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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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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他,还有之前千千万万对封若书颇有微词的将领,统统也像尊崇方羿一般,尊崇他。那段时日, 军中流传了一句特别符合适宜的话:
“文有封若书, 武有永定侯,容国无忧, 百姓亦无忧。”
这话散在广袤的山脉冰川之间,余音袅袅, 仿佛与天地同存,千秋万世。
红赛的初雪下了整整三天,没有间歇,刚开始还是细细碎碎的宛如细盐,到后来,还能见到六边形的晶莹雪花,落上美人如扇的睫羽,又成了一方不可言说的美景。
安戈扶着深棕的黑木栏杆,望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雪景,心事重重。
“文有封若书,武有永定侯,容国无忧,百姓亦无忧。。。。。。那安戈,是什么。。。。。。”
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夜叉,蓦然生出一股与脾性不符的自卑。大概是那日听到的一种说法,不知是谁说的,说他的猴哥,是个断袖。
所爱之人,是封若书。
他知道,未经证实的流言不可信,要是搁在平常,他铁定是头也不回,潇潇洒洒便走了。
但是这话仿佛就是一颗有毒的种子,趁他不注意种在心底,生根,发芽,慢慢朝四周腐蚀。
他怎会在意这毫无根据的话?
是不是年纪大了,就跟村头的老妇那样,喜欢搬弄是非,老是想一些奇怪诡异的事?
他正端着一张愁容在地上划石头,一声高喊却划破半空,钻进他耳中。
“——大将军,军师不见了!”
“不见了?”方羿腾然站起身,“怎么回事?”
来上报的是封若书的勤务兵,负责他的三餐和日常起居。
“回将军,军师今儿天还没亮,说想去城外看看风景。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封若书口中的“看风景”,多半是探查地形。熟知地表地貌,在排兵布阵时,才容易占得“地利”。
方羿眸色一沉,“你们为何不跟着?”
勤务兵怯懦地咽了口唾沫,谨小慎微道:“小的本来是想跟着去的,但军师不让。说他心情不好,想一个人走走。”
方羿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一掌桌案,本就安静的营房像是劈了一阵雷,振聋发聩。
“你们竟也任由他去!你可知蛮疆大军离红赛不远,他一人出城随时可能遇到敌军!到时他孤立无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如何承担!”
他的情绪陡然爆发,气势如火山失控,山崩石裂,岩浆汹涌。
“将军息怒!”那勤务兵连忙哆嗦着腿跪下,又道,“小的,小的上报将军,就是请将军派人,去把军师请回来。不然时间拖下去,小的们也。。。。。。也不知如何是好。。。。。。”
方羿不常发怒,也可能是没碰上让他爆发的节点。
安戈在屋外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从窗户看进去,正好对上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唉,这个勤务兵,太惨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他们单独对峙,否则方羿那如深山野兽的气势,能活脱脱将人吓死。于是他察言观色,打算进屋去缓和一下气氛。
然则,他前脚刚跨进门槛,便迎面撞上冲出来的方羿。
“猴哥?去哪儿?”
方羿勉强收住怒气,平和着语气道:“若书不见了,我带人去找找。”
安戈自告奋勇:“那我也一起去!”
“不了。”方羿抬手给他正了正大氅的绳子,“你不会骑马,雪路上容易摔跤,我带人去即可,你在城里待着。”
“我会骑,只是骑得不快而已。”安戈想要同去的心情十分迫切,“或者你要是嫌我慢,你在前面走,我慢慢跟上你们也成。”
方羿没了耐性,剑眉一拧,“不行,外面太危险。”
这一声可谓干脆果决,直接让安戈没敢再掰扯下去。
“嘁——”
不过么。。。。。。他堂堂小夜叉,岂能让人家安排?
于是,他在方羿走后没多久,便以“大将军忘了样东西我给送去”的借口,糊弄过守城的兵将,美滋滋跟了上去。
那时,冬雪将将停了,天地皆是一片银白,唯有某棵松树上的积雪坍然落地,才有了几分绿意。
这样纯粹的景,在华泱是见不到的。
他拢了拢身上厚实的红色大氅,这大氅是方羿亲自去红赛城的手工坊买的,往身上一披,无端端多出来几分鲜活的英气。整个人勃然精神,与刚到容国面黄肌瘦的模样截然不同。
果然啊,人靠衣装马靠鞍。有时候虽嫌弃这猴子花钱不走算盘,但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红大氅就是比另外的那些称头得多。
他缰绳一摇,驾着马一路小跑——上次学马术练狠了,让他宝贵的屁股痛了三天,走路都不敢加大幅度。这次可得悠着些。
“大风,你说这猴哥怎么走这么快的?”
