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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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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按照这个计划,王上理当将那袁家二公子也一并杀了,让夏人小将军更加名正言顺接手江东,为何却在最后关头让金雕救了那袁二公子,倒是不符合王上的行事风格……”
  “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陈勋上前两步,抽刀抵上白法师脖子,呵斥道。
  扶摇自始至终低垂着眼,如一樽敛目的神像,“在下听不懂国师在说什么。”
  陵洵侧过头看扶摇,心中却隐约觉得,白法师所言,大概……都是真相。
  扶摇,你到底是谁?
  陵洵又在心中这样问。
  而扶摇好似也在这一刻感受到陵洵的质问,抬眼望入陵洵眸中,目光深邃,沉甸甸的压在陵洵心头。
  我是扶摇,只是一个与贪狼王长相相似的人。
  无声的沉默中,扶摇的眼神好像给出了回答。
  陵洵渐渐握紧拳,心里一直憋着的某种东西几乎到了临界点,即将爆发出来。
  他受够了,再也没有办法容忍欺骗。
  或许是因为白法师话中透露的信息太过庞大,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扶摇和陵洵身上,知情的人缄默不语,不知情的人暗中揣度,竟是没人注意到白法师的眼睛,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乌维干!你以为你是谁?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将所有人当做你的棋子么?那么你有没有算计到这个……”
  白法师狂笑着尖声嘶喊,带着快意的报复,陈勋一刀斩下白法师的头,那双睁着血红眼睛的头颅咕噜噜滚落,扬起一张狰狞的笑脸。
  陵洵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传送阵模样的法阵,等人们注意到时,却已经晚了,那法阵的光芒由蓝转红,竟是越拉越长,好像一张鲜血淋漓的大嘴,蓦地将陵洵吸进去。
  “将军!”众兵将失声。
  然而陵洵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了那红色裂缝中,便在这同一时间,站在陵洵身边的扶摇忽然纵身跃起,原本没有任何五行之力的身体骤然爆发出浓厚的阵术光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眨眼的时间,当人们再回过神来,扶摇竟已经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那道猩红色的裂缝,将被吞了一半的陵洵反推出来,饶是如此,陵洵一瞬间陷入裂缝中的双腿也已经受了重伤,竟是鲜血淋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嚼碎了又吐出来。
  “穆怀风!!!”
  扶摇身上的阵术光芒很快便被那红色裂缝碾碎,再也无法止住被飞快吞噬的势头,等陵洵疯了般扑过去抓住他的手,他胸部以下的身体已经陷进裂缝中。
  “你,你不是说,你不是穆怀风么!不是说不会阵术么!”
  穆九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还是扯出一丝笑容,“最后一次,骗你……”
  陵洵紧抓着穆九的手不放,可是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与自己撕扯着穆九,他咆哮:“你他妈的又骗我!又骗我!!这也是你计划好的吧?是为了让我原谅你演的戏对吗?!”
  然而穆九的手却还是从他的手中一点点滑出,陵洵死死抓着不放,大有要和穆九一起被拖进去的意思。穆九却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陵洵推了出去,他深深地看着陵洵,终于被裂缝彻底吞没。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本来还以为可以从头开始,用一个抛却过去的崭新身份,可惜……
  也是报应。
  他总是骗他,却唯有一句发自真心。
  “我若是死了,怀风会不会难过?”
  “你若是死了,我会陪你,死人又如何会觉得难过?”
