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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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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边是晕化不开的黑色团子,纠结在一起,那条退了色泽的石榴裙更是沾染上了水渍,和着污泥,早已看不出娇艳欲滴的红色,她揪着素素的衣衫,不停地问着王程会怎么样。

三年的相伴,在离开他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了吗?素素在杨翠翠不住地摇摆之下,终于清醒了过来,抬眼盯着她,瞳孔中满是疯魔了一般的女子,看不出原本冷淡高雅如菊的面貌:“翠翠,你最大的心愿,不是要王程不好过吗?怎么今天却是关心起了他会怎么样?这可不像你。”

“像我又如何,不像我又如何?”杨翠翠放开了素素的衣领子,在白净的里衣之上留下了两个黑色的手印。

“于我而言,是不如何,只是,翠翠,你这般蕙质兰心的人,在你和我达成盟约的时候,早就知道他面临是什么结局,现下又何必要来苦苦追问?”素素看了一眼衣服上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再扫了一眼杨翠翠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

桂花的细碎飘散在风中,带来了阵阵沁人的香味,在这个十几摄氏度的早晨,朝阳还未从东方升起,晨曦却是露出了一个尖尖角,浓稠的黑夜终是被微微的白光给撕裂了,只是,那些依附着黑夜才能显现的星光却是消弭不见了。扶箕城、苏墨卿、她,还有那些百姓,终于撑过了最无望的黑夜,而另外一些人却是要随着黑夜一起消融在晨光中,也许再也不能活着见到太阳。

“那是因为……”杨翠翠脱口而出的话却只是讲了一半便被截在了舌尖,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因为什么?因为那时候的你并不知道阮郎郎心似铁,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般对着你柔情蜜意?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便能忘了你们之间的爱情,转瞬把你卖给了别人?还是因为那时候的你并不知道王程是为了不让你伤透了心,才装出一副强抢民女的模样,只为了断绝你和阮郎见面的念头?”素素每吐出一个字,杨翠翠的脸色便苍白上一分,到最后只能抱着头,蹲在地面上泣不成声。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杨翠翠呜咽着,只是拿着两个手自欺欺人地掩着耳朵,企图断了素素的声音,然而,不论她再怎么努力,那些字还是清清楚楚一个不拉地蹦跶到了她的耳廓内,随着她的血液在体内流转,然而再重重地敲击着心脏,一下比一下重,疼得她险些断了气,眼前慢慢的都是王程的脸,开心的他,伤心的他,愤怒的他,无奈的他,苦笑的他……那些原本自己以为并不重要的场景如同画一般,一帧一帧地摊开在面前,无比清晰,原来记忆才是最为诚实的,竟然连着他为自己剥蟹而割伤了手指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如同滚烫的铁烙在了心头,再也剔除不了半分。

杨翠翠团着身子,瑟瑟发抖,她尽力不去碰触她和王程之间的记忆,却是事与愿违。

她看见一脸悲伤的王程嗅了嗅自己的发顶,眼眶中半含着泪水,然后轻轻地放开了她:“翠翠,你走吧,不要再出现我面前了。”

他转身颓废着肩膀,一步一步地走出门,手背上的血还涓涓地往外冒出,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那嫣红的血沾染了她的双目,只觉得眼前一片赤红,连着带着铅灰色的天空也带上了刺眼的伤痛。

“翠翠,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此离开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素素的声线冰冷,宛如从地狱中的出来的修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不,素素,你不知道,这三年来,是我对着王程的那股子恨意才能支撑我活下来,而现在,你却告诉我,其实事情的真想并不是如此,那么,今后,我又能为了什么而活在这个世上呢?”

此刻的她竭力地想要回忆起当初宛如鬼魅的王程,然而却是事与愿违,想起来的尽是他留着血的手掌,还有那些悲伤的话语。

“自然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素素将手按在杨翠翠的下巴上,抬起她的脸,眼神直直地看进她的瞳孔之中,眼神坚定,“翠翠,没有什么人是为了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而活着,我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也没有谁离开了谁便会生不如死,相信我,就算你没有了阮郎,没有了王程,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在这个世上,又有谁离开了谁便活不下去了呢?”

“不,不,不……”杨翠翠连连摇头,她那张美丽如罂粟花憔悴如枯叶蝶的脸上满是泪痕,“素素,自我从记事以来,妈妈便是教导我,女子如菟丝,男子似磐石,这一辈子,菟丝是要缠着磐石才能过活的,离开了男人,我便是一株失了养分的菟丝,断了根的浮萍,没有了生命的菟丝和浮萍又怎么能活下去?”

