那一刻,他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焰又在此一刻爆发。
  姬鸿渐那叫一个气啊,是说他如何不气。
  虽知道自家儿子应该不会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可是姬鸿渐就是受不了自家儿子眼里由他以外的男人,一想到以后自家这颗大好白菜指不定要被其他的山猪拱,姬鸿渐就恨不得来个大招将世上除他俩以外的人挨个杀光了的好。
  他为人父如此艰辛,偏是姬行涯丁点儿不知。什么承渊、澜之、凡敬……,也不知道这些是哪儿来的野山猪,竟然能教姬行涯连睡梦里都直呼着他们的名字。
  如此多他不知道的事,此刻还被他撞破箬钦与姬行涯的奸情,姬鸿渐连日来本就是怒极了,此番一来更是怒不可遏。再当姬行涯说要学他们姬家秘学之际,姬鸿渐登时就气得失去理智。
  要练他们家那功夫就需得与人欢好,姬行涯要与何人欢好?想必那视自己如父的臭小子定不会想到自己。
  怒极之下,姬鸿渐软禁了姬行涯。
  他原想待自己修至上五阶,心情平复下来了再待姬行涯去个无人桃源,谁知道修炼到一半箬钦却突然过来告诉他说小公子不见了!
  姬鸿渐几是前功尽弃,可比之前功尽弃的气恼,还是姬行涯离家出走的事儿更教他愤怒。好在他在姬行涯身上留了一丝气,追着那丝气去寻找倒也是不费气力。然,不去还好,一去……
  见到自家儿子脱了个精光要跟一个同样脱了个精光的男人睡一块儿的瞬间,姬鸿渐气得发狂,极力遏制之下方才堪堪忍住了自己的杀意……
  “……父亲若杀了他,就不怕我记恨父亲一辈子吗?”
  姬鸿渐万万没想到姬行涯竟会对他说上这一句话,他气得呼吸乱了,好半晌方才抛出一句置气的话:“好!很好!人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想到我姬鸿渐养了个儿子,竟也是这样!我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若是不跟,以后你也别想回无名阁了!”
  此话一出,姬鸿渐便在姬行涯面上看到了几分为难。终究是喜欢姬行涯得紧,姬鸿渐再气却也是不舍得姬行涯为难,他未再多说什么,径自摔门而去回他的无名阁闭关,这一关就是两个月。
  看着纸上草绘,姬鸿渐不由得一阵起疑,他上到五阶,已可略窥前几世。
  他认得出这是他前几世的模样,为什么姬行涯他画得出?
  还有承渊、澜之、凡敬……?为何姬行涯会知晓他前世名字?
  忽地,姬鸿渐心中一动,有了一点猜想。
  难道说姬行涯他是记得的?前世过往,姬行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叩叩。”
  姬鸿渐回神:“进来。”
  “听闻阁主出关不久便叫红樱去受罚了,可是为的小公子?”
  姬鸿渐不置可否:“你莫要说你要为她求情。若非是她唆使,涯儿他岂会……”
  想到那不知是那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姬鸿渐便恨不得杀了红樱方能解气。
  “不是求情,只是想请阁主不要再与小公子置气了。小公子在外两个月杳无音讯,阁主不担心吗?”
  姬鸿渐蹙眉,对这看着善解人意然实则好像将所有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狡猾狐狸多少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他不肯回来我担心又有何用。”
  将草绘放至桌上,姬鸿渐便要起身。
  箬钦瞄到了眼:“阁主不担心小公子会带个男人或是女人回来见您吗?”
  姬鸿渐闻言便是一掌拍上桌子,他喝道:“他敢!”
  箬钦低着头忍不住嘴角轻勾一笑:“小公子心喜阁主,自是不会如此。可阁主若一直放任不管与小公子置气,小公子心灰意冷又被人趁虚而入,阁主难道不担心?”
  “你说什么?”姬鸿渐皱眉,“他心喜……?”
  “阁主不知道?”箬钦故作惊讶,“阁主大抵未见过小公子以前住的老屋里藏着的丹青画像罢?阁主聪颖,若是看过了,想必定会知晓的。”
  画像?
  姬鸿渐发怔着,他走向姬行涯从前住过的破旧小屋。
  屋子虽是许久没有人住却是被收拾得极为干净,书桌一角处堆着无数丹青。姬鸿渐缓步走去,将那卷卷丹青一张张打开。
  无数张丹青像,十数张画的是姬鸿渐,十数张是江承渊,十数张是温澜之……前生今世,这些画像上画的皆是他。一笔一画,笔法与姬鸿渐模糊记忆里的相似。
  “小师傅写字这么好看,画画定也是好看的罢?”
