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将军只爱我的钱-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甚至不如人家一根手指头好看。
“那少爷,他穿的也太好了吧。”姚远语重心长的说:“在军队里不合适,容易被其他人孤立。”
“得了吧,这是他最普通的衣裳了,你知道他在洛阳的时候穿什么?”韩将宗冷笑一声:“这么跟你说吧,他的衣裳都是专门定做的,一件罩衫,从量体到成衣就要三个月,完成后拿给他看,边边角角的增减修改又要一个月。”
有钱人的生活难以想象。
军中这群土包子都是一样的馅儿,姚远震惊的张大了嘴。
韩将宗:“孤立就孤立,跟别人搞那么熟做什么。”
姚远停下脚步,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只觉得再多说一句就会急火攻心而亡。
韩将宗回到帐中,轻手轻脚掀开帘子一望里头,骆深已经睡醒了,正卷着袖子洗脸。
军中条件艰苦,洗漱的盆摆在简单的木桌上,与大腿齐平。
骆深听见动静侧头来看,见到是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韩将宗几大步过去,趁着他未直起起身,大手往前一拦,前身靠上去,狠狠顶了两下。
骆深:“……”
韩将宗就着姿势不变,伸手摸了摸那水,“伙房有热水,叫人给你提来就成了。”
“不用,凉水爽快。”
骆深挣了挣,赢得一点活动空间,将酸痛腰伸直了。
他脸上挂着水珠,皮肤柔细滑腻,吹弹可破。这是多少年如一日的精养造就而成,还有水汽遍布和润泽的唇。
侧脸接连处是精巧耳廓,耳后的头发濡湿一片,末梢挂着细小水滴颗粒。
骆深敏锐的察觉到韩将宗呼出来的灼热气息,脸也顾不得擦,飞快的问:“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韩将宗说:“早好了。”
骆深环顾一圈帐内景象,感叹了一句:“都说军中艰苦,亲自一看才知道,果然艰苦。”
其实韩将宗这处不算艰苦,他身为主将,吃穿住行应有尽有,条件已经算的上优越了。
但是骆深没有见过其他人的帐篷,没个高下对比,因此非常心疼。
韩将宗松开他,转而伸手给他轻轻揉着腰侧肌肉,“你也不问我去做什么了。”
“那不是机密吗?”骆深顺口道:“我打听这个做什么。”
俩人离得近,呼吸缠缠绕绕,在密封的帐篷里别提有多暧昧。
骆深眨了眨眼,“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韩将宗往前凑了凑,将下颌靠在他肩上,低声说:“明天我去打仗,届时军中留不下什么人。只有四队留下守营,我已经交代老姚让他看顾你,你明天一睁眼就去找他,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不要乱跑。”
骆深想了想:“我留在帐中行吗?”
“不行。”韩将宗一口回绝,然后才解释:“若是铁勒趁机偷袭后营,我赶不回来。”
骆深懂了他的意思,思考着郑重点头。
韩将宗看着他光滑侧脸,扯着嘴角痞笑两声:“这种几率很少,但是不得不防,更是为了能让我安心。”
骆深无声的“哦”一下,严肃的说:“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分心,也不要受伤。”
第52章
整夜; 骆深的身体都没暖透。
前半夜还好一些,有韩将宗在旁边暖着,他只需把脚伸进去双腿之间,勉强可以抵挡边关冷寒。
子时一到; 韩将宗起床准备出战; 拥挤的被窝塌陷一边; 发热的火炉离开不到一刻钟; 骆深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都道边关苦寒; 果然不假。
真是又苦又寒。
不知道韩将宗前二十多年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帐篷内寂静无声; 天窗映出的夜色乌突突的,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营内燃着的零星火把借着穹顶帷幕照进去一点光; 也是杯水车薪。
不知道韩将宗怎么样了。
他走的悄悄然,话都不曾说一句。
应当觉得胜券在握吧?
