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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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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送礼物给女人，归根结底就是想睡她，甚至男人，受懂得很。
“……”青芒一言不发看着他，半晌后他颓唐地说，“我不知道。”
他只是以为，这些东西，可以让对方欢喜一下，就像凡间那些收到东西的女人那样。
无论受平时笑得多好看，可青芒总是觉得，他并不开心。
他……他大概，只是想让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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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看着茫然又困惑的青芒，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没那么想让对方死了。
他甚至有点好笑。
这家伙真可怜，明明那么强，却糊涂到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
这一刻，他做了个堪称仁慈的决定。
青芒不肯放过他，所以自己注定只有杀了对方，才能得到解脱和自由。在原计划里，受是打算挑破青芒的心意换取好处，并畅想着在对方死前践踏他的感情的，可是……算了。
这么一把剑，算了。
他决定直到青芒死——如果他真的能够杀了对方——他都不会挑明对方心中怀有的感情。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就让他这样懵懂无知地死去吧，被下属杀死，和被怀揣着爱意的人杀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他们虽然有仇怨，但也没必要这么下作地践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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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利用的还是得利用，该勾引的还是得勾引。
之所以这么做，是受发现，青芒越是喜欢他，那层护体的罡气便越薄弱。
这段时间受在晚上总是格外地浪，每每都勾得青芒凶性大发，恨不得把受肏烂在床上，受也次次又扭又叫，又哭又抓，一副承受不住马上就要坏掉的模样，到最后总是浑身淋漓，小死一回。
青芒对这样的受稀罕得不行，看到受被他肏到脱力后钻入他怀中，沉沉睡去的模样，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只觉又酥又麻，又热又暖。
他头一回恨自己不是体型巨大的妖。
他想长得很大很大只，这样就把受含在口中，或者藏在毛里，走哪都带着，永远都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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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有点脑残的小心思，受是不知道的。
他晚上那么卖力，不是为了讨好青芒，而是为了能够正大光明地抓挠对方的背——他不能让青芒起一丝怀疑他心怀怨怼的疑心。
青芒是仇当场就报的人，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眼里受从前没有当场发作，就是不计较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他养了条伪装极好的蛇，时时刻刻惦记着咬他一口。
而在床上，是男人对身下人最宽容不设防的时候了。
每天早上青芒起来，装睡的受都会仔细观察，然后欣喜地发现青芒后背的抓痕越来越多，越来越红，直到今天，终于有一条，破了一点小小的油皮。
——他终于做到了。
那一刻，浑身狼狈躲在被窝里的受，几乎要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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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受发觉，青芒越喜欢他，他对这货就越有杀伤力——他现在已经能在青芒背后抓出血痕了，简直感天动地。
这个事情让受无比振奋，他拿出了当年打游戏的劲头搜集青芒的好恶以及一切相关信息，力图能让对方尽快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不，不对，他现在已经不穿牛仔裤了。
啊这么一想还真是让人心酸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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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过 galgame的人都知道，这种游戏是有套路的。而现在，受就在用这个套路，在刷青芒的好感度。
他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当做是在玩一个全息的基佬游戏，他只是在过剧情，攻略对象是眼前这个叫做青芒的家伙。
夭寿啊他以前一直以为青芒是BOSS，没想到他是个可攻略的NPC。想到这个NPC让他流过的血射出的精，他就觉得整个人有点不好。
……他能求系统把感知调低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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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逐渐摸索出了一套规律。
首先是日常，青芒基本不挑，不像很多游戏里的攻略目标一样破事多，唧唧歪歪一堆点错选项还得扣好感度。这把剑容易满足的很，只要待在他身边，当他抬头时能看见自己，就美滋滋了。
