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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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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自信满满地黑鹰,如果有可能的话,击败对手他们觉得还有可能,但说要一口吃掉对手,所有人都觉得黑鹰现在就像一个白痴,一个精神病人,一个妄想狂。海上作战,可不像在陆地上,经常可以上演以少胜多的奇迹,在这里,更多的便是实力的体现。
黑鹰满不在乎地瞧着一众手下,“等着瞧吧”
夜晚,戴志诚胸有成竹地悍然不令全师抛锚,既然知道对手只是想吊着自己,戴志诚便不愿意冒险在夜间航行,毕竟对这里的航道不熟,万一有所损伤,那就不美了。反正对手也不会跑远,自己只需要静等天气变化便行了。
果然,第五营抛锚休息,远处的定州水师也停了下来,双方隔着十数里,比邻相望,相比与定州水师那边黑古隆咚,第五营这边却是灯火通明。
“格老子的,真是欺负人啊”黑鹰又感叹起来,“吃准了老子不敢来偷袭你,也是,老子的确不敢来”
黑鹰当然不敢去,戴志诚巴不得他来偷袭自己呢,灯火通明的第五营似乎是一个靶子,但又何尝不是一个陷阱呢?
走进舱室,黑鹰环视着手下诸人,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原定州水师调任过来的,自己的老伙伴已是所剩无几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是自己的那些老部下都大字不识一个,在海上讨生活凭借的都是经验,那象这些校官们都是定州正儿八板地科班出身,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老伙计们慢慢地开始被淘汰,很难进入中级官员的行列,便是自己,虽然现在已是定州威远将军,在定州将官体系中跨入了第三极,但如果不立下大功,只怕很难再进一步。
“诸位同仁”黑鹰站得笔直,大声道:“敌人大军压境,我们处于绝对劣势,是这样夹着尾巴一直逃跑,还是来行险一搏,今天由诸位同仁共决”
“元将军,我们当然想轰轰烈烈的战斗一场,但是,以如今知我态势,我们如果正面与敌战斗,那是以卵击石呀”一名身着宣威将军服色的人大声道,“我们如果还存在着,至少可以牵扯对手一个水师营,如果我们冒险出战,必然会全军覆灭,到时候,这个水师营也可以回头加入攻击连山岛的行列之中,会使连山岛的情况更加窘迫的。”
元刚是黑鹰的正名,不过元刚玩鹰出了名,当海盗时便一直叫做黑鹰,正名倒是少有人知。
黑鹰嘿嘿一笑,“如果我们有机会将他们一鼓而歼呢?周玉将军,你会同意吗?”
刚刚反驳黑鹰的周玉一惊,“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黑鹰冷笑,“当然,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的确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与可能收获的战果相比,风险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周玉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元将军,你到底有什么底牌让你这么有信心呢?”
“我当然有,这方园数百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水文地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足以让我们做到这一切。”
“这个地方叫做月亮湾,距离尚有三天路程。”黑鹰道。
“大哥”一名振武校尉脸色突地变得苍白,大声叫道,“这太冒险了,搞不好会将我们自己陷进去的。”
黑鹰断然道:“只要时机掐得好,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对手而让自己损失甚微。王小鱼,你怎么了,官越当越大,胆儿越来越小了么?”
王小鱼嗫嚅了几句,满脸通红地垂下了头。
周玉转过头,“王校尉,月亮湾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王小鱼抬头看了一眼黑鹰,黑鹰点点头,“你给各位讲进月亮湾的情况”王小鱼却是黑鹰当海盗时的老兄弟。
“月亮湾方圆大约有十里,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被无数小岛,礁石隔断的一个个湖泊,与大海相通的一些地方,只容一些小舟通过,但此处有一个极为奇特的现象,每逢月半正午,就会突然涨潮,大约三个时辰之后,这里便完全与大海相连,便是我们这样的大舰也畅通无阻,但这种情况只会持续一个时辰,涨起的潮水便会迅速回落,半个时辰之内,恢复原样。”王小鱼道。
周玉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要是有船不知底细,恰在这个时辰误闯了进去,没有及时出来的话,及不是要被搁浅在那里,半月之后才能脱身?”讲到这里,戛然而至,看着黑鹰,“元将军,你想将对手诱到这里去?”