素素有些怒其不争,怎么会有这般的念头!于是想也没有想,便开口给她灌输一些关于“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也照样能够撑起半边天”的念头,话都吐出到了舌尖,然而却都是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中的“女人不是天生的,女人是后天形成的”。

杨翠翠抬起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并不想要听素素关于男人与女人之间平等或者不平等的关系:“素素,虽然这三年来,我心中恨透了王程,总以为若是没有他,我便能和阮郎双栖双飞了,然而,午夜人静,当我看着他那一张熟睡的面庞时,却是无比庆幸,还好,没有了阮郎在身边,我还有一个王程可以依靠,所以,当那个念头冒出时,我总是唾弃自己,拼命地想要压抑住,然而,却是压抑,那个念头便越是如疯了一般,不住地往外冒……”

素素在内心太息了一番,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中,女子总是将自己比作菟丝草,总以为没了男人,生活便会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她现在若是搬出自己世界中那一套说辞,什么,即便没有男人,女人也可以抛头露面挣钱养活自己,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在这个封建思想盛行的紫虬国,能抛头露面,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便只有青楼中招着红袖的女人,她无力说服这个念想早已根深蒂固的杨翠翠,只能听着她无语伦次地喃喃诉说着。

素素点了一炉息神香,渐渐的,杨翠翠的眼皮子便粘合在了一起,只有身子还在时不时地抽搐着,那是她已然哭累了。

“若是你听够了,便将她带回去吧。”素素并不看窗外,只是从黄澄澄的脸盆中掬了一捧水,慢慢地洗着印着黑色掌印的里衣。

“你不怕我?”阿布走入房间中,扶起了昏倒在地的杨翠翠,有些诧异地看着素素,按理来说,一般女子碰到如他这般的人,应该怕地不行,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只是专心致志地在洗着衣服上黑色的印子,连着找一件外衣披上的时间都欠奉。

“哼,来我这里,也不先打听一番我是谁,我最擅长的是什么,虽然我会看病,但是本行却是……”素素拿起搁在架子上的毛巾,揩了揩手,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这位壮士,你有没有感到手指有些微的麻木之感,再仔细观察一番,似乎有虫子在啮噬你的骨头,一点一点的,就像是有东西在你脆薄的皮肤之下蠕动……”

阿布凝神细探,果真,指尖泛出了麻木之感,细细碎碎的感觉顺着血脉一路蜿蜒而上,而皮肤之下,有些微的动静,几个微不可见的点顺着自己的手臂在攀爬,他强硬忍住心头的不适之感,盯着素素:“那么你又知不知道,只要我一掌,你便会即刻殒命?”

“那也要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打出这么一掌,这位壮士,听我一劝,还是不要强自运功,以免毒素流转地更快,那样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在这里,也救不了你的手了。试问,一个暗者失去了武功,他的下场又是什么?”

素素坐在铜镜前,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自己的青丝,铜镜中,是一张男子年轻的脸,虽然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恐惧,然而收缩的瞳孔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害怕。

“你还是快些带着杨翠翠走吧,只要走出了这间房间,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体内的毒素便会消失不见,再迟些,就算是我有心想要给你解药,也是救不了你了。”

素素在发丝上随意地挽了一截发带。

阿布一听,连忙抱着杨翠翠从窗子中跃了出去。

素素看着大开的门,心中不免有些好笑,难道这些身负武功的人,向来都是只喜欢从窄小的窗子里蹦来蹦去的吗?一想到苏墨卿和自己的计谋又成功了一步,心中便开心不已。

十八,

王程还是选择了对犬戎族动手,那一天,整个扶箕城都笼罩在淡淡的血腥味中,素素即使是坐在屋子内,关了门窗,还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曾经的主仆现在竟然自相残杀,说起来不免使人唏嘘。当日素素带去给王程的命令便是在扶箕城北,王程曾经的手下现今脱离了王程的管辖,正在聚众抢劫,而王程所要做的便是,剿灭他们,以此来表明投降的诚意。

