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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君一颗夜明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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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吸鼻子,施云靠在男人结实的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慢慢有了倦意:“嗯,在一起。”
两个月后,施云有惊无险的生下两只猴子,果然应验了他的无心之言。
……………………………………………………
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
又是一年炎夏,午后正当眠的功夫,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鬼头鬼脑的趴在自家爹爹大屋窗下。小女孩慧黠的大眼睛转啊转的,咬着手指想说话,结果被弟弟直接按住了嘴唇,嘟着嘴巴无声的“嘘”。
窗户关着的,可是关不住咿咿呀呀晃床的声音,还有高一声低一声似痛苦似快活的呻…吟。
小女孩忍不住了,凑到弟弟耳边极小声的问:“大爹爹在打小爹爹吗?小爹爹是不是很疼?都快哭了。”
比小女孩晚一个时辰出生的弟弟给了自家姐姐一个鄙视的眼神,老气横秋的照搬从郎靳叔叔那里听来的东西:“才不是。大爹爹在疼爱小爹爹,在努力给我们生小弟弟。”
小女孩咬着手指充满希翼的口吻:“可是我想要小妹妹……”
房间里传出陡然拔高的喟叹,百转千回的,像是乐师演奏到了最美的华章,余音袅袅。
歇了一晌,两个孩子听到自家小爹爹一叠声的催促。
“萧晫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大中午的发神经!你快起来,去看看俩孩子是不是睡醒了?你不是答应带他俩去小溪里捞鱼的吗?”
跟着是一声响亮的亲吻声,大爹爹的嗓子哑了,却很开心的笑着。
“遵命,小菩萨。”
俩孩子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弓着腰,蹑手蹑脚的回房。
当姐姐的一边走一边想,原来小爹爹的小名叫小菩萨……
当弟弟的一边走一边想,他是不是要给郎世文哥哥用雀鹰传封信显摆一下?不止你郎世文有妹妹了,我家俩爹爹也在抓紧帮我们生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小短篇甜文,博君一笑而已。
☆、番外一
“真的吗?真的有一整座山都是沙子堆成的?”谢珏睁着圆圆的眼睛,目光清澈,与其说是疑问,更多是好奇。
“当然。骗你个小孩子作甚。”郎靳懒洋洋的从炕桌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一双长腿一曲一伸,疲沓的没个样子。
“我不是小孩子!”少年红了脸,嘟着嘴巴的样子分明还是稚气未脱:“过了年我就十五了。”
“是,可以娶妻了。”郎靳逗他,斜着眼睛吊儿郎当的:“谁敢说我们六皇子是小孩子?郎靳失礼了。”
“你!”谢珏忿忿的踢了下脚:“你就欺负我嘴笨,我什么时候让你叫我六皇子的?”
“让或不让,你都是六皇子。”身量高大的青年披散着头发,狭长的眼缝微微眯着:“就像郎靳是个质子身份一样确定无疑。”
那口本就不当真的气泄了。少年有点不安的挪了下坐着的位置,带着点讨好的语气:“郎靳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嘿,”谢珏转了下眼珠,挖空心思转移话题:“下个月在湘霄阁有个题诗会,好多才子都会去。郎靳哥哥,咱们俩要不要偷偷溜去瞧瞧?”
“一群酸腐秀才念些劳什子狗屁不通的所谓诗歌,有什么去头?不如在我这质子府睡觉。”郎靳伸个懒腰:“不早了,你不回宫吗?当真留下来陪我睡觉不成?”
少年闹了个大红脸,眼神乱飘:“要、要回去了。郎靳哥哥,我明天再来找你听故事。”
青年黑黝黝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别来了,来多了对你不好。”
站起身的谢珏还是个少年单薄的身形,闻言跺了下脚,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我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我愿意来找你,父皇都不管。”
“你啊。”郎靳晃了晃,伸手一撑跳下地,长臂直接懒散的搭在谢珏肩上,半圈着少年未长成的肩膀往外送客:“你能有太子三分心思,呵。”
话没说完,可是生于帝王家的,又有几个会听不懂?
