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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雪之钟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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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吃了么?”蓝吹寒问。
“真的。”
“你确定?”
方棠溪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按在小腹的手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了赘肉,为难地道:“我们打包一只鸭子带走吧?”
蓝吹寒笑了笑,出门而去,最后拿了三个纸包回来,另外还有一些干粮。方棠溪有些奇怪:“吹寒要吃两只吗?”
“可能吃不完。到时候分你一半。”
方棠溪很是欢喜。结果在路上时,蓝吹寒只吃了一些烙饼,几乎所有的都留给了他。他心知自己吃得实在太多,但吹寒一点也不劝他节食,显然是决定要忍他到底了。
恐怕……恐怕他放纵食欲成了个大胖子,吹寒也是能面不改色的吧。
他想象了一下,一个俊美绝伦的美青年怀里抱着一个不成人形的白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
两人驾着牛车,一路向金州而行。
由于牛车行路缓慢,一路上还要给牛休息喂草,修理磨损的车辕,时常错过投宿,就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所以车上还放了不少的被褥。有时遇到难上的坡时,蓝吹寒便下车去,沾得裤腿都是泥。
方棠溪发现他像寻常年轻农夫一般,纵是多年的老江湖也未必看出来,不由大笑:“吹寒真像刚犁田回家一样。”
“嗯。”蓝吹寒不以为意。
“吹寒,你生气啦?”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若是刚犁田回家,你就是接我回去的……兄弟。”蓝吹寒看了看他说。
方棠溪叹了口气:“可惜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你现在就很好。”
方棠溪知道他是安慰,也没当回事:“这么慢的速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你若是受得了长途跋涉,我抱着你用轻功,几天就到了。”蓝吹寒顿了顿,又道,“但现在干粮和水都足够,我们也不赶时间。”
方棠溪知道他是不愿回山庄假扮女子,不想早些回去,自然不想拂逆于他,赞同道:“甚是,遇到农家,我们还可以借宿一晚的,只怕吹寒爱干净,不愿意随便借宿别人家里。”
“你就不怕你那表妹宁可自己吃苦,也要拉扯大孩子。如此一来,我们就只好空手而归,到时怎么面对母亲?”
他叫母亲叫得如此顺口,让方棠溪窃喜了一番,但也只是胡乱想一下。这种可能他也不是没想过,有些颓靡,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对娘说,胎儿流掉啦。”
蓝吹寒嘴角抽搐了一下:“胡说八道。要是这么对她说,我们以后只会有更多麻烦。到时我去附近村子问问,有没有家里的小孩生多了,养不活的,带一个回去就行。不过你表妹毕竟和你有一表之亲,她的孩子和你相像的可能性大一些。”
方棠溪道:“多想无益,船到桥头自然直。”
蓝吹寒点头赞同,当下都把这个问题抛到一旁,一路上与方棠溪只顾欣赏风景。
因这几日阳光烈了一些,蓝吹寒便在牛车上搭了个棚,上面铺着茅草遮阴。需要问路时,便说是兄弟二人,因弟弟生病了,哥哥将他拉到金州城治病,也无人怀疑,倒是方棠溪很是不平。
“咱俩年纪差不离,好像我还大你一、两个月,为什么我是弟弟了?”
