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诗经外传之桃夭-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另一个也接话了:“我听说这些小倌儿,越是滋味好的,脾气越怪。我有一朋友,曾找了个性子烈的,按头就要那倌儿品箫,谁知被当口一咬,疼得好几个月举不起来。”
又有人说:“怕甚么?遇到这类不识趣的,手脚一绑,嘴巴一塞,先扔床上照屁股打,打得他哭爹喊娘叫哥哥,再肏个翻天覆地,自然服帖了!”
这话说完,几人淫邪一笑,都连连称好。谢予彬听着却不是那么个味儿了,恨恨地倒了杯酒,骂咧道:“好甚么好?馊得都出蛤喇味了!干这事的妙处就是你情我愿,共攀极乐,又打又骂地迫从人,算甚么好货?”
那剩下几个人被他这么一怼,都面面相觑。一人嘻笑说:“谢三儿,谁说这话都成,就你可没资格。马不喝水强按头的事你干得还少,现在改头换面充良人了?”
谢予彬一噎,恼羞成怒地一搁酒杯,气鼓鼓地揣起手,坐到一边生气。一人打圆场道:“行啦,都少说两句!来来,三儿,瞧你那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过来喝酒!”
谢予彬是个脾气怪的,别人越给他台阶下,他越横得来劲,耍脾气道:“自己喝去!咱没这心情!”
一人嘿嘿笑了几声,阴阳怪气道:“三儿,咱刚刚说的是倌儿,又没说你,你急个甚么?”
谢予彬一听这话,当即跳起来,双目怒瞪,就要往那人脸上泼酒!众人隔在中间好一阵阻拦劝慰,这才哄得人消气。又吃了几杯酒,有人说:“我瞧大家火气都挺重,不如咱们找了乐子,泄泄火?”
众人笑他:“瞧你个急色的,才喝了几杯,就惹上火了?”
那人笑说:“可不是那事!我带你们去瞧个新鲜的,就在这福泰楼的地底下!”
这帮子弟平时也没别的事儿,就爱到处凑热闹找乐子,此时一听,都嚷着要去。那领头的就叫来个小二,塞块碎银。那小二一瞧这几人个个都是阔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点头哈腰地就带着人,顺楼梯过地道,领到一处热闹非凡的大场子前。
那几位公子进门一看,只见这地方足有地上酒楼三个大,华亮如昼,人声嘈杂,从四面八方如潮般涌来。其中是一大擂台,上面是两个雄赳赳的武夫,持刀拿剑,斗得不可开交。
那小二在几人啧啧不已的时候已叫了刘场主过来。见了这几位服饰华美的贵公子,刘场主乐得是合不拢嘴,笑脸迎道:“哟,几位公子,欢迎来敝处赏脸!坐坐坐,你们尊贵,咱给你们安排上等座儿!”
那领头的显然对这地儿挺熟,随口问道:“台上这是第几场了?”
刘场主道:“回您的话,这是第三场,还有两场结束呢!”
那人笑道:“那人今天可在?”
刘场主挤眉弄眼道:“在!最后一场上,您就押他,保准成!”
谢予彬打量着台上两人,插话道:“甚么人?”
刘场主见几人中谢予彬穿得最华丽,长得也最贵气,料想家境不凡,便赶忙接茬儿道:“说的是陈爷。”
谢予彬撇嘴:“陈爷?……听这称呼,可是个老头子?”
刘场主解释道:“叫他陈爷不是因为他年纪大。而是此人在咱这擂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得众好汉的敬佩,才被人尊称‘陈爷’。”
谢予彬想起卫之遥在灵山上破众人之围,那时他虽然眼睛被绑着,也能感知那凌厉杀气和锋锐霸气。幻想着对方的英武神采,谢予彬心驰神荡,因此对那所谓“陈爷”颇为不屑,说:“甚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矮子堆里充高个,拎出这场子,又能有甚么作为?”
刘场主笑道:“公子这话也对。不过来都来了,不妨就瞧瞧那人的身手。”
谢予彬想闲来无事,便一合扇子:“成!”