“大风”,是他给自家马儿起的名字。自从方羿跟他说他的马儿名叫“凌风”,安戈就当机立断,给自家马儿起了一个响当当的,气势(自以为)不逊于凌风的名字——大风。
大风打了两声响鼻,以示回应。
一人一马走到一个岔路口,两边皆有马蹄脚印,看样子,方羿是兵分两路了。
“大风,你觉得军师在哪一边?”
安戈在寻人一事上很是认真,毕竟自从知道安如意辜负了封若书之后,他对这温润如玉的人一直持着愧疚和欣赏的心情。这人一朝消失,他自然希望尽快将人找回来,平安无恙。
所以,他问的是“军师在哪边”,而不是“猴哥在哪边”。
但这下,大风没有回应他了。
安戈犯了难,这左右小道都是一样的,连马蹄印的数量也差不多,这要他怎么选?
于是拍拍大风的脖子,嘻嘻道:“那这样啊,你整天跟军师的马在同一个马厩里,肯定也有感情了。你们马儿跟马儿之间,肯定有某种咱们人不知道的联系方法,我不拉缰绳,你凭感觉选一条,军师和他的马儿肯定就在那头等咱们。”
语罢,他尝试着拍了拍马屁股,果然,大风便豁然醒悟通了灵性一般,果决地朝左边的小道行去。
“哈哈哈——天上地下,谁有我聪明!”
笃信着封若书就在左路的某人,还未见着人影,率先自我夸赞起来。
策马行了大约二里地,安戈成功与寻找封若书的人马会合。他左望右望,十三人的队伍,并没有那个威严高大的身影。
唉,猴哥啊猴哥,你就等着我把军师带回去,你两手空空吧!
“小张哥,你们看见军师了吗?”
他屁颠颠跑过去。
那是一支巡逻兵,平日在城西一带上任。现下刚好换了另一班,方羿便召集他们出来寻人了。而安戈口中的“小张哥”,便是这一小队的巡逻长。
小张哥回身,“这不是小安么,你怎的也来了?”
安戈成日跟在方羿身边,军中许多人都认识。再加上他性格活泼讨喜,跟很多人称兄道弟,关系都不错。
“那什么,将军让我也出来找找。多个人,多份力嘛!”
“说的也是。”小张哥说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这小子平时就鬼精鬼精的,眼神儿也挺不错。多左右看看,这些山啊水的,谁知道军师是不是登山去了。”
“怎么可能登山!”安戈脑子里虽没有成套的兵法兵策,但某些常识性的问题,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刚下了雪,到处都滑溜溜的,还登山?亏你想的出来。”
小张哥想想也对,他腿上练过些功夫的都闲不好走,何况是那文文弱弱的封若书?
“说得也对,那咱们往前去吧。”
他们下了马,拉着缰绳一路沿着山道走。地上的雪积了好几寸,本是蓬松绵软的,一脚下去却压成了冰,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路不怎么好走,大家的脚步都有些蹒跚。
“军师——军师——”
“军师您在哪儿——回个声啊————”
“军师————”
安戈走得累了,从怀里掏出一袋牛肉干——这是临走前,他从方羿桌上顺的。本着有福同享的优良品德,他还分给了那些巡逻兵一人一块。想着补充了体力,大家好继续往前走。
只是不料,他此行没找到封若书。
却在峻山白雪间,捡到个诡谲古怪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说,好羡慕你呀每天有那么多读者腻着每一章都要评论。我就特别谦虚地摆手说,哎呀没啦就那几个啦然后偷偷背过去狂笑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第75章 捡人(二)
“小张哥,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没用啊?”
安戈一边扒拉着大风顺滑的鬃毛, 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小张哥诧异万分, 侧首,“你脑子被门夹了?”
这小子,一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还有这落寞的时候?
“你才被夹了呢!”安戈暴跳如雷,半晌又觉得这脾气发得不怎么有底气,于是又蔫了下去, “哎哟,我说认真的,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除了惹祸, 没干成过一件事儿。”
小张哥煞有介事地思索一番,道:“你现在可是大将军的勤务兵,多少人干了一辈子都干不到这位子,你咋还抱怨上了?”
