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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雪之钟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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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话题居然是怀孕,方棠溪很是尴尬。
“所以说乳臭未干,就是考虑不周。”原辰卿撇了撇唇,“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怎么逃过这一劫的吧?”
方棠溪赧然,简略地说了一下,只说猜测是子母果导致自身有孕,但子母果到底从何而来,还是茫然无知。不过蓝吹寒待他很是真诚,不可能说谎,断然不会是他下的手。
原辰卿道:“难道是有内贼?”
方棠溪哈哈大笑:“也许吧!想必是山庄里有哪个好心人,正好和雾隐城有旧,看出我和吹寒正在苦恼,所以出手帮忙吧。只是此事未免过于让人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这子母果只会伤你的身体,对蓝吹寒却是无碍,只怕是他的家人动的手脚。”
方棠溪想起蓝吹寒的三爷爷和廖管家,他曾经问过吹寒,要不要写信告诉三爷爷,吹寒有了孩子,吹寒却道“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拒绝了。
他摇了摇头:“猜错了徒生嫌隙。”
“也是。”原辰卿也不再多提,转而说道,“怀孕产子,委实令英雄气短。今日相聚,值得庆贺。山庄附近有好点的青楼么?我出钱。”
方棠溪一口茶喷了出来。
原辰卿很是不满:“听到我出钱你就这么吃惊?前几次的茶钱是你出的,我出一次也是应该,走吧!你的拐杖呢?”
“不不不,我不去青楼的!”
“去青楼又不一定是为了嫖妓!青楼里也有清倌人,听听小曲也行,你要是一定要小倌,里面也有。”
“我真的不去……”方棠溪看他要来拖曳自己,连忙抱住桌角,不肯放手。
原辰卿沉下脸:“这就是方兄你的待客之道吗?亏我千里迢迢来寻你,连陪陪我都不愿意!”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好吧。但我是不会招妓的,说清楚,我只陪你。”
原辰卿笑得眉眼弯弯,口中答应了,心里却暗自想道:既然去了,看多了纸醉金迷,哪里还能由得了你?
…
误交匪类!
蓝吹寒听到小厮的回禀,说是方棠溪和朋友去了青楼,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随后险些捏断了小厮的手腕。直到那小厮哭丧着脸,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蓝吹寒听到来找方棠溪的人是原辰卿,此时两人正在山庄外的一座叫百媚阁的妓院,登时手握住的剑鞘隐约发出金石之声。
那小厮目光移到他的长剑,心想:少夫人挂着长剑倒是好看。回过神时,发现那剑像是要自行出鞘一般,出来一截。
寒光刺痛了眼睛,小厮几乎软倒在地。
好在少夫人听到百媚阁这三个字,转身就走,没有注意到他尿了裤子。
刚才的少夫人真是可怕至极!
蓝吹寒运起轻功,发足向山下奔去,旁人只看到眼前一花,扬起一道风,还只当是错觉。
他满心焦躁,出了山庄,他随手除去易容之物,换了男子发式,旁人虽见他衣裳花了一些,却也不会多疑。到了集市上,他问过了路,才来到百媚阁。
百媚阁的老鸨看他前来,正要相迎,却被他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吓得退了几步。
“方棠溪在哪里?”
百媚阁自然识得方家大少,只当是寻仇的,老鸨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说不认得方棠溪,蓝吹寒忍无可忍,厉声道:“你若不说,我便拆了这家青楼!”
老鸨又惊又恐,结结巴巴地道:“方公子和原公子在房里要了一桌酒,由春夏秋冬四玉作陪,随后不久,原公子和夏玉另外开了一间房……”
没等她话说完,蓝吹寒便疾步而去,老鸨只觉得一阵风掠过,随后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响,被人一掌打碎。
蓝吹寒没时间敲门等待里面应门,唯恐拖延片刻,就会见到自己不愿看到的场景。
其实在路上他已想过多次,小棠是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除非是被人逼迫。
但若是当真发生了,他也要面对。他不会去怪小棠,但难免会迁怒和他发生关系的人。若是不杀他们,心境便会有所挂碍,随时都可能入魔。
门板破碎,里面的三女一男都惊呆了。随后三个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几乎快要缩到桌子下面。
方棠溪看到尘烟消散时,一个蓝衫的俊美男子坚定地踏足而入,不由欢喜道:“吹寒,你来啦!”
