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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书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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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斐瑄长长叹了口气:“何必牵扯到樊渊。”
  “你只是不想看透。”元载帝负手踱步,背对着程斐瑄,“皇叔回府好好休息吧,静待佳音便是。”
  程斐瑄告退,离开皇宫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高大的院墙,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真的很麻烦。
  啊啊啊,他该怎么和君行交待?
  就在程斐瑄离开后,樊渊缓缓从暗室走出,行礼拜见帝皇。
  “臣参见陛下。”
  “樊爱卿,皇叔的话你都听到了,其实朕也不想为难皇叔。这道圣旨,你愿意接吗?如果你们都不愿意,那朕就把它收回来吧。”元载帝饶有兴致地看着樊渊,想听听樊渊的看法。
  樊渊拢袖拱手:“臣愿接旨。”
  元载帝给他和程斐瑄赐婚这事,其实他一开始也是很诧异的。在他的印象里,流萤尉的建立没有那么快,历史上的齐王接手流萤尉是再后面一段时间的事,而且获得了很大的反对声音,几乎是元载帝力排众议决定的,也因此流萤尉的名声非常不好。
  仔细想想,大虞祖制,成年亲王是要去封地的。但他们不敢把齐王放回封地的,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招兵买马。那只有把齐王留在京城,给他一个好听的名头,然后软禁也好,监视也罢,盯着就是。
  原先,元载帝给了齐王流萤尉都使的名头,让他留在了瑶京。现在,元载帝给他一纸婚约,让他留在了瑶京。
  堂堂齐王,嫁入樊家,看上去荒唐,却真的是能获得最少的反对的,又不会给齐王殿下造成什么实际伤害的,让齐王殿下留在瑶京方法。大家当然不会反对,说不定还乐意看齐王的笑话。
  “你是个明白人。”元载帝乐了,“皇叔怕你的名声受损,毕竟娶一个男人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臣愿意替陛下好好看着齐王殿下,不让他生事。”樊渊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他真的是个为了帮帝皇分忧解难不惜牺牲个人名誉,只为监视好齐王殿下的忠臣。
  元载帝挑眉,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帝皇的威仪:“有劳爱卿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对外的说法,可怜齐王殿下还在思索该怎么和君行解释。
  

  第一章 清霜心头见落梅

  程斐瑄听到满城都是焂夜郡主和樊渊的二三事谣言后,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了,他现在坐在焂夜面前,用很严肃的表情看着焂夜:“我该怎么办?”
  焂夜真心觉得程斐瑄严肃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思考揍人的话应该从哪里下手。
  “你该怎么办?你该高高兴兴准备礼服,然后在你的王府里准备成亲。”焂夜满不在乎地拨弄着算盘,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算珠,如同在拨弦一般优雅。
  程斐瑄黑着一张脸,心情格外不好,他一点也不觉得让樊渊和他一起被全京的人笑话是什么好事情。
  “行了,有什么不好呢?你以为樊大人娶你,是真娶你?那肯定是要代替陛下好好监视着你,相当于把你软禁在了樊大人的府宅里。陛下为了补偿樊大人的牺牲,肯定对他多加照料,他升职只会更快。”焂夜手下不停,一边核对着账目一边分心说话。
  程斐瑄脱口而出:“可是其他人会怎么看他?说他为了圣宠不择手段,连婚姻都可以出卖?”
  “被别人说一两句又不会怎么样?世上人太多了,你管得住几张嘴?樊大人可是要和你成亲诶,什么出卖,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听。”焂夜若有所思地抬眸,“也不对,你哪里会在意流言蜚语,我看你就是关心则乱,樊大人又不是圣人,是人都会有缺点,你只是不想成为他的污点。”
  程斐瑄沉默下来,黝黑的眸子里写满复杂。是的,他只是不想成为君行的污点。
  —————————
  元载帝赐给户部左侍郎樊渊一堆金银珠宝和一座齐王府不远处的府宅。
  这个消息来得莫名其妙,大家都在猜测樊渊是立了什么功劳得到了奖赏。
  直到各地的几个主要世家的天地丈量结果被收纳上来。是人都看的出来,樊家下了血本。樊家到底有没有把所有的田地上报,没人知道,但看这个远超林家的数目,恐怕也是报了九成九了。这么多土地要上缴的赋税也是笔大数字了,陛下赏樊渊的金银珠宝和宅院加起来了算,也是陛下赚了。
  几个大世家如此配合,剩下的小世家就没法反抗了,也不会被宽松弄虚作假。
  早朝的时候,大家对于陛下颁布新的改革法案的事已经早有准备,纷纷站出来夸赞陛下圣明。
  大哥给他寄来的信里,写下了一个“九”字,意味着樊家上报了九成的土地,诚意比身为外戚的林家还要足。
  元载帝把前面的事交待完了,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看向程斐瑄:“皇叔今年年岁几何?”