他这话一说,安戈心里便更沉了一截——若不是方羿想着跟他的这层关系,破格提拔, 他现在还是火头营烧火的小兵。
“这位子也不是靠我能力得来的。。。。。。”
“我说兄弟, 你在恼什么?”小张哥友好地揽过他的肩膀,“把大将军伺候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那脾性,那能是一般人能摸清的么?再说了。。。。。。你从前在火头营, 建的那些功,那还少了去了?”
安戈想了想,他在火头营的那段时日,确实有几次化险为夷,不论遇到什么风雨,他皆能想到法子补救。
但是这些小聪明小算盘,哪能跟封若书的相提并论?人家可是一出手,三天就收下了红赛城,现在军中没有一个不服他。
“那些小功小德,比起军师的计谋和神策,不是差远了么?”
小张哥愣了,诧异、疑惑、不解,种种复杂的情绪片刻之间一一展现。
“你。。。。。。”抬手测了测安戈额头的温度,“脑子没烧坏吧。。。。。。”
安戈不耐烦地挥开。
小张哥又道:“你这好端端的,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什么?”
安戈左顾右盼,拉着大风加快脚步,“哎,我就随便问问。”
小张哥瞧出他稍纵即逝的异常,赶忙跟了上去,“我说小子,瞎想可以,可别想脱了缰。再说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揽过安戈的肩膀,侧头,语重心长道:
“任何人跟国师比,都讨不着好。说些风雅点的,咱们是腐草微萤,他便是青空皓月,这怎么比?咱平凡人,过好平凡人的日子就够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又不能换粮食,想来有什么用?”
安戈兴致缺缺地挪开肩上的手,“哎哟,知道了知道了。接着找人吧。”
他发现,就不能跟这些当兵的谈心,越谈心情越乱。
还不如趁着有空的时候,多唤封若书两声,指不定他就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呢。
哧——哧——
他们走到一处山坳,这里的积雪比其他地方多些,鞋底踩进去的声音也越发的大。
“军师——”
“军师——”
小张哥带着人喊了一路,喉咙干涩得快要冒烟。安戈可怜巴巴地取出最后一片肉干,百般不舍叼进嘴里,往前迈了几步,静静看着这银装素裹的山河。
红赛的地形很是多样,奇山怪石,迭出不穷。
在队伍前方大约一百步的地方,便有一角长长的似狼牙的山体,高悬在小道之上,险峻骇人,似要将路过的生灵尽皆吞噬。
那狼牙尖常年风吹日晒,饱经沧桑,牙尖越发尖锐,再有个三五丈,便要衔接到左侧那边的山体。鬼斧神工,当如眼前之貌。
安戈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一片和璧隋珠的景致,灵动的眼眸转了转,视野从狼牙尖,流转到了狼牙根,那角落积的厚厚的一层雪,以及。。。。。。积雪中若隐若现的。。。。。。红色衣袍!
“军师!”
他大惊失色,拎着衣角就跑过去,大氅被风刮歪了也未在意。
封若书是不爱红衣裳的,这点安戈清楚。但他瞥见的只是一片衣角,也不排除封若书遭遇了什么不测,浅色披风被鲜血染红的可能。
众人急忙忙奔过去,马儿也扔在原地,无暇去顾。
待他们一人一口国师喊全了,才发现,这容貌被碎雪盖去一半的人,并非封若书。
安戈为此,大舒了一口气。
“喂!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将人从雪堆里彻底扒出来,安戈发现这人还依稀有点意识,正在昏迷与清醒之间。
那人鬓发灰白,眼睛还睁着一条缝,看起来四十左右。宽额厚眉,面部线条冷峻刚毅,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凛凛威风,只是脸上不均匀的雪水和泥污,让这份霸气稍减了几分颜色。他听到人声,先是如惊弓之鸟般瑟缩了一下,随后看安戈一行人并非来追杀他,涣散的眼睛才明亮了几分。微微张开苍白的起了干皮的嘴唇,虚弱道:
“救我。。。。。。”
这语气,不是乞求,是命令。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怕安戈不答应他,便颤巍着如枯老树皮的手,去拉安戈刚好垂在他身侧的衣角。
安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见到这种状况,断然不会不管。于是赶忙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往里哈了两口气,“老师傅你放心,我们肯定救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发现衣着很是讲究,连腰带上都有用金线绣的花纹,于是问了当下最要命的那一点:
“你家在哪儿啊?我们送你回去。”
中年人自嘲地笑了笑,发出开水壶烧水时的喑哑声:“我无家可归。。。。。。你救我,我日后必当送你千金,报答于你。。。。。。”
安戈觉着很是奇怪,这人又说自己无家可归,显然是个流浪汉,却又说要用千金来报答他,这不是前后不搭边么?