蓝吹寒看到他们衣衫齐整,心定了三分,发现他手里捏着一根干净的筷子。
“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三个姑娘算命。”方棠溪连忙招呼三个姑娘,示意来人是熟人,让她们不必害怕。
原来到了百媚阁不久,原辰卿和他小坐片刻,就要求单独要个房间,说是要让人给他捏脚,临走之前,还要三个姑娘好好照顾方棠溪,不要让他走了。方棠溪被缠得脱不开身,好在他四大公子的魅力尚在,这三个姑娘正等着他一一算命。
他不愿冒犯,便拿了一支筷子,在姑娘的玉手上轻划,一边讲解。
蓝吹寒看他居然还神情镇定,对姑娘们痴迷的神情毫无所觉,又是心头火起,冷冷道:“还不快滚!”
三个姑娘都有些呆愣。
“你们都出去吧。”方棠溪忙道。
三个姑娘反应过来,连忙远远绕过他,顺着墙根离开。
“我和她们说好了,只吃茶说话,不做别的。吹寒,你别生气啦!”
“只吃茶说话?”蓝吹寒冷笑,“都要爬到你身上去了还吃茶说话!你也不想想,你这块肥肉落到苍蝇堆里,旁人倒贴你钱都愿意!会只是吃茶说话那么简单吗?”
“吹寒,你冷静一下,房门还敞着!”
方棠溪挣扎着,却是迅速被蓝吹寒制住,按在自己腿上,扒下裤子,“啪啪啪”就在屁股上打了三下。
痛是不痛,但这声响不要说门外,就连三条街外想必都能听到了。
方棠溪欲哭无泪,刚才还在众多女孩子面前指点江山,转眼就被人打屁股,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
“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么,吹寒!”
蓝吹寒冷冷道:“别的方式会让你长记性吗?”
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在门外围观,但蓝吹寒把方棠溪夹在臂下出来时,仍然有人忍不住偷眼去看。直到这个穿着女子衣裙的绝色男子满脸杀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众人才连忙低下头去,佯装在做自己的事情。
方棠溪被他夹住,只觉得丢脸至极,但心知自己错在先,也不敢抗议,脑海中灵光一闪,忙道:“吹寒,好像血上头了,我好晕……”
蓝吹寒顺手便把他横腰抱着,目光冷冷一扫:“还晕吗?”
方棠溪连忙摇头。
妓院里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原辰卿就隔着不远,却没有出来,他也不知道原辰卿此时是不是正和人翻云覆雨。幸好他没有出来,不然蓝吹寒恼怒之下,只怕会伤人。
方棠溪暗暗叫苦,不管他怎么哀求,蓝吹寒都没有把他放下来,让他换乘轿子。被吹寒抱着离开……只怕不用多久,就会有风言风语了,传到母亲耳里,怕是母亲更要生气。
但方棠溪已经没功夫去想那么远的事,因为蓝吹寒带他到野僻安静之处,找了一片干燥的地方,就把他放了下来。
“吹寒,你……你想怎样?”方棠溪忙道,“这里是野外,会有人路过的!”
“没在妓院抱你就是给你面子了。”蓝吹寒冷笑,“算命?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的,我怎么不知道?”
方棠溪忙道:“我会的可多了,算命是很早以前就学的,只是没怎么用得上……”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今天出门有没有给自己算命?”