  不过相比于两人一起死,他倒是宁愿像现在这样,以一命换一命。他那么恨他,想必也是不会难过的吧。
  裂缝在吞噬了穆九之后,便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穆怀风,你停手吧,你厉害,我服你了还不行么,你收手吧,求求你了……”
  陵洵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法阵消失的地方,哭了。
  
  第131章
  
  经过落霞谷一场大战,贪狼人元气大伤;国师和王上双双战死;八大贵族部陷入争抢王位的内斗;终是无力再与大夏抗衡,只能狗咬狗窝里斗一路退出九州。持续了几年的南北分治终于结束;天子得以归京,而无需再困囿于荆州的一个小小城镇。
  袁熙伤养好之后回到江东;收拾庶兄和继母留下的烂摊子,听说他继母知道儿子死后哭天抢地,觉得生无可恋,最终决定为袁公殉葬。不过她这殉葬到底是否出于自愿;也无人得知了。袁熙以雷霆手腕重新掌控江东;却做出一个让人瞠目的决定——他竟然将军权归还给了朝廷。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朝廷早已名存实亡,天子不过是个摆设;真正说的算的是那位不足而立的定国大将军。军权归还朝廷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说袁熙甘愿对荆州陵氏俯首称臣?要知道;以江东的实力,怕是如今唯一有能力与陵洵抗衡的。
  然而袁熙说一不二;要还军权;竟真的将虎符官印带到了京城,甚至直接在京中住下不走。有了袁熙带头,不少持观望态度的割据势力也都交出了手中的兵权,毕竟,就连袁家也愿意归顺于朝廷,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抵抗之力呢,不如早早表态,兴许还能落个不那么悲惨的收场。
  于是短短一年之内,四分五裂的大夏江山终于重新捡拾在一起,尽管布满裂纹,让人目不忍视,然而山河依旧,只要岁月温柔,疮痍土地终有焕发新生的那天。
  但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伤痛都能被岁月抹平,比如那些在战火中逝去的生命,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知道陵洵和穆九关系的人,都以为穆九之死会对陵洵产生很大影响,然而出乎众人意料,陵洵从落霞谷回来以后,竟只是将自己关了三天,便恢复如常,再也不见悲伤之色,一顿能吃两碗白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每日处理国事,东征西战,化身为永远不知疲惫的陀螺。
  就这样过了两年,九州归一,再也没有仗可以打,陵洵才终于闲下来,每日除了上朝,便在家中看书下棋,除了话少,不像以前那般爱开玩笑,倒也一切如常,仿佛真的已经将那个叫穆九的人彻底淡忘。
  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甚至包括整日跟在陵洵身边的方珂和方珏两兄弟,也没见陵洵为穆九流过一滴眼泪,除了袁熙。
  陵洵越是表现得平静淡然,袁熙越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因他永远也忘不了陵洵从落霞谷回来时的那个样子。当时他双腿受了重伤,被人送回衡芜医治,他就那样任由人摆布着,好像一个失了生气的提线木偶,空洞地睁着眼,眼里一片死寂,别人和他说话他没有反应,不吃也不喝,就算是强行捏住他的嘴巴往里面灌水灌汤药,也都一滴咽不下去,全都顺着嘴角流出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定国将军废了,袁熙箭伤还未痊愈,刚刚能下床走动,看到这样的陵洵,想到两人上一次分别时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忍不住对他咆哮了一场,甚至差点挥拳头揍他,骂他是孬种,枉为陵家男儿。然而不管说什么,陵洵好像都听不见,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最后袁熙无计可施,只能抱着他失声痛哭,说:“风无歌,你若是这样糟蹋自己,那个人就白白为你死了,你这条命不是你的,你没资格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句话起了作用,从那以后,陵洵竟是缓过来了。
  可是袁熙心里却总是不安。
  直到这一天,袁熙在府中听到有人来报,说陵将军已经决定向太常大人的女儿提亲,他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再三确认后,才命人备车赶往定国将军府,想看看陵洵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侯爷在此稍等,将军他随后就到。”将军府的管家知道袁侯爷和他们将军交好,并不拿他当外人,让人备了茶点便退下了。
  袁熙等了半天,也不见陵洵的影子,有些不耐烦,因将军府中并无女眷,他索性入了后宅,熟门熟路找到陵洵起居的院子,却见陵洵书房门打开,外面没有伺候的人,只有他自己跪坐在长案旁,嘀嘀咕咕似是在自言自语。
  袁熙好奇,不由走近,这才见到那长案上正有个发光的法阵,法阵正中摆着一串玉石珠子,陵洵正对着那串珠子道:“你以为你比我阵术高强,便能抵制我的寻人阵么?呵,待我阵术超过你,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终有一日能找到你……”说完这些,陵洵收回阵术,又将玉石珠子套在手上,起身欲往外走,却看见门口的袁熙。
  “袁老二,你来了。”陵洵微笑,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这么多年的征战生涯,竟没有让他容貌有丝毫减损,站在人群里,还是一眼便能让人看得失神。
  “无歌,你方才在干什么?”那串珠子袁熙是认得的,那是穆九送给陵洵的东西。
  陵洵无所谓地挥挥手,“只是练习一个阵术。”
  “寻人阵?”陵洵两次以寻人阵救了袁熙的命,因而即便袁熙不通晓阵术,依然认得那个阵术的图纹形状。
  陵洵嗯了一声,似是不愿多说,只问袁熙:“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袁熙道:“我听说你向太常大人家的小姐提亲了?”