  “……我……未曾画过画。”
  “未曾画过,那不是正好?第一次又给了我。”
  姬鸿渐尚记得记忆里那小和尚面色绯红双唇轻颤的样子,如今回想起来,那样子竟是与姬行涯害羞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其中一张画像上提了字,写的是申元年霜月初十。
  姬鸿渐记得申元年他应该是二十五岁,那姬行涯该是六岁。
  敢情姬行涯六岁之际便已是记得前尘往事,只是不说,他姬鸿渐也不知。
  当即姬鸿渐便不由得心中低咒,这小子藏得到底是要有多好?两年朝夕相处,他姬鸿渐竟是不能将之看透。可若说看透……姬鸿渐暗笑,大抵姬行涯也未能够将之看清罢。
  “听说小公子牵涉进了江湖里的一件血案里。”
  姬鸿渐扬眉:“血案?”
  “不错。阁主应该听说过江湖中叫做慕容家的武学世家罢?”
  细想了下,觉得有点印象,姬鸿渐颔首。
  再想想,那慕容家跟他还算有些渊源,他身为江承渊那一世时,他家便是在现慕容家所在的地方。只不过上百年流转,那原名镇一方的江家如今也不复存在。
  “上个月,慕容家被人一夜灭门了。”
  “我无名阁与慕容家毫无关联,涯儿应该也是如此,那慕容家灭门又怎么会牵涉到涯儿?”
  姬鸿渐淡淡地说着,将那些丹青小心翼翼地收起。
  “原是牵涉不到一起的。江湖上有位姓宫的大侠与慕容家有渊源,而这位宫大侠的亡妻……原是与小公子跟的那位师傅私定终身的。”
  姬鸿渐登时明白了,他一挑眉:“你是说那傻大个为了个旧情人要去蹚浑水,还把我儿子给牵扯进去了!?”
  箬钦一滴冷汗:“……算是如此……”
  姬鸿渐闻言冷哼道:“能将这么一个大世家一夜灭门,想来幕后凶手定然不简单。若发生如此大事尚不办武林大会,只怕这当中猫腻不小罢。”
  “确如阁主所说。慕容家被一夜灭门,江湖上虽有风声可随即便被压了下来,未出几日便无人再提。想来这之中定有什么阴谋。”
  “阴谋还不小呢。”
  “阁主仍不打算去寻小公子吗?”
  姬鸿渐未回话,他冷冷瞥着箬钦,半晌后:“箬钦,倒是没想到你人在阁里,江湖上的事情却是了若指掌。”
  箬钦心想就知道把这事儿告诉给姬鸿渐要被识穿的,暗自无奈,箬钦索性托盘而出道:“……阁主对我的身份应该多少有所了解罢?”
  姬鸿渐颔首:“私生子。”
  “不错。前山主一直将我的身世藏着,不过好在死前尚记得我这么一个儿子,便将几名影卫给了我,我知晓外头的事也是影卫给我传的消息。”
  “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浮夷山的事了罢?如何?你可要报仇?”
  得知孟津竟然敢暗算姬行涯,当日姬鸿渐回阁便命人去对付浮夷山了。浮夷山本就是下流门派,要将之铲平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然念及姬行涯当初维护孟津的心意,姬鸿渐便只要他的管家姬鲲废了孟津的武功,教之以后再不得习武。
  到如今他有了前世记忆,大抵猜出姬行涯为何维护孟津的原因却也是觉得姬行涯顾虑太多。如此徒子徒孙,丢人现眼,不如没有的好。偏是姬行涯顾着旧情,结果险些被暗算。
  “为何要报仇。”箬钦轻笑道,“我感谢阁主将我带离孟山主身边,小公子也待我不错。更何况阁主再怒还是记得留孟山主一命,我又有何要记恨的呢?阁主可是不信我?”
  姬鸿渐他自然是相信的,至上五阶,一个人说真说假又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他逼问箬钦不过是想看看此人是否老实、是否可用,如今既然已经试出,自然没有别的事了。
  “你的影卫便等于是我无名阁的手下,捡来的便宜我姬鸿渐自不会不要。你去收拾东西,阁里事务暂且交与鲲叔,你与我下山。”
  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箬钦恭敬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弄存稿于是停更了一天……今天回来啦~~~


第29章 二十四
  “阁、阁主……”
  箬钦压低声音唤道,额上一滴冷汗滴落。
  他看着眼前这正前不久才掀开了一片瓦,此刻正坐在屋顶上借那一片瓦大小的空洞往下窥探儿子洗澡的男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惋惜。一个人到底是要有多堕落才能至这个境界?