  程斐瑄已经不是摄政王了,他的摄政王座早在他南巡之时就被撤下来了。即使如此,现在的他仍然站在百官最前面的位置。
  “谢陛下关心,臣今年已二十有三。”程斐瑄头疼地想着元载帝不会要当众赐婚这么狠吧。
  果不其然,元载帝双手一拍,讶异道:“朕已大婚,皇叔却还未婚娶?各位爱卿,可有谁愿意与皇叔结个亲?”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有人试探地站出来:“臣家中有一幼女,年方十四,性情温驯,知书达礼。”
  “太小了。”元载帝摇摇头,这年龄差在大虞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是皇帝这么说还能怎么办?
  又有一人站出来:“微臣的妹妹今年十七,可为良配。”
  “你妹妹?她文采如何?能通琴棋书画吗?”元载帝像是早就准备好挑剔的理由,想都没想地拒绝了他,“只读了几本女戒的,怎么好配我大虞齐王。”
  满朝文武全部安静下来了,陛下想给齐王殿下挑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关键还不能和齐王年龄差太多。
  满足条件的要不就是已经结婚了,要不就是有婚约在身提早定下来了。
  沉默开始漫延,不过他们大多猜到了陛下想用婚约束缚住齐王殿下,这个嫁过去的女子无论是谁,就只能是陛下的耳目。
  其实这个女子只要是忠于陛下派系的女子,无论美丑优劣,都是能正大光明成为齐王王妃的。但是陛下要给他的皇叔挑个举世无双的佳人,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既然女子没有合适的,那不如挑个男子吧。”元载帝淡然自若地瞥了眼所有人,仿佛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荒唐。
  程斐瑄面色一变,这是要提起樊渊了?
  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甚至在低声揣摩元载帝的意思。
  齐王好男色这个传闻大家虽然有所耳闻,但是从没见过齐王身边有什么美男子跟随,也就只是个街头巷口的谣言笑谈,从没被大家放心里。
  几家有人能坚定地坑儿子呢?和齐王结亲,那自己儿子可不就不能亲近女子了,齐王好歹是一国亲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怕是要遭殃。
  “臣愿替陛下分忧。”樊渊出列,优雅地执笏拜见。
  程斐瑄回头惊讶地看了樊渊一眼,主动和被动赐婚区别可大了,他实在没想到是樊渊主动站出来。
  他这惊讶的一眼,在旁人眼里倒像是齐王转头怒瞪了樊渊一眼。
  好像,齐王其实很不满啊?
  樊渊以探花之位高中,才华横溢没得说。说他是个美男子没有人能否认,坊间一度盛传,说樊家三公子是瑶京里的第一美男子。即便谣言不知真假,这在场所有人,他也是姿容最俊俏的。
  如果不是樊家嫡子正妻之位是他们绝大多数人高攀不上的,肯定有更多人上门说亲。甚至有人想着正妻当不上,家里的女儿做个妾室也可以啊,就等着樊渊娶了正妻好上门说道。
  元载帝看向樊渊,点点头:“爱卿尚未娶亲?那正好,朕今日便下旨赐婚,成其好事。”
  满朝文武哗然。
  樊家和皇室结亲,无论婚娶都是够得上正妻之位的,但是他们都是男子的时候,这婚娶怎么算?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封奇怪的圣旨。这圣旨写的不像是给齐王封妃,倒是特别像是给公主挑选驸马。更有意思的是,圣旨特意说明,婚礼在樊家举行,婚礼仪式礼同长公主。
  这是要把齐王嫁出去啊,圣上高明!