黑鹰点点头,“这个月亮湾,不是这片海域的老人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这里详细的涨落潮时间,如果能将敌人诱到这里,使他们全部搁浅的话,我们再从外围从容地收拾他们。”
“这里最难的就是时机的把握,如果让我们能顺利脱身,又让对手上当?所以,我们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时间,是老天爷”
周玉仰天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们成功,南军第五水营不复存在,而我们又可以再一次出现在连山岛附近,相信钟祥一定会大惊失色,进退失矩。”
“不错,如果他全军来击,我们夹着尾巴便跑,能拖一天便是一天,如果他不来追击,不免时时担忧,猜测第五水营到底是怎么了?又怎么安心攻打连山岛?如此一来,我们对连山岛才能真正起到声援作用。”黑鹰接着道。
一拍桌子,周玉道:“元将军,我听你的,咱们拼这一把,一个时辰之内,我们要进入月亮湾,还得顺利走脱,既然是与老天爷来较量,就来赌一把运气。大不了与敌同陷在那里,大家便赤搏上阵大砍四方吧,那些兔崽子的大船在那个地方,不正是活脱脱的靶子吗?”
“那好,现在我来分配任务”黑鹰道。“离月半还有五天时间,而月亮湾离此只有三天的路程,所以,我们还要与对手周旋两天,现在天气较好,咱们顺风顺水,但两三天之内,风向便会转变,到时候,我们会遇到一定的困难,所以,小船先行脱离,到月亮湾附近埋伏,而我们,则继续诱敌。一旦对手中计,我们要立即围剿对手能在月亮湾进出的小船,然后再慢慢地收拾大船,咱们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将他们磨得粉碎。”
“如果能缴获对手的那两艘五千料战舰,岂不更佳?”周玉笑道。
“正是此理”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六章:碧波涛声起(5)
顺风顺水的天气又持续了两天,从第三天开始,风向开始变了。而从第一天开始的时候,戴志诚就发现一些小船开始加速脱离定州水师的大部,先是一两只,到第二天,居然发展到十数只小船一起跑路,起先他是大惑不解,但到第三天,定州水师中居然有一只三千料主力战舰也突然加速,脱离大队,扬帆而去的时候,戴志诚断定,在自己持续不断地加压之下,定州水师之中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不愿眼睁睁地被自己消灭葬身海底,而逃跑了,显然,对方主将已经无法约速住自己的部队了。
看到对手只剩下了七八艘三千料主舰,戴志诚最后的戒心也消失,大胆地将自己的舰队排成了一字形,在大海上一条线般地压了过去,使对手不能随意变更方向,而只能向前亡命奔逃。
如果两边实力相差不大,戴志诚是断然不敢如此的,如此单薄的阵形,很容易被对手一捅就穿,将整个舰队截为两个不能互相支援的个体,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对手还有转身一搏的勇气么?
不能调整方向,便只能逆风而行,风帆都放了下来,光秃秃的桅杆一柱冲天,黑鹰揪着被风吹得飘来荡去的帆绳,连连摇头,“欺负人啊,欺负人啊”
这些天来,跟在他身边的亲兵这句话都听得耳朵里起茧子了,看着自家将军一副义愤填膺,捶胸顿足的模样,都是忍俊不禁,您老人家都打算将人家一鼓而歼了,偏生作出这副受气包模样来?