如果有系统面板的话，应该能看到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受曾经试探着专门挑事，然后跟对方大吵一架。青芒当时气急败坏，看起来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了，像是要再打他一顿。然而手已经扬起，却还是放下了。
当晚他险些没被青芒干死，可第二天醒来，青芒背上的抓痕鲜艳，甚至更深了一点。
受顿时就放心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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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当然是夜间运动，在床上的那种。青芒依旧不挑，好像受怎么他都喜欢。
事实上，受感觉比起男人都爱的骚浪贱货型，其实青芒好像更偏好他表现得矜持点。
莫非这货是个控制狂，喜欢看床伴在欲望中挣扎却不得不被他操服的样子？
受大开脑洞，啧啧叹息。
青芒啊青芒，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万万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
于是他在某次欢爱完，很不怕挑事地又直接问了。结果青芒愣了下，然后很耿直地说：“我当然喜欢你浪。”
受：？？？？EXM？
青芒：“但我觉得你浪的时候太过了。”
他皱了皱眉：“像假的。”
受哑口无言。
妈的谁再说他傻试试。
青芒看他的表情，微怔：“还真是假的。”
受哈哈傻笑，尴尬无比。
青芒：“…………”
他黑着脸把受再次按在榻上，不要怂，就是干。
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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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鲁迅先生，创造出了阿Q这样一位伟大的前辈，为后人开辟了一条名为精神胜利法的先河。受现在就催眠自己是在玩游戏，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没穿越这不过是虚拟体验，青芒不是人只是个NPC。
每天对自己说几遍，一段时间下来，简直有奇效。
他发觉他面对青芒时，竟然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了。
哇简直不可思议_（：з」∠）_
山中无日月，他们就隐居在一座灵山之中，转瞬间，已是近百年的光阴。
他的身体一直没见好，但也没有变得更糟，剑鞘的原型始终变不回去，青芒疑心他曾经受伤太重伤了本源，苦于无法察看，十分郁猝，一看到他咳嗽就黑脸。
受觉得好玩，故意招他，当着他的面咳得撕心裂肺，见他拧得死紧的眉便觉心中舒畅，结果一不小心玩脱了，咳得止都止不住，鲜血沾满了前襟。
青芒快疯了，受看他那样子，笑得停不下来。
青芒抓狂：“闭嘴！”
受：嘻嘻嘻嘻，我就不。
生活一如既往地和谐温馨呢。
正当受觉得生活渐渐往好的方面发展，他越来越充满希望的时候，青芒的好感度刷不动了。
连续几个月的时间，青芒对他一直是那个态度，变都不变，受怀疑，这是到平台期了。
在游戏里，这时候就会发生一些推动性情节，帮助玩家跨过瓶颈，与攻略目标进入下一阶段。
可这他妈并不是真正的游戏啊。
意识到这点时，受靠了一声，冲天空比了个中指，满脸崩溃：“死老天，你玩老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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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对啊，谁叫你比较好玩呢。
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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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受大概是老天亲儿子，心想事成的那种。很快的，这个“推动剧情的关键节点”就到了。
——他们俩又双叒叕被修真者给堵了。
受几乎不耐烦了，妈的都百十年了怎么这帮人还没死啊，别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遗训必须要把青芒弄到手吧！？
事情就发生在青芒干掉了这群渣渣，拉着受准备走人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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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真的是一个galgame/blgame，那么场景描述肯定是这样的：
【青芒转身拉你的手，正当这时，你看到他背后有寒光一闪，下一秒，你——】
【1、扑过去，挡在他的面前】
【2、提醒青芒小心背后】
【3、低调躲到一边】
根据受多年的游戏经验，这会儿选什么几乎不用思索。
他可是骨灰级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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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泼溅而出，腥气扑鼻而来。
青芒瞳孔紧缩，握住怀中人的手带着不自觉颤抖：“你傻嘛！？”
受肠穿肚烂，拼尽全力说出了台词，可以说十分敬业了——开玩笑这可是刷好感度的关键：“我是你的鞘，生来就是为了给你防灾的。”
他本来想煽情的摸摸青芒的脸，然而沾满鲜血的手抬起来，只擦过对方的脸颊便垂了下去。
他终于如愿化作了原型，一柄断成两半的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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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归于沉寂之前，受心想，真他妈疼。