  各位大臣忽然就懂得了元载帝的“用心良苦”,齐王要是嫁到樊家去,那可就是入了樊家的族谱,除非有朝一日樊家休弃,齐王都无法染指皇室宝座。
  樊家刚刚用大量赋税表诚意,这一手替陛下分忧玩得更是妙。
  至于两个人婚后夫妻如何相处,群臣不甚关心,总之齐王的隐患解决了就好。
  “臣谢主隆恩。”樊渊和程斐瑄一起上前领旨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不见喜悦也不见无奈。
  周围人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但大家都明白,至少以后他的官途一定非常顺畅。
  ———————
  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更让程斐瑄揪心的是,大虞皇室宗正就是他自己,宗室婚娶都由他负责主持。只是宗室特别少,所以他兼职的很轻松。于是底下人写出的,自己婚礼的仪式流程婚服嫁妆等等的文书上呈上来的时候,程斐瑄已经不知道该摆在什么表情了。
  说他不开心不可能,可他同时又为自己的开心感到内疚,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他抱着一叠文书偷偷摸进了樊渊的新府邸。新府邸已经在为婚礼做准备了,各处挂上了红色的绸带,贴上鲜红的喜字。
  程斐瑄踏入其中的时候,感觉到弄弄的不真实。
  樊渊看见他抱着文书过来,不客气地抽出一本,翻看了起来:“婚礼安排?”
  程斐瑄呆呆地看着樊渊,还在似梦非梦的状态里。
  “你要盖盖头吗?渊觉得没必要,就骑马一起过来吧。”樊渊看了眼,很自然地和他讨论起来。
  “好。”程斐瑄恍恍惚惚没听清,就直接应了。
  樊渊觉察到他心不在焉,用本子敲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君行为什么要同意呢?”
  “渊又不亏。”樊渊笑了笑,“你为何会觉得渊怕流言蜚语缠身呢?”
  程斐瑄走到桌子前,放下手中的文书,抽出一张白纸,研墨提笔。笔墨在白纸上悬空良久未曾落下,墨从笔端滴落,终究留下墨点。
  “白纸本来如清霜,何必滴墨成污点。”程斐瑄将纸反过来,“君行你是这白纸,我就是这墨,藏在背面就好了,何必让大家看见,平白脏了清名。”
  樊渊将纸重新翻过来,俯身吹开未干的墨点。然后走到程斐瑄身后,揽住他的腰,敷上他的手握起毛笔。
  程斐瑄被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有些紧张,他屏住呼吸看着樊渊带着他的手在白纸上画出一朵梅花。
  吹匀墨迹后,竟看不出是后来添上去的。
  樊渊经历过谎言背叛,也看过太多尔虞我诈,他曾以为自己是暗夜流萤,被血与夜淹没,只能偷偷发出微光。一介书生,三尺微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微光原来会被人如此用心珍视,而让他相信了自己值得被爱,让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好的人的不就是程斐瑄吗?
  “梅花开在清霜里,岂不正好?”樊渊松开手,温柔地笑着指向白纸上的那朵梅花,“殿下是渊心头落梅,不是什么污点。”
  程斐瑄恍惚里的视线本就有一些模糊,然后又被这样的笑蒙住了心扉,眼前就更是一片流离。
  手里的笔仿佛比剑还重,终于让他提不起。但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痛快,仿佛酣畅淋漓痛饮美酒,醉后梦见梅花落在雪地。
  樊渊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大杀伤力,又自顾自地拿起其他文书看了起来。
  “这里可以改一改……”
  “嗯。”
  

  第一章 番外之假如他们未曾相遇

  一个小番外吧,算加更,意不意外?假如孟君行没有在城破那天重生回一百年前,假如齐王殿下从没遇到过樊渊,所谓樊渊已经死于风流韵事中。
  会是什么情况呢?
  哎呀呀;;^;;
  他出生并不富贵,家里供他读书也不容易。好在他可能天生是读书的料,早早成了秀才。
  每到冬季,不事耕种的羿族就会越过边界来打草谷。
  他们到处劫掠,毁了他的家园。
  在那之前,他是个拿笔的书生,从未拿过刀,可他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燃烧,他捡起了一把刀冲了上去。
  从此他成了会杀人的书生。
  放弃了科举之路,他走上了一条未曾被人注意的小路。
  他怕过吗?