这些是素来都有的规矩,就像是《水浒传》里所描写的林冲,他想要上梁山,要入伙,就一定要杀一个人,这样头头们才会觉着大家同是在一条船上,到时出了事,谁也别想逃。只是可惜,王程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数,在苏墨卿的版本中,王程不管是有没有镇压犬戎族,等待着他的都不是什么好下场,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素素静静地端坐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把素心白梅香,然而,嗅到了鼻子中,却是失却了那淡雅的味道,带着窒息的血腥味道,闻了使人忍不住想要将昨日吃下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素素强自忍着,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心理暗示,城北距离唐府这么远,又是位于逆风方向,血腥味应该是怎么都飘散不到这里的,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那股子味道还是不依不挠地往她的鼻翼中钻。

“白姐姐!”唐年狸兴致冲冲地冲进了她的房间,然而,想起她累累的前科,脚还是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抬起又放下,内心纠结着该不该踏进她的房间。

“怎么?”素素微笑地看着他,这个孩子,怎么整蛊他都是不怕自己,还总是往自己房间跑,今天倒好,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好像是长了记性。

“白姐姐,你不去看墨卿哥哥是怎么痛打那帮子海盗吗?”唐年狸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毅然地将脚踏进了素素的房间,在内心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反正白姐姐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移动药罐子,即使是给我下毒,马上便会把解药给我的。

“墨卿?不应该是苏醇塬坐镇吗?”

“哦,醇塬哥哥家中发生了些事情,所以昨儿个他便急冲冲地赶回去了。”

“发生了事?”素素蹙着眉间,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素素一把站了起来,不安地在房间中转着,若真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值得让凤水問抛下亲自操练出来的兵而急匆匆地赶回去,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是燕嫔?是金乌将军?还是皇上?素素将这些日子以来得到的线索团团整理了一番,却是没有能够理出什么重要的线索。

“白姐姐,你去吗?”唐年狸看着焦急地走来走去的白素素,颇有些不解,于是便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去,自然是去。”素素停下了脚步,若是宫中发生了大事,或许墨卿知道。

唐年狸忙不迭地吩咐管家准备一辆马车,名义自然是白姑娘有急事急需要用车,唐府管家一听见是素素的要求,自然是忙不迭地将所需之物都备好了。

唐年狸颇为满意地打量了一番马车,然后便一阵旋风似得去了素素的房间将她请了出来。

守候在府外的侍卫们看见马车内坐的是素素,也不敢拦截,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便放了行。

哈哈,有白姐姐在真好,这么简单就混出了府邸。唐年狸坐在马车里喜滋滋地想着,今天,他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上一番墨卿哥哥是怎么御敌的,初次见到他拉开大弓,连射了三个犬戎族人之后,他便把苏墨卿当做了大英雄,从那一天起,他便缠着苏墨卿,想要学一学这一手本领,然而,每一次想要贴近苏墨卿时,便被一个黑着脸的尘给拦截在了外头,气得他只能拼命地跺着脚,然而那一天后,苏墨卿便不再操心练兵一事,而是被另一个苏公子给替代了,他却是不敢靠近那个整日里带着一张笑脸的苏醇塬,因为无端端地便会想起“笑里藏刀”这一词。所以,这么多些日子过去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那般威武的苏墨卿,所以,今天,怎么着也要去一睹心中英雄的风姿。

马车载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飞速地往城北跑,一路上,人烟稀少,百姓们得知了这个开战的消息后,早已躲在了家中,一个一个都不敢出门,深怕降下什么横祸,一不小心便成了刀下的亡魂。

然而等素素和唐年狸赶到的时候,海面上已经是火光冲天,不少的船只外面披上了浓烈的黑烟,惨不容睹。

“啊呀,原来墨卿哥哥已经打赢了,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错过了最为精彩的地方。”唐年狸崇敬且懊恼地捶着胸膛,只恨自己没有插上翅膀。

其实,这一仗,胜负早就定下了,王程的队伍与素来骁勇善战的犬戎族作战,肯定死伤惨重,而苏墨卿在这里以逸待劳,武邑兵在凤水問的操练之下,战斗力与之前的兵油子相比,肯定是上了不止一个等级,敌弱我强,定能打王程一个措手不及。

唐年狸在一边摩拳擦掌,忽的从腰际抽出一把剑,想要冲上战场杀敌,他心里想着,就这样斩杀一个海盗也是好的。

然而,就在他跳下马车的那一刻,苏墨卿便下了令,给王程让开了一条生路。顿时,武邑兵颇为秩序井然地从中间分开,往两边撤去,留出了一条生路,王程率领着他的部队突出了重围。

临去时,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苏墨卿所在的营帐,目光阴鸷。

素素拉着唐年狸跳下了马车,躲在了茂密的树丛中,以免被王程或者他的手下发现,她不想成为苏墨卿的软肋。

马队呼啸而过,溅起了点点泥土。王程率领着他的属下只在树林中留下了一串马蹄子印迹。

唐年狸颇为不解地举剑看着素素:“白姐姐,为什么墨卿哥哥要放了那帮海盗?”