蓝吹寒冷冷道:“一、两个月能让你有什么长进了?都说长兄为父,性格沉稳的自然都是兄长。”
方棠溪自然不敢跟他抬杠,反正也只是对外人的说辞,装作没听到就好。
…
好不容易到了金州,方棠溪已累得半死。牛车虽然缓慢,但摇晃起来也甚是难受,于是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后,他一上床就抱着被子不肯出门,反而催促蓝吹寒给他带一碗牛肉面回来。
蓝吹寒也不推脱,将腰间的剑解下,包裹放他身边,拿了些碎银子就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蓝吹寒才回来,手里端着从街口拐角买的一碗面,说是晚上还要出去一趟。因为定北侯世子抢了一个女子回府,那女子很是烈性,用剪子划伤自己的脸,自毁容颜,世子仍然命人将她拖入府中。蓝吹寒决定晚上去搭救她。
方棠溪少年时身无牵挂,独身一人,也常常行侠仗义。但现在只能成为累赘,让吹寒不敢轻易出手,唯恐前面救了人,别人跟着回来,趁着吹寒不在时,把他杀了。但推迟出手,只怕那苦命的女子纵是性命还在,只怕也已贞操不保。
方棠溪眸光不由微微一黯,说道:“若是时机到了,也不必等到深夜,救人要紧。”
“好。”蓝吹寒顿了一顿,“你是我的家人,我肯定要先保全你。能成为大侠的,不是欺世盗名之辈,就是命途多舛,大多到最后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此二者都非我所愿。我一生所求唯武道……此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仅此而已。”
一生所求唯武道。方棠溪默然将这句话念了几遍。
想起自己每次到江南寻吹寒时,吹寒都在房中盘膝练功。两年前吹寒孤身闯入霹雳堂传出江湖后,名声大震。
方棠溪隐约听闻,中原武林盟的邸报里,将吹寒列入了武林榜前十位之中。武林榜自然不同江湖中闲人所品评的什么四大公子、十大美人之类,而是真正实力的确认。
他处处担心吹寒,不让吹寒再用原来身分,实际上却是吹寒为了他委曲求全。
他叹了一口气:“是我拖累了你。”
“别说这个。”蓝吹寒难得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声音也不由变得温和,“先吃面吧,不吃就放坏了。”
“哎哟!”方棠溪大叫一声,连忙捧起碗。
蓝吹寒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
到了晚上,蓝吹寒换上夜行衣,让方棠溪先就寝。但方棠溪完全睡不着,尽管对他而言,翻身的动作很是艰难,但他仍然翻了许多遍,直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轻敲了一下,缓缓推开门,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外,一颗悬起多时的心才落了地。
他连忙坐起:“你没受伤吧?”
蓝吹寒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哪有这么容易受伤?”
方棠溪不由有些尴尬。
虽说侯府或许藏龙卧虎,但蓝吹寒的家传武功便是幻影无形,最擅群战,即便霹雳堂那种以群攻的独门火器著称的帮派也奈何他不得,一个王府只要没有一个人能一对一地胜过他,那么以他的身手,只要没有中毒受伤,便可全身而退。
蓝吹寒对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在送了那姑娘去寻她家人时,让他们连夜搬走,以免惹是生非,又道:“城中发生了这件事,我们急着离开,反而惹人疑窦,不如多住个几天?”
“最多再住两天,我担心拖得久了,我表妹都要临盆了。”
“你又不是稳婆,急着去等她临盆作甚?”
“她原是打算把孩子让我抚养的,我拖拖拉拉的,倒像是不太情愿。”
“你越是殷勤,她就越是以为你要和她抢孩子。”
方棠溪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母子天性,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把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给别人?没想到蓝吹寒一向冷冷淡淡,却是比他想得长远。
“你说得对,要不,我还是等她分娩过后再去看她?”
蓝吹寒的唇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那是最好。”
方棠溪原是同情表妹,又急于敷衍母亲,如今看到吹寒对那孩子并不十分期盼,表妹也犹豫不决,心思也淡了几分,苦笑道:“都是我一头热。”
“你也不必想太多,我观你那表妹性格软弱,未必敢以未嫁之身抚养幼子,她吃不了那么多苦。”
“惦记别人的孩子总不好,她若是有这个意愿,就多帮帮她吧。”方棠溪倒是立刻看淡了。
此地离安置表妹的田庄已不远,既然不再急着去探望,两人就在城中住了下来。
蓝吹寒闭门练武时,他就在房中看看书,有时吃吃喝喝,倒也其乐无穷。
第五章
房中寂静无声,一个黑衣男子正盘膝坐在正中,一口长剑正横放在他膝上,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在他周围,错落地插着四十九根一人多高,手腕粗细的木柱。