  “嗯,是呀。”陵洵点点头,唇边不自禁扬起笑容。
  “可是我听说……太常大人家的小姐病重,怕是活不过一年,你知道么?”
  陵洵叹了口气,“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向她提亲。这种事情,毕竟是对女孩子不好的,又怎能找正常女子?”
  袁熙越听越糊涂,皱眉道:“什么叫这种事情对女孩不好……”
  陵洵神神秘秘地看了袁熙一眼,“这种事别人不明白,子进难道还不明白?”
  袁熙被他看得发毛,心说他应该明白什么。
  陵洵提醒,“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妹妹和我也曾名义上成了婚?”
  袁熙愣了愣,所以听陵洵的意思,这次和太常大人家的婚事,也是名义上的?可是当年陵洵与妹妹假成婚,一是为了掩饰向贪狼进军之事,二是为了成全妹妹与徐光,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陵洵拍了拍袁熙的肩膀,“我本对女子无意,又怎会祸害人家?放心吧。”接着陵洵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眉眼间笑意愈深,也不管呆若木鸡僵硬在原地的袁熙,自顾自地迈步离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怎么以前没有想到呢,只要我成婚,他肯定会来的,这个法子好……他肯定会来的……”
  看着陵洵轻快离去的背影,袁熙久久不能说话,只觉得背脊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一个声音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最后越来越响,几乎将头炸开。
  陵洵他疯了。
  他根本不是遗忘,而是从两年前穆怀风死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活在一个还有穆怀风的世界。
  袁熙立刻将这件事告诉给陵洵的属下,方珏方珂起先还不敢相信,后来经过袁熙提点,仔细观察之后,才终于发现陵洵的不对劲。
  到底是应该和陵洵一起疯,小心维护,不让他从美梦中惊醒,还是应该把他拉回残忍的现实,让他重新经历一次锥心刺骨之痛?袁熙和陵洵的部下一时间竟无法做出决断,最终还是方珂提议,将这情况写信告知给依然驻守在汉中的岳清,让他来拿个主意。
  以前锦绣楼遇到什么大风大浪,也多亏有这位定海神针,才能顺顺当当一路走过来。
  出乎众人意料,岳清这次没有回信,而是快马加鞭直接赶回了京城,并且带回了一个人,声称此人或许能解开陵洵的心结。
  “风爷,有客人到访。”方珂和方珏这些年对陵洵的称呼,时而叫主公,时而叫将军,然而更多时候,还是沿用当年在益州做绣庄生意时的称呼。
  陵洵如今正热火朝天准备自己的婚事,恨不能张扬得全天下都知道,若是给他身后插一把羽毛,估计都能开屏了。
  “什么人?没什么事就打发了吧。”陵洵正伏在岸上美滋滋写着婚宴请帖,似是对见客完全不感兴趣。
  “可是风爷,这人是岳掌柜带回来的,说您最好见一见。”
  “嗯?明轩也回来了?”陵洵有些意外,随即笑开,“他是回来参加我的婚宴吧!”