几位公子便在擂台前按次坐着,侍者送上瓜果酥点,沏得清碧好茶。这些人都是个吟诵风月的纨绔,哪里懂刀枪棍棒里的玄机,只品评谁的姿势漂亮,谁的武器好看。瞧见谁赢了,再跟着底下人起哄,弄得和真的一样。这台上的武夫要么是横肉堆垛的杀猪相,要么是尖脖细嘴的猴腮脸,厮杀喊叫,活脱脱一群刚放出的牲口,没什么秀色,实在让众公子难以下饭。
时候一长,谢予彬也感无聊,脑中自动调出卫之遥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再刻意美化成温柔模样,跟自己搂抱着亲昵。谢予彬越发激动,直臆想得自己邪火蹿身,热血沸腾,出了一身淋漓大汗。
不消时,茶水半凉,场上的动静突然由苍蝇拍翅变成巨蟒翻江,呼喝声一波接一波地从后往前涌,直把人的耳朵震得嗡嗡响。后面猛地站起一排人怪叫连连,吓得谢予彬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身边的几人也在拍手叫好:“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擂台左右侧各走上一位武夫,其中一个英挺健壮,只一张脸僵硬苍白得像个死尸,而另一个的装扮奇怪得多,不仅脸戴面具,还用头巾缠着脑袋,浑身裹得密不透风。
谢予彬也被这两人挑起兴头,逮住刘场主问:“怎么回事?这什么打扮?”
刘场主道:“那个使弯刀的汉子是新来的,您别瞧他面无血色,看着像个痨鬼,实则臂力惊人,击砍五人不在话下!”
谢予彬只随意瞥了眼那男子,也没放心上,又偏头看另一个。
那人穿得厚实,本瞧不出真实模样,只负手站成个木桩。谢予彬打量那人的宽肩窄腰,心思莫名一动,扇子朝那一指:“那个布疙瘩怎么回事?”
刘场主笑:“那就是‘陈爷’啊!”
谢予彬若有所思地瞧着那人,嗤地一笑:“比武还穿得这般多,也不怕被捂巴烂了。瞧身材不错,敢情是长了张惨绝人寰的脸?”
刘场主嘻嘻笑道:“公子这可猜错喽!这陈爷脾气怪,打擂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所以穿得扎实。但若谈及此人的庐山真面目,那可真是龙章凤姿,英武不凡啊!”
谢予彬摇了摇扇,很不客气地问:“有本公子好看么?”
刘场主心里揣摩谢予彬的心思,知道这公子对那人起了兴趣,索性把牛皮吹得更肥:“论风月之容,自然不敌公子;但谈劲松之气,只怕没几人比得上。”
“是嘛,”谢予彬道,“等他比完,我去见见他。麻烦你在其中多周旋了。”
刘场主一想那人冷冰冰的模样,估摸十有八九不成,但不好拂人面子,只殷勤道:“不麻烦,不麻烦!咱定尽力为公子办好……”
二人谈话之际,擂台之上已响起沉密的鼓点,气势雄浑,格外威武。台上的打手相互施了个礼,一人扬臂挥刀,一人反持匕首,在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中展开了较量。
14
他将手腕的绑带系牢,沉默地站在喧嚣之中。鼎沸的人声近在耳畔,此时此刻,于他而言却如此遥远。
目光锁在那只淬着寒光的匕首上,手柄上垂着一支黄金穗。他记起系上这物什的那双手,和这金穗一样小巧细润,在日光下闪耀着一样明亮的光芒,令人目眩。
记忆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有着一股不服输的拗劲,不管是平日习武,还是同他小较,那双眼永远闪烁着好斗的神采。女孩犹如一只小兽,横冲直撞,将勃勃生机撞入他的胸膛。
剑刃相接,发出刺耳刮响。女孩“啊哟”一声,手里的长剑已被挑飞,深插入地。
这时,中年男子就会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看来,还是遥儿技高一等啊。阿英,这次你可服了?”
女孩忿忿跺脚,懊恼自己的失手。他赢了较量,却慌了心神,扔下手中的剑,上前半跪道:“是我不知轻重,小姐有哪里被伤到了?”
他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女孩不甘和气恼的眼神,这让他痛苦更甚。他余光一瞟,发现女孩手背上果然多了一道伤痕,尽管轻浅,却让他的心刀割一般难受。
“小姐,您受伤了!”他年纪小,到底莽撞,头脑一热,如捧着至宝般捧起女孩的手。谁知对方将他的手“啪”地打开,拔起地上的剑,喊道:“再来!”