以及。
这次他大概……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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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芒顶着血糊糊的脸，茫然地看着怀中的剑鞘。
只觉这幕何其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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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睁眼，发现自己被泡在一汪深潭中，深潭大概在一个洞窟里，入目是岩洞中裸露的岩石。
他：“？？？”
他茫然地转头，正对上一个人形的怪物。
那怪物一头乱发，遮住面容，只隐隐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半身赤裸，露出虬结在红铜色皮肤上的淤黑青筋。
他跟对方目光对上，险些被吓个好歹。
那怪物似乎也惊呆了，怔怔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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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吧他居然穿越了。
让他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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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有点怵这个怪物，虽然这怪物好像不打算伤害他，还和原身关系不错的样子。
无论怎么样，他业务不怎么熟练地打算套话——然而这怪物根本不会说话啊摔！
受看着在他面前胡乱比划，情绪似乎非常激动的怪物，只觉得脑壳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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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见似乎沟通无望，便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扒了他的衣服分开了他的腿。
受：“？？？？”
这时候他终于回过味来了，woc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居然想上他？
这才是这怪物把他养在山洞里的原因？
卧槽原身口味是多重啊，对这么个东西也张得开腿，他快被恶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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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被他激烈的反抗吓了一跳，撑在他身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天杀的居然在那双红眼睛里看到了伤心和委屈。
他：“………………”
你一个强奸犯（未遂）委屈个毛啊！
怪物起身，跟他比划，他看了半天才看懂，对他在问他怎么不喜欢了。
……大概原身那个重口很喜欢，可对不起，他不是原身。
受皱着眉一脸厌恶：“这种事哪个男人会喜欢啊！——当然基佬除外——可我又不是基佬，很恶心的好不好！”
至于他是否跟原身表现相差太多，或者怪物被他惹恼将他杀了，随便吧，他可是个真爷们。
真爷们宁死不被睡，就是这么坚定╭（￣▽￣）╭
怪物懵了，呆呆地坐着，很震惊地看着他。
受耸了耸肩：“没错老大哥，我说的是肺腑之言，你没听错。”
说完转身走出洞穴，决定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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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此时内心充满了一种大无畏的情绪，在面对那个怪物时，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讨不了好，可他就是不想虚与委蛇。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卖笑卖了百八十年，累得够呛，光是想想就觉得腻烦，死活都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他身后，那个怪物仍旧望着他，像是被打击到了，不动也不叫，像是尊石雕，被他留在了黑暗的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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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走几步路，身后就传来了窸窸窣窣声，受挑眉，转头，空无一人。
他继续走，后面又传来响动，他回头，仍旧空无一人。
如此这般反复多次，他简直没了脾气：“出来吧，知道你在跟着我。”
藏在树林中的怪物犹豫了一会，有些忐忑地钻了出来。
受：………………
完全不觉得意外呢，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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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是被你掳进山里的还是我误闯你的地盘，被你救下后包养的？”
受一看到怪物就脑壳痛，额前青筋一跳一跳的。
怪物专注地看着他，目光简直堪称痴汉。
受：“………………”