骆深在黑暗中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终于; 帐内可以分辨出一星半点的实物; 外头也响起了号角声。
所有人都该起床了。
骆深坐起身拍了拍床,心说你可真够硬的。
他后半夜翻来覆去几乎没有阖眼,这会子浑身上下包括头在内; 都是一副浑僵酸痛模样,感觉被人闷头打断了一身骨头。
许是士兵晨练集合,外头脚步声一茬接一茬的响。
想到韩将宗嘱托,骆深打起精神洗漱干净,又换一身干净衣裳; 便去找姚远。
姚远也正准备来找他,手里端着一个掉漆托盘,上头有两个装了半碗的菜、两碗饭汤; 两个双拳大小的白馒头,旁边搁着两双筷子。
其中一双明显是新的。
“来来来来; ”姚远见到他,肩膀一侧撑起门帘,把人让进帐篷内,“我正要去找你吃饭呢,起的挺早啊,嫂子。”
骆深:“……”
他叫的太自然了,反倒叫骆深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
显得太刻意。
“坐下,坐下,”姚远示意他坐在仅有的一把椅子上,自己则跟个大狗熊一样半蹲在地上,从桌面上露出山一般的肩膀,和结实的头颅。
骆深站起身来,姚远喊道:“不用不好意思,别客气,千万别客气,坐下,坐下。”
他执意如此,骆深只好坐下。
姚远把桌上饭菜一分为二,把新筷子递过去:“快点吃吧。”
骆深接过道谢,看着那脸大的馒头稍顿了顿,然后掰了一半下来。
姚远:“吃菜。”
骆深看他一口喝掉半碗汤,怕他待会儿有事去忙,也跟着吃了一口菜。嚼了一口,动作就猛然停住。
“怎么啦?”姚远问。
骆深吃两口馒头又喝了汤,才说:“都说军中缺盐,看上去也不像缺盐的样子。”
姚远张大嘴笑几声,心底觉得这人好有趣,怪不得韩将宗非要挑这棵树吊死。
“力气出的出,吃的口重点。你吃不惯吧?”他解释两句,指了指骆深的汤碗,“在这里头涮涮,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劳烦了,”骆深倾身拉住他,“多吃馒头少吃菜,效果一样的。”
他确实有趣。
太有趣了!
姚远呲着白牙笑了一会儿,三两口吃完了馒头,正儿八经的跟他闲聊:“对了,洛阳什么样的?”
骆深想了想,也跟着笑起来。
“牡丹很多,一年四季都有。”他想起在洛阳第一次见到韩将宗的情景,眼中似乎有星星在闪耀:“城中央有座牡丹楼,里头的姑娘多的数不清,各有各的特色,每晚一入夜便开始表演节目,谈筝的、唱曲儿的、跳舞的,个个身怀绝技,好看的紧。”
姚远一脸向往的表情。
骆深:“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玩。”
姚远发现了,无论是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感。
像在打一场胜券在握的战役。
听他娓娓道来,耳朵深处麻个不停。
“挺贵的吧?”姚远问。
“不贵。”骆深又笑了:“自家的买卖,不要钱。”
姚远:“……”
可以。
果然有钱。
骆深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把剩下的汤喝完,不等说话,姚远站起身来:“吃饱了?走,我带你走走去。”
骆深心道,这一定是韩将宗交代的。
看他面色,姚远认真仔细想了想,脑中光一闪:“不用担心宗哥,他能打的很,这次只要新王帅不发疯的同他硬扛,那肩上又要添战功啦。”
骆深犹豫一下:“会受伤吗?”
姚远根本没拿着这问题当回事:“受点伤太常见了,打起来都是混战,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破绽。”
骆深放心些许,朝他笑了笑。
他本就一双桃花眼,眼中黑白并不分明,如今眼下增添黛色更增这种感觉。只需看人一眼,那满眶的温柔多情都要溢出来。
更别提添上笑意了。
姚远这大狗熊差点晕过去。
“快走吧,”他只觉得再跟他单独处下去要出事,自己率先走在最前出了帐:“我们去看练兵。”
战利营旁边有一处骑射场,处在北边一片开阔场地,各类兵器齐全,专供士兵练习使用。
姚远果真带他去看练兵,看完打拳看枪法,看完枪法看跑步,然后摔跤,近身搏击,骑马……
看了大半日,姚远望了望天色:“快回来了。”
骆深心跳猛然加快,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而姚远经历过太多次战争,内心已经毫无波动。转头就去骂人:“早晨没吃饭!?刀拿不稳啊?要不要给你绑手腕子上啊!”