抬眼看看天色,明天,自己就该转向加速了,也许在转向的时候,小小地给对手一点点打击,会让对手更卖力地来追击自己呢黑鹰心里想道。
天色渐黑,双方的差距仍然维持在十数里左右,但是戴志诚却从对方两个半天的船速之中,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体力的衰退,也许是对手意识到情况不妙,上午开始突然发力,将自己甩开了接近二十里,海面上只剩下了一点对方的帆影,亏得自己沉得住气,到了后半天,对手气力明显减弱,被自己一点点的追上,可惜,这个时候天黑了,否则,自己还能追得更近一点。
到了这一步,戴志诚的心已完全放在了肚子里,晚上抛锚之前,只是叮嘱哨船和了望哨注意,千万不要让对手趁黑夜冒险跑了就行,带着明天消灭对手的满腔憧憬,戴志诚美美的睡了一觉。
天亮的时候,双方再一次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不过双方的距离却在近一步的拉近之中,经过这些天的角逐,一直两班轮转的戴志诚开始发力,全部水手一齐上阵,在逆风之中,破浪而行,步步逼近对手。
定州水师的转向是突然而出乎戴志诚的意料的。
他首先看到的是对手居然升起了半面风帆,在逆风之中升起风帆不谛于是在给自己增加阻力,但马上戴志诚就发现自己错了,对手对风帆和船的操控程度达到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地步,在半面风帆升起的同时,对手的舰只集体左转,切向自己阵形的一个边角。
半面升起的风帆在对手侧转之后,陡然之间便借上了风力,船如离舷之箭,以奇快的速度奔去,他们想打击自己右翼舰只。戴志诚又惊又怒,面前软弱的兔子瞬间便变身为噬血的恶狼。
“右翼减速后退,左翼加速,中军立即转向,升半帆”一连串的命令迅速从戴志诚的嘴里连珠炮般地发出。
他所在的中军舰只迅速地追击了上去。
定州水师抢先了一步。
戴志诚的右翼得到命令,立即停止向前,全力戒备,刚刚作好作战准备,对手的舰只已是从身前数百米外一只接着一只地飞驰而过,侧舷之上,早就准备好的石炮,弩箭,瞬间雨点一般地飞出。
七八艘定州舰只一一飞掠而过,而他们的打击火力全部集中在一艘对方的舰只之上,片刻之间,这只倒霉的三千料战舰也不知挨了多少石炮,近距离攒射的八牛弩更是将其厚厚的舰身钻出一个个大洞,甲板被击穿,滚石落入底层舱室,一片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处于最下层拼命划船的水兵身上大都只穿一条裤衩,在这些打击面前完全没有防护能力,血水,断肢四处飞溅。
而面对着蓄势已久的攻击,第五营右翼的还击则显得毫无力量,飞起的石炮大都落在空中,偶有一些命中,对对手也造不成大的伤害,而右翼各舰显然缺乏统一调度,各自为战,顾此失彼,使得对手好整以遐,最后一艘定州舰只飞掠过最为突前的那艘被打得极惨的第五营战船之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数十米,就是这数十米的空隙,定州水师成功地完成了转向,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戴志诚的中军追到右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那艘因为进水而严重倾侧的战船,“废物,废物”两眼金星乱冒,躇踌满志之时被人打了一记闷棍,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