剑上寒光如电,不过一瞬,横在膝上的剑就已入鞘,四十九根木柱上,都多了一个洞,而那个洞,正是人形的咽喉处。
他虽然纹丝不动,但却能听到有一根木柱因为他速度慢了一分,所以轻微晃了一晃的风声。
当他入定时,就能听到很多声音,包括门外水沟的水声,蚯蚓在泥里翻动,三条街外一条狗在深夜的巷道中吠,自然也能听到,在那一刹那,隔壁传来的轻微声响。
那只不过是方棠溪喝茶时茶盏没有拿稳,与茶杯轻轻撞了一下而已。虽然瘫痪了三年,但他仍然不太适应,有时会把握不住平衡。
蓝吹寒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
剑若兰芷之幽独,这是皓月居剑术的要诀。只有绝对的寂静和孤独,出剑时才能毫不犹豫,迅捷无匹。
所以他曾经对自己伴侣的期许是,只要安静贤慧足可,容貌家世,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和了方棠溪在一起,指望对方安静是不可能了,他不是女子,贤慧也搭不上边,反而把他修得圆融的功法也破出了一丝裂痕。他越是修补,裂痕就越大。
他茫然无措之际,方棠溪又因他的失误被人绑架落水,出于心中的亏欠和愧疚,他不再关心练剑的事,男扮女装,专心做方棠溪的“少夫人”。
回想起方棠溪落入水中的那一幕,他不由冷汗直下,庆幸自己及时赶到,那次爆发式的施展剑术,也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剑不是在只有最安静的时候才最快。在人的情绪到达一定程度时,还能超越前者的速度。
从无情之剑过渡到有情之剑,这当中的难度笔墨难以形容,他也曾想过,这点灵感未必能支持自己走得太远。明知道,这世间存在有情之剑这条路,但未必属于自己。
于是,他放下这个想法,专心山庄的琐事,每天埋头于帐目和事务之间,却因心境的变化,使得剑法忽然间升了一层。
每当想起方棠溪毫不犹豫地付出,他的心中便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断地磨砺着他的心。
与此同时,他发现方棠溪这个初时看起来只不过是寻常纨绔的男子,接触后才知道他有万般有趣可爱之处。
想守护他,想停留在他身边。
这样的心情,让他的剑术与日俱增。初时在剑法一道疑惑不解之处,也渐渐有了答案。
有情之剑再上一层是什么,他感觉自己能触摸得到,但也察觉到很是危险,他并不想踏入那一步。
脚步声从外急急忙忙而来,蓝吹寒停止了观剑,站起身来,绕过竖立的木柱,打开房门。
那人正要敲门,发现门忽然被打开时,手在空中顿住,发现是蓝吹寒时,躬身行礼:“公子,舒姑娘已然分娩,产下一个男婴。”
“好,你对她说,方棠溪没去看望她,是因为不想帮她带孩子,他还年少,此时没有孩子,以后未必不会再有……她若不愿自己养,就把孩子留下,以后方棠溪会帮她交给一户人家代养。”
“是。”男子行礼告退,转身而去。
皓月居虽然大多已解散,但门下毕竟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蓝吹寒就留下他们听用。因他不想让方棠溪多心,所以一直没让他知道。
“舒姑娘”自然是方棠溪的表妹,因他上次前去安排之时,让舒宁秋有了误会,他拒绝以后,舒宁秋改变主意,要见方棠溪,他自然百般阻挠方棠溪前去了。
她误会自己不要紧,若是忽然发现方棠溪为人不错,一定要嫁给方棠溪做妾,借此度过难关,那可令人生厌得很。
或许舒宁秋的想法并没有这么离谱,方棠溪也绝不可能和别人发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关系,但他只要一想到,会被第二个人占了方棠溪妻妾的名分,他就会忍无可忍。
会让他门下弟子这么安排,其实是想到这姑娘没有定性,又十分软弱,此时硬起心肠抛下孩子,以后日子好过了,说不定又回来探望,牵扯不休。
他虽然一心向剑,但并非不解世事,而且看人极准。这么多年来,让他看走眼的,也只有一个方棠溪而已。
这家伙不按牌理出牌,有时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有时……却又让人觉得他令人心疼。
…
方棠溪从蓝吹寒的口中听闻表妹安然产下一子时,不由甚是欢喜:“吹寒,你说我们给她送些什么礼物好?”
蓝吹寒淡淡道:“说不准他们母子就要分隔,你这是在恭喜她吗?若是她要带孩子走,礼物还不如银钱好用。到时看她需要些什么再说。”
方棠溪无言以对,良久才道:“好吧。”
蓝吹寒看他闷闷不乐,于是又道:“你既无聊,那就在路上慢慢想,反正是送给孩子的,也不必急在一时。”
方棠溪知道他不喜欢为这些琐事烦心,能提出意见已是极为难得的了,不由有些懊恼,不该问他。
第六章
想来想去,小孩子应该都有长命锁和银镯子,用来辟邪。
于是他找了一锭银子,慢慢用内劲捏了两支细镯子,还剩下一大块,于是用匕首削了一块锁片,刻了“长命百岁”四个字,用红线穿了。由于牛车行得太慢,他在车上闲极无聊,又捏了一个空心铃铛,里面放几个银珠。
由于工具简陋,靠他手劲捏出,铃铛倒也古朴浑圆,只不过比起寻常铃铛来大了一些,足有一颗元宵那么大,穿在长命锁旁边,轻摇红线,便能发出悦耳的声响。
蓝吹寒听到声音,本来在赶着牛车,转过头看了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这做的是猫铃铛?”