冬日的萧瑟在质子府中极其分明,没有下雪,一枝斜斜伸出的腊梅怒放着鹅黄,是灰突突院子里最抢眼的色泽。
“郎靳哥哥,”六皇子谢珏咬着唇,低低的声音:“你想家吗?”
“不想。”那些难得一现的正形像是个幻觉,转眼又是疲沓没个好模样的西乐国二王子、被送到大楚国的质子、郎靳:“有你陪着我,哪里还想得起家。”
“你又乱讲。”这人满嘴跑马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也奇了怪了,次次都能把谢珏说个脸通红,心虚气短:“每次出去花天酒地都这么讲……你留着给那些姑娘说去。我、我才不听。”
郎靳张狂的哈哈大笑,亲昵的紧了紧手臂旋即松开:“怎么听来,六皇子像是生气了?好嘛好嘛,大不了我冒着杀头的罪,下次去找姑娘,带着你一起就是了。”
谢珏气急偏偏苦于说不出口,愤愤的跺了下脚,扭头跑出了院子。
笑意一点点收敛,青年微微眯了眼,神情阴鹜,唇角微微下勾出浅浅的弧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看过去危险又令人不安。
双手负在身后,郎靳并未回头去看悄无声息出来的暗卫:“郎鑫是不是要动手了?”
一身黑的暗卫恭敬的垂着头回答:“都曲传来消息,西乐第一杀手墨涵和毒医景墙近些日子往太子府里走动频频。”
郎靳冷笑:“这是要双管齐下了。”
暗卫拱手:“请主子明示。”
轻描淡写的语气。郎靳转过身,慢慢踱着方步往那枝怒放的腊梅处走去:“告诉我们的人静观其变,不许有任何小动作。另外,密切留意墨涵的动向,只要他一出都曲,立刻传消息过来。”
“是。”暗卫全然无异议遵从,正要像来的时候一样离开,又被郎靳叫住。
“鲁一,让齐二多备点火油,再找几个身量差不多的替死鬼。去松涛楼绑个小倌,身高体型年龄各方面都比较像六皇子的。”
暗卫鲁一闪身离开,郎靳伸手毫不迟疑的折断了腊梅花枝,有几瓣娇嫩的花瓣不堪摇晃,打着旋儿跌落在地面,零落成泥。
……………………………………………………
夜晚的荀芳阁,莺声燕语脂粉飘香,一派温柔乡里胡天黑地醉生梦死的花花景象。
二楼的探幽雅间里,几个男人坐在一处喝花酒,边上围着几个殷勤伺候着酒菜的伶妓,乐师在弹奏着靡靡之音的小曲儿。
“知道吗?将军府上那个不成器的萧成才,被人把腿给打断了。成天龟缩在将军府养伤呢。”说话的是礼部的一个小官员,白净无须的脸上满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哪个将军府?”边上正和怀里小美人调笑的户部郎中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还能哪个?”礼部小官儿喝了杯酒,跟对面坐着的刀条脸对个眼神心照不宣:“声震西北的萧大将军嘛。”
那点字里行间的轻浮飘着,是文官向来看不上武将的陋习使然。
“威赫将军。”户部郎中也笑了,手脚不老实的往腻在身上女子怀里摸去:“萧成才算是把萧家几代的脸面都丢光了。”
一个圆脸男子插嘴:“要我说,那萧成才不过是萧家隔了好远的什么亲戚,怎么就便宜他守着个将军府,打着威赫将军的旗号纨绔京城,到处作威作福?”