“穷寇莫追你听过没?”心里却是明敞一片,难怪墨卿当时说,要让王程把当时像胡侯爷讹的那一笔金银财宝尽数吐出来,原来竟是用这种方式让他加倍地吐出来,真是好深的心计。

“不应该是痛打落水狗的吗?”唐年狸不甘不愿地将还未曾饮过血的剑放入剑匣子中,好不容易,自己可以当英雄的机会就这样白白地错失过了,真是不甘心啊。

“所以你还是小孩子啊。”素素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唐年狸的发丝柔软,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摸着甚为光滑舒适,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发顶。

“人家已经十四岁了,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唐年狸不满地抗议着,虽然自己的身量比起其他的男子是小了些,但也不能这般小看人!

“毛都还没有长齐呢。”素素逆着圈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可是我都有未婚妻子了。”唐年狸不服气地嘶吼着,将头别开,不让素素继续蹂躏。

“哎呀,哪家的姑娘这么可怜啊,竟然要嫁给你这个小不点。”素素还是没有放弃揉他的头,锲而不舍地追逐着。

“我一点都不小!”

“……”

玩闹了一阵子之后,唐年狸问道:“白姐姐,那我们还去看墨卿哥哥吗?”

“不去了吧,墨卿现在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去他那里只能给他添乱,还是先回府吧。”

唐年狸虽然有些不敢心,然而还是乖巧地跟在了素素后头,上了马车。虽然白素素很好说话,但是她一旦从怀中取出了毒药,下场便惨了。

两个人嘻嘻闹闹又沿着沿路返回了唐府。

是夜,苏墨卿在月中天时,拖着一身的疲倦回到了唐府。

素素在听见大门开阖的时候,便忙不迭地捧着一盏桂圆莲子茶跑到他的房间,俏生生地站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他。

“素素,这般晚了,怎么还没有睡?”苏墨卿看见手中执着八角琉璃灯的素素,柔柔地笑了笑,眼底是一片疲倦。

“在等你!”等她说完这一句话后,才觉得颇有些暧昧,于是便咳了咳,“我是说,有事情要问你。”

“你是想问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苏墨卿只要转一转念头,便知晓了她心中所想。

素素忙不迭地点点头。

“金乌军败了。”苏墨卿揉了揉额角,眼底一片乌青,就算是在夜色中,也是格外地明显。

“这不可能,虽然近两年来羌黎族是强了不少,但是和金乌军比起来,简直不是在一个级别上。”金乌军,是紫虬国的象征,倘若连着他们都败了,还有什么可以抵挡羌黎族?

“单凭区区一个羌黎族,自然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金乌大将军的副将叛敌了,所有的作战计划都被羌黎族给知晓了,南北两翼损失惨重。”苏墨卿接过素素递来的桂圆莲子茶,揭开盖子,吹了吹,一股子桂花的清香便袅袅娜娜地扑面而来,钻进鼻翼中,说不出的舒适。

素素还未消化完这个消息,却是见到苏墨卿的疲态,于是便不再好意思打扰他:“墨卿,身子要紧,你快先睡吧,其他的事情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说。”

素素歉意地为他掩上了门,一阵风吹过,挂在屋檐之下的八角琉璃灯摇摇晃晃的,烛火也随之在内里摇动着火舌,将她的脸衬得明明灭灭,恍如她此刻的心。

金乌军败北,金乌大将军的副手叛敌,一个处理不好,萧氏的权势便要从此消失在紫虬国了,这般一来,谢氏可是又占尽了上风。谢紫菲,谢紫菲,你说,我又要采取何种计策,才能将你背后的家族一并拉下来呢?