女孩憋着一口气,剑招愈发凌厉,寒光如一张密织的网,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向他网过来。他颇感吃力地接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伤害她!就算我死,也不能!
“啊!”片刻的出神,肩头已经中了一剑!男孩吃痛跪下,怔怔地望着眼前面色涨红的女孩。
“你输了!”女孩兴奋不已,看到他肩头的伤,竟笑得十分快活,“一剑还一剑,我赢你啦!”
他捂着汩汩流血的肩头,望着女孩容光焕发的脸,望着那难得一见的璀璨笑颜,心里有一丝甜蜜,又觉得迷惘怅然。
他天资聪颖,根骨上佳,令教他武艺的师父赞不绝口。那武者知道程瑶英生性好斗,便借他激励程瑶英刻苦习武。两个孩子,岁数相当,从小亲密无间。他坐在女孩身边,听她清脆中带着少许狂妄的笑声,听她时不时感慨一两句与年纪不相仿的空话,只觉得此刻若是能停住,便圆满了。
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短暂,短暂如她眼中嫣然的笑意。程瑶英看他不再是看一个亲密的玩伴,更像是一个劲敌,一个拼命要打败的对手。女孩的剑招愈发冷冽,招招攻向他的致命之处,让他招架得狼狈不已。他想,他的小姐是位令人尊敬的奇女子,是人上人,面对敌人,就该有这种魄力和气势。
可他却总是觉得痛,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锐利而有神,那夺目的光彩将他的心刺得生疼。她以在他身上划下深浅不一的伤痕为乐,作为战胜他的证明,并以此为骄傲。
身上的剑伤算什么?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若她要,他可以把心捧上,让她刀削斧砍。
“你退步了!”她扬着下巴,尽管眉头深蹙,却掩饰不住话里的得意,“师父说了,练武之人,最忌三心二意。你心神不宁的,再这么下去,可要跟我差得更远啦!”
他曾命悬一线,在梦中走过奈何桥,路过鬼门关,饮过忘川水,看过三生石,都不曾怕过,却因这一句话惶恐得彻夜难眠。
后来,二人从孩童长成少年,也曾并肩闯荡江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中了毒,昏倒在他怀里,雪白的手臂狰狞地鼓着脓包,他不曾犹豫,将那粘稠毒血一口口吸出。他由此也中了毒,险些命丧黄泉。他的小姐醒过来,以为他要不行了,哭着摇他的手臂,骂他蠢,骂他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草率地为她吸毒血。
他神智虽不清,却依稀保有一线清明。他听见了小姐的话,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若是三生有幸,不求与你一世修好,也愿保你平安喜乐,仅此而已……
……
咚咚的鼓点如胸腔中沉重的心跳,卫之遥平复心绪,紧盯着对面那张苍白的脸。
很显然,对方易了容。江湖中人大多爽直,好直来直往,除了自己这种无自由身的下人,一旦易容打擂,定不是单纯地切磋武艺或单纯地赢赚花销,定是别有目的。
“戴着面具?兄台甚是有趣。”那张纸糊般的脸动了动,从嘴里逸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很低很冷,如同黑云压昼,阴沉中藏着汹涌云涛。
“请。”
台上刀光如织,两个同样矫健敏捷的身影缠斗在一起,一个汹如猛虎,一个矫若游龙,一招一式刚劲有力,急遽如暴雨摧扶桑,缓厉如绵水破岗石。台下略懂的行家早已屏息凝神看二人的招数,不懂的也被那凛凛气魄震撼,场面竟出其地安静。
刘场主是唯一不安静的人,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又颇为赞赏地朝台上争斗不休的二人点点头,暗想:“此番一过,得许诺他们些好处,让他们多来比斗,我也好接更多的客!到时候这日进斗金,定是不在话下!”
“喂!”
谢予彬突然喊了一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尤其是那包裹得严实的男子,拿扇子点点刘场主的肉手:“你说那蒙脸的姓什么?”
刘场主说:“姓陈!”
谢予彬又说:“什么陈?”
刘场主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就是那耳东陈啊!”
谢予彬定了半晌,转过头来狐疑地瞧他:“当真?”