“这你就不知道了,”刀条脸哼笑:“打去年萧家当家老祖母过世,这萧府算是彻底没落了。你想啊,就剩萧晫这么一根独苗苗,还被困在西北戍边,几年回不来一趟。这偌大的将军府就算是个空架子,总得有人……牵制着不是?”最后一句倒懂得忌讳,动静压小了不少。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喝酒喝酒。”礼部小官胆子小,生怕出纰漏:“小心隔墙有耳。”
刚刚几分钟前出去净手的刀条脸神态猥琐又不以为然,竖着拇指向隔壁雅间指了指,没什么忌惮的音量:“西乐质子郎靳。”
几个人都笑了。
“这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刀条脸一脸瞧不上,夸张的啧啧出声:“你们猜我看着什么了?郎质子花名在外,竟是个猴急的。大概进门就惦记着那档子事儿,连房门都没关严,漏了道缝。”
这么一吊胃口,大伙都好奇了。圆脸男子催促:“你倒是说说看,瞧见郎质子怎么个猴急法儿?”
“我瞧见,”刀条脸舔了舔唇,嘿嘿一乐:“如影如翘那对双生姐妹花衣衫凌乱□□半露的,看过去都要极乐的昏过去了。”
几个妓子听到他们说荤话,都掩着嘴巴吃吃的笑。
“吓!”礼部小官瞪圆眼睛不太相信的样子:“同时弄俩?我倒不信了。”
“要你信。”户部郎中笑他,斜眼摸了一把怀里妓子圆润的臂膀:“你来说说,可曾伺候过西乐的郎质子?”
穿着红纱裙的妓子指了指坐在圆脸男子身边那个大眼睛少女:“小乐伺候过郎质子。”
看到几个男子都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小乐羞怯的红了脸。
“你倒是说呀,”圆脸男子退推了她一下:“郎质子是不是很威猛?一晚上弄了你几次?”
定了定神,小乐拿着扇子半掩着,靠在圆脸男子肩上边笑边说了几句。
圆脸男子一边听一边摇头:“不知礼义廉耻,放浪形骸……蛮子就是蛮子。”
几人又扒了一会儿别人的八卦,这才心满意足。
户部郎中嗤笑一声:“要我说,郎质子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窝囊废,哪天醉死在这温柔乡里都不奇怪。活该西乐国国主把他丢到咱们大楚来自生自灭。”
没几日,京城里信息最灵通的茶坊间,不知道谁人又把郎质子津津乐道的摆到桌面变成了谈资。
说是郎质子捉襟见肘,那点微薄的银钱都丢到了勾栏之地,这么冷的天,家里连买炭火的钱都拿不出来,郎质子厚颜宴请户部侍郎吃饭,想要通融一下下个月的俸禄提前支取,结果吃完饭连饭钱都凑不出去……
西乐国二殿下的名声之臭性子之顽劣疲沓,算是彻底闻名整个京城了。彻彻底底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
“郎靳哥哥,”谢珏气急败坏,少年清亮的眼睛都微微红了,急的:“你怎么就由着外面把你传的那么不堪呢?”
郎靳吊儿郎当躺在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府里的王伯出去挨个堵别人的嘴。”顿了顿,青年又笑嘻嘻的痞赖样儿:“再说倒也不算谣言。那天我请孙大人吃饭,确实没带够银子。还好跟边上荀芳阁相熟的姑娘借了一点。”
谢珏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样子:“你这人!父皇给的俸禄不够,你跟我说呀,我总有办法——”
“什么办法?”郎靳满不在乎的侧过脸看着他,手欠的伸手捏了捏少年光洁细嫩的脸颊:“啧啧,真是比窑子里的姑娘手感还好。”
按说一个没什么地位的质子口无遮拦的将身份高贵的六皇子跟烟花之地的妓子相比,这话本身就带有极强的侮辱性,甭管是故意还是没过大脑。
可是谢珏生生拿他没脾气,羞窘比气恼还多:“你干嘛呀……”
“咦?脸怎么红了?”郎靳好奇的坐起身探过头,不依不饶的非要扳过少年的脸看个仔细:“六皇子,我今儿才发现,你比那荀芳阁里的头牌还要漂亮。”
少年一张俊俏的小脸生生红成了大丽花,明明是要骂人的话,偏偏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像在撒娇埋怨:“你天天到那种地方,还把我跟她们比,你真是……坏透了……”
郎靳这人,除了纨绔不羁,得寸进尺的精髓更是掌握个十成十。
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少年的下巴,青年凑过去冲他耳朵吹口气,笑的可恶:“哎呀呀不得了,这下连耳朵都红了可怎么办才好。”
谢珏吓坏了,热血直往脑门上涌,手忙脚乱的拍掉青年的手,从榻沿上直接跳下地,躲得远远的:“你、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不是说好,你今天给我讲绿珠公主跟秀才私奔去西乐国的故事吗?”