方棠溪看到他自行解了衣裳,很快就露出修长坚韧的躯体,阳光照在他身上,有种不可思议的美丽。
他不由有些看呆了,讷讷道:“没有……”
“你最好现在赶快算一下,看看自己待会儿会不会屁股开花!”
方棠溪还想说服他不要在这里,却见蓝吹寒抓住他的衣裳一扯,登时裂帛声响,身上衣裳都已被他撕裂开来。
“啊!”他大叫一声,已许久未曾见过吹寒这般粗暴,吓得双手撑在地上,拖着不能动的双腿生生往后爬行了好几尺。
蓝吹寒俯身看着他,冷笑:“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不该上妓院……”方棠溪知道自己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于是用微弱的声音说。
“还有呢?”
“没、没有了?”
“不该和其他人勾三搭四!是不是我要拿根藤条来做家法,你才记得清楚?”
方棠溪瑟缩了一下,忙道:“我错了!”
看到他害怕的样子,蓝吹寒目光闪动了一下,俯下身,将他圈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仍如昔日一般柔软甜蜜,让方棠溪一直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怕的不是惩罚,怕的只是吹寒生气。若是早知他会这么生气,他就宁可和原辰卿闹翻,也不会出来了。
蓝吹寒似乎感觉得到他的安定,转而狂风暴雨般地亲吻他,身体完全覆上他的,双掌在他身体各处游移着,像是带着炽热的火,令他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快……快进来,吹寒!”
蓝吹寒吻着他的嘴唇,随即将自己早在百媚阁时就按捺不住的欲望,往那向往已久的肉穴进入。
两个人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是荒郊野外,忘情地亲吻纠缠着。
方棠溪不明白吹寒为何会这么激动,但现在也顾不得去想这些细节,每次冲击的快感让他恨不得能更靠近吹寒一些,于是紧紧抱住了吹寒的背。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吹寒是外冷内热,严冰里燃烧着的火,只有接近他的人才能看到火焰的光芒。可惜的是,他也只是隐约感觉得到,甚少能见到吹寒的这一面。
汗水沾湿了吹寒的鬓发,既迷乱又认真地亲吻着他的吹寒,显得说不出的性感,方棠溪忍不住不断地回吻着他。
第二十章
激烈的性事终于过去,方棠溪只觉得穴口红肿,双腿大张着,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乏力得几乎有种想要昏死的冲动。
性事的过程他已经不太排斥了,而且近来由于吹寒的体贴,快感远远大于不适,也令他习惯享受这个过程,只是结束时体液流出,总会让他有种失禁的错觉,让他忍不住担心,哪一天连腰部都失去知觉,到那时失禁是顺理成章的,免不了会被人厌弃嫌恶。
吹寒固然不会嫌弃他,但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厌恶自己了。
这么一想,又忽然有种及时行乐的窃喜。好在当时没死,还能与吹寒两情相悦。
当时的自己,是绝不会想到会有这天的吧。
蓝吹寒抱着他在怀里,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污秽,似乎发现自己刚才的粗暴,蓝吹寒久久才道:“你下面疼不疼?”
“不疼。”方棠溪亲了亲担忧不已的恋人。
“要是不想再来一次,就不要再亲我。”
方棠溪登时又心跳加速了许多,却是不敢再亲他了,说道:“天快暗下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衣裳都破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带你回去。”
方棠溪讪讪道:“那再多等一会儿。”
蓝吹寒嘴角微微漾出一点笑纹,慢慢开口道:“我以前……绝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听得吹寒提起往事,方棠溪不由紧张:“什、什么样的人?”