他脑壳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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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力值显然拼不过的情况下，受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队友。
后来他不得不庆幸，因为这座山似乎大极了，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有出去。作为一个新世纪的脑力工作者，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大概现在已经凉了吧_（：з」∠）_
随着接触的时间增多，他渐渐发觉，这个怪物似乎是个人。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才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而且，他似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疯疯癫癫，做事全凭本能；清醒时有理智有条理，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他的身旁——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撞见的，就是糊涂的他。
清醒时的怪物除了丑陋的外表，以及不能说话以外，和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甚至好像拥有自己糊涂时的记忆。
受第一次遇见怪物变清醒时还吓了一跳，尝试着跟对方交流。
然而对方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闭目在原地打起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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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
见鬼为什么这家伙会摆出一副武侠小说里修炼打坐的架势啊，难道他穿越进了一个武侠世界？
_（：з」∠）_那他是不是会被某个大佬收做弟子从此叱咤风云笑傲江湖？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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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和现代社会迥然不同的世界，让受感觉很稀奇。他先开始以为自己是穿回了古代，唐宋元明清之类的，后来发现他是穿进了架空，在他考虑是走种田流还是走科举流的时候，他看到天空上有人在飞。
有人。在。天上。飞。
踩着剑的那种。
受：=口=！！！
这他妈原来是个修真世界啊！！！
那个一路跟着他，从深山一直跟到城镇的怪物，看到他这副诧异的神情，将视线淡淡撇开，不再看他。
是的现在的怪物是清醒版的。
在从山中出来后，受向他比划他们是不是可以分道扬镳了，毕竟怪物长得吓人，不适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结果怪物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弄了个缀着黑纱的幂篱，从头遮到脚。
受大写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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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怪物的糊涂版和理智版，哪个更好相处的话，受一时还真的有点头疼。
脑子不清楚的怪物无疑是让人很头疼的，那时候他做事全凭本能，毫无章法，粗暴又直接，根本没法讲道理。
可清醒的怪物更让受心中忌惮。
他清醒后，会找给自己处理之前犯浑时身上受到的伤，然后将头发束好，把自己打理干净。然后——拒绝跟受进行任何交流。
只是跟着他。
受感觉这家伙似乎在气恼，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气什么，只能猜想是原身的历史遗留问题。
两人关系终于有所缓和，是在某次怪物又重新清醒过来，将自己收拾干净以后。
由于他诡异的暗红肤色，和变形暴突的肌肉骨骼，以及浮在体表的黑色经络，受一直觉得他长得辣眼睛，从没仔细看过他。
那天怪物把自己捯饬好，受看了他一眼，忽然说：“诶你原来是不是长得很帅？”
他笑眯眯地比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还挺好看的。”
怪物安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撇开了头。
从此以后，受惊讶地发现，这家伙对他的态度温柔多了，起码再也不是那副拒绝交流的样子了。
受：………………所以这家伙以前是多自恋啊！！！夸他一句就能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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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受重振精神，开始思考自己是走随身空间/玉佩外挂打脸流，还是走天之骄子拜师认亲流时，他的怪物同伴残忍地告诉他，死心吧，你修炼不好的，只能一辈子做个渣渣。
受：=口=！！！
他不信！作为穿越者的金手指呢！！！
等到他去检测灵根的地方测试了一下，不得不信了小伙伴的话，他没有灵根，没法变成修士。
受咸鱼躺，一脸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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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住的是一家客栈——别问他房钱从哪来的，受也想知道怪物哪来的钱——由于受对自己非常迷茫，他们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搬走。
