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听君令-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换了一身水蓝色广袖长衫,衣角上绣着大片卷云。一头墨色长发从两鬓编起,又以一只银簪固定在脑后。两手内里的袖口束的紧紧的,外面还套了一圈雕着龙纹的白玉护腕,被宽大的水袖掩盖住。腰间一根宽边系带裹住他劲瘦的腰肢,一颗透明的铃铛垂在上面,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声脆响。

·
寒室

三少爷抱着酒坛立于门前,还未进门便率先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咬牙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稳住悄悄竖起的汗毛,抬手敲了敲门:“尊主,是我。”

话音刚落,从房内传来的寒意瞬间消失殆尽,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房门推开,满室寒冰,一青衫男子盘腿坐在冰做的莲花台上,俊朗出尘,却满头华发,正是玄风。

寒意虽散,但到底是满屋子冰块,三少爷刚一进来就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玄风缓缓睁开眼睛,凝着他似乎有些不悦,长臂一挥,墨色的大氅便落在三少爷身上:“胡闹。”

三少爷连忙将大氅披在身上,捧着酒坛走到莲花台前,弯着一双眼睛道:“尊主,特地给你带回来的‘屠苏’。回来路上没忍住开了一坛,就剩这了,您省着点喝。”

玄风伸手接过,拨了红色的封口凑到鼻间轻嗅了一下,目光沉静:“还是原来的味道。”

但他只是闻了一下便把酒放到了一边,手隔着白玉护腕搭在三少爷的脉上,微微用力便把人从地上拉到莲花台上坐了下来。

森冷的寒意瞬间从身下传来,三少爷剧烈的哆嗦了一下。

玄风撤开手,温声道:“怎么也不喊人去接你?外面正刮着风雪,你身子又不畏寒。”

“喊人来耽误时间,有那功夫我已经走到了。”三少爷刚刚暖起来的身子很快便凉了下来,他捧着手举到嘴边,不住的呵着热气:“您要是真担心我,现在就别让我上莲花台,这可比外面冷多了。”

“寒室虽冷,却于你身子有益,岂是外头那些能比的?”

“是是是,你这宝贝寒冰最好最厉害。”三少爷笑道:“唔……尊主,你托我办的事,我可都办好啦。”

说着,三少爷颤着手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方小锦盒,他不紧不慢的打开,只见盒子里安放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那珠子本色透明,光华流转,打在这一室寒冰上折射出五彩的光。

玄风轻轻地捏起珠子,指尖转动,方才还温和的眉眼瞬间炙热起来:“生骨珠。”

他把珠子放回锦盒中,合上盖子收进前襟里:“没受伤吧?”

三少爷摇了摇头:“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就是屁股被天玑兽锤了一下……”

玄风才给他搭了脉,眼前这人脉动有力,再看他还有精力说笑,想必是真的没受伤:“没正经。”

“对了尊主,”三少爷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白雾:“你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走,你回来的巧,晚半刻就见不着我了。”

三少爷沉吟道:“嗯……那我稍晚些时候也走好了。”

玄风闻言,眉宇微微皱起:“刚回来就要走,你都决定好了么?”说着,他顿了顿,和煦的目光落在三少爷始终浸着笑意的脸上,犹豫着说:“我听闻……他一直在寻你。”

嘴边的笑容仿佛被这一室的寒冰冻在了脸上,三少爷瞬间变了脸色,整个人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宛若冰冻三尺。

玄风:“若说一年两年也就罢了,他找了你五年,不可谓不深情……”

“别说了。”三少爷兀自打断玄风的话:“我会帮你拿到江家的请命符,当作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倏地从莲花台上跳了下去,双脚落地的瞬间泛起丝丝拉拉的疼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身上拉扯。

玄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一提到他,你就这样……你还是没放下。”

“放下?”三少爷重复一遍,脸上讥讽的神色腾然升起:“我从来就没打算放下。”隐在袖中的手默默攥紧,他费了好大的力才抑制住从心底里流向四肢百骸的恨意:“他废了我的武功,断了我的筋脉。不过是找了我五年,又怎能及的上我这日日夜夜的锥心之痛?”