“有点冷了。”蓝吹寒没回答,给他披了自己的女袍,随后去寻了些枯枝,点了火折子,烧了一个小火堆。
将近冬天,北方一入夜就会很冷,虽然只在外面待一会儿,但若不小心,也会受了寒气。
“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方棠溪提醒他。
“嗯。”蓝吹寒扶着他坐起,让他坐在自己怀中,他却是执意转回头,看吹寒的脸。
蓝吹寒只好道:“以前呢,觉得你有点厚脸皮,多丢人的事都干得出来,要是刚才抱着衣衫不整的你回山庄,恐怕你还会暗喜……”
“谁会暗喜了!?”方棠溪又气又恼。
“所以你拒绝的时候,我有点失望。那么做的话,就能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了。”
方棠溪胀红了脸,他没想到,吹寒坏心眼起来也真够坏的,忙阻止道:“不行!太丢人了!”
蓝吹寒神情柔和地看着他许久,才道:“看到小棠害羞的样子,也让人心里快活得很。”
方棠溪绝不承认自己这种情绪是害羞,可是吹寒似乎认定了,他也没法反驳。
天色暗了下来,只有火光仍然在亮着。
他忽然想起了怀了承冰的那一年,去往江南,他们也曾这样度过相似的夜晚。那时还不知道有孕,时常犯困,而且吹寒不太喜欢说话,总是在说话的自己难免会冷场,也就时常静默着。
此时虽然是一样的安静,但他却依稀能感觉到吹寒在想什么。
想要……两个人一直这么在一起,直到天长地久。
…
合并马场的庶务结束后,蓝吹寒也不必经常出门,无事时整天便待在方棠溪的房中。
方棠溪开始很是高兴,后来发现蓝吹寒阻止了他和许多朋友来往,特别是原辰卿还想再登门,是万万不可能的。随后,方棠溪收到了原辰卿的一张纸条,上面就几个字,问他回去后,蓝吹寒是不是更眷恋他了。
他才知道,当日之事是原辰卿故意的,亏得他还为了原辰卿,顶着蓝吹寒的怒火分辨,说他是和恋人吵架,伤心失意之下,这才想要人陪,谁知道原辰卿居然那么小气,因他为永安王爷多说了几句话,就设计自己。
……
此后,再有朋友前来拜访,蓝吹寒不管再做什么事情,都会赶回来。有次收到了一张古怪的帖子,蓝吹寒一看便撕成粉碎了。
方棠溪极是好奇,打发蓝吹寒离去后,一一拾起碎片,却见是一张邀请自己去一个寺庙观礼的,信上情真意切至极。可惜的是,碎片刚好漏掉了寺庙的名字。
他再三寻找之下,拼出了一个雷字,不由心口一跳。
雷凤章昔年追求吹寒不成,痛下杀手,本以为会逼得吹寒同意,谁知道自己横插一手,救下吹寒,这才得到吹寒感激,有这多年的痴缠。
此后雷凤章转变心意,又要来追求方棠溪,方棠溪自然一点也不信。雷凤章的母亲却误会了儿子为了一个男人,相思多年,这才起了报复之心,谋害于他。新仇旧恨,让吹寒怒而拔剑,损伤了雷家多名好手,雷家因此一蹶不振。
看这残信上,依稀写的却是雷凤章看破红尘,想要出家为僧,在剃度那天,想要见到方棠溪一面。
方棠溪不由默然叹息。他曾经打探过雷凤章的消息,蓝吹寒挑断了雷凤章腿筋,让他体会残疾的苦楚。数月后,雷凤章找到大夫接上了腿筋。
筋脉断了可以重接,只有自己这种骨头筋脉尽数错开的,就是连神医都办不到。
或许是因腿伤之故,雷凤章心性大变,信上恭敬有礼。
方棠溪回想起少年行事,亦是不由心下叹息。他以为雷凤章必然会找蓝吹寒报仇,没想到,他竟会出家了。可是,真正看破红尘,还会让自己去观礼么?