大概是被雪冻久了,神志不清了罢。
安戈决定大发慈悲,不与一个半疯子计较。左右招呼着,便将这中年男子抬上马。本想麻烦两个巡逻兵送回去,谁知这人冥顽不灵,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生怕安戈不守承诺。
最后没法子,只能麻烦小张哥一行人继续往前找封若书,他跟另一个士兵送人往回走。
雪又开始下了,鹅毛般从东山头飘到西山头。安戈怕这小老头撑不住,便将自己的大氅给他盖上,马鞭一挥,加快了回城的脚步。
少顷,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如遇见厉鬼一般凄惨。
“啊————”
从后面传来的,是小张哥的声音!
安戈猛然掉回马头,“怎么回事?”
大雪掺在冬风里,让整个视野都白茫茫一片,模糊了许多东西。安戈虚着眼睛往山道一望,只见崎岖的拐角处,小张哥一行人正飞马跑来。
“小张哥——出什么事了————”
安戈嗅到风里传来的血腥,暗道不妙。
小张哥朝远处的两人影子遥遥大喊:“快跑————”
这时,被救的趴在另一巡逻兵马上的男人抽搐了一下,也艰难地开了口,沙哑无比:“。。。。。。跑。。。。。。”
嗒嗒嗒嗒嗒嗒。。。。。。
安戈的耳翼一颤——这阵阵的马蹄声,杂乱,繁多,不仅只有小张哥他们!
风速陡然降低,苍白的视野终于清晰了几分,安戈定睛朝巡逻兵的身后望去,瞳孔骤缩!
只见他们后方,一支二三十人的马队正挥舞着三尺长刀,气势汹涌地追赶着。
霎时间,惊涛骇浪之势披面行来,混着轰隆隆如捶鼓的马蹄声,穿透五脏六腑,险些将人撕破。
安戈愣了一瞬,赶紧抽了几记马鞭,与巡逻队其他人一起,急忙忙朝红赛赶。
只是他们此行带的马并非良驹,且驮着那中年男人那匹又载了两个人,速度一直快不了,离红赛还差三里地的时候,终究还是被团团包围。
空气稀薄,剑拔弩张,心口恍若一张单薄的皮鼓,重锤落下,似要砸穿一个窟窿。
“头儿,这老家伙果然在他们手上!”
那些人眉目粗犷,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蛮疆人,虽没有穿戴盔甲,但抬手挥间都透着军人的板正姿态。看样子,是没来得及换戎装便追了出来。
安戈的眉毛跳了跳——这些人的来路绝不简单,而他们救的这人,更是不简单!
双方对峙之间,眼神仿佛都能将人杀死。胯下的马儿按捺不住,时不时的打一声响鼻,或者不安地左右走动,溅起两片碎雪。
此时,那被唤作“头儿”的男人往前了一步,抬手一举,刀尖径直对着趴在马背上的中年男人,冰冷道:
“交出此人,我可以放过你们。”
安戈察觉到了他身上明显的杀气,这人一脸嗜血的表情,就算他们把人交出去,恐怕也难逃一死。
与其那样,还不如先兜着圈子,拖延一些时间。
他与小张哥交换了一下眼神,恰好,对方的想法跟他一样。
于是夹了一下马肚子,挡在一干同伴前面,笑道:“这位兄台,你们这是做什么?又是‘交人’,又是‘放过不放过’的,弄得我脑袋都晕了。”
那人的眼神缓缓挪到安戈身上,冷冽凶狠,宛如地狱修罗,道:
“其他的你不用理会,只用清楚,立刻把这老头儿交给我,否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安戈回头瞥了一眼,马背上奄奄一息的人已然晕了过去,于是问:“这人是谁啊?对你们这么重要?”
拿刀的男人眼睑一抽,刀光锋利穿心,“问太多,死得更快。”
瞬间,剑拔弩张!
“——行行行我不问,不问!”
安戈慌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又恢复了镇定,“那我既然要把人给你,起码得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吧?不然稀里糊涂的走了一圈,也不能稀里糊涂地回去是不是?”