刘场主不解:“这有什么好骗您的啊?怎么,公子见这人眼熟么?”
“不……”谢予彬蹙眉琢磨半晌,“若真姓陈,那不认得……可……”
“兄台好身手。”
那人在兵刃相接的关头还有工夫插一句话,卫之遥察觉到对方功夫不弱于自己,面如冷霜,更不敢卸了力道,一把匕首在手里舞得杀气四溢,招招狠辣,攻向对方命门。
“说起来,这是在下同兄台第二次较量了。”对方收刀于胸,又迅猛挺出, 在卫之遥的空隙挥抹割挑,一柄弯刀使得犹如活蛇,绕着卫之遥的手臂爬上他的胸膛!
卫之遥瞳孔一缩,挑颚弯身,险险躲过刀锋。他目露骇然,在对方苍白的面皮后瞧见了嘲弄戏谑。
他深吸一口气,使出一招“骨爪攀”,匕首在手腕灵活地一转,如鹰爪般勾向对方喉头,谁知对方弯刀横抹,对上一式“铁索横”,四两拨千斤地将他的力道和杀气一并化解!
“……”
卫之遥面色有些难看,漆黑的眸子紧勾勾地盯着眼前男子,手心沁出冷汗,将手柄捏得湿热不堪。
对方使得,正是程瑶英的拿手绝招。他与程瑶英一齐习武,对彼此的招式烂熟于心。这“骨爪攀”妙在举重若轻,势如闪电,非臂力遒劲着不能练成。程瑶英屡次败在此招下,耗费心神想出“铁索横”相御。这“铁索横”是程瑶英为弥补二者力量差距所创,如铁索飞斩,凌空擒鹰,灵活巧妙,深蕴举轻若重之法,便能与“骨爪攀”一决高下。如今这一势由男子使出,兼具力道和巧劲,自然更胜一筹。
卫之遥额前布满冷汗,本来眼前的人即使能熟练使出“铁索横”,并不足为惧。可他明白,这是程瑶英的独门绝招,这男子既然学会了,二人定是关系匪浅。
……阿遥……我怀了那人的孩子……我决不能嫁进谢家……
这话在脑中掠过一道白影,卫之遥打了个寒战,恍惚之间,对方的弯刀已经紧逼在眼前!
那人冷哼道:“看来在下是不足让兄台为惧,竟在这关口大意了!”手上弯刀化为无数虚影,正是程瑶英擅使的剑招“雾里看花”。
卫之遥被这接二连三的招式乱了心神,闷哼一声,不由后退几步,只堪堪抵住对方攻势。谁知那人见他退缩,手里的刀招更加毒辣,在他肩头、腰侧连砍数下,咬牙切齿道:“你应得的!”
见战况愈发激烈,二人竟摆出以命相搏的架势,众皆哗然。谢予彬见那蒙面人被刮伤皮肉,竟感觉自己的心也正汩汩流血。他一惊一乍地扯刘场主道:“诶!诶!怎么回事,都见血了,得出人命了!”
刘场主说:“公子放心,这些江湖客打打杀杀,受点伤是正常的,我瞧这胜负也快出来了。”
谢予彬急得直跺脚,心肝肺疼得呜啦啦直叫唤,一手揪着刘场主,一手指着那狼狈的蒙面人:“你快叫停!那人本公子等会儿要见的,谁也动不得!快叫那白脸的家伙停刀!”
刘场主被谢予彬掐得嘴都歪了:“……公、公子啊,这擂台上有规矩,除非一方认输,他人……不得干预……”
面具粘连着皮肤和湿漉漉的发丝,卫之遥汗湿重衣,眼前茫白,不知是刀影纷乱,还是自己的失神。他几乎是靠本能在抵御刀锋,更糟的是,他的五感正变得迟钝,脚步踉跄,失了料峭的锋芒,像个醉酒摇晃的大汉。
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逼迫他想起那些温馨又痛苦的日子,想起那个俏丽的身影,想起那个呜咽在他耳边的声音:“阿遥,只有你能帮我了……”
他只有凄然一笑。帮什么?帮她与情人远走高飞,帮她从此与自己再不相见。他为她舍弃了身为男人的尊严,面对谢家人的冷眼,日夜饱受良心的折磨。弯刀无情,像极当年刺在他肩头的那一把剑,他恍惚地想,他为她做的这些,她可都知道?……
“姓卫的!”