方棠溪挠了挠头:“大是大了点,但也是一番心意,本来应该在金州买的,没时间选了,先凑合吧。小孩子的东西若是太金贵,表妹带着它也不太方便,所以没用金子。”
蓝吹寒微微一笑,说道:“你把这个铃铛给我看看,晚上我弄几个小的来。”
方棠溪自知自己多年不练武,武功倒退得厉害,蓝吹寒不知胜过自己多少,闻言大喜道:“那就多谢你啦。”
“有什么谢不谢的。”
方棠溪原想说“说的也是,你也是孩子的长辈”,但发现他神情冷淡,完全不像自己这么激动。立时便不敢吭声了。吹寒说过,会把他当家人看待,他就应该知足了。而这个孩子,是家人的亲戚,对他来说,更是远得很。孩子收养不成也就算了,万一收养成了,叫他一声娘,难道还指望他答应?不在爹娘面前露出破绽估计就够难的了。
夜间在野外露宿时,两人烧了篝火,蓝吹寒便做了几个小铃铛,坠在那两支小银镯子上给他,但那大铃铛却是自行收入怀中。方棠溪原以为他是拿大的来做个模子,看完就捏扁了做小铃铛用,以免浪费,没想到他竟收了起来……
难不成他当真想养一只猫?方棠溪想象了一下吹寒满面冰冷地喂猫的样子,打了个寒噤,却是没多嘴再问他。
到了田庄外时,有几个佃户十分殷勤地上来迎接。这片地方是方家早些年买的,这两、三年一直是少夫人手下的管事在收租,租金低廉,比别的地方低了好大一截,佃户们自然希望能长租。
“少爷一路辛苦。”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上前行礼,“敝姓杨,杨开泰,少爷唤我老杨就行。”
方棠溪看他比自己年岁稍大,于是道:“杨大哥不必多礼,我表妹不知安置在何处?我去看看她。”
杨开泰为难地道:“舒姑娘的家人一直来寻她,说是舒夫人多月未见她了,很是想念,快要瞒不过去了,所以舒姑娘就走了,临走之前把孩子托付给少爷,请少爷帮她寻一户人家照顾,她来世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少爷。”
“走得这么快?”他呆了一呆,没注意到杨开泰向蓝吹寒的方向微微点头。
“外面有风声说,舒姑娘不回家其实是去寻死了,舒夫人怕她就这么没了,所以一定要见到她。她也是担心自己回家后不能再出来,所以做了这个决定,还说这个孩子是死是活,以后就听天由命了。”
方棠溪呆了半晌,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不由得一喜一忧。喜的是在母亲那里终于有了交代,忧的却是表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世也是可怜。
众人将他们迎入田庄,有人宰杀了一只羊,将羊杂羊骨取将出来,做了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羊排烤得焦香,一根根地码在盘子中,送了上来。方棠溪心事重重,原是没有胃口,但看到那羊排上的香料被渗出的油脂浸透,散发出强烈的香味,又有些忍不住,就着几个玉米饼子吃了许多。
孩子被乳母抱了出来,他正满手都是油渍,看那襁褓之中孩子睡得正香,面颊红润,手足白皙柔嫩,显然是照顾得极好。
乳母满脸堆笑,要他抱一抱孩子,他却很是犹豫,求助地看着蓝吹寒:“我会摔了他的,吹寒,还是你来抱吧。”
“你以后总要学着抱一下。”
方棠溪一想也是,自己以后就是孩子的爹了,总不能抱也不抱一下,犹豫着擦了擦手,这才抱在怀里,却是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
乳母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男人对这个就是不在行,要托住他的屁股,不然他会醒的。”
话没说完,孩子就被惊醒了,哇哇大哭。稚嫩的嗓音让方棠溪大是失措,连忙交还给乳母,再也不敢抱了。
方棠溪道:“表妹说要交给别的人家抚养,是不放心我么?”