有点意兴阑珊的叹口气,郎靳再度懒洋洋的倒下,晃着脚:“不想讲了。要不,六皇子你亲我一口,我给你讲?”
谢珏给气跑了。
郎靳看着晃动的门帘,神色有几分复杂:“真要生气就别再来了。”能不被我拖下水,你还能简单的做你的六皇子,无忧到老。
☆、番外一
“绿珠公主和秀才私奔到接近西乐国的鸣沙山附近,最终被皇帝派来的追兵赶上了。秀才不肯一个人跑掉,更不愿意让绿珠公主被抓回去,送到塞外去和亲,他不顾自己还发着烧,冲上去拦截追兵,傻了吧唧的想凭借一己之力保护绿珠公主。”
谢珏神情专注的双眼盛满了担心,忍不住追问:“他们两个跑掉了吗?会不会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帮助他们?秀才哪里是那些追兵的对手啊。”
“谁说不是呢,”郎靳看着他,声音低沉仿若催眠:“秀才又笨又傻还自不量力,公主一定是瞎了才会肯跟他私奔。”
“也不能这么说啊,”谢珏忍不住就要替两人辩解:“公主是倾慕秀才的诗气才华,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呦呵,我们的六皇子还懂得什么是真心相爱。”郎靳嘴巴刻薄的揶揄:“要我说,绿珠公主就是傻。”
少年垂下长长的眼睫,看过去有几分落寂:“不,郎靳哥哥,我不觉得绿珠公主傻,她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去抗争命运,豁出去追随她的心之所属,这是勇敢,是令人佩服的执着。”
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了。郎靳八辈子难得的良心发现。
“上次气成那个样子,我又没撂好话哄你,怎么今儿个就又来了?”
话题转的快,谢珏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有点犯傻,看过去让人心痒痒的:“啊?我怎么会当真生郎靳哥哥的气?……就算气,也就气一小会儿,就没了。”
这个单纯的傻孩子啊。
郎靳慢慢敛去脸上玩世不恭的调笑,貌似无意的往窗外眈了一眼,太阳西斜,怕是来不及了。
“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
迟疑了两秒,谢珏老实的摇摇头:“郎靳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虽然你总是摆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样子。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哥哥。你知道,在皇家里,兄友弟恭不可能,我那几个哥哥都不喜欢我……”
质子府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大呼小叫的声音传进耳膜。
“走水了!快救火啊!”