“让他们弃舰,全部人员登上救援船只,其余战舰,加速,我要将这帮定州小崽子捉起来,串成一串沉到海里喂鱼”戴志诚咆哮道。
接下来的一天,是生死存亡的一天,也是亡命而搏的一天,没有了先前好整以遐的休息,也没有了双方非常默契的你慢我慢,你快我快,你停我也休息的一幕,而是毫不停歇地逃亡与追逐。
底舱之中,光着膀子们的水手们汗如雨下,定州战舰踩用的是踩轮带动浆叶,水手们坐在一板凳之上,拼命地踩动滚轮,舰上除了掌舵和调帆的水手外,其余的战斗水兵被黑鹰统统地赶下舱室,替换累得精疲力竭的水手,让他们又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
这个时候不需要战斗,只需要逃跑。无眠无休,一筐筐做好的馒头被抬下舱室,累得全身乏力的水手有的甚至半边馒头还含在嘴里便睡着了。
“两个小时一次轮换,弟兄们,能不能逃到月亮湾迎接最后的胜利,就看你们的了”黑鹰对着底舱大声喊道,然后便一个人走上了甲板,一把抢过舵,亲自掌舵而行。
“将军,将军,火山号落后了,他们被追上了”一名亲兵惊叫起来。
黑鹰身子一震,回头看去,火山号被对手的先登和赤马追上,缠住,虽然火山号高大的船身将十数艘先登和赤马直接撞翻,但是更多的先登和赤马用锋利的铙钩钉上火山号的甲板,一根根绳索扔上去,套上垛墙,然后绷着绳索开始向上攀爬。被缠住的火山号不得不分出人手来与这些强行登舰的敌手作战,看着甲板上出现一排排的水兵,黑鹰痛苦地闭上眼睛,分出人手作战,意味着他们的船速将降低,而降低船速则会被追上,一旦让对手大型舰只靠拢,
则不可避免地迎来灭亡的命运。
“将军,山火号发来信号”黑鹰霍地站起来。
“我舰将停止前进,就地作战,定州军万胜”相同的旗语一边打了三遍。
黑鹰咬着牙,大声道,火山号的舰长是一个刚刚调来不久的书生模样的家伙,出自于定州航校,在邓大将军麾下服役三年后升任宣威将军,“给他们发信号,黑鹰号将会为他们复仇,定州水师会为他们复仇,定州军会为他们复仇。”
“多谢黑鹰号定州军万胜”对面再一次发来旗语,然后黑鹰便看到高高的刁斗之上,那个信号兵随手抛掉了手中的信号旗,从刁斗之中摸出一把刀来含在嘴里,顺着旗杆一溜烟地滑了下来。
此时,火山号已完全停止了前进,巨大的船舷两旁,密密麻麻地粘满了对方的先登,赤刀,而对手的大型舰只已近在咫迟了。火山号的舱室之中,更多的定州水兵光着膀子,挥舞着刀枪冲了出来。
“我们走”
黑鹰转过脸来,暴喝道。
夜幕落下,乌黑的海面上,双方的舰只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追一逃,仍然在海面上奔行,灯火通明的船只一艘艘从海面上滑过。
天色大明之时,大屿号亦步火山号的后尘,先是被对手先登,赤马等小船缠上,然后被迫迎敌,被迫降速,被迫停下与敌搏斗,最终自沉于海面。
接近晌午时分,勇士号又被追上,一个时辰之后,自沉于海面。
黑鹰舰队编队中的八艘三千料战舰此时只剩下五艘,相同的旗语黑鹰已打了九遍,泪水不知不觉地在他的脸庞之上滑落。这是一场勇气,力量,智慧与技巧的全面较量,火山岛号,大屿号,勇士号不幸落败。
而在后紧追不舍的戴志诚此时也是动容,对手的战斗意志让他感到很是震惊,明知不敌,明知被追上就意味着失败,但这些人在被追上之后,停止逃跑,引诱自己的水兵大量登上舰只进行肉搏战之时,便将船只凿出一个个的大洞,在逐渐下沉的舰只之上与自己的士兵殊死搏斗,然后一齐沉下海底,击毁对手三艘大舰,但自己损失水兵数百,先登,赤马等小船更是有数十艘也被带着沉下海去,这到底要怎样的意志才能完成啊?如果对手力量与自己相仿,甚至只消稍弱于自己,这种打法,自己能是敌手么?