这里全是普通人，适合他这个咸鱼。
某次受下楼吃饭，正好听到大堂里正在说书。
“话说四百年前，神剑青芒出世，此剑生而有灵，已沉睡千年。只是醒来后的神剑不愿认主，后来更是在九大仙门合力围攻之时，当场堕魔，成为了一柄魔剑，将在场的仙人杀得一干二净，其后百年，将各门各宗的仙人挨个屠戮殆尽，时人道，‘洛水染血，鱼虾不能活。又十年，复清也。’如今仙门不昌，盖因如此罢。”
受听完啧啧嘴，感慨了一句：“好屌。”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怪物带着幂篱，寡妇出门似的黑纱从头遮到尾，他坐在受的对面，看着他他吃饭时一脸满足的神情，神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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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入了世，就免不了跟人打交道，那么问题来了。
受的原身叫什么？
本心来说，他是不想取个新名字的。他觉得名字这个东西有特别的意义，他有了名字，就代表他跟这个世界有了瓜葛。
可受……怎么说呢，虽然之前他YY自己打脸升级拜将封侯脑补得很high，不过其实他本心，是不愿意跟这个他莫名其妙来到的世界有什么瓜葛的。
他宁愿被人“喂”来“喂”去。
可问题是，他不愿有名字，前身有啊。而且前身的好基友还跟着他，这会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呢。
他没有前身的记忆，说实话这一路他都没掩饰过，不知道为什么怪物还执迷不悟地跟着他。
正当受犹豫着想说个张三李四敷衍一下的时候，怪物却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阿容。
受大惊失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是他在现代的名字。
——————————
76
怪物——也就是曾经的神剑，如今的魔剑青芒大人，最近心情一直很复杂。
他因为入了魔，又没有剑鞘的镇压，导致血气逆流，七窍闭塞，神志混乱。
通过这几百年里他断断续续的调息，脑子已经清明很多，七窍也唯口唇仍旧不通，无法言语。
他觉得无所谓，因为他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自剑鞘断后，他更是再无交流的欲望。
只是神志不清时行事全无章法，几乎全凭本能，却让他好生烦恼。
因为他想要修好剑鞘。
77
其实剑鞘或者剑断裂，就像人被腰斩一样，不但活不成，还是实打实的酷刑。可剑鞘好歹是他青芒的剑鞘，怎么说都该有点殊异之处……吧？
什么？把剑鞘拼上修好他能不能回来？这不是废话么，把一个人砍成两半再用针缝吧缝吧你说他还能不能活？
所以剑鞘确确实实死得透透的了。
但青芒不信。
他怎么会信呢？
他的鞘，他的半身，他的禁脔，就这么死了……为了救他——他怎么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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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青芒之所以把剑鞘视为“禁脔”，有这么一个故事。
之前两人在一起时，因为太闲了，青芒也时常用他笔直笔直的脑筋去琢磨剑鞘对他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可怜这把剑，琢磨快百年还没明白他这是喜欢人家的意思，他一开始就把关系往从属方面去套了。
某天他去人间采买，青芒茅塞顿开，回来后对剑鞘说：“你乃我之珍宝。”
剑鞘正在喝水，闻言噗地一声喷了一地。
青芒与他解释——他明明不是话多的人，此刻却莫名很想与剑鞘说点什么，说这些就好，不知怎的，他就是想要让剑鞘知道，他……
“今日我偶遇一书生，他与友人言近日得一美姬，视珍视宝，见之心中甚喜，又恐邀人觊觎，好不烦忧。我每每思及你，心中亦是如此。”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表白了，如果一般人可能就有点招架不住，可剑鞘是谁啊，他顿时笑了，对青芒说：“非也。”
他不愿让青芒开窍，毕竟……若青芒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他怕他就下不了手去杀对方了。
青芒看着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淡淡的不悦和委屈。
剑鞘笑吟吟道：“你是我主，我乃你物，所谓‘珍宝’，其实也是主人家的一个物件，你觉得我‘珍’，不过因为我比较稀罕，其实这里换另一个词比较合适，禁脔。”
青芒眉间皱褶愈深：“我并未……”
剑鞘继续给他洗脑：“怎么不是？你是我主，你不愿我被他人窥伺，又觉得我比较稀罕，这不是禁脔是什么？”
青芒将信将疑。
剑鞘缓缓扯开衣襟，笑道：“这副皮囊……莫非你愿意让他人看去？或者拿去赏玩？”
青芒不悦至极：“谁敢！”
剑鞘低笑：“这便是了……”他顺势伸手勾住了青芒的脖颈，与他吻在一起。
于是情窦初开的告白就成了主人确定所有物的成人频道。
青芒便晓得了，剑鞘是他的禁脔。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他视剑鞘甚珍。
想来想去……大概是珍贵一点的禁脔罢。
79
往事如烟，再说回青芒。
民间传得没错，当时剑鞘断了后，青芒顿时就疯魔了，屠了半个修真界后，抱着他的鞘去找了一位旧友。
旧友乃是上古扶桑树所化，擅卜卦、炼器，青芒此去，就是想看看他的鞘还有没有救。
友人掐指一算，笑了：“有趣。”
他对青芒道：“你这鞘，怕不是像你一般天生灵智，而是天道从异世抽了个孤魂，塞进去的。”
青芒一怔。
原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青芒于上古战场上出世，与天地同寿，乃世间一等一的大杀器，然而此物过于逆天，开了灵智便更是无法处理，天道便令其沉睡万载，待世间大定，灵气匮乏，才招了个魂来塞进剑鞘之中，将青芒唤醒。
此魂必是恒忍之辈，如此才能熬过青芒剑锋的苦楚，归剑入鞘。
友人看着他，眼带怜悯：“你那剑鞘，是个披着仙灵壳子的凡人。凡人与我们可不一样，你们两个怕是要坎坷。”
这时青芒完全没在意这些，只问：“那他还能活过来么？”