骆深耳朵里听着斥责声,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
边关视野开阔,可以一直望到地平线的尽头。
那光斑混成一道,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疾呼:“回来了!回来啦——”
骆深猛然回头,通报士兵已经似一阵旋风卷到眼前:“姚将军!您快去前头看看吧!韩将军受了重伤,不知道成不成了……”
“嗡——”
后头不知是谁射出去的箭钉到了把中央,同时想起的还有一阵耳鸣声。
一瞬间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还是那一瞬间。
骆深回过神来,急匆匆跟在姚远后头,往主帐跑去。
他活了二十年,从容、沉着、优雅,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
韩将宗运气不佳,真被姚远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铁勒新王帅今晨突然到了乌罗布山,正赶上韩将宗那边刚刚开打。
王帅从天而降,给了铁勒士兵前所未有的士气。紧接着,这王帅一连三道下令喊出去:后退者杀头、妻子充奴、双亲流放参军。
这下退无可退,只得背水一战。
韩将宗此次硬钉子扎到硬墙上,手下折损三成,还差点把自己一条命交代出去。
大刘守在门口狂骂:“这死王帅脑子有病,不要命只要威名,他死了不要紧,差点搭进去个要紧的!”
骆深走到门口听到个死字,浑身都凉了:“谁、谁死了?”
大刘被他脸色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解释:“铁勒那新王帅,被将军砍死了!”
他说完怕骆深听错,便直接说:“将军没死!”
……没死。
没死。
骆深周身血液回流,猛的出了一口气。
韩将宗伤的确实很重。
半张脸被血水糊住,一只眼皮正中央开裂成两半,额角、侧脸、耳朵上都是大片挫伤。
肩膀上血肉模糊一片,腰间伤口足有一指深!还是潺潺流着鲜艳的血。
大腿正中被削掉一块皮肉,整个膝盖肿的馒头大小,小腿乌青发黑,不见一丝血色。
骆深一看腿就软了。
他扑到床边去,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将军……”
韩将宗静静躺着,手却下意识轻轻一蜷。
骆深赶紧把他手抓紧,又喊了一声:“将军?”
那食指又是幽微一动。
大夫差点喜极而泣。
“有反应!有反应就好说了!”他对着站在一旁面色沉重的沈老说:“真是上天保佑!”
沈老面色不减,看着那发黑右腿,问道:“这腿……”
大夫摇了摇头:“怕是不成了。膝骨错裂,小腿骨碎成了好几块。此疼痛非常人所能忍,韩将军实乃真英雄!”
他当然是英雄。
之前突袭铁勒,把王帅斩于刀下,昨夜大破乌罗布山又将新元帅给一刀砍死。
只这两样,便是特等功勋。朝中要颁发铁卷、太庙立牌的。
就是人还不知怎么样。
毕竟赢得身后名的人很多,但是生前能享受到的,很少。
骆深却猛然松了一口气,心想: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进进出出忙活了一通,人终于少了些。
帐内安静下来。
沈老看了他两眼,转身往外走,至门边,却又折返回来。
“骆公子。”
骆深起身,对着他恭敬行了一礼,“您客气。”
沈老不拘小节惯了,受他这么郑重一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年轻人骤逢变故,却依然不见失态,可见阅尽千帆。此血腥情景下还能克制镇定,可见家教与品格都是上佳。
“咳……”沈老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床上躺着的人:“如果他腿坏了,你打算怎么办?”
骆深认真想了想:“军中诸事不便,医疗条件也有限,我想接他到洛阳去养伤,能快些恢复。”
“如果养不好呢?”
……以后再也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了呢?
骆深想也不想答道:“洛阳能工巧匠多不胜数,打造几个可心意的椅子想必不是难事。”
他略停顿,似乎已想到许多之后的事情,郑重道:“往后我推着他,去哪里都行。”
倒也算是患难见真情。
沈老活了一把年纪,看人自有一套,自诩从不走眼。三言两语过后,心下踏实许多。
“将宗同我说过你们的故事,也算……”他总算找到形容词:“缘分。”
紧接着,他许诺道:“之前将宗同我说过想要退伍,我就知道他动了真心。如今他立下战功,却也搭进去半条命,我会禀名圣上,最大限度的为他争取封地,暂且伤退。”
骆深认真听着,冷静克制的模样。沈老说完后,他态度更加板正,表情也更加严肃。
“有劳沈老。”这年轻人恭谨道谢。
沈老摆摆手,又看韩将宗一眼。
韩将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在昏睡。
他叹声气,心里有些难受。
骆深又行一礼:“您可否行个方便,晚辈想单独同将军说说话。”
沈老点点头,临走强提起心气敲打道:“不过你得知道,就算他腿断了,即便成了废人,有着高官闲职傍身,娶几房娇妻美妾也容易的很。”
骆深诺道:“我一定不负他。”
沈老点点头。
他办好‘托付终身’这件大事,轻松许多,也客气许多:“那你们待会儿吧,说说悄悄话。”
然后施施然走了。
门帘放下,骆深坐回床边。
天窗照进来几缕,把细小尘埃禁锢在一个方框之内游荡,其他地方沉寂安静。
骆深抓着垂在床边的大手把玩片刻,而后深深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以为你很厉害,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哑,到最后已然没有音量只余口型了。
有点像自言自语。
边上一道沙哑声音突然传来:“我厉不厉害,你还不知道吗?”