“趁他病,要他命,这样的对手少一个,以后便会轻松一分”戴志诚确认这些人都是定州的最为精锐的水军,这样的士兵越少越好。
“加速,追上去,将他们都干掉”他大声下令。
奔逃之中的黑鹰终于看见了月亮湾,看到了早先脱离大队,抢先一步在这里的战舰,看到对面打来的旗语,黑鹰带着哭腔,“王八蛋,来吧,来吧,让我送你们下地狱”
对面的旗语是王小鱼打来的,他告诉黑鹰,还有半个时辰。
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碧波涛声起(6)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定州最后一条舰船与对方的第一艘大舰之见相距不过三百米,如雨的石炮,弩箭发射过来,甲板之上的水手不时倒下,但此时,没有时间进行还击,除了必要的人手,所有的人都下到了底舱,拼命地踩动滚轮,让船只加速,他们必须在退潮之前驶出月亮湾。
对手在即将崩溃之际突然加速,戴志诚已经无所谓了,这种临死前的大爆发他见过,短暂的高潮过后,便是体力人迅速衰退,那时,对手便想放手一搏也无可能,他非常乐意看到这咱状况。
“保持航速,保持压力,全军展开”他脸带微笑地下达着命令。
两翼加速从两边包抄上来,第五营准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将对手包圆,然后加以歼灭。
第五营疯狂追逐着对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下的海水正在缓慢地下降。
在王小鱼的引导下,五艘定州舰只沿着唯一能通过的水道拼命向外滑去。
黑鹰死死地盯着月亮湾那个位置最高的礁石,现在那里所在的位置还是一片茫茫的海水。
浪花渐渐地大了起来,那是退潮时的海水撞击着礁石,小岛所激起的冲天浪花,黑鹰让出了航道,命令身后的舰只先行通过,而他则横过舰身,侧舷上的石炮弩箭同时开火,对准南军第五营突前的舰只一阵狂轰乱射,听着惨叫之声传来,黑鹰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回眼看去,前方已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大退潮马上就要到了。
“走”趁着对手的热力稍稍被遏制,黑鹰大声下令道。黑鹰号倾泻出最后一轮石炮,此时,他的两舷已经攀满了对手的先登和赤马,一根根铙钩钉上船身,一根根套索甩上来套住墙垛,黑鹰甚至能听到对手凿船的笃笃之声。
黑鹰号拼尽全力,向着那片礁石冲去,拖着十数艘蚂蝗一般钉在身上的先登和赤马。看着楼船的中部越过已露出米余高的礁石,黑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舵边,他甚至能听到板的底部刮擦着礁石的声音。
猛地扭转头,看着还在向自己追来的对手,他一跃而起,“去死吧你们”他挥舞着双手,又叫又跳,一枚石炮猛地飞来,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将楼船的板壁砸出一个大洞,黑鹰先是一呆,而后又是大怒,“他**的,等会儿让你瞧好”又一屁股坐下,将自己掩藏起来,他可不想在胜利到来的时候,自己却嗝屁了。
戴志诚终于发现了不妙,先前他的注意力一直便放在不住奔逃的对手身上,直到他发现周围的景色出现了不小的变化,原本茫茫的海面之上,突然多出了一些黑乎乎的东西,而更远处,他甚至看到一节节礁石突出了水面。
接下来的一幕让他魂飞胆丧,定州水师拖在最后面的一艘舰只从一根黑乎乎的礁石上滑过之后,紧追而上的自己的舰只却轰的一声,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极快的速度让这支船的船首如同稀泥一般散了下去,紧接着,这只船便在他的眼前倾倒,船上的水手惨叫着从船身之上被甩了出来,落在水面上。
“触礁”脑子里闪电般地掠过一个念头,大惊的同时又是大惑不解,为什么对手可以从容通过,而自己的舰只就触礁了呢,他们走得是同一水道啊?