“陆鸣……”

“你不用说了。”似是许久都未曾听人叫起过这个名字,三少爷周身都怔了怔,沉声道:“我知道你的规矩,我不会杀了他。”

玄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执念过深便是作茧自缚。”

“你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三少爷丢下一句话,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寒室大门“吱哑”一声,开了又合。

玄风缓缓合上眼睛,肩膀耸动,无声的笑了起来:“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请欣赏鹿鹿逆风翻盘——
准备好互撩互宠互调戏
and 江·情话boy·其琛即将上线——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还愿(1)
北风萧瑟,枯叶横飞。

北域辛坞之地,街道两旁的梧桐光秃秃的,劲干的树梢上,偶有几片卷缩的叶子欲坠不坠的挂在那里,寒风一过拂的娑娑作响。

正值寒冬腊月,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总有些许要维持生计的摊贩,也只得裹紧了身上的袄子,缩头缩脚的窝在一处。

而那坐落在正街中央的一座二层小楼,此刻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北域之地,处处风情迥异。可那小楼却完全没有异域之风,无论从修建设计,还是装饰用料上,都是实打实的中原风格。但它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建在城中最显眼的地方,一眼瞧过去竟没有半分格格不入。

这楼建的端庄儒雅,可既不是文人墨客留连的风雅之地,也不是食客倾而往之的品鉴之所,而是令人纸醉金迷的风月场——赌坊。

赌坊名唤“还愿阁”,说起来倒也有几分有趣之处。

平日里,这还愿阁倒也确实就是普通的一处赌坊。不过这还愿阁阁主有言在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既然来赌,便要出示名帖,留下保证金,力有不逮者决不允许上赌桌,这是其一。

其二,还愿阁每月开设一场大赌局,由阁主亲自下场对赌,但对手只接纳北域的皇孙贵胄,既要有权势又要有财力。阁主只赌一场,若对手胜,阁主便无条件替他达成一个心愿。若阁主胜,那么此人要无条件动用身边所有势力帮阁主寻人。

还愿阁在北域开设三年有余,阁主亲自下场的大赌局约莫有四十局,但无一例外,皆以阁主为胜。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阁主与人作赌只隐在二楼雅座,从不露出真容。

一来二去,这阁主也被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说他武艺超绝,长相惊为天人。有人说他才华横世,赌技举国无双。

便是因为这些流言,这还愿阁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持帖上门一赌的人快要把门槛给踏破了,这每月一次的大赌也更是吸人眼球。

·
楼外寒风凛凛,楼内帐暖飘香。

还愿阁一楼赌场,沸反盈天,大小赌桌上围满了人。骰子在檀木制的骰盅里“铛铛”作响,买定离手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二楼之上,淡青色的纱帐影影绰绰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身着雪色长衫立于座上,手中正拿着拜帖,削葱般的长指落在鎏金纸上,依稀可见他袖口上还绣着精致的兰花。

遥遥看去,白影藏于纱帐之中,那人的模样并不分明,又偏生出一种“陌上人如玉”的错觉。

江其琛面色清冷,分明生的一双轻佻的桃花眼,但举手投足间又尽显温润平和。

手中拜帖一合,江其琛缓缓坐下。

左手边一尊烫金三脚小香炉点着他常用的沉水香,氤氲着升着烟雾。右手边一盏青瓷,泡着上好的碧螺春,瓷盖半掩,热气腾腾而上,与沉水香雾交叠在一起,又透过轻纱一起飞出帐外。

江其琛将拜帖撂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端起手边的青瓷盏,杯盖不紧不慢的在茶水中轻滑而过,拂开一层嫩叶,荡开一汪水波。沉声道:“神川沐府何时多了一个三少爷?”

景行微微矮下身子,凑到他耳边:“爷,已经差人查过了,神川沐王府的确有三个儿子。不过这小儿子自幼身子骨弱,算命的说他福薄,便打小送进了僧院养着,不甚出名。还是最近,沐老王爷病重,才特地赶回来的。”

“哦?”江其琛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滚烫微苦:“沐王府势微,不该算在考虑之内。”

景行面露难色:“爷,这些年北域的皇孙贵胄您几乎用了个遍,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北域就无人可用了。”

手中杯盖一落,江其琛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他微微合下了眼睫,似乎是有些疲惫:“罢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爷,您太累了……”景行心疼的看着江其琛,伸出手不轻不重的在那人额角按了起来:“你都找了五年了,回回都是石沉大海,说不定陆鸣哥早就……”

江其琛身子一僵,拂袖将景行的手挥下,目光一暗:“越是找不到,就越是说明有人把他藏起来了。你先下去吧,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景行悻悻地收回手:“是。”

·
还愿阁外,马蹄声纷至沓来。

“吁——”缰绳一驻,马蹄微扬,神川沐府三少爷沐枫利落的纵身下马。

疾行一路,沐枫的脸冻的有些发青,指节因为长时间握着缰绳有些僵硬,他把手缩进厚厚的狐裘里使劲的搓了搓,这才恢复知觉似的把马儿牵给迎上来的小厮。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对沐枫拱了拱手,恭敬道:“在下是还愿阁管事,阁主今日在此设局迎战神川沐府三少,不知可是阁下?”