那人阴鸷的眼睛在风雪中如刀似剑,“蛮疆终山,摩阴。”
摩屠的摩,摩耶的摩。
看来他与这二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过么。。。。。。”
摩阴的嘴角下沉,眼珠里烧红了两条血丝,这是猎人准备狩猎的标志性表情。
“上一个当面问我名字的人,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搞事●v●
第76章 咒印发作(一)
寒风凛冽, 呼啸着在山体突出的尖锐獠牙上嘶吼, 发出厉鬼索命般的声音。
二十七把刀尖将安戈一行人团团围住, 混着冰寒的空气,将好不容易塑建的意志一片一片摧残。
杀气如刀,血腥如洪, 劈头盖脸砸来,让巡逻兵们猝不及防。
“巡逻营八号帐第三队听着!”
小张哥之前受了摩阴一刀,左臂正汩汩流血, 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只死死瞪着眼前的敌人。
他们身处的位置离红赛不远,城中驻扎了六万人马,而摩阴敢带人单刀追到这里, 那么, 他们救下的这人,对摩阴,甚至对于整个蛮疆,断然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他高喊队伍的编职,给巡逻队所有的人下令:
“身为军人,信守承诺是第一要。人既然救下了, 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小张哥的目光如炬, 含血地盯着摩阴,沉声又道, “无论敌人是谁!”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一片晶莹的雪花飘然落下, 切断双方焦灼的眼刀,绕过锋利的剑刃,打着旋儿缓缓落下,陷进无数脚印的坑里。
“噌!”
在雪片接触地面的一瞬间,风起如龙啸,云涌如波涛。
刀起,血出。
“杀——”
怒吼腾然爆发,刀锋从耳旁呼啸而过,一劈,斩下垂落散乱的几缕头发,在侧颈留下一道血痕。刀剑摩擦交击,马蹄踏碎冰块。
小张哥看准时机和空隙,带人突破包围,将沉重的男人扔到安戈马背上。
“小安,带人走!”
安戈明白这人的重要性,也明白小张哥他们带人拼杀的意义。于是带着那人狠抽了几下马鞭,扬蹄而去。
冲破峡道的寒风陡然大作,山体上的积雪,天上飘的飞雪,霎时间混作一处,劈头盖脸袭来,活生生将脸割出几道血口子。
本就狭窄的视野只剩下一条细缝,安戈抹了一把脸上的残冰,攥紧不省人事的男人的衣裳,盯着前方被怪石局限,又被风雪模糊的山道——越过这个拐角,就能看到红赛的城门了,彼时瞭望塔上的哨兵看到他们,一定会派人出城营救。
只是,在离拐角只差十步的时候,大风忽然凄厉地嘶鸣了一声,安戈下意识弯腰,贴近马背。
“嗖!”
一柄锋利的长剑划裂风雪,将将从他后背擦过,背部的大氅因此裂开一条刀口。
“咴——————”
大风被另一柄飞剑插中后臀,前蹄一跪,冲出去的速度来不及收回,人仰马翻。
“哎哟!”
安戈下意识闭眼,只觉得面前的世界一个天翻地覆,他在混着泥土的雪堆里翻了好几圈。再起身时,方才没有刺中他的利剑直挺挺插在身旁,摩阴等人也已追到跟前。
那蒙了一层霜的剑刃在日光中尤其刺眼,安戈喘息了两口,抬眼望向那剑身,只看到自己半张溅了血星子的脸。
显然,巡逻队已经被斩马下。在呼啸风雪中还站着的容国人,只剩了他一个。
嗯。。。。。。严格来讲,是未国人。
“我再问最后一遍,人,你交还是不交?”
大雪模糊了屠杀者的轮廓,却丝毫掩盖不了沉重的血腥味。
巡逻队的战斗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尽管没能阻止摩阴等人的脚步,却也斩了好些人下马。现在跟着摩阴追上来的,仅仅只有三人。但以安戈目前的武功来看,能对付一个,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乖乖,他这无意中捡到的小老头,究竟是什么人啊?