  “这样偷看……不好罢?”
  姬鸿渐闻言,他目光转向箬钦,眼睛微微眯细,箬钦直被这目光看得背后冷汗阵阵。
  良久,姬鸿渐微微颔首:“确实不好。”
  “那我们现在便去找小……”
  话未说完……
  “我看我儿子,你同你那几个影卫确实不该与我一道看。你们暂且先回客栈去。”
  “……”
  箬钦无言,心想活这么大一共跟了两个主。前一个往死里虐他,后一个便是凶天胸地遇上儿子便成了个傻子的主。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不成?”
  “……没有没有……箬钦这便带他们离开,阁主一个人还请当心。”
  姬鸿渐不耐地扬了扬手,仿若是要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说起来姬鸿渐原是没有打算这般偷看的,可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安顿好了寻过来时姬行涯正是沐浴更衣的时候,姬鸿渐寻思着不能浪费,于是乎便攀上了屋顶做起了这般以前他绝不会做的鬼祟之事。
  以十四岁的孩子来说仍是稍嫌纤瘦的身板子,虽是前后皆是贫瘠得很可大抵就是姬行涯自头一世起就有的禁欲感教姬鸿渐觉得欲罢不能。在雾气氲氤间,那身子若隐若现的更是教姬鸿渐觉得放任姬行涯在外头无疑是将一块绝好的肉骨头扔进了饿狼堆里。
  不行,还是得把他带回去好好守着。
  正这么想着,忽地姬鸿渐便对上了仰头看来的姬行涯的目光。
  “是谁!?”
  那张看惯了的小脸上有着姬鸿渐从不曾见过的厉色,姬鸿渐恍惚记起第一世他还未跟小和尚好上,次次调戏逗弄小和尚时小和尚也曾如此声严厉色。而心意相通后每生每世,小和尚即便是动怒也未曾有过这般反应。
  觉着有些新鲜的同时,姬鸿渐寻思着果然在姬行涯心里自己与别人不同,他心里稍稍地舒服了些。
  大抵是未等到姬鸿渐回答的缘故罢,底下的姬行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暗器竟是就这样朝着上面射来。好在姬鸿渐武功高,轻轻一让,伸手一接便接住了,一看,是他无名阁里的银针。
  心想着这用来治人的银针竟是被用来当暗器,姬鸿渐也不知该笑该怒。他从身边摸过一粒细小瓦砾朝着姬行涯轻轻一弹,当即姬行涯便被他点了穴,只得呆站在浴桶里一动不能动。
  姬鸿渐控制着力道,姬行涯自是不同,洁白的肩膀处只多了个像被蚊子叮咬过的小红印。
  姬行涯哼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本事高于我却还要这般藏头露尾,莫不是怕我师父就在隔壁会来打你罢?”
  这话一听,姬鸿渐脸微微有些泛黑。
  这才两个月没管他,怎么便与那傻大块头关系这般好了?
  姬鸿渐有些不快地跳下屋顶,自姬行涯的窗户翻身而入。
  “恐怕你再怎么叫,那大块头都醒不过来了。”
  姬鸿渐把玩着手中的银针朝着姬行涯步步走近。
  看不出姬行涯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姬鸿渐注意到姬行涯此刻身子在瑟瑟发抖。
  姬行涯愕道:“!父亲是杀了他?”
  父亲……
  如今前世之事皆数记得,听姬行涯这一声“父亲”姬鸿渐便直觉得一种背德感油然而生,下头之物竟是稍稍起了点儿反应。再看看姬行涯此刻的模样,姬鸿渐心底暗咒一声,连忙将姬行涯从水里抓出来,拿了件外衣罩在姬行涯身上。
  “……杀了他你可不要记恨我的么?不过是用迷香迷了他,明早便会醒的。”
  姬行涯舒了一口气,姬鸿渐这一看便有点儿不大舒服了。
  “离开你两个月,如今本事挺大,居然学会用暗器来打我了?”