  也许吧,说从未惧怕过不太现实。可那恐惧不足以压制他心中的愤怒!他对这个国家的愤怒。
  他一步步往上爬,学会了欺骗,学会了利用,看懂了真心,明白了假意。
  他在浊世中摸爬滚打,有人为他牺牲,也有人被他埋葬。他不需要拿刀杀人,可他已经染满鲜血。
  没有什么不好,哪怕变成魔鬼,他也要改变些什么。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好的人,只坚持着底线让自己不要迷失,求一个问心无愧聊以□□。
  羿族破了思亭关,他被属下打晕,强行带离了城关。
  该和这城一起埋葬的,这样还落个干干净净。可既然活着,那他就再做些什么吧。
  辗转了多年,他找到先皇遗孤,他暗中集结各方势力。他继续做着将这些羿族赶走的努力。
  扶持遗孤起兵,他是南虞最神秘的军师。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孟。
  他是流萤尉最后一任都使,在他有生之年,南虞在南方几乎要出现复兴之兆。
  只可惜,或许是气数已尽,他终究在收复山河之前先走了一步。
  在很久以后,另一位从民间走出来的领袖赶走了羿族,也曾去寻找这位孟都使的坟墓想要祭拜。
  可最后多方打听也不知道他葬在了哪里?有一位曾经跟随过他的人的后代说,这位孟都使死前让人把他的尸骨烧成灰,让心腹带到他故乡的水边洒去,就此与山河同葬。
  人们所见的他,一生尽付河山,一生孑然独立,末路力挽狂澜,堪称一段传奇。
  史书却不会记载,他一生未曾有婚娶,一生无人问他冷暖。
  ——————————
  他的出生是个意外,并没有人真的期待他的到来。
  皇宫不是个干净的地方,妆点富丽堂皇的宫殿的,从来是些让人恶心的东西。只是大家都在上面享受着,学着忘了这些不愉快,学会利用掌握这些丑陋,然后打扮自己。
  用污水浇灌出来的花,偏偏美得令人惊羡。
  很多童年的事,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他也并不愿意过多回忆这些往事。
  只有一个人,他总是忘不了。
  那是在他梦里出现过的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他也不清楚到底记住了这个人的什么,以至于念念不忘,哪怕未有回响。
  伤口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他发了高烧,却被所有人遗忘。
  那些人恐怕巴不得他病逝,然后留给世界清净。
  他是罗贵妃心头的恨,是罗贵妃的耻辱,让自己的婢女在自己的宫殿里得到了圣宠还有了孩子,而自己的亲子却落水而亡。
  不去恨那个寡情的帝皇,不去恨那个保护不了儿子的自己,反而将所有的怨恨给了他,不过是种懦弱。
  这是个可怜的女子。
  他对她再没有别的评价。
  那时候他感觉到很冷很冷,自己好像在这种冷意里麻木了身体的知觉,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他居然很喜欢这种什么也感受不到的感觉,多好啊,空空荡荡。
  他放弃了挣扎,只想沉寂在一片虚无里。
  直到他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他好像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温热的触感令他几乎要落泪。
  我本不惧怕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
  “要好好活着,这样我们才能在这以后的未来相遇。”
  他睁开眼,仿佛看到一双眼睛在看他,可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他熬了过来。
  他以为那是个错觉,可那温暖令他如此眷恋,万一真的存在呢?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呢?
  于是他再也未曾在泥潭里放弃过挣扎,未曾忘记在黑暗里点燃光亮。
  后来他跪在汪师的面前,请求加入暗卫,选择了一条和帝皇权谋相左地道路。
  无数人问他不会后悔吗?他离那个位置如此近。
  但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活下来,等待相遇的到来。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那个梦中的人,仿佛真的只是一道虚影,是他想象出来的自己。
  或许求生的本能,让他捏造了这个梦,可他已经无法离开这个梦了,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是为了什么。
  他扶着幼小的侄子登上皇位,自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他也曾创立流萤尉,一点点完善这个衙门,守护大好河山。
  他点着流萤灯,等着一场相遇。
  在他已至中年时,才发觉他已经等了二十年。
  这个虚影始终未曾出现,而他也就把这个当成了梦。
  是梦又怎样呢?
  他平生最不爱自欺欺人,可唯独这个梦,他愿意自欺欺人一次。
  会遇见的,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
  他看着侄子生儿育女,看着大虞后继有人。
  他把流萤尉传给了下一任都使,恍惚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开始了养老生涯。
  在他老得已经走不动路的时候,他还躺在摇椅上静静眯着眼睛在院子里晒太阳。
  仿佛那阳光,就是那温暖的梦。
  闭目永远睡去的时候,他好像又看到了什么。
  年轻的自己偷偷牵着另一个人的手,笑得如此温柔,他们一起穿过街道,看天光渐亮。
  那人回首看了自己这个方向一眼。
  那一双未曾忘记的眼眸就这样与他对上。
  他笑了,终于相遇了。
  齐王殿下与世长辞,这位曾经摄政一朝凶名赫赫的殿下,表情柔和地永远睡去,似乎心情愉悦,没有痛苦。
  没有人知道,他一生不识心动,却等了一个人一辈子。
  

  第一章 十里春风渡新岁

  焂夜郡主磕着瓜子,乐呵呵地盘腿坐在一个大箱子上看着程斐瑄:“你给自己弄这么多嫁妆,这是要把整个齐王府都搬过去吗?啧啧,这么多,你赚的钱除了花在暗卫上的,花多少在自己身上了?”