“将军,将军,不好了”砰砰的声音不断传来,戴志诚瞠目结舌地看到,海水正迅速地向下落去,一块块礁石,一片片陆地正从不远处迅速向自己这片漫延,在自己右手边的舰只不是突然搁浅,便是被海水带着身不由己地滑下来,撞在友舰身上,现场一片大乱。
自己所在的旗舰也在身不由己地向左侧下滑,“稳住,向右”戴志诚大呼道,他已经看到,在自己的左侧,大片的礁石已露出了头,如果任由舰只被退潮的海水冲下去,便会舰毁人亡。
他所在的旗舰勉力迎着退潮的海水向上,避免被冲走,但其它舰只应变不及,潮水般地向着一边倒去。
砰砰,轰隆之声不时传来,看着第五营的舰只一艘艘撞在礁石之上,或者互相挤撞在一起,戴志诚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在了一起,船身猛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几将将他震翻在地。
“戴将军,我们搁浅了”一个带着哭音的禀报之声在他身边响起。
戴志诚没有反应,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那里,原来正在奔逃的定州水师舰队正慢慢地聚集在一起,舰首转过来,对着这一片海域,慢慢地向着这边靠近,在自己这边连绵不断地惨呼声中,对手的欢呼声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莫非对手真有鬼神相助?”戴志诚痴痴地想着,“难道李清真是真命天子,否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黑鹰立在最高处的甲板之上,冷冷地注视着乱成一团的月亮湾,此时,那里的海水已经完全退去,变成了一片礁石从生的区域,一个个小小的湖泊正在形成,露出的海底之上,无数来不及退走的鱼儿正拼命地跃动着,想找到一片存身的水域,而更多的,却是第五营舰只的残骸,突然而来的打击,使对手大批的舰只不是触礁,就是自己互相撞击,白色的沙砾之上,四处躺倒着被甩下来的水兵,鲜血正在慢慢地浸透雪白的沙粒。
伸手拔下身边的定州军旗,跃上船舷,黑鹰振臂疾呼:“定州军,万胜”
“定州军,万胜”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定州舰队之上传来。
戴志诚缓缓地坐倒在甲板之上,“第五营完了”
“将军,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全都困住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对手肯定会发动进攻的。”一名军官大声问着戴志诚,戴志诚却如痴如醉般地坐倒在那里,一言不发。
月亮湾外围,前几天脱队而去的定州小舰重新出现在队列之中,正满载着士兵,向着这边划来,而定州的主力战舰也在小心地向这边移动,被困在月亮湾里的第五营残余舰只,已经成了活靶子。
戴志诚站了起来,向着南方跪倒,重重地叩了几个头,忽地拔出腰间战刀,横在颈上,在几名亲兵的惊呼声中,猛力一拉,哧啦一声,鲜血溅出,他重重地栽倒在甲板之上。
“投降免死”定州兵发出声震云宵般的呼声。
空中啸声响起,一枚石弹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从空中落下来,咚的一声,砸在海水里,激起数丈之高的浪花,船身随着溅起的浪花微微起伏,上百条载着抢滩士兵的小船正从舰队之中驶出,船身之后,拖出一条细长的白浪,连山岛之役拉开了帷幕。
第一波攻击由南军陆战营率先发动,上千名士兵乘着小船,开始抢滩登陆。
第一枚石弹测定射距之后,稍稍一阵沉寂,呼的一声,一片黑压压的石弹便从岛上飞起,战据了半个天空,带着啸声落下来,砸下飞驶向海滩的小船。
石弹落水,激起一个又一个丈余高的水柱,小船散得极开,左躲右闪,在弹雨之中向前挺进,不时有船中被石弹击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小船当即断为两截,船上士兵顿时落入水中,鲜血泛起,将海水染成红色,而侥幸不死的则拼命向着岸边游动,但是身上的盔甲明显妨碍了他们的行动,甚少有人能游到岸边,便在精疲力竭之后,沉入海底。