沐枫勾起嘴角,笑容和煦。手伸进狐裘中,从腰间扯下一块木牌,递到管事手中,有礼道:“这是沐府名牌,请您甄辨。”

管事接过名牌,仔细的查验一番,复而将名牌还于沐枫:“阁主恭候多时,请三少爷入阁。”

“多谢。”沐枫侧过身,对跟在后面的一众沐府亲卫道:“你们在此等候,多那随行。”

阁门打开,管事在前撩起厚厚的门帘,一股暖意和着幽香扑面而来。

沐枫闭着眼睛吸鼻轻嗅,莞尔道:“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管事:“三少爷,这是阁主最爱的沉水香,从中原带来的,北域没有。”

“唔……”沐枫垂下眼睫,一脸憾色:“着实可惜。”

还愿阁地面上铺着一层印花薄毯,脚踩在上面轻和柔软。沐枫新奇的看着一楼赌场间,桌桌骰盅交错,桌面金银如缕,赞叹道:“好热闹。”

“今日的确要比往常热闹一些。”管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沐枫带到一张空无一人的赌桌前,笑道:“托三少爷的福。”

沐枫摆了摆手:“您说笑了。”

沐枫今日所穿的狐裘,白色的皮毛上绣着一只红彤彤的仙鹤。他不动还好,一动那红鹤宛若活过来一般,扑展着翅膀一副要振翅高飞的模样。

看热闹的赌徒,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只见方才还人声鼎沸的赌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目之所及,一个长身玉立的俊俏贵公子,笑脸盈盈的立在那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相貌狠厉的黑衣女子。

阁中点了好几个暖炉,人人都是一身薄衣,单沐枫不嫌热似的裹紧了狐裘。感受到周围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沐枫微微一怔,继而换上了礼貌而疏远的笑容。

江其琛坐在二楼,正低头拨弄着手中的一盆兰草,听见楼下忽然安静了下来,便知道是那沐府三少来了。他微抬起头,却见那人背对着他,以他的角度恰好只能看见沐枫背上那只火红的仙鹤。

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瞬间将沐枫挡住。

“今日阁主在此设局,请来的是神川沐府的沐小公子。”管事朗声道:“规则照旧,二位摇盅掷骰比大小,一局定胜负。获胜者要无条件替对方完成一个心愿……”

管事拍了拍手,一个小厮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里放着笔墨和一面契纸,小厮有序的将这些铺陈在赌桌之上。

管事接着说:“沐公子,这是约誓。一旦签订,便不可反悔,否则我还愿阁必定追究到底。”

最后那四个字说的无比郑重,又有着让人信服的威慑力。

沐枫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那是自然。”

二楼雅座间,纱帐中的人影忽然重重一顿。

江其琛正捏着兰草叶的指尖一颤,平日里他最爱惜的那株兰草在他手中瞬间枯萎。

沐枫轻轻解开狐裘的系带,慢条斯理的脱下那片白色递到多那手中。只见他狐裘之下着着一件水蓝色广袖长衫,大片卷云浮于襟上,衬的他整个人如梦如幻。

他轻轻执起桌上的毛笔,托起自己宽大的袖口,露出里面白玉做的雕龙纹护腕。他沾了点笔墨,腕间翻转,潇洒的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大名。

身后轻纱拂动,这暖阁之中不知从何处飘过一缕微风,一记白影飞快的掠过。

沐枫刚欲抬笔,手腕就被人用力的拽住,笔尖一晃,刚落成的尾笔硬是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着实是破坏了美感。

眉心凝起,沐枫疑惑的向身旁看去:“你……”

谁也没看清江其琛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动作快的让人咂舌,宛若一道飞鸿无声无息的悄然而至。