……
因相处的时间增多,蓝吹寒动不动就拉扯方棠溪到床上去欢爱。他怎么做都不够,方棠溪自然迎合。
为了便于交欢,这一次连衣裳都来不及脱,蓝吹寒让方棠溪坐在自己身上,挺身而动,方棠溪光着两条修长的腿,扶着蓝吹寒,只顾着喘息。
没有闩上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咿呀”的一声。
方棠溪登时浑身僵硬,连性器都似乎软了。
为了便于轮椅转动,他房间里连屏风都不摆的,两人急着亲热,衣裳都没脱完,自然没顾得上房门没关。
他转过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进来,大眼睛里尽是好奇之色,用稚嫩的声音道:“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呀?”
蓝吹寒早在饼哥儿走近之前,就拉过被子,把两人的下半身盖住,却是无法完全遮住方棠溪的双腿。
蓝吹寒刚要喝令儿子出去,方棠溪阻止了他,嘴角抽搐地对饼哥儿道:“我们在玩骑大马。”
“饼哥儿也想骑……”承冰奶声奶气地道。
方棠溪几乎要疯了,忙道:“饼哥儿的字写完了吗?”
他小脸垮了下来:“哥哥说,饼哥儿写的字丑。”
“丑就写好看点!”蓝吹寒冷冷地道,“出去!”
饼哥儿几乎快哭出来了,却知道若是哭了,必然更被责骂,只好吸着鼻涕出去。
方棠溪看着儿子退出门外,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没有了欢爱的兴致,蓝吹寒给他穿了亵裤,说道:“承冰长大了,不能再留在这个院子了,让他搬出去吧。”
“他两岁都还没到,现在出去,是不是太早了?”
“承影不也没住在你身边么?你要是担心,就让他住在隔壁那个院子,每天来给你请安。”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若是过于袒护承冰,必然会让老夫人多心,承影也会不快活。当日承冰被虐待,也只是因为母亲身边的丫鬟看不过眼,对下人们多有暗示,并不是出于母亲的想法。毕竟这么久以来,他把承冰养在身边,母亲虽然不喜欢,但也并没有强烈反对。
而且,自从吹寒主管山庄以后,山庄中的下人也换了一部分。既然吹寒都这么建议了,料想理应是无事的。
“你说得是。他一天天长大,难免会好奇。我们以后白天还是不要做了。”
蓝吹寒拧着眉道:“他既然懂事了,也该给他找点事情做。”
“什么事?”
“让他回皓月居练武。”
方棠溪吃了一惊,然而看到蓝吹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问道:“三爷爷知道了么?”
蓝吹寒道:“我让人直接把承冰送过去就行,不必写信。”
方棠溪登时无言以对。两年前,因为母亲接受不了吹寒,他就对吹寒提过,要不要告诉三爷爷,承冰出世了,以免以后三爷爷也接受不了承冰从天而降。结果吹寒说不用,他还以为吹寒是另有计较。
他要是整天提起这件事,搞得好像到处炫耀自己下了个蛋似的,脸上反而没光,也便一直不提,谁知道蓝吹寒也一直没对家人说。
“现在送的话,还是太早了。”方棠溪很是舍不得,但想到三爷爷一直被他这么瞒着,也很是可怜,于是道,“我们带着承冰回江南一趟吧,免得他一直担心你。”
蓝吹寒的确已有两年多未曾回皓月居,闻言也便点了点头:“也好,走的时候把承影留下就是了。”
方棠溪无语了半晌,又道:“带承冰不带承影,好像有些不太公平。”
“母亲会让你把长子嫡孙带出去?”蓝吹寒淡然道,“先带承冰,明年再带承影。”
他这架势好像是要把儿子一个个扔出去练武似的。
方棠溪其实是想把两个儿子都带出去,让他们长些见识,若是自己双腿还好,固然能照顾两个人,此时也只好作罢。承冰毕竟是蓝家的血脉,吹寒若是想要他早些学武,继承家业,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吹寒对他有了安排,自己也不必多插一手。
…
这一次前往江南,两人带着孩子,一同坐上马车。
承影、承冰兄弟二人分别时,还颇为有些不舍,看得出承影眼中的落寞羡慕,方棠溪只好安慰他,弟弟其实是去受苦的,明年定会带他出去。
回想起前两年怀有承冰,自己还懵然无知,还只当自己是受不住颠簸,好在那个时候没有继续骑马,在路上走走停停,一趟走了三、四个月,又在途中休息了许久,刚好错过了胎不稳的时候,而后骑马南下,又是到了孩子发育完整的月分,算起来承冰也是运气极佳,遇到他们这两个不靠谱的爹娘,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生。
发现蓝吹寒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绝美的容貌,承冰紧张得抓住了方棠溪的衣袖,整个人都惊呆了。
方棠溪连忙道:“娘就是长这样的,你看,你和他长得多像!”