  “……那、那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是父亲。”姬行涯被姬鸿渐紧搂在怀里,前头罩着衣衫,后头却是光裸着背贴着姬鸿渐的胸膛,他面色微绯,身子一阵发烫。“我原以为父亲再不会理我了。”
  想说怎么会,不过再想想两个月前自己摔门而去的事儿,姬鸿渐也不好这样说。
  “我被你气到了才说的那话,如今气消了,又岂会与你有隔夜仇。”
  毕竟做了那么多晚夫妻,再多的隔夜仇也该是床上解决的,姬鸿渐心中暗暗补充道。
  他原打算告诉姬行涯他记起前世过往,可是再想想几世下来都是他追的姬行涯,这样未免太不划算,他怎的都想让姬行涯主动一番,于是便故作坏心,不去提及,看这小子多能忍。大不了到了姬行涯十八岁还不主动,他再勉为其难主动一次好了。
  姬鸿渐只觉得怀里那人颤抖得厉害,低头一看,只见罩着那人的衣衫上多了几滴水印。原是他哭了。
  姬鸿渐不由得一阵心疼,轻叹一气,他抚着姬行涯的头,声音放软了许多:“我知你是生我气,不过你若是闹脾气两个月也该够了,该随我回去了。你若不怕我再与别人欢好,我便带你去个世外桃源,就你跟我,那你也该放心了。”
  姬行涯苦笑:“父亲舍得?”
  “对你自然是舍得的。”
  姬鸿渐抚着姬行涯头的手缓缓下滑,竟是在姬行涯光洁的背脊上流连,姬行涯当即便是一阵轻颤。
  “父、父亲你!”
  姬行涯羞愤至极,又像是不知道寻常父子之间这般是否寻常而迟疑着未说下去。
  “……那大块头最近在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罢?”
  强试着努力忘记在自己背上来回摸着的手,姬行涯咬牙道:“知道。”
  “知道那你便不该跟着他了。江湖水深,这次的事谁要掺和进去便注定没好下场。”
  “父亲又知道背后是何人使坏了?”
  姬鸿渐哼笑:“你会不知道?慕容家在江湖上名声不小,又是出了名的名门正派,如今被灭门,正道上除了慕容当家的生死之交,其他人无一过问你觉得为何?”
  “是正道里的人干的,且来头不小。”
  “不就是了。且不说那姓宫的插手其中会如何,人家好歹是正道中人,有个挚友的头衔,可那大块头……呵,屁都不是!而且还是魔教中人,这邀星堡现如今虽不算魔道第一大帮,不过总算稍有名声。大块头要涉这个局,那自然黑幕要盯上他。正道除魔道,是如何的一呼百应你该不是不知道。”
  毕竟他们第一世不就是这么死的么。
  姬鸿渐心中暗想道。
  姬行涯垂眸:“……”
  “可他……现如今也只是在背后暗中指使人帮着查线索,怎么也不可能会怀疑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能知道,别人也定能够知道,只不过是如今时机未到。一旦到了,你还怕那大块头的邀星堡不会被抄得个底朝天么?”姬鸿渐冷哼着,一脸不屑,“那大块头与你不过萍水相逢,我儿子借他做了两个月徒弟,也算是他的福气了。你何必陪着那厮一道身陷囹圄,回去与我过难不成还比跟他好不成?”
  姬鸿渐的手摸着摸着,探到了姬行涯身前,随即慵慵懒懒地自背后围抱住姬行涯。也不管姬行涯会不会觉得重,便兀自将头埋进了姬行涯的颈窝里,就着那不太舒服的姿势躬身压在姬行涯身上。
  “父亲你……!”姬行涯慌慌张张抓住姬鸿渐碰上他红珠的手,满脸绯红。回头,对上了姬鸿渐盛着柔光的眼,姬行涯心中一荡,他平静了片刻,道,“我不能跟父亲你回去。”
  “你喜欢上那厮了?”
  杀气暗涌,姬鸿渐随时打算要冲去隔壁杀人了。
  “父亲哪儿的话。只是……他救过我的命。”
  “救过?可那次我该是替你还了。”
  姬行涯摇头:“不是那一次。”
  “那还有哪一次?”
  难道孟津那厮记不住教训,回来找姬行涯报仇了不成?
  姬行涯迟疑着不肯说,结果姬鸿渐忍耐心濒临极限,威逼姬行涯若是不说他便要去隔壁杀了那大块头,姬行涯这才连忙应下。
  “是父亲走后……不多久。我怕父亲会真的再不理我,心烦意乱又睡不着觉,结果心魔上涌,迷迷糊糊地练起了内功。”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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