·
“这这这……这是还愿阁的阁主吗?”
“肯定就是了,从前在纱帐里看的就是这个身量!”
“天哪!今日真是赚大发了,竟然见到了还愿阁阁主的真容!果真是如传言一般,天资非凡,宛若仙人啊!”
“……”

·
江其琛不可置信的看着沐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他心心念念五年的人,被他亲手废了武功、断了筋脉的那个人,竟然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掌间不自觉用力,江其琛这才感觉到手下的触觉并非骨肉,而是硬邦邦的一块。

江其琛低下头,掀开沐枫宽大的水袖,露出那缠在他腕上的白玉护腕。

他颤声问道:“这是什么……”

江其琛手劲大的惊人,沐枫挣了几下却没有挣开。

他清楚的看见了江其琛脸上一系列的变化,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满目的悲怆,再到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一直跟在沐枫身边的黑衣女子多那,目光狠厉的抛出手中长剑,横在江其琛脖子上。

沐枫对她摆了摆手,沉声解释道:“神川的习俗,未成婚的男子皆要佩戴白玉护腕。”

江其琛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明白,只失了神般的盯着沐枫:“什么?”

沐枫敛下了脸色,似是有几分不悦,但又出于礼节只好忍住:“这位兄台,你就是还愿阁的阁主么?”

“鸣……鸣儿……”

他神色不动,对上江其琛的目光陌生而疏远:“在下神川沐枫,兄台是不是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陆鸣你就装吧你——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还愿(2)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惊,原本冲着大赌局前来凑热闹的百姓,转而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面前这两个拉扯的男子。

北域本就民风开放,这两个男人又都是仪表堂堂,但看他们的表情一个淡漠疏远,一个深情缱绻。怎么着都像是一副爱而不得,虐恋情深的样子。

江其琛面色一沉,拽着沐枫的手就要离开:“你跟我走。”

“哎,等等……”沐枫赶忙抓住江其琛的胳膊:“这位兄台,你到底是不是阁主?在下今日是来求愿的,你若是阁主便与我一赌。”

江其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沐枫闻言一愣,脸上疑惑更深:“这……不好吧。”

·
“就是啊,赌都不赌啦!”
“规矩是你们自己立的,这骰子还没掷呢,怎么就什么都答应了……”
“若真当如此,那以后再来人是不是也能随便求愿啦?”
“……”

江其琛一言既出,赌坊中登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沐枫瞥见江其琛愈发阴沉的脸色,硬生生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腕上拽下来。 

“看来你就是阁主咯。”他两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契纸,展到江其琛面前,修长的手指指着最下方的签名:“喏,字我已经签了,虽然被你方才一捣乱写的有些难看,但是白纸黑字,你是抵赖不得的。”

江其琛从他手中拿过契纸,目光如炬的凝着白纸上的两个字——沐枫。

笔锋张弛有力,肆意不羁,犹如凌霜傲骨,确是陆鸣一贯的笔迹。

指尖不住颤抖,在薄薄的纸页上落下一片褶痕。

管事走到江其琛身边,犹豫片刻开口道:“阁主,你看这赌局……”

“不必说了。”江其琛对他扬了扬手:“赌吧。”

沐枫闻言笑靥一展,负手信步踱至赌桌的另一边,眼睛欣赏般从这方赌场间一一掠过,刻意忽视那道始终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小厮恭敬的端来一套赌具,极其简单一枚骰子和一方骰盅。

每月一次的大赌局,也是百姓们博|彩的重头戏。他们纷纷在两人身上下注,竞猜本月的胜者花落谁家。不过,有了过往三年的前车之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会买阁主胜,因而他们每次也是只能赢回本金。

这一次,也不例外。赌具刚端上来,江其琛所在的那一头桌面上已经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堆的老高。反观沐枫那一边,稀稀落落只丢了几枚铜钱。

沐枫见着自己这边如此萧瑟,不禁轻笑一声,调笑道:“诸位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管事把骰子搁进了骰盅里,站在桌子中间,正色道:“一局定胜负,点数大者为胜。阁主,沐公子,二位谁先请?”

“哎哎哎,我先来。”不待江其琛答话,沐枫率先把骰盅拿在手里,振振有词道:“后面的压力大,阁主不介意吧?”