素素执着八角琉璃灯慢慢地往回走,脑子中充斥的尽是谢氏。

十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隔日的时候,王程果真送来了当日从胡侯爷手中讹去的珠宝,又额外附赠了一堆,装了几个大箱子抬过来,一溜地摆放在大厅中,说不出的壮丽。

素素随意挑了一个箱子打开,顿时被内里的金光映地睁不开眼睛,难怪这么多的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在海上当强盗,这种金光闪闪的感觉真是好啊,她伸出手,拿出一根沉甸甸的灵芝竹节纹玉簪,放在掌心中仔细端详了一番,触手的便是一片温润之感,似她这般不懂玉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支百年难求的好玉,再加上这惊世的雕工,不知要用多少座城池来换取,于是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之声:“想不到这个王程的宝贝还真多,光这么一支灵芝竹节纹玉簪,就可以够三世同堂之家一辈子的口粮了,或许还能留下很多惠及子孙。”

“别忘了,他可是在大海上叱咤了十余年的海盗,什么样的好宝贝没有见过?恐怕五蕴城中的达官贵人见识未必有他这般宽。”唐年狸用一副“你真是没见识”的嘴脸鄙视着素素,好不容易可以逮到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报一番仇,唐年狸自然是不会任由机会白白流失的。

苏墨卿从箱子中随意挑拣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玦,上面雕琢了祥云的纹路,紫色的穗被编织成一只蝴蝶的形状,垂落在手心中。

“大哥哥,你喜欢这块玉玦吗?”透过一层朦胧的白雾,他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梳着羊角辫子,圆滚滚的手里捧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玦,上面绘着祥云的式样,紫色的流苏从她的手指缝隙中垂下,衬得她的手指格外地圆润,犹如一段上好的莲藕。

站在她对面的男孩子却只是推了她一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小女孩被推地踉跄了一下,继而屁股迭坐在了地面上,他以为那个女孩子肯定会放开喉咙大声哭起来,却是没有想到她只是瞪着一双乌黑纯亮的眼睛,手指抓着紫色的流苏,怔怔地看着玉玦,他内心有些后悔,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了在流苏上方,玉玦被磕掉了一个小角,在整一块羊脂玉上显得格外地刺眼。

“大哥哥,你坏,你真坏,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小小的人儿只是吐出了这句话,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略略瘸着脚走远了,衣裙上还有一截新鲜的嫩草,颤悠悠的,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恍如他这颗颤巍巍的心。

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刚刚推开她的双手,心中懊恼不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见了小女孩儿用双手拢着她爹爹的脖子,亲昵地蹭着鼻尖,心头便有一股子无名的怒火升起,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对着他一日一日感情变淡,心里便蒸腾出一股无名怒火,想要撕裂一切父慈子孝的场景,所以,刚刚脑子都没有想便伸出了手使了全身的劲推了她一把。

苏墨卿翻过羊脂玉玦,指腹搭在温润的玉身上,一点一点地摸索着,果真,在流苏之上,有一个细小的缺口,他忽然紧紧地抓着这块玉玦,心中说不出的悲伤。

素素抬起头,刚想要说一句话,却是看见了苏墨卿攥着一块什么东西贴在胸膛,指缝中流泻出一截流苏,依稀还能看见一只蝴蝶的样子。

素素眼神中流着疑惑,不知道苏墨卿是陷入了什么往事中,一脸的懊悔,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是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哇塞,这可是昔年墨蛟国送予紫虬国的流光魅影玉玦啊……”唐年狸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国宝啊,国宝,今儿个可真是长了眼界。”

“既然是国宝,你又在哪里见到过?”苏墨卿睁开眼睛,已然恢复了一派清明。

“我……我在书上见到过,”唐年狸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昔年墨蛟国向紫虬国借兵,特意送了价值连城的流光魅影玉玦给紫虬国,想要为他们的四皇子元摩诘求一位公主做妻子,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紫虬国唯一的公主却是在前一天不幸患病夭折了,这一件事便不了了之,而这块流光魅影玉玦却是留给了紫虬国,以示两国永以为好。”

“按理来说,这么珍贵的玉玦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紫虬国的皇宫中,怎么竟然被王程给劫了?”素素被这些个秘辛给勾出了好奇心。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了。”唐年狸颇为懊恼地揪了揪头发。

不是的,最后这一块流光魅影却是赏给了左相,而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块流光魅影,是在一个唤着左相“爹爹”的小女孩手中。

苏墨卿看了一眼素素,而后者正在和唐年狸叹息:“唉,说起来,我们这个夭折的小公主还真是可怜啊,不然就能嫁给这个传说中智商无限高,帅到天人公愤的水月观音了。”

“嘁,你们这些女人啊,一天到晚就知道什么水月观音,要是真的嫁给他,才叫可怜呢,连着现在身处何方都不知道!”