一个声音突然闯入耳朵,只见眼前劈来一道银光!他蓦地被惊醒,侧头一转,躲过那几乎不可能躲过的刀刃!
“咯啦”一声,似是什么在脸上碎裂,卫之遥双目紧闭,那面具被刀一割,竟生生裂开一道缝隙,从他脸上脱落下!
头巾渐松,没了面具的遮系,在剧烈的争斗中被挣开。卫之遥痛哼一声,凌乱的发丝在空中四散,他在迷蒙的视线中,看到了对方的目光。
阴险,冷酷,还有一丝他不懂的、入骨的恨意。
“这是以牙还牙……”那人嘴角咧开一丝古怪的笑,袖中挽出一支梅花镖,夹在指间,朝卫之遥的腰间狠狠割下!
冰冷的暗器劈开皮肉。一瞬间,伤处麻痒难耐,他这才明白,对方的镖上喂了剧毒。
当真是在劫难逃……
他腰间失了力气,刚劲如铁的躯体顷刻间扭曲,跌倒在地。他的手指痛苦的抽搐,眼前花白,却努力地嗫嚅着嘴唇,朝那目光凶煞的男子,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小姐……还好吗……
“卫之遥!”
那个声音又响起,使他昏沉的头脑又一次惊醒。他艰难辨认着眼前的景象,见到一团模糊的影子,从台下跑上来,将他紧紧抱在胸前。
谢予彬……
见到那人真实面容的一瞬,谢予彬脑中轰地一声,似劈过一道雪亮的闪电。他赤红着双眼,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擂台,磕磕绊绊地奔上那台阶。途中他被衣袍绊了一跤,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只疯疯癫癫,活像丢了魂儿般冲向那个倒地的男子。
在看到卫之遥青紫的脸时,谢予彬面皮一震,血液似已凝固,随即在胸腔中燃成灰烬。他血目圆瞪,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竟在瞬间爆发出一股力量,将对方一把掀倒,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敢动他!”
这一声怒吼如雷贯耳,直将对方震在原地。谢予彬双眼冒着熊熊怒火,呼哧呼哧地深喘几口气,抱起卫之遥半个身子,狠命擦他脸上的汗。他低头一看,那人气息微弱,身上伤痕累累,鲜血都在衣襟上凝成了块。
满腔戾气顿时化为寸断柔肠,谢予彬抱着他,悲从中来,竟“哇”地一下痛哭出声:“他砍你,怎地不还手!呆子,你个呆子!”
眼泪咸湿,一滴滴全打到自己唇上,卫之遥用最后一丝神智看清谢予彬的脸,疲倦的眉梢竟带了一丝笑意。
“公子……”
他动了动手指,一如既往地,要拭去谢予彬滔滔不绝的眼泪。谁想到手臂刚一抬,腰侧传来剧痛,牵一发而动全身,万千神经直如被毒虫噬咬。卫之遥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往外钻,饶他是铁打的精神,也挨不住这削骨剔髓之痛,直接昏倒在对方怀里不省人事。
15
隐约只觉头顶落下倾盆大雨,滴滴斗大如珠,黯淡如斜阳夕光,扑面而来,染湿他的面颊。卫之遥从混沌中醒来,耳边嘈杂的幻听随清明的视野一并消失。
眼下他正处在一间干净简朴的客房,身上压着锦被,遮掩的衣物被尽数除下,只着一件单薄里衣。
他勉强仰起脖子,睫毛一眨却刮破两滴从头顶坠下的泪珠。谢予彬怔忪瞧他,仿佛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快醒过来,热泪还盈在红通通的眼眶,熠熠闪烁着滚烫的波光。
“公子……”卫之遥的肩膀被勒得生疼,他嘴唇干麻,只得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
谢予彬赶紧拭净眼泪,哑声问:“你醒了?”他凑得更近些,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扁一扁嘴,眼泪哗哗地又往下流。
卫之遥面色苍白,嘴角却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那双虚弱无力的手缓缓抬起,靠近他的面颊,拇指轻轻揩过对方狭长的眼角。
谢予彬一把擒住他的手,本想赌气拨开,终究舍不得,把那只手往自己脸上更紧地贴了贴,肩膀一抽一抽地说:“谁稀罕你醒,你怎么不死了啊,醒了干甚么!”