骆深一顿,猛然抬起头来。
韩将宗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垂着视线盯着他。
骆深双目睁大,目不转睛看着。
他眼圈已经红了,眶内水汽凝结,在下眼线处积攒出一条波澜水线,泛着莹莹的光。
两人对视片刻,韩将宗伸出手一擦那水线,反倒把他眼下给擦的更红了。
有点可怜,又有点缱绻旖旎。
像刚被狠狠欺负过。
韩将宗含混一笑,忍不住调戏:“诶吖,我浑身上下伤成这样,腰腿动也不能动,往后,就有劳你自己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完结了,激动OvO
第53章
“你……”
一字出口; 韩将宗的手上移点在骆深皱起的眉间,“吓了一跳?”
骆深一把打开他手。
因为还惦记着他的伤,所以只用了一二分力气,即便如此; 韩将宗仍然叫痛:“别动; 我浑身都疼的厉害。”
骆深连忙上前查看。
韩将宗看着他模样; 忍不住笑起来。
骆深绷着脸; 一点笑意都不见。
韩将宗笑了一会儿; 觑着他神色; 问:“生气啦?”
骆深不说话。
“别气。”韩将宗伸手去蹭他脸,被他偏头躲掉了。
“……”韩将宗说:“啧; 腿疼,这大夫不行啊。”
骆深上前去给他轻轻扇风。
细长手指并成一排; 均匀的来回摆动。侧脸被鼻尖撑起来一个高点; 抿着的唇是枫叶色,眼睫低垂却向上挑起。
格外赏心悦目。
韩将宗看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疼了。
“骆深。”
他满眼都装着眼前人; 视线片刻都移不开,“我策划了许久。这样一来,我必然能伤退受封,这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办法。”
骆深停下动作; 静静站在床畔。
韩将宗:“我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你,等我伤退后,没有将军头衔; 没有朝廷每年的大肆封赏,年龄又长你许多; 日久天长,你还能看得上我吗?”
他活动了一下完好的一条腿,曲起再伸展数次,轻轻笑起来:“刚刚听见你跟沈老谈话,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刚才就已经醒了吗?”骆深问。
韩将宗刚要点头,说自己压根就没晕,只见骆深抬眼一横,眼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所以你已经打算好了,不惜豁出性命也要拿战功。”他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同我商量,哪怕告诉我一声,说你会受伤,还伤成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呢?”
韩将宗:“……”
骆深:“我跟你好的时候,是因为你位高权重吗?没有吧。当时你也没钱吧?不仅如此,还外债一堆,四处借钱。而且我也没有不满你的年纪,你,需要,赌吗?”
韩将宗:“……”
一连串的反问让他哑口无言。
骆深:“说到底还是你不信我,将军防着我呢。”
韩将宗:“……”
自两人见面以来,骆深从来都是好商好量,别说翻脸骂人,就连吵架那次也是一副认错的好态度。
此番劈头盖脸一顿怒火冲天,把韩将宗吓一跳。
“不是,不对不对,”刚刚还嬉皮笑脸、淡定非常的人一秒手忙脚乱,急忙解释:“我、我本来没打算受这么重的伤,实在是、实在是那个铁勒王八太能打了!不宰了他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骆深抿唇不语。
韩将宗更慌了:“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怕你不同意!还有……还有,那个,这事成后,想给你个惊喜……”
“前者叫先斩后奏。”骆深冷冷道:“后者叫自以为是!”
他凌厉眉梢向上一抬,冷问:“惊喜在哪里呢?”