“啊?”思路被打断,谢珏惊愕的想要站起来出去看,冷不防身侧的大手突然铁钳样的握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转过脸对上青年的视线。
说不上为什么,这一刻的郎靳,明明眉眼还是那个眉眼,样子却有点陌生,仿佛跟他认识了好几年的郎靳哥哥不是一个人一般。
“谢珏,晚了。”
谢珏都没来得及问什么晚了,耳后一道疾风拂过,脖颈上的重击直接让少年软着身子倒了下去,倒在了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
彻底陷入昏迷的黑暗中之前,他只隐约听到一些断续的词句。
“……备好……后门……带着……换上谢……衣服,淋上火油……”
佰人胡同质子府烧起来的功夫是傍晚最热闹的时候。
熊熊的大火丈许高,几乎燎烧的舔到了天。
这天刚好京城里风势猛烈,借着东风,这场令人色变的大火足足烧了三个时辰。等到官衙派来的官兵们和街坊邻里终于一起合力灭了这场火灾,清理惨不忍睹的现场时候,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还是没捂住,迅速传了出去。
大楚国六皇子谢珏因到质子府赏梅下棋,不幸同时殉身于这场火灾。
皇帝哀恸之余龙颜大怒,拍着案几责成大理寺限期严查,这场大火到底是不是什么人居心险恶蓄意为之。
皇帝最疼爱这个小儿子,怜他幼年丧母,天性单纯,是以连谢珏愿意跟京城臭名昭著的浪荡子郎靳厮混在一块儿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郎靳就是大楚国养了给小儿子解闷的玩意儿。对外为了好听,倒是给郎靳硬生生捏造出一个棋艺高超的本领,引得爱棋成痴的六皇子频频造访。
大理寺动作很快,不过两天的功夫,一份完整的折子就呈到了皇帝案头。
火势起因是胡同里挨着质子府那户以贩油为生的人家。当时正是家家户户烧晚饭的功夫,也不知道油贩子怎么回事,一个不小心,火星就点着了油桶,这下不得了了,当时油贩子刚好在院子里堆了将近十桶油,这一下子连锁烧起来,海龙王下雨都救不过来。乡邻和救火的官兵不停的拎着水龙浇水试图灭火,谁知道反而助长了火势,油花浮在水面上,蔓延的到处都是,凶猛异常。
跟着折子一起上呈的,还有一份详细的人员伤情统计报告。
西乐国二殿下的质子府烧的渣都不剩,院子里发现十几具面目全非的焦尸。按人头算来,除却一个不少的护院管家厨师杂役等,郎靳和六皇子赫然在内。
大理寺随附的一块烧黑却能看出形状的玉石,恰是每个皇子挂在腰上证明身份的玉佩。
西乐国质子身上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发现的时候,只有这具尸身距离六皇子最近。应该就是郎靳了。
哀恸之余,大楚皇帝开始头疼。好好的质子死在京城,他可怎么跟西乐国交代?
……………………………………………………
谢珏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一时间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即使四周一团漆黑,依然能够感觉出这是在一辆晃晃荡荡的马车内。呼吸间寒冷的空气扎的肺叶隐隐发疼。偏偏外面的路况好像还特别差,车厢摇晃的厉害,令人头晕欲呕。
“醒了?”头顶上懒洋洋的一把声音再怎么都不会弄错,是郎靳。
谢珏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捂着嘴巴艰难开口:“郎靳哥哥,我要吐……”
马车停下,少年跳下车,跌跌撞撞跑到路边扶着大树吐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接过郎靳递给他的水囊漱过了口再抬头,谢珏终于有心思关注眼下莫名的情况了。
夜色四合,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最诡异的是,眼前除了他和郎靳,隔着几步甩着尾巴打着响鼻的两匹瘦马和一辆破旧的马车上面,鬼魅的坐着三个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人。
这是毫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郎,郎靳哥哥,”谢珏不安的向着郎靳的方向靠了靠,咽了下口水:“这是哪儿?我们要去哪儿?”
郎靳心情很好的样子,最起码听上去的语调轻松愉快:“回西乐。带你去见识真正的沙山。”
谢珏低呼一声,吓到了:“可是,可是你……”他的脑子虽然因为昏沉而慢了半拍,可是随着昏倒前的记忆回笼和眼下状况前后一联系,真相昭然若揭。
郎靳逃离大楚,要暗中潜回西乐了。
嘴巴比大脑快,谢珏脱口而出:“西乐要跟大楚交战了吗?”