这语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人鼓着双颊对他怒目而视,眼角却稀里哗啦淌下一串珠玉。卫之遥寻思半天,轻车熟路地伸手,又把人抱怀里了。
果不其然,那哭声渐歇,谢予彬红着眼睛咕哝道:“自作多情……”一边嘴硬着,一边往那怀里钻了钻,将人抱得死紧。
卫之遥将下巴轻轻搁在对方头顶,鼻端顿时萦绕了一股香气。他先是一怔,随即却有些满足地嗅着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轻抚怀中人颤抖的脊背,说:“谢谢。”
谢予彬闷声道:“谢什么?”
卫之遥微阖眼眸,轻声道:“从小到大,除了小姐,就公子为我哭过。”
谢予彬一怔,随即张口狠狠往他肩头咬了下去。卫之遥虚弱笑道:“卫某皮糙肉厚,不怕被咬,只怕折了公子的细牙。”
谢予彬松口,又紧紧抱着他。
卫之遥沉默半晌,说:“公子,我来这儿是……”
谢予彬道:“别说了,歇着吧。”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笃笃几声,那郎中手里端着煎好的汤药,一推门,见到床上的光景,差点又要退出门去。谢予彬从床上下来,喊住他:“来得正好,把药端过来吧。”
郎中把手里端着的药碗搁在桌上,谢予彬一闻,被那苦气熏得双眼翻白,不满道:“这药怎么这个味儿?”
郎中说:“这位先生中得是‘寒春度’,也算江湖中人打打杀杀的常见毒,不致命,但就得用味烈的药才能压下毒性。”
谢予彬这才颇不情愿地把药端给卫之遥,又顺手抓了一把蜜饯,忧心地递上去:“若是觉得苦,吃些这个能好些。”
卫之遥谢过,把药凑到鼻端闻了闻,凝神思索片刻,这才喝下。那郎中收拾包裹要走,谢予彬突然叫住人道:“大夫慢着!本公子有事讨教。”
那郎中便站住,谢予彬将蜜饯硬往卫之遥嘴里塞,回头问道:“那什么‘春风一度’怎么回事,麻烦您细细说来听。”
对方轻咳一声:“呃这个……公子,‘春风一度’是青楼的春药,中的是‘寒春度’……”
谢予彬“哦”了一声:“难怪我听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好,寒春就寒春,您行医这么多年,知不知道这毒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那郎中眉头一拧,头摇得像拨浪鼓:“江湖里的事,小医不敢多嘴,只怕惹祸上身。”
谢予彬蹙眉:“本公子又没叫你害人,就问问这毒的来源,怎么就给你惹祸了?”
那郎中紧紧鼻翼,又道:“那公子知道了后又待如何?”
谢予彬冷冷道:“干甚么?你没见他因为这毒吃了多少苦头么,你说本公子要干什么?”
卫之遥惊异地看着谢予彬肃然的侧脸,面露紧张之色,不解对方此次怎会这般认真。他哪知那比试之后,场面大乱,谢予彬回过神来,正要对那易容男子问罪,对方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遁去。是以他受伤,谢予彬心里的一口气始终咽不下去,便打算顺藤摸瓜,找到那歹人的一点线索。
卫之遥虽不知谢予彬所想,但对方对自己关怀至此,却不能不为之感动。于是他轻攥住谢予彬的手腕,低声道:“公子,卫某已经安然无恙。人在江湖确需谨慎,这位大夫也不是危言耸听,您就别为难他了。”
谢予彬深深地看着他:“你说,就这么完了?”
卫之遥点点头,谢予彬烦躁地敲打脑门,对那郎中手一挥:“此番麻烦您了。”
那郎中喏喏退出门,给二人把门掩好。卫之遥刚松了口气,谢予彬却突然说:“也不知程瑶英现在怎么样了。”
卫之遥微感吃惊,目光往谢予彬平静的眉眼处一掠,再三掂量,并未出言。他心里正七上八下,谢予彬却突然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朝他这边靠拢过来。
卫之遥下意识往后一挪:“公子!”