唐年狸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如同利箭,一支一支从心头穿过,戳出一个一个的窟窿。

世人皆知,墨蛟国最聪慧不过四皇子,最可惜不过四皇子。

“那是老皇帝老眼昏花,总是觉得有朝一日,儿子的风头会盖过自己,届时,他这个皇帝便不好当了,只是他现在做法才叫百姓和大臣寒心啊。”素素咂巴咂巴了一番嘴巴。

“咳,我们谈论那么墨蛟国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干什么啊,倒不如多关心关心海盗这一茬。对了,墨卿哥哥,你昨日为什么不斩尽杀绝呢?”唐年狸转厢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年狸,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做狗急跳墙?”苏墨卿收拾了一番心绪之后,眼底一派清明。

“哦,原来你是怕王程一急便杀个鱼死网破,墨卿哥哥,你好聪明啊!”年狸的眼睛不住地冒着小星星,满满的都是崇敬之意。

“只会放马后炮!”素素撇了撇嘴巴,“怎么苏墨卿说的你便当成圣旨一般,而我说什么,你就不信呢?”

“因为墨卿哥哥从来不骗我!”年狸朝着素素龇了龇牙齿。

“我也从来没有骗你啊。说要下毒的时候,还不是每一次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素素伸出手,揉着他柔软的发顶。

年狸歪着脖子想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肯定是哪里错了……白姐姐,你把我的头都揉晕了,要我怎么想事情啊……

苏墨卿不着痕迹地收了那一块流光魅影,看来素素那时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记不得当时的事情,其实,这块流光魅影是母妃带来的嫁妆,是属于他未来的夫人的,那时,他看见母妃的信物被一个随随便便的小女孩拿在手上,便气打不出一处来,却是没有想到,十年后,他们两个能够再一次相遇,而这块流光魅影也恰到时宜地又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是夜,苏墨卿只身一人来到了王程的大本营。

除了两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谈了什么。

只是,苏墨卿走后,王程抱着一坛子烈酒,坐在窗棂之上,一口一口地吞咽着,窗外,是一片凄凉的月色,庭院中的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干瘪瘪的树枝,往天空中插着,恍如是一双合十的手掌,在祈求上苍的救赎。

救赎,只可惜,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来救自己了。王程喝完手中的酒,又取来一坛新酒,拍开软泥,举起来便喝,就像是没有天明一般,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都说是举杯浇愁愁更愁,可是,他的心中却是一片清明,没有什么苦痛,也没有什么愁绪,只有一个人儿的影子,盘踞在内里,怎么赶也赶不走,清醒的时候,看不见她,喝了酒,反而会有一个薄薄的影子出现在面前,眉眼清冷,身穿一袭大红的衣衫,掐丝的桃色丝履,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眼前,嘴角挑出一抹讥笑,似是在说,想不到啊,你王程也会有今天。

王程伸出双手,想要去触摸佳人的脸,却是伸到一半,原本搁在膝盖之上的酒坛子却因为失却了平衡而坠落在地,发出绝望窒息的声响,割裂了女子清冷的面貌,王程伸出手想要将她笼在怀中时,只剩下一片清凉的月华之色,流转的淡淡的清辉。

空气中是枯枝败叶有些腐烂的气味,冲进鼻子中,胃液带着灼热的酒汁不住地往嘴巴里面冒。

王程颓唐地垂下手,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仰面倒在青石板之上仍由寒意侵蚀着自己的身子。

翠翠啊,翠翠,倘若有一天,我一不小心便死了,你会不会为了我们的曾经,留下一滴泪?然而转念想一想,却是发现自己着实想得多了,翠翠应该会很高心吧?其实,这样,也好,只要你心中感到开心,我这一条命也过如是,别人想要,便拿走吧。月轮散出清冷的光辉,冷冷地悬挂在带着红光的天际,说不出的诡谲,映着地上一如躺尸般的人,又是一个无眠的伤心之夜。

素素端坐在礁石之上,腿上枕着一把焦尾古琴,手指在琴弦之上按压扫荡着,浪花拍打在礁石之上,溅起一捧一捧的水花,洒落在她的衣裙之上,身上所有的布料都被海浪给打湿了,贴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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