郎靳哼笑一声,反手拽住少年的手腕,慢慢往马车上走:“外面冷,先回车上。路途还远着呢。”
一行人风餐露宿,是养尊处优的谢珏长这么大没吃过的苦头。
反观一向纨绔的郎靳,倒是表现出极端不同的坚忍与淡定,一声抱怨都没有。
慢慢的,谢珏想明白了。这几年京城所有人看到的那个郎靳,根本就是个假的。这人韬光养晦心性深沉,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按说骤然从云端跌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谢珏哪怕不懂得恐惧,总会心生怨气。可是没有。
郎靳冷眼旁观了两天,心情发生了很微妙的波动。
这孩子如果不是心思深沉的连自己都看走眼了,就是真的毫不在意。
不在意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皇子变成了无身份的人质,不在意自己委身在一辆破旧的马车奔向未知而渺茫的前路。
想来可笑,曾经在大楚京城时候,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懵懂纯真,眼下换了个境地,竟是什么都变了。
唯独那份该死的信任——
【你做什么我都不生气。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当哥哥。】
有点莫名生气的牙痒,也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郎靳暗中布局这几年,明明一切智珠在握,唯独这个谢珏,他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车行第三天傍晚,谢珏实在忍不住了。
换了一身布衣依然俊俏夺目的少年捏着手指吞吞吐吐:“郎靳哥哥,今天能不能投店?我想,想……洗澡。”
前面不远处已经有了镇子的轮廓,想必谢珏看到了,生怕又像前两天一样绕着镇子过去,最后还是睡在马车上。情急之下也是豁出去了。
郎靳摸了摸下巴没吭声。
谢珏能忍到今天,也是不容易了。
隔着一道帘子,边上骑马的鲁一闷声提醒:“主子,原本马车慢,这两天就没走多远。眼下距离京城还是太近,不宜投店。”
一句话差不多把所有的问题都点出来了。含蓄的,直接的——
不是因为谢珏的娇气孱弱,他们原本可以骑马,速度会快很多;
眼下才离开京城地界,不说可能会遇到附近驻扎的官兵,甚至如果谢珏突然发难,在投店时候出声求救,他们将会功亏一篑,陷入险境。
结论就一个。投店?不行。
谢珏撇了撇嘴角,眼底的失望和委屈滚着,哪怕他咬着下唇好脾气的不说话,还是红了眼角。
郎靳笑了笑,伸手哄小孩样的揉了揉谢珏的头发,话是对外面鲁一说的:“进镇子投宿。”
“主子!”鲁一有点急了。
“你们几个去住店,”郎靳曲起一条大长腿,后背靠在车厢上,嘴角噙着几分懒散促狭的笑意,是谢珏那么熟悉的样子:“我跟六皇子今晚住花楼。”
☆、番外一
郎靳的不按理出牌实在很让人无语。可是深想一下,却也令人叹服。
烟花之地最纷乱,信息最灵通,鱼龙混杂的,最适合藏匿踪迹。
厚安镇的地理位置很奇妙。刚好离了繁华京城的地界,可是又不归临近的辖界大兴省管理,往来入京出京的,鱼龙混杂都要搁这儿过,是以一个不大的小镇子,居然也是繁荣昌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什么都有。
红绸楼就在镇上最热闹的中心,门前就是宽敞的石板大街,南来北往的商旅虽不至于摩肩擦踵,可是入了夜,随着倚在门口甩着手帕招揽客人的姑娘们勾魂的眼神和妩媚的笑容,还是有不少自诩风流的男子转了脚跟,乖乖进了这样的销金窟。
郎靳往脸上贴了两撇胡子,挺直肩背的模样,连气质都变了。指不定迎面走过来曾经一块儿喝花酒的人,都不一定能马上认出。
倒是谢珏。稳妥起见,鲁一坚持给他蒙了面巾遮住半边脸,在眉眼之处裸…露的皮肤上,几可乱真的画了几个小红点,就说是起了点风疹,不至于传人,可是整张脸都是有碍观瞻。
到了这种地方,郎靳自在的就像鱼龙入海,想拿捏什么样的分寸都是游刃有余。
拒绝了老鸨极力推荐的红牌和上房,郎靳握着谢珏的手腕,要了间位置稍偏的普通房间,点了些酒水吃食,选了个长相寡淡年纪不轻的乐师,在老鸨失望的眼神中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上了二楼。
“我曾在荀芳阁听到很多的消息,”乐师还没到,郎靳抬脚带上门,伸了个懒腰:“这种地方住的舒服又安全,再合适不过。等会儿睡前我让人送热水进来,你好好泡个澡。瞧这小脸,都瘦的不好看了。”
隔着面巾被捏了一下,谢珏的声音闷闷的:“你干嘛叫乐师进来?我不想戴着面巾了,不舒服。还有,那浴桶……”
郎靳一下子扑哧笑出声:“怎么了?嫌脏?事急从权,等到了西乐,我让人帮你做个新的浴桶。至于乐师。这是勾栏之地,不叫乐师,或者咱俩叫两个姑娘或是小倌陪着喝酒?”