“咕咚”,韩将宗喉结上下滚动,吞下一口唾液。
像静静等待审判的犯人。
骆深自上至下巡视他一身伤痕,视线在小腿上停留的时间尤其的长。
半晌,他闭上双眼,伸出手按了按。
韩将宗看着他下垂的唇角和黯然神色。比起一身的伤,他倒觉得心更疼一些。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韩将宗说。
骆深嘴唇微微张合,却什么都没说。
韩将宗想了想,“我思来想去,这事是我做错,下回我改!不,”他严肃的说:“我对你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仅有的一线生机被他寻到了。
骆深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来,双肩不明显的向下一松。
韩将宗也跟着吐出一口气来,提着的心掉回了胸膛里,甚至能听到“哐当”一声重响。
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韩将宗心道:发起火来还挺吓人的。
片刻后,骆深伸出手指了指他肿成一座山的膝盖,带着不明显的恼怒问:“疼吗?”
“不疼!”韩将宗立刻接话,一脸严肃认真的说:“一点都不疼!”
上报韩将宗伤退的公文很快批下来了。
同公文一起送回来的,还有沉甸甸的丹书铁券,上头皇帝御笔写着‘忠肝义胆,铁血英雄’八个大字。
足可见朝廷重视。
因为他伤的太重,军中条件不好,许多药都是捡着常见的、便宜的、可以被替代的囤放,对他这种程度的伤来说,起不了太大作用。
若是时间久了,恐怕被耽搁了。
从沈老将公文拿到手的那一刻起,营中主副将便接二连三来探望韩将宗。
大多都是羡慕一番,然后再夸奖一番,然后再告别一番,算是齐活。
可见军中近年来没少退伍将士,大家都习惯了。
不习惯的是,韩将宗这官职给出的新高度。
黜陟使。
中央下派官员前往州内巡视,主要负责州内人才的进退,官吏的升降,称为黜陟使。比当地官僚等级高出来一截。
大刘龇牙咧嘴看完了公文,眉毛拧成了倒八,“伤退还能封这么高的官职吗?那整个河南岂不是成了你的封地啦?”
从公文下放的那一刻开始,韩将宗就不算是将军了。四将缺一,大刘终于再次等来的机会,凭借着去洛阳辅助韩将宗筹备军饷的功劳,升职成了主将。
“诶诶诶,刘将军,”姚远生怕他力气过大给撕碎,连夺带拽给抢了回来,“他本身就官职高,军功也多,现在朝中都称他为‘舍身忘已的大英雄’,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横不能因为他腿断了,就随便打发个官职吧?”
刘副将……不,现在已经是刘将军了,他思考片刻,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隐约还有哪里不对劲,“那是不是也有点太高了,一般能得这么大封地的都在偏远地区,河南富饶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看这里,”姚远嗤笑一声,点了点那公文上‘暂且伤退’四个字,“想必是想着他的伤能养好,以后还能回来领兵打仗。因此,现在就好好养着他,把他哄高兴了,往后万事好商量。”
不得不说,这些人侵染在军中多年,游走在朝不保夕的恶劣环境中,都养成了一套‘十八弯’的脑子,十分能去伪存真、丢掉现象看本质。
“真聪明。”韩将宗夸奖道。
他躺在床上,背后垫了个软垫,伤腿悬空吊着,看起来有点惨。但是并不影响他嘴欠:“姚将军难得能讲讲道理,大刘,你得认真听着,学着点。”
二人一齐看他,韩将宗叹了口气:“看来朝廷不榨干我们最后一滴可利用价值,是不会放我们回家种地的。”
大刘差点没忍住上前抽他。
门帘一动,照进来一把光,随即又消散了。
骆深端着盆水走进来,见里头有人,就将水盆放在一边。
韩将宗得意的享受着大刘和姚远羡慕的目光。
姚远张了张嘴:“少爷,打听个事儿。”
骆深点头示意请讲。
姚远:“您有朋友吗?单身的那种。”
骆深唇角向上挑起一点弧度:“不少。姚将军有事吗?”
姚远半是激动半是羞怯的说:“能把我介绍给他认识一下吗?”