江其琛面上无甚表情,偏一双眼睛热辣辣的盯着沐枫,生怕错过那人一个细小的动作。他沉声道:“不介意。”

沐枫莞尔,两手托起骰盅上下摇了起来。摇骰的那人神情专注,骰子在檀木制的骰盅里啷啷作响。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敲击在江其琛麻木许久的心口上。

“啪——”

骰盅落桌,围观者纷纷瞩目。

沐枫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略带紧张的瞥着这方小盅。轻舒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缓缓揭开骰盅。

赌坊中,看清了点数的赌徒们毫不留情的捧腹大笑。

只见那骰盅之下,指甲盖大小的骰子正面一个二点。

失落的表情跃然而上,沐枫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自我安慰起来:“虽说我赌技不佳,但好歹没有落得最差。说不定阁主就掷了个一点呢?”

“你在说笑吗?”底下不知谁说了一句:“我自第一场大赌开始,场场都来,就没见过阁主掷过六点以下!”

沐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咸不淡道:“若真如此,那也没办法,阁主好运傍身,而我……可能天生无神灵愿意庇佑。”

江其琛不知怎的瞬间就冷了面色,他一语不发的从管事手中接过骰盅,只上下轻摇一下便落了桌。

“阁主这就完了?”沐枫惊奇的看向江其琛:“未免也太随便了……”

江其琛兀自揭开骰盅,只见那骰盅之下,没有骰子,只有浅浅一堆白沫。

“咦?骰子呢?骰子哪去了?怎么变成粉了……”
“都说还愿阁阁主武功盖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随手一挥就把骰子变成粉末了!”
“那……那这局是谁赢?”

沐枫微微睁大了眼睛,惊愕道:“阁主,这是何意?”

江其琛迎上他惊诧的目光,淡声道:“我输了。”

“什么?怎么就输了!阁主竟然认输了?”
“一个二点,一个没有点数,可不就是输了吗!”
“我终于知道了,阁主不是不会输,而是没碰到他想输的人,他分明就是故意输的!”

“咚——”

一个身影轰然倒在地上,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口吐白沫的不停抽搐,就伏在沐枫脚旁。

沐枫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正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脚下一顿,上前半步与江其琛隔开一点距离,似有些担忧的看着倒地不起的男子:“这位兄台是怎么了?”

江其琛招了招手,两个小厮赶忙跑上来把男人拖了下去。

管事笑着解释道:“方才沐公子桌上的几枚铜钱,就是他丢的。沐公子投出二点,阁主一点没有,沐公子胜,那边的赌注都是他一个人的,恐怕是兴奋过头了。”

沐枫看了一眼那头堆积如小山的金银,吞了口口水:“真是飞来一大笔横财哈哈……唔……种善因,得善果。那位兄台定是积了不少福报。”

管事:“沐公子,您赢了赌局,阁主会按照约定,替您完成一个愿望,请随我去二楼雅间。”
“不用了,你留在这,我带他上去。”

江其琛说着又要去拉沐枫的手腕,然而,这一次他被一柄出鞘的长剑格住。

沐枫微微一愣,把多那拽到自己身后,状似责怪道:“多那,不得无礼。”而后他转向江其琛:“下人无状,阁主见笑了。”

江其琛脸色晦暗的看了多那一眼,这才发现一直跟在沐枫身后的黑衣狠面之人竟是个女子。于是,他脸上的颜色又沉了几分。

“你跟我上楼。”江其琛丢下一句话便率先迈步走开,可没行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加了一句:“你一个人上来。”

“三少爷……”

多那提着剑想跟上去,被沐枫按住肩膀拦下。他抚慰的拍了拍多那的肩头,又从前襟里掏出一个锦袋塞进多那手里,调笑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没好好松快过吧?这些钱拿着,随便赌,赢了归你,输的算我账上。”

“可是我……”

多那还想说什么,却被沐枫打断:“去吧,没事。”

·
二楼雅座

木门半合,江其琛背身立于窗前。

沐枫刚走到门前,便闻见雅座间传来一阵浓郁的沉水香,神色不动,他抬手轻轻在门框上敲了一下。

雅座里的江其琛听见声音,身子一顿,却恍若未觉似的半晌没有动静。

沐枫有些奇怪的凝着他的背影,刚欲开口就听见身侧传来杯盏落地的脆响。

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打了一个激灵侧目望去,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人拦腰抱住:“陆鸣哥,陆鸣哥……真的是你!”