  在虞朝嫁妆一般是彩礼的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多,樊家给的多,齐王殿下还的就更多了。
  “别闹,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添点妆。”程斐瑄忙碌地清点着礼单,一边回答。这事本来不用他负责,不过他实在想亲力亲为一次,因而每一个细节都要自己亲自核对。现在暗卫暂时不归他惯了,也没有什么奏折要过他的手,整个人一下子空闲下来。
  “嘿,前两天还一脸纠结,现在就高高兴兴待嫁了。看来樊大人很会哄人嘛。”焂夜不屑地啧啧嘴,充满对好兄弟的鄙视,“知不知道新娘要在成亲前绣荷包送给新郎啊,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看到这一条。”程斐瑄愣了一下,停止了手头的事,直直盯着焂夜。
  焂夜郡主懒洋洋地往大箱子边上一靠:“估计是删了吧,毕竟你们两个都是男子,改成送别的什么了吧。”
  程斐瑄思索了一会儿,好像焂夜也确实没在这种事上坑过自己,应该是真的。
  “看来你是还没准备了,有意思,哈哈哈哈,我说你真的要自己绣吗?有空帮我也绣一个呗,我都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作品了。”靠卖绣品起家的焂夜郡主堂而皇之地向合作伙伴索要东西。
  程斐瑄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强调:“以后也不会有了。”
  焂夜倒吸一口凉气,从箱子上跳下来:“程斐瑄,你这嫁人了,难道还以后只为夫君绣花样了?不要这么认真吧,你这样我会怀疑我们不是好兄弟,而是好姐妹。”
  程斐瑄嘴角抽搐了一下——为焂夜这夸张的表情和语气。
  “没什么必要了。”程斐瑄往后退了一步,拿起礼单摇摇头,“你缺这点钱?”
  焂夜郡主用力点点头:“钱我是永远不嫌少的。”
  “……”程斐瑄无语地看着焂夜郡主。
  “行吧,你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呗,以后你归你们家樊大人管,和我没什么关系。”焂夜郡主挥挥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三本书,“来来来,最新秘籍,我都还没看完,送你当新婚礼物了,不客气。”
  程斐瑄拿着秘籍倒是很感兴趣地立刻翻开,红着耳根又合上:“你这是什么。”
  “哎呀呀,姿势换来换去还不是一个样,但是用的时候用点小道具其实能增加情趣哦。”焂夜郡主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有兴趣,你们成亲的那天,我送你一套。”
  “………不用了。”程斐瑄坚定地又退后一步,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现在很危险,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果断地拒绝了。
  焂夜无趣地转身向外面走:“行吧行吧,唉,连你都把自己嫁出去了,我可能得被逼婚到疯了。”
  “那你找一个嫁了。”
  “诶,好主意啊!”焂夜郡主双手一拍,高兴地回头看向程斐瑄,“我抓个人摆在那里当挡箭牌不就可以快乐地继续玩,又不会被催婚。”
  说完她兴高采烈地出了门,不知道去哪里抓人了。
  樊渊刚刚进门,就和她擦肩而过。
  “焂夜郡主怎么如此高兴?”樊渊随口问了一句。
  手里还拿着三本秘籍的程斐瑄僵硬地把书往身后一藏:“可能刚好想到解决什么难题的办法了吧。”
  樊渊看他欲盖弥彰的动作,朝他伸出手:“殿下藏什么,不能让渊看到?”
  “不是,这是……那个。”程斐瑄咳了两声,乖乖把书递到樊渊手上,“就是几本书。”
  联想到焂夜郡主刚刚离开,樊渊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书,不由为焂夜郡主在这方面的藏书丰富惊叹了一下。
  樊渊随手翻开了书,用研读高深学问的精神看了起来。
  翻页的时候,抬眸看了眼程斐瑄:“不用管渊,你继续忙。”
  程斐瑄心不在焉地继续核对着,一边偷偷往樊渊那里瞟。
  樊渊拿着书低眸看书的样子,分外优雅,程斐瑄看了两眼干脆停下来,双手支在箱子上,自己看起了樊渊来。
  樊渊看书的时候表情淡定,而且非常认真,直到他折起一页角将书合上的时候,才发现程斐瑄在旁边偷看他。
  樊渊干脆大大方方回望回去:“你忙完了?”