蓝吹寒对乳母和伺候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还是江湖豪客的打扮,但因他先前来过田庄一次,倒是比方棠溪这个真正的主人更有威慑力。
方棠溪也不以为怪,他对吹寒信任已极,更不在乎这些小节,心知吹寒要对他说私密的话,于是望向了他。
待众人都退下后,蓝吹寒才道:“我们既然要将这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就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田庄里的人都是要瞒住的,不然有风声传到孩子耳中,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难免会多想。”
“把人家的孩子据为己有,却不告诉他真相,终究让我有些愧疚。”方棠溪苦笑。
蓝吹寒不以为然:“若你不养他,送他到寻常人家手里,他还不是照样被人歧视鄙夷。在你身边长大,却要幸运得多。”
方棠溪叹了口气:“你说得甚是。孩子在外面太久了,遇到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消息,必须尽快带回去的好。我先修书一封,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过几天就带着孩子回山庄,好么?”
“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可惜?何况‘少夫人’还要坐月子,不能伤风。”
方棠溪也是担心吹寒神情过于冷淡,就连对“亲生儿子”也冷的话,难免会惹人疑心,先把孩子送回去的话,母亲一高兴,就不会管他们了,照着自己以前浪迹江湖的性情,就是一年半载不回去也没关系,于是喜孜孜地说:“如此甚好,我回去告诉母亲,就说少夫人犯了重病,不能回庄。”
蓝吹寒瞪了他一眼:“母亲心善,听到这话必然要前来探望。”
方棠溪想到自己母亲小脚走得甚慢,来到这里必然比自己更吃力,一阵头疼,只好道:“那我就说,少夫人产后体虚,所以陪她去看看大夫,很快就会回去。”
蓝吹寒微微颔首:“可。”
两人商量了细节,写好书信,便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方棠溪看了看他,不由微笑。如此一来,吹寒留在自己身边,也不会那么为难,母亲以后待他也会好些,虽说吹寒的性子并不在意,但他就是想要吹寒能过得好些。
因担心路上不太安全,护送孩子的路上若是大张旗鼓地找了镖局,只会惹人注意,蓝吹寒便让杨管事亲自护送。
方棠溪在此之前虽然不认得杨管事,但既然蓝吹寒信任有加,他自然也不会怀疑。护送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武功越高越好。吹寒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方棠溪知道,吹寒不愿意去,自己也勉强不了他。
两人虽然看起来恩爱,从不争吵,其实是自己一路退让的结果。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吹寒做主的,他若是加以反对,吹寒必然不肯听,而且还会大为不悦。
杨管事带着孩子离开了,连一个乳母也没带,只带了些米面磨成的粉,路上若是寻不到羊奶,便煮糊糊给孩子吃,等到了金州,再雇马车前去,以免孩子受不得奔波之苦。
…
总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方棠溪轻吁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在田庄中住了几天。新摘的瓜菜不管怎么做都很是清甜,即便生吃也爽脆得很,所以田庄即便肉食不多,方棠溪的食欲也没有减少多少,好在已是十分克制,每次只吃一点,倒也没怎么发福。
“吹寒,我们要去哪里呢?”
“沿着黄河顺流往下,到中原后,我们就往江南去。你那铺子多时没去看了吧?”
方棠溪点头道:“是啊,三年了。”
“还不知道帐目做得如何,索性去查看一番。”
方棠溪想说自己那是个小本生意,没有马场这种大开大合的赚钱,但吹寒既然这么说,自然也不违抗,说道:“我近来身体好了许多,可以骑驴了。”
“真的么?”蓝吹寒挑眉。
“我们不是时常有对练过木剑的吗?”
“只那么几下,哪里做得了数。我看看。”蓝吹寒伸手搭在他脉搏上,摸了一会儿,却是顺着他的手腕摸进了空荡荡的衣袖里。
“啊!”手臂被修长的手指抚摸到时,方棠溪像是触到了什么,往后一缩,身体也随之往后一仰。他坐着的圆凳并没有靠背,直直往后栽倒,就要摔个四仰八叉时,眼疾手快的蓝吹寒扶住了他,将他横腰抱了起来。
“怎么这么惊慌失措?”蓝吹寒有点嗔怪。他们多时不曾亲近,近来方棠溪惦记着孩子,也时常有些心不在焉,把孩子送走以后,他才平静了些,还时常趁着他不注意时用欢喜的目光悄悄看着他,他还以为棠溪是想要了,没想到顺势与他亲近时,他反应却是这么大。
“我、我……”方棠溪神色尴尬至极,才送走孩子,临时请的乳母都还没遣退就要亲热,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你的手应该环住我肩膀,不然不小心把你摔了。”
每次被他抱着,方棠溪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听他这么一说,讪讪道:“吹寒武功高强,不会摔了我的。”
蓝吹寒轻轻叹息了一声,此时已走到床边,将他放到床上:“你以前脸皮不是很厚的吗,怎么越来越害臊了。”
“哪有脸皮很厚?”