不过么,他小夜叉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高风亮节的品质,单单只有一点——答应了人家的事,一定得做。
为了小张哥之前的那句嘱托,他便不能行出尔反尔之事。
“你说这话,好像我肯交人,就能活命一样。”
他竭力平静地说出这话,看似轻松,实际腿下已然有些发软。
摩阴狰狞地笑了一下,眼角的刀疤扭曲如蜈蚣,“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安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摊着手道:“死都死了,还在乎死相干什么?但是呢。。。。。。”他拔出身侧的还带着一点余温的利剑,“死前的派头,还是得讲究一下的。”
多拖一刻,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摩阴的脸上耐性尽失,“对于弱者而言,派头是很奢侈的东西。”
身后虎背熊腰的随兵往前一迈,“将军,解决这种小喽啰何必您出马,看我三刀便叫他人头落地!”
摩阴的下巴朝安戈一点,示意手下出刀。
稳健的足下踏进雪地,“咔哧”、“咔哧”,留下一连串带着血迹的脚印。
蛮疆的大月弯刀举世闻名,手起刀落之间,三百斤的壮牛便头颅落地,若上战场,敌人无一不闻风丧胆。
敌人嘶吼着逼近,刀锋上凝固的红血还粘着细碎的冰渣,反射出一道接一道刺眼的白光。
咚!
咚!
胸腔内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很奇怪,并没有想象中如鼓点的那样急促,反而很沉稳,很平静。
“武功招式,最后一击才是实的,前面那些虚张声势的幌子,不用过多理会。”
方羿之前教他习武的话回响在耳畔,字句不差。
“小夜叉,看准他剑锋的走势,以及他另一侧的漏洞,避实,击虚。”
安戈的右腿徐徐往后一撤,重心分移,随着那人冲来,右旋避过刀刃,剑柄在手腕一转,反手一刺,正正插中那人后背——心脏的位置。
平环套月,方羿教他的第一招。
不得不说,小夜叉的眼力还是很毒的,一下子找准了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大喊大杀的人瘫然倒地,吊儿郎当的安戈却还挺立站着。
他诧异万分地收回长剑——老爹诶,猴哥教的这招也太好使了吧?
随后,他意识到身前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敌人,于是快速整理了神情,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规劝道: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是练过功夫的,老是大开杀戒,不好不好。。。。。。”
“是么。。。。。。”
不料,摩阴的脸上却更加嗜血,他兴奋地跨/下马,活动了两下拿刀的手腕,宛如见到猎物的豹子。
“那就看今天大开杀戒的是你,还是我!”
安戈装腔作势的动作一僵,心尖瞬间冰凉——这劳什子摩阴,咋还越说越来劲了?
握紧手里的剑柄,没事的没事的,猴哥教了他武功,他可以应对。
然则,臆想总是与现实相距甚远。
他学功夫才不到一月,终是比不过自小习武的摩阴,二十几个回合之后,剑柄脱手而出,疾疾飞了五丈远,湮没在暴风雪之间。
紧接着,他被一掌击倒在地,面朝下趴着,迟迟不能起身。
呼——
四处凄厉,夹杂着悲悯的恸哭,在狭窄的山道间穿荡。阴恻恻的,仿佛去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找死。”
摩阴一步步靠近,抬脚,狠狠踏在安戈背上,恨不得将他碾碎。
安戈才起来一点的身体瞬间又陷回雪地,胸腔一点一点被压缩,喘气都变得奢侈。
“你根本不懂。。。。。。承诺的重要性。。。。。。”
“承诺是留给活人用的,而你,马上不需要了。”摩阴说着加重了脚下的力度,依稀可以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
其实一刀结果安戈更简单,但这样慢慢碾死一个人,看他如何垂死挣扎却无果而终,这让他有一股变态的快感。
“呃。。。。。。咔阿。。。。。。”
安戈的眼睛瞬间红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几个音节,沙哑如粗糙的磨刀石。两脚在地上蹬着企图站立,却因背部不能动弹分毫无果而终。
摩阴的表情狰狞着抽搐了一下,胸口的快感越发浓烈,“怎么样?是否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踩烂了?是否不管怎么用力,都站不起来?这才是你这种人该有的命,妄想与我摩阴作对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
安戈的呼吸越发急促,眼眸又充了一次血,接着再被一股力量压制回去。
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缥缈着让他释放那层禁锢,冲出无底幽黑的深渊。但他隐约觉着,不能这样做,不然,猴哥会生气。
“啊。。。。。。呃。。。。。。”
他挣扎着咯出一滩血,浸染了一大片银白的雪地。
摩阴的眼睛一虚,嘲讽道:“以后去了阴曹地府,记着是老子送的你,还要记着,你要强出头,先看看自个儿有几两。”
安戈的半张脸都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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