  “嗯,忙完了。”其实并没有核对完的齐王殿下已经打算把事情放到明天继续,今天先看看君行。
  樊渊看着程斐瑄还在呆呆傻傻的状态里,不由提醒道:“该用膳了。”
  “我去做!”程斐瑄立马清醒过来,把礼单丢到一边。
  “想吃点清淡的。”
  “好。”
  “那今晚有饭后甜点吗?”樊渊扬起唇角,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明示有什么不对劲。
  程斐瑄也很喜欢樊渊对这些细琐事上提出些什么要求的感觉。就感觉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一起商讨怎么走下去。
  程斐瑄点点头:“有!”说着一溜烟地跑到后院去了。
  樊渊看着程斐瑄的背影,笑着拿起被丢下的礼单,清清楚楚看到打到一半的勾。
  唔,殿下看来有的忙了。
  ——————————————
  成亲的前一天按理来说新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程斐瑄无奈地暂时离开了樊渊的府宅。
  在婚期前一天,除了衣裤鞋履被褥等细软物件是在亲迎时随花轿发送外,其余的红奁都会由挑夫提前一天送往男家,由多子多福的女子为之铺陈,俗称“铺床”。
  街头巷尾看着一箱一箱东西送进了樊府,对明天这场奇特的婚礼也充满好奇。谁能想到齐王居然被陛下就这么嫁出去了呢?
  “仪同长公主,怕是异常热闹。”
  “你们说明天樊大人的婚礼会不会出什么事?万一殿下临时反悔了呢?”
  “能出什么事?陛下赐婚,谁会抗旨?”
  在街边刚刚吃完面的女子放下筷子,将几枚铜钱放在了桌边,她戴起帷帽,落下幂蓠,站起身离开了摊位。
  到新婚那天,到处是鞭炮声声,敲锣打鼓,旗锣伞扇在前,好不热闹。
  樊渊一身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上,去齐王府迎亲。
  樊渊穿红衣的时候比他穿素色衣裳时气质更为凛冽,平白多出了几份锋芒,像是将内敛的光芒完全绽放出来一般令人炫目。
  齐王殿下也是一身同款的礼服,就迫不及待地牵着马站在门口。直到樊渊到达,将红绸的另一端递过去,他立马牵住红绸翻身上马。
  两个都称得上美男子的俊俏郎君各自牵着红绸的一端,双马并行围着瑶京的街道走了一圈。迎亲回来时,要用最一条路回去,以取不会走回头路之意。
  红色让樊渊变得锋刃毕露,却让程斐瑄的眉目被衬托得柔和了不少。
  两人并行,一时间竟叫人忘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性别,看过去只有天作之合的感觉。
  至到樊府下马,两人始终牵着红绸的两端。
  “殿下身上带了吃的吗?”樊渊在进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程斐瑄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额头,老老实实回答:“带了。”
  “那等会儿记得自己吃点东西。”樊渊提醒了他一句,“婚礼的时候,可别冲出去跑圈了。”
  “……”在你心里我这么不靠谱吗?
  焂夜郡主的母亲大长公主殿下亲自主持这场婚礼,樊渊的母亲和大嫂也在几日前抵达瑶京。
  由樊家大嫂扶着程斐瑄进入大门后,要随着樊渊向长辈问好时,他忽然真的有些紧张地想出去跑圈了,想到樊渊刚刚的提醒,咬咬牙忍住了。
  大长公主殿下没有刁难樊渊和齐王,一直笑脸盈盈的。倒是樊渊的母亲看上去神色有些冷淡,似乎对这婚事不很满意,但是礼节上未曾出错,态度也不算疏离。
  拜堂这一步的时候,程斐瑄格外庄重严肃。
  两人面面相对,拢袖拜下之时,程斐瑄长长松了一口气。只有这一步走完了,婚礼才算再也不得反悔了。
  樊渊好笑地看着他。程斐瑄趁着起身之时,衣袖交叠之际,偷偷握了樊渊的手一下,然后才回到洞房等待。
  谁知道他这刚下去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理论上今日能有请柬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一位穿着一身青色长裙,看上去异常朴素的年轻女人,牵着一个穿着也同样简朴的小男孩出现在大堂的时候,大家全部进入了看好戏的状态。
  堪称经典的一幕出现了。
  当小男孩冲着樊渊喊“爹爹”的时候,樊渊还能很冷静地看着那个年轻女人和这个小男孩,在他细细打量完两个人以后,对小男孩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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