友人提笔在符纸上写下二字：“刚才我偷窥天机，得到了他的名字。你且收好，将它与剑鞘放在千年寒潭中，寒潭需上通天下通地，与天地无阻，你每日早晚待日月交替之时，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八十一遍，同时将自身真元反哺于他，兴许有救。”
青芒问：“要多久？”
友人轻摇折扇，轻笑：“这……我只提供一个可能，至于有没有效，我也不知道。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百年，或许一辈子，谁知道呢。”
青芒抿唇，收下符纸，道了句谢。
符纸上金光熠熠，写着“阿容”二字。
原来他有名字，原来他叫阿容。
阿容，阿容。
青芒在心中默念几遍，忽觉无比苦痛。
当时剑鞘气息奄奄之时，他骇得几乎不知如何是好，只凭本能想要张口喊对方的名字，将那人留住。
然而嘴巴张了又张，他最后只能无力地说：“喂！”
“你……你别死。”
因他从前的漫不经心，以至于现在连挽留都显得底气不足。
可还没等他懊悔，剑鞘便露出一个奇异的，释怀一般的表情，接着在他怀中化为原型，断成两截。
他从未如此悔恨。
80
青芒每日昼夜交替，便一面唤着阿容的名字，一面为他的原身渡去真元。
随着入魔时间渐长，魔气与灵气此消彼长，青芒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实力在逐步退化，神志也渐渐被吞噬，大概再过千年，甚至几百年，他就会变回剑身，天灵破碎罢。
他并不未自己的结局而挂怀，他本是把剑，神剑也好，魔剑也罢，到最后回归本始，也没什么。
他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容。
阿容。阿容。阿容。
横眉冷对的阿容。
言笑晏晏的阿容。
为他赴死的阿容。
独一无二的，他的阿容。
……他怎么肯放心。
81
一开始发现自己脑子开始不清醒时，青芒总是忧虑，担心自己会忘记给阿容输送真元。然而随着日子渐久，他适应了如今的自己、记忆回笼之后，他便不担心这个了。
哪怕他意识混沌，过得像个畜牲，七窍闭塞五感全失，也不忘去那汪寒潭中，日日夜夜，去唤他的阿容。
82
每当那时，他心里都很满足，因为为着心中所爱奉献，就是那样一件令人心满意足的事，仿佛生命都有了盼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盼着他的鞘会化作原型，从寒潭中作起，冲他微笑。
是的，所爱。
他总算明白，原来这便是凡人所说的“意中人”。
原来他们是心悦彼此的。
每思及此，他便觉得既欢喜，又难过。
83
可真的等他唤来了阿容的魂，他才恍然发觉一件事。
他的剑鞘，并不心悦他。
大约非但不喜，还带着恨。
84
关于怪物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名字这件事，受——阿容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答案。
然而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只觉细思恐极——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莫名其妙穿到随便一个壳子里了，可如果怪物还叫得出名字，只能说要么这壳子也叫阿容，要么就是之前那个也是他，只是他失了记忆。
如果再往深处想一想……
妈的他都快吓死了好么！
85
这事就好像一口痰卡在嗓子里，说起来好像也不痛不痒，但是确实怪膈应人的。阿容本来都快把怪物当哥们了，结果这一下子，他又果断怂了。
他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嗅觉灵敏，能屈能伸。换言之，就是怂的快。
他现在心里有点战战兢兢的，觉得在没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他还是不要跟怪物混太熟吧。
毕竟，那啥，他还记得他们刚一打照面那会儿，那怪物二话没说就按着他想干来着。
之前他觉得是原身的锅所以每当一回事，可现在想想，如果是他失忆了的话……
阿西吧，干脆让他去死吧。
86
单方面的尴尬和别扭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阿容心软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如今怪物模样的青芒，脑子是经常不怎么清楚的。所以很多事青芒能压在心里，混沌了以后，就赤裸裸地显露了出来。
比如，委屈。
87
青芒是真委屈，而且是不明白自己在委屈的那种委屈。
他越跟阿容相处的久，就越能察觉他待“怪物”和从前待“青芒”的不同，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青芒剑鞘”性格刚烈，浑身透着股宁死不屈的决然，刚开始两人相处时，虽然也会与他交谈，可那眼神像是时时刻刻要扑上来捅他几刀。后来时间久了，棱角全无，时时与他谈笑，却万事万物不过心，像是什么都无法激起他的喜爱。
那时青芒总觉心中莫名惆怅，却不知为何，如今想来，大抵是心底模糊知晓对方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迎合他而装出来的，他难受，却不懂那究竟是什么。
他曾想送对方一些东西，原来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现在倒是懂了，他是想要讨好，盼望着对方能冲他笑一笑，不是在床上那种笑，也不是与他谈话时那种笑，而是……他不知道。
可青芒把奇珍异宝送了个遍，对方依旧是那副模样，后来次数多了，他的剑鞘反而对他笑着说：“我是你的东西，予取予夺的那种，你不必如此。”
他总是一遍遍告诉他，他们是从属关系。青芒信了，心里却始终不舒服。
这次也一样。他听得直皱眉，剑鞘却依旧笑吟吟的。
后来青芒挖空心思送了他一只琉璃猫，琉璃猫是修真界里很遗憾的异兽，与猫相似，只是生得极美。他记得某次对方遇到一只凡间野猫，还与它玩了好久，相比是喜欢这种东西的。然而剑鞘依旧笑着道了谢，礼貌性地摸了摸琉璃猫的皮毛，便再没有碰过。
青芒心中失落，却什么都没说。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想起那只猫来，问道：“那只琉璃猫呢？”
“……啊。”剑鞘正在看凡间的话本子，闻言抬起头，顿了一下才慢慢答到：“有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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