高高的防波堤便是连山岛的第一道屏障,高约余余的防波堤清一色由从海底捞起的巨石筑成,光滑之极,沿着防波堤向下,便是白色的沙滩,距海边约有数十米,这数十米简直便是死亡列车,即便侥幸爬上岸来,这一带的区域也是对手的打击重点。
随着岸上的远程打击开始,一艘艘南军舰只开始迫近,船上的石炮开始掩护射击,特别是架设在五千料巨舰之止的大型投石机,更是威力巨大,数十斤的石弹能投着上千米远,如果换上十斤重的小弹,则会射得更远,此时,为了掩护士兵登陆,南军数艘五千米战舰正慢慢地迫近,将石弹延伸到防波堤之后的要塞群。
而另一队舰只则绕开正面战场,向着连山岛的船坞和船泊修理厂发起攻击。这两个设施在防波堤之外,突出地伸展到海面之上,正是连山岛防御区的软胁。
郑之强没有关注正面战场,短时间内,对手是根本不可能突破那里的防线的,他一直注视着船坞和船泊修理厂这一边。看到船坞和修理厂木制结构的厂房,以及各种设施在弹雨的袭击之下,慢慢地千疮百孔,脸色不由难看之极,“**,修这个玩意儿花了老鼻子钱了,现在没几下,便彻底没用了。老匡,那里布置好了没有,对手一定会从这边强行登陆的”
“早布置好了,将军,一千陆战队员已经埋伏在那里,让他进入这个区域之后,便突然杀出,将他们的登陆部队干个一干二净”
“很好,我们没有水面部队,只能引诱他们一批批上岸来送死,百发弩给我再抬十台去安放在那里”
“明白了,将军”老匡大声应道。
看着远处的海面,郑之强不由思念起黑鹰来,“你小子现在该还活着吧?”
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风起连山岛(1)
中夜,无月,云层很厚。海面上,抛锚停在距连山岛十数里外的南军舰队灯火通明,与连山岛的火光交相辉映,两头猛虎都伸开了他的利爪,准备着随时扑向对手。
从一侧灯光的阴影之中,十数条小船无声无息地从庞大的舰队之中划出,每条小船之上都满载着士兵。远远地避开灯光映射之地,一支支船桨伸进水中,轻轻地划开波浪,向前疾行。
胡斌充满留恋地看了一眼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船队,此一去,便将是永别了,无论成功与否,自己回来的可能性都是极低的。
转过头来,狠下心想道,事已至此,便也只有横下一条心,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死得英勇一些,如果真能将事情办成,等到连山岛被攻破之际,他们总不会抹煞了自己的功劳,自己拿不到了,家里的妻儿老小总还是可以享受的。
胡斌是留下了遗书才出发的。而钟祥在他临走时的送别语更象是一种承诺。
自己精选了二百名死士,每一个在军中都是有名的人物,带着这样一支队伍,也许成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避开对手的耳目,船行极慢,足足花了数个时辰,他们才来到连山岛最为陡峭的一面,站在崖壁之下,抬头上望,几乎笔直的崖壁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正如钟祥所言,这里历时久远,崖壁虽陡,但上面却长满了藤蔓,枝枝叉叉的小树横生其上,夜色之下,宛如魔鬼伸出的手臂。
将小船小心地藏在崖下一些隐秘的山洞之中,这些地方被海水经年冲刷,向内凹进,有的深达十数米之远。大量的藤蔓从崖壁之上垂下,将这些洞掩得严严实实,不亲自到跟前仔细探查,根本不可能发现。
现在要做的就是探明崖壁之上,有没有敌人设置的哨所。如果有,第一步必须将其拔除,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潘兴潘宏”胡斌叫道。
“胡将军有何吩咐?”两个精悍的汉子凑了上来,这潘家兄弟出自江湖帮派,武功超群,算是这一拨人中的佼佼者。
“现在离天亮还有约两个时辰,你们有把握爬上去吗?”胡斌问道。
两人点点头。
“好,你们两人先上去,探查一下上面的详细情况,如果有对手的哨所,你们两人先潜伏下来,暂时不要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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