承冰懵懵懂懂地点头,接受了母亲有两张脸的这个事实。
“不过,在外面的时候,你要叫他父亲,知道不?”
“喔!”承冰答应了,眼睛满是困惑,不明白为何父亲母亲是同一个人,不过既然爹爹这么说,那么肯定是正确的。
…
一路上毫无风波地回到皓月居。
方棠溪原以为三爷爷也会很难接受承冰的存在,还在为难怎么向满含敌意的三爷爷介绍承冰,蓝吹寒把孩子往三爷爷面前一放,三爷爷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老泪横流,抱着孩子许久不语。
承冰不怕生人,脆声叫了祖爷爷,发现祖爷爷哭得很是动情,他便乖乖坐在祖爷爷怀里。
皓月居中没有什么人住了,三爷爷和廖管家都是亲人,方棠溪也就没有隐瞒承冰的身世,直接说了承冰是自己所生。
结果老人家登时态度大改,对他嘘寒问暖。
一下子从横眉冷目变成慈眉善目,反倒是方棠溪有点没法接受,而且从蓝吹寒的口中知道他为生承冰吃了很多苦以后,三爷爷还拿出了许多大补之物送给他,让他好好调养身体。
原来被当孙媳妇就是这种感觉……
方棠溪颇有些无可奈何。
到晚上时,孩子被抱着去和三爷爷一起睡了,方棠溪忍不住私下问蓝吹寒:“三爷爷这么宠承冰,承冰还能跟他学得会武功?”
“不是还有廖叔在么?”蓝吹寒淡然道,“我当年也是他们教的。”
方棠溪登时转移了注意力,叹息道:“吹寒,你剑法这么高明,昔日学剑一定很辛苦。”
蓝吹寒微微一笑:“也不辛苦。”
他也只是要承冰不要打扰他和小棠独处,至于承冰的武功学不学得成,不是有三爷爷在么?
他摸了摸方棠溪的面庞,低头吻了上去。
——完——
第二十一章 番外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两天,惜花山庄几乎都被覆盖成一片白色。
一个穿着小斗篷的六、七岁孩童蹦蹦跳跳地进了主宅,过了院子,门外侍立的仆从欠身笑道:“冰哥儿是来找影哥儿的么?”
方承冰小声道:“我来找哥哥去玩雪。”
仆从笑道:“老夫人在陪影哥儿写字,怕是影哥儿没空。”
“就帮我通报一声吧!”方承冰央求。
“那不成,老夫人说不让打扰的,老奴可不敢。”
方承冰知道苦求无用,只得怏怏地走了。
门内,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听得声音,正要起身,老夫人道:“坐下!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定性了?”
方承影忙道:“是弟弟来找我……”
老夫人冷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种,哪里就是你弟弟?你要是一点不警惕,小心以后家产都被姓蓝的拿去了!”
方承影垂首听着祖母训斥完,才道:“奶奶教训得是。”
老夫人慈爱地抱他进怀里:“乖孙儿……”
前些日子,她去寺庙中烧香,和住持攀谈时,住持问她,膝下有两个孙儿,为何还愁眉不展?