谢珏还没等回答,房门就被轻轻叩响了。乐师来了。
看着少年背对着乐师别别扭扭半掀着面巾吃东西却依然老老实实的没摘掉,郎靳发现自己再度没脾气的心软了。
弹了两首曲子,郎靳随手赏了乐师一点碎银,打发了出去。
“行了行了,没外人,你摘下面巾好好吃一顿。明早开始又要在车上啃干粮了。下次投宿可就没这么好条件了。”
离了京城往西北走,总归是越走越荒凉,城镇距离也远。
房间里有着挥之不去的香气。那是这种地方几乎沁染到木头和石头缝里的脂粉香料熏香混杂的味道,更不用说,此刻还在屋角默默冒着袅袅青烟的熏香炉了。
谢珏饭量小,即使这两日舟车劳顿三餐不继,依然是吃了没多少就撂下了筷子,饱了。
郎靳漫不经心的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慢慢喝,仿佛杯子里真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这边谢珏才撂下筷子,房门就二度被敲响了。
两个娉婷婀娜的年轻女子身着暴露的薄纱,眉眼勾着魂,风情万种:“两位爷,漫漫长夜,不如让小妹们陪二位好好说个话解个乏?”
重新挂上面巾的谢珏看不出表情,只见郎靳笑眯眯的:“好啊。”接着男人随手一指左边那个鹅黄裙子:“就你留下吧。我弟弟脸上身上都起了风疹,不方便。”
绿裙子姑娘走了,郎靳吩咐黄裙子就跟吩咐下人一样随意:“对了,让人送些热水进来,一路走了几天了,先泡个热水再陪姑娘好好耍耍。”
黄裙子几分为难,眼角瞟向缄默的少年,捏着手帕半掩着嘴角:“这位爷,您弟弟长风疹……”
“不碍事。”郎靳多精明的人啊,当即听出隐含意,大手一挥财大气粗:“让老鸨用个新桶送进来,我弟弟用完直接扔了。全都记账上,明早结算。”
黄裙子高兴的哎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记住用新的。”郎靳在后面追了一句:“我弟弟有洁癖。”
趁着黄裙子出去吩咐人,谢珏沉不住气了:“你怎么还真留人啊?这晚上……!”
郎靳也不解释,痞坏的哈哈大笑,继续喝酒:“等会儿你到屏风后面泡你的澡,我办我的事。只要你不偷看,断然不会长针眼。”
谢珏要气死了,嘴唇哆嗦着带动着面巾跟着一块儿抖:“你,你太过分了!我还,还不如,不如去住马车!”
郎靳见好就收,也怕真把人气苦摔门出去,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解释:“不会碰她,房间里留人才不会引人注意。”
等到过了半晌,郎靳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让黄裙子人事不省,趴在桌上动都不动。
“行了,不到天亮她不会醒的。”毫不怜香惜玉的高大青年直接拎小鸡子样的把黄裙子拎到大床床尾,随意的扔在地上:“你洗澡去吧。”
“她这样,”谢珏又好奇又担心:“明天就不会说漏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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