“哎,这位兄台……”沐枫感觉脖颈间传来阵阵湿意,一时间推也不是抱也不是,手堪堪的腾在半空中:“兄台,有话好说,你别哭啊……”

景行抱着沐枫的腰死死不放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抽泣道:“什么兄台,陆鸣哥你在说什么……”

沐枫简直是欲哭无泪,便在这时,一个力道上来将二人扯开,护犊子似的把他拉到身后。

“爷,陆鸣哥他……”

江其琛沉声道:“把外面收拾干净。”

“啊?我……”

“砰——”

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景行脸上泪痕犹在,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喉头又哽了哽,瞥着嘴嘀咕着:“真是的,永远不让人把话说完……”

雅间内,沐枫略带感激的看着江其琛:“方才真是多谢阁主了,在下着实不大会应付这种场面。”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江其琛转过身,有点不敢对上沐枫的眼睛:“你不必再装了。”

“额?”沐枫发出一声疑问:“阁主是指什么?”

江其琛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微合上眼,藏在袖中的手轻颤着。

“你是如何……好起来的?”

沐枫凝着江其琛的背影,将那人的颤抖尽收眼底,他轻笑一声:“阁主你在说什么啊?我好着呢,一直好着的呀……你……”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其琛一把揽进怀中。

江其琛紧紧的抱着沐枫,双手箍在他的腰身上仿佛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般,颤抖的鼻息肆无忌惮的喷洒在沐枫的脖颈间,一切的一切都昭显出那人的惊慌与无措。

“阁主……你放开我……”沐枫难耐的在他怀里喘着气,这人抱的他铁紧,几乎要将他的腰身折断,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拍在江其琛后背上,艰难的说:“你们还愿阁……的待客之道……好特别啊,我快……喘不过气……了……”

江其琛身体一顿,松了手里的力道,却还是没将人放开。

沐枫胸肺一松,连忙大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微微皱起眉头,手触到江其琛肋下,刚想将人推开,可还没动作却听到那人近乎肝肠寸断的声音:“鸣儿,你别再走了。”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还愿(3)
“阁主,”沐枫挣了挣:“虽然我感觉到了你的一片痴情,但我还是要说……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恨我,”江其琛贴近沐枫小巧的耳畔,一说话热气便顺着耳窝窜进沐枫身体里,他的耳朵登时就红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沐枫脖子一缩,偏头躲过,他挪开脸,疏离淡漠的眸子不带一分情愫,正对上江其琛那一目柔情。

“唉,阁主。我真的不是什么‘鸣儿’,我是神川沐王府的沐枫,我从没见过你。”

江其琛后退一步,放开沐枫,有力的指节却自他肩头开始一路往下按到手心。手下的身体没有半分内力,仔细感觉似乎底子要较常人还羸弱一些。

是了,他亲手废去了陆鸣的武功和周身筋脉,他眼下能站在这里已是天赐,如何还能奢望重练武功?

他幼时中毒,腿上筋脉受损,段清深以养青水石的潭水替他重塑筋脉时的痛苦,江其琛至今记忆犹新。陆鸣全身筋脉俱断,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能重新站在他眼前。

江其琛认真的凝着沐枫,一双桃花眼固执的在沐枫脸上细细打量,没有半点破绽。那人看着他的目光不再缱绻,有的只有陌生。若非是他真的放下,否则眼前这个就真的是另一个人。

又或者……

江其琛心头一跳,颤声道:“你的记忆……有缺失?”

沐枫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有些犹豫的说:“唔……确有此事。三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前尘往事尽忘。不过我大哥说我从未离开过北域,自小都是待在僧院之中的。即便是我醒来的时候,陪伴我的也都是秃头和尚,他们是看着我长大的,可见大哥所言非虚。阁主,你当真错认了。”

江其琛颓然的把手松开了,他脚底有些发软,后退一步靠着桌案才立住。

忘了……

前尘往事,恩怨爱恨,他全忘了……

他有满腹的情丝与想念,盼着有那么一天把陆鸣寻回,一股脑的全说给他听。可如今,他终于跨过山海找到了他,却是唇瓣开合,说不出一个字。

沐枫瞥见江其琛的神情,心头有些犯嘀咕:“他之前故意输给我,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故人。可我如今极力否认,他会不会后悔要帮我如愿?”

这么一想,沐枫纠结的问道:“咳咳……阁主,先前你输给我虽是有意为之,但是毕竟也是得了认可的,契纸在前,你可不能耍赖啊。”

“不会。”江其琛垂下眼睫,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

“坐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