“那是谁闯进我家里天天对我表白?”蓝吹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年少时轻佻一些总是有的,现在成熟了嘛!谁少年时没有过冲动的时候?”
蓝吹寒在他耳边轻声笑了起来:“你现在也没成熟到哪去。”
方棠溪只觉得他的气息轻轻吐在自己的耳廓,浑身的血液好似齐齐往上涌来,瞬间耳朵就烫得厉害。自己的身体还是这么不争气,他神情尴尬:“是、是吗?”
“不过你说得对,年少时就应该要有些冲动之举,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你想做、做什么?”
“我想白日宣淫。”蓝吹寒的语气带着些许笑意。
方棠溪的耳朵更红:“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做了。不过,我们等到晚上再做不行么?白天若是有人闯进来,怕是有些不妥。”
“哪里会有人来?”
“若是旁人有急事,不想通传,闯了进来,正好撞到……”
“别啰嗦。”
方棠溪不敢再吭声,与他轮廓完美的唇瓣相接,细细地吻过了一遍,便觉得有些喘息。
他能感觉到吹寒与他之间的性事更加和谐,或许是吹寒习惯了他,所以逐渐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但吹寒在与自己最开始发生关系之前也是童子之身,传说女子的身躯要比男子娇软百倍,吹寒未曾试过便沉浸于此,错以为这就是人间极乐,错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暧昧之情,却是未免有些可惜。
虽然他自私的时候也曾想,就这么下去也很好,但却不想就这么欺骗自己,欺骗吹寒。
他低落的情绪引起了吹寒的注意,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你快开始吧。”
蓝吹寒的手正爱抚他的腰侧,闻言摸了摸他下面干涩的穴口:“你这里这么干,若是我进去了,少不得要受伤。”他似乎是早有准备,从怀中摸出一盒脂膏,打开盖来,却是平平整整一盒没用过的。
方棠溪隐约闻得有兰花的馨香,也不知这盒脂膏他是从何处得来。江湖上传言吹寒容貌虽美,却是过于冷峻,不解风情,所以并不像其他有名的美男子那么受人欢迎,没想到现在居然懂得风月,可惜却是为了自己这个并不娇媚的男人。
他毫不抗拒地任由吹寒在他股间涂抹着,脂膏开始有些冰凉,随后便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火热渐渐传来。跳过了开头的少许羞涩,随后就是自然而然,坦坦荡荡地任由吹寒抚摸。
或许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而后匆匆成亲,彼此之间一个忍耐,一个谦让,这样的感情总少了一些激情,不过,他还奢求什么呢?本来唯一的希望,只不过是能得吹寒稍稍的眷恋,如今既有万般怜惜,他自然不会再陇望蜀地渴求激情。
顶端进入时稍稍阻滞了一下,随后就是长驱直入。
方棠溪很是不适地“唔”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蓝吹寒的手臂。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不由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亲近时总是忘记克制自己的感情,好在吹寒并没有觉察,只是完全进入时停了一下,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乖小棠。”蓝吹寒的目光深邃,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潭水。
方棠溪脸一红,心一横,道:“你要这么叫,我就叫你乖小寒了。”
蓝吹寒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笑意,也没答话,抱着他,慢慢抽动下身。他猝不及防,“唔”地轻吟了一声。
脂膏中带着少许助兴的药物,快感比以前来得更容易,而蓝吹寒并不惊讶的反应也让方棠溪渐渐放松。反正怎么样都被看过了,反正吹寒也知道这只是男人之间欲望发泄,索性放开了呻吟,“呜呜啊啊”叫得好不畅快。
“小棠……小棠……”蓝吹寒几乎每一次冲刺都能激起他的回应,这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和征服欲,让他忍不住进入得更深,身下的男人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几缕头发,面颊通红,急促地喘息着,虽然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却让人忍不住下腹绷紧,抱着他就是一阵地抽动。
强烈的刺激让方棠溪忍不住收缩穴口,但他越是收缩,吹寒就进入得更用力,柔嫩的穴口许久没有承受欢爱,变得有些红肿,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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