谢予彬自顾自地宽衣解带,将自己身上脱得只剩一件亵衣。卫之遥见状就要下床打地铺,谢予彬好不恼火地将他一扯,横眉立目道:“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对方雪白的颈子在床前明灯的照耀下光润如玉,露出的半片胸膛隐约可见其质清柔细腻,如同最上好的白瓷。
卫之遥偏头只看了一眼,一会儿想起那日对方下‘体悉数露于自己面前的颤抖模样,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他为他宽衣时的那声低吟。他越是克制,那些画面愈是活色生香,旖旎暧昧,对方肌肤上的温热仿佛都往手心燎了一燎,卫之遥胸中血气翻涌,终于忍无可忍,大喊 “龌龊!”,反手便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谢予彬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又见他打自己嘴巴打得气势汹汹,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凄凄凉凉地道:“不就是跟本公子同床睡一觉,我又不作什么,你至于的么?还‘龌龊’,你这又是骂我哩,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三番两次被你当个登徒子……”
卫之遥被自己的一巴掌打得稍微清醒些,听谢予彬说得委屈,料想对方是误会了。可他如今心生绮念,怎有那个脸面说出来?只深吸一口气,期期艾艾道:“……公子,卫某刚刚那是……那是失言了,并无辱骂公子的意思……”
谢予彬哪里肯信,只红个眼眶低头耷脑地坐着,想自己为眼前这不解风情的木桩萦损柔肠,却只换来“龌龊”二字,不禁心生悲苦。
二人相对沉默良久,谢予彬才慢慢下床,把衣袍往身上一披,淡淡道:“我再去要间房,就在你隔壁,你毒性刚去,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来找我。”
卫之遥见他背影萧索,忍不住道:“公子——”
“阿啾!”
谢予彬本想再装模作样地逗留一阵子,谁知打了个响亮的嚏喷,觉出冷来,也没心思矫情,匆匆裹着袍子就出去了。
他推开隔壁房门,连灯也不点,直接钻进凉被。裸露的肌肤被激出一小层雪粒子,谢公子心生不忿,咬牙道:“我龌龊……真龌龊早就使药把你糟蹋了,还用好言好语等到今日,反正强取豪夺的事咱也不是没做过……”
想到那不知在谋划什么的程瑶英,谢予彬低叹一声,抱紧被子喃喃道:“是了,是了……你还惦念你主子呢,你想回到她身边,只想长长久久地护着她一个……本公子算什么?不过是对你主子求娶不成的败类罢了……”
他眼角沁出几滴凉泪,顺着面颊染湿了软枕。被窝里逐渐暖和起来,谢予彬头脑混沌,正不知今夕何夕,指尖突然挨了一具温热的躯体。那具躯体觉出他身体虚凉,在片刻的犹豫后,掀开被子的一角钻入,拥着他,一手按在他后心输进丝丝温暖热气。
“嗯……”谢予彬混混沌沌得啥也不知道,转身过来,十分干脆搂住那具结实的肉`体。感到上面的肌肉正微微发颤,他咂咂嘴,迷迷瞪瞪地睁眼,吐息与对方有些粗重的喘息交杂,心生缱绻,暧昧笑道:“又是你……你个口是心非的东西,嘴上一口一个‘龌龊’,倒是心怀鬼胎……”
对方被他说得难堪不已,刚要退身出去,却又被一把挽住:“走什么……别走了,这是在梦里头,你就别走了……”
对方无奈,只得躺回。谁知二人拥了一会儿,谢予彬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四周漆黑一片,藏住他双颊上动情的红潮。一侧的卫之遥察觉到他体温回升,刚要轻轻离开,手却被对方一把擒住,往那人下‘身探去!
“!”
卫之遥大吃一惊,头脑蓦地空白一片。在他发呆的工夫,谢予彬已将自己昂扬的欲`望塞到他手里,一边握着他的手在那物上撸动,一边轻喘着哼道:“心肝儿,乖乖揉着,为夫这个龌龊东西知道你面皮薄,你就用手帮为夫纾解纾解,不用给为夫品箫了……”
谢予彬只当自己身在梦中,半昏半醒地说着臊人脸皮的情话,有些急切地往身边人的脖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