两个孙儿?她哪来的两个孙儿?一肚子苦水无从倾吐,自然也不会向旁人坦白,回想起曾经的心愿,不由想起多年前巧遇的解签和尚,于是问起那和尚的下落。
住持却说,那和尚并不是本寺中人,只是外地来挂单的。
老夫人也就没有在意。她当年拿了那和尚赠的药回家后,从丹药上刮了一层,下在一只母猫的饭食中,没多久,母猫便有了身孕,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或许那母猫早就有身孕的也未可知。但既然无毒,也就给了“李蝶儿”用了。
如今想来,当真是一场闹剧。
既然早知道她是蓝吹寒所扮,她又何苦如此操心?连偏方祕药都求过了,若是被那姓蓝的得知,怕是更要被他嘲笑。在承影长成之前,不得不被姓蓝的鸠占鹊巢,她也只能好好教承影,让他卧薪尝胆,以后再夺回方家家业。
……
今日天气实是太冷,方棠溪起来得晚了些,看着蓝吹寒俯身给他系腰带,腰间配上一只足金雕刻的蝉。
那蝉儿雕工精湛,背上的双翼用金丝镂成。方棠溪其实不太喜欢戴,只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金蝉坐扁了。但他知道吹寒的意思,赠他金蝉,是希望他无灾无病,即便遇到生死大劫,也能金蝉脱壳,于是苦笑着应了。其实,他才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差,动不动都会有灾难,每隔几个月他就到附近马场散心,也没看到他出什么事情。
蓝吹寒给他整好了衣饰后,方棠溪便吻了吻他,以示谢意。
他眼底带了些许笑意,正要说些什么时,外面忽然有人叫:“爹爹,娘亲!”
方棠溪知道是承冰来了,仔细看了看吹寒。
眉目之间英气勃勃,被一直叫“娘亲”,怕是吹寒一直心里不好受。他或许也是想要承冰叫他一声爹爹的,于是轻咳一声:“吹寒,孩子懂事,也不必再瞒着他了吧?”
他们带承冰回江南时,对三爷爷说了承冰是自己所生。但毕竟男儿产子十分少见,便决定一直隐瞒着饼哥儿,以免他小小年纪,漏了口风,被其他的孩童耻笑。
蓝吹寒淡然道:“随你便是。”
方棠溪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
方承冰推门进来,扑到了方棠溪怀里:“爹爹!”发现蓝吹寒在旁,连忙又从方棠溪怀里下来,垂手唤了一声:“娘亲!”
方棠溪欲言又止,蓝吹寒知道他不好开口,于是起身去给他倒茶。
“饼哥儿,你长大了。有件事情,不得不说与你知道。”
方承冰有些疑惑:“爹爹,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你要保证。”
“我保证!”
“嗯……”方棠溪挠了挠头。他虽然将近而立,却也未见老成,神态容颜,一如当年,“其实……爹爹不是你的爹爹,娘亲也不是你的娘亲……”
他踌躇着不知怎么说下去,却见饼哥儿的眼泪簌簌下落,忙道:“饼哥儿,你怎么了,怎么哭啦?”
饼哥儿抹着眼泪,抽泣道:“我早知道我不是爹爹的孩子了,他们都这么说。怪不得奶奶不喜欢我,哥哥不喜欢我,娘亲也不喜欢我……”
他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孩儿谢过……谢过爹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说完之后,起身便要出门。
方棠溪大急:“站住!你要上哪去?”
方承冰抽泣着道:“我回房收拾几个饼子,去江南找祖爷爷。”说完,掉头跑出去了。
“吹寒,你快拦住他啊!”
蓝吹寒倒是一点也不急,将一杯热茶放到他手中,才道:“没事,蠢成这样,跑不了那么远。”
方棠溪登时无言。
饼哥儿每年都会被送回皓月居学艺数月,但被祖爷爷溺爱过度,学了好几年,武功样样稀松,和两个父亲完全不像。蓝吹寒问过三爷爷,为何对曾孙如此纵容,三爷爷理直气壮,反问他:“皓月居不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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