骆深扬扬眉,懂了。
“没问题。”他似乎真想了想可行性,轻声慢语的说:“姚将军有时间去洛阳做客吧,我来攒个场儿,一起放松放松。”
他背对着床,韩将宗一抬眼刚好看到他柔韧的腰,下头是被衣裳精装细裹而成的臀部,把下摆撑出一道圆润流畅的弧度来。
他虽然取掉所有装饰,但是丝毫不影响那周身的贵气精致感。
倒像是他把普普通通的衣裳给衬托的华贵了。
姚远连声答应,刚要再说,韩将宗不耐烦的敲了敲床边:“你俩有完没完,闲的没事干吗站在这里聊起来没完。”
姚远跟大刘一同看向他,韩将宗抬手偷偷指了指骆深方向。
“有完有完,”两人一并忙着说:“就走了就走了……”
说罢二人打着哈哈,并肩走出去。
还趁着骆深不注意,朝着韩将宗示意眨眼。
骆深取一块毛巾在水盆里浸水拧干,捞出来递给韩将宗,后者一手接过去擦脸。
骆深看着他,往床边小凳子上一坐,靠着床铺说:“将军,军中有妓吗?”
韩将宗动作一顿。
骆深敏锐的察觉到,转过来盯着他瞧。
“没有。”韩将宗继续擦脸。
骆深眯了眯眼。
韩将宗擦完脸,把毛巾递给他。骆深从善如流接了,放回小桌上,然后挽着袖口洗手。
根根手指骨节细长匀称,皮肉薄薄的包裹住,像过水的葱白。
韩将宗清了清嗓子,低声含糊说:“……偶尔会有战俘充作军妓,但是,”他停顿一下,有了些底气,“我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骆深洗完手,顺手擦干,又坐回了床边的低矮小板凳上。
“谁跟你说什么了?”韩将宗觑着他表情问,心说该不会傻大刘跟他说了之前拨给我一个娘们儿的事了吧?
“没有。”骆深靠着床微抬起头,望着天窗,“我随口问问,你慌什么?”
“不慌啊。”韩将宗深沉道:“我也随口问问啊。”
“那就好。”骆深说。
一定是有人跟他说什么。
韩将宗断定。
片刻后,骆深一张嘴,话未出口,韩将宗就痛心疾首的解释:“我真没要。前几天沈老非得给我一个解闷儿,我转手就送给大刘了,这事千真万确,许多人可以作证。”
骆深抿了抿唇。
韩将宗:“何况我‘家教’甚严,也不敢碰别人啊。”
骆深眼中的光动了动。
韩将宗又重复了一遍:“千真万确。”
骆深盯着他,韩将宗心惊胆战同他对视。
片刻后,那双桃花眼尾部一动,整条染着水墨般的上眼线朝下一弯,露出里头的一丝笑意来。
骆深挑着嘴角道:“将军是刀山火海中杀出来的人,别怕。”
韩将宗心道:好吓人。
他经过前日一事得罪了他,至今心有余悸,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骆深继续靠着床边看天窗,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已经给秦掌柜送信去让他安排好接应事宜,你这腿恐怕也不好再拖,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他自在靠着,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被一袭瀑布黑发遮挡住大半,露出来的部分就显得尤其的白。
韩将宗知道,他晚上睡的不好。
岂止睡不好,根本睡不着。
因为担心自己的伤,也因为他养尊处优惯了,习惯不了这里的艰苦环境。
早饭甚至只喝了半碗稀粥,其他的一口没有吃。
皮肤都不如在洛阳的时候水灵了。
“现在就走。”韩将宗说。
骆深侧头看过来,似乎在判断真假。
韩将宗伸手穿过他头发,勾了勾后脖颈处的嫩肉,“等下我跟沈老去说,立刻动身。”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十点还有一章
第54章
韩将宗说到做到; 当真要收拾东西启程了。
当然他腿瘸着下不了床,还是沈老来找他谈话的。
他仍旧被困在床上,一腿吊着,一腿撑着床; 只有一条胳膊能自由活动; 像个独臂大侠。
大侠抬起一只手; 行了个四不像的礼; 自己也觉得不像样; 遂放了下去。
“唉……”沈老先叹了声气。
“别舍不得; 再有一年半您就该告老还乡了,到时候去洛阳找我去; 我给养老。”
沈老看着他这副惨样子,笑骂:“赶紧滚蛋; 多看你一天; 我就少活一天,你走了正清净。”
韩将宗扯着嘴里笑。
俩人笑了一会儿,沈老先停下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