  方珏一张脸板得像块新磨的豆腐,看着平平整整四四方方,却是一碰就碎。方珂在旁边看方珏眼圈变红了,竟是有要崩溃的趋势,忙将人往旁边一踹,笑道:“谁说不是呢,风爷也是很久没见过岳掌柜了。”
  岳明轩的面子总是要给的,陵洵放下笔,这才答应见客。然而走到会客的外堂,看到那远道而来的客人,陵洵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
  那人不是岳清,而是一个头带幂蓠的女人。
  女人掀开面纱,露出一张上了年纪,却依然美丽的脸,只是那张脸的面色并不好,被憔悴磨掉了光华,只剩下疲倦下的淡淡哀伤。
  陵洵在看到女人容貌的瞬间,终于彻底没有了表情。
  而女人的目光中却充满怜惜和慈爱,她款款走向陵洵,开口道:“你就是小洵吧?还记得我么?我是惠娘。”
  没有人知道陵洵和惠娘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在惠娘离开之后,陵洵呆坐了一天,最后放声大哭出来,直接哭到夜深,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袁熙心都快揪起来了,逮住岳清问:“这惠娘是哪来的,什么人?”
  岳清大冷天扇着羽毛扇,回答得淡定,“惠娘是穆九他妈。”
  袁熙:“……可我怎么听说,穆九的母亲是个疯子?”
  岳清奇怪地看了袁熙一眼,“现在风无歌不是也疯了么?或许只有疯子才能理解疯子的感受。”
  袁熙:“……”话虽然是这么说……
  岳清见袁熙真的信了,才生出几分愧疚,用扇子给他扇了几下风,“放心吧,惠娘如今已经不疯了,她有分寸,而且她也很想见无歌,想帮无歌化解心结。”
  袁熙心里一动,“如何化解心结?”听说穆九的母亲是非常厉害的阵法师,能养出穆九那样的儿子,估计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难不成她有办法救回穆九?阵术玄而又玄,有些东西,可真的不好说。
  然而袁熙正在这边想得热闹,却被岳清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只听他道:“如何化解心结?大概……就是让无歌接受穆九已经死掉的事实吧。”
  袁熙:“……”
  陵洵最后几乎是哭昏过去的,将近三年的时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个人是确确实实地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一直自欺欺人,希望那人再骗自己一次,如今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又一场精心策划的局,等到骗得他团团转,筹谋达成,他再出来最后收局,将他反衬成一颗傻头傻脑的棋子。
  可是惠娘的出现,却彻底让这个想法化为泡影。
  泪水浸湿了玉石,却无人再为他温柔擦拭,这世界上少了个总是骗他旳人,少了个和他恩怨不清的人,可对于他来说,却也是什么都没了。
  哭过一场之后便醒来吧,去完成他未尽的心愿。
  哭过这一夜,便忘记吧,从此一个人活成两个人。
  陵洵闭上眼,将那早已被他体温暖热的玉石串珠牢牢按在胸口,好像想从上面最后一次感受到那人的痕迹。
  然而就在这时,一片漆黑的寝室内,好像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起初陵洵还没有注意,直到那光芒越来越盛,刺得他不得不睁开眼,茫然地坐起身。
  光的来源在床榻边的一排木柜中,陵洵直勾勾地瞪着那光源半晌,忽然想到什么,竟是一下从床榻上蹦起来,直奔那柜子,然后猛地将柜门打开,脑袋埋进去胡乱翻了一通,最后将压在箱底的一件许久未曾穿过的内衫取出。
  只见内衫靠近胸口的位置,绣着一个阵法图纹,光芒正是从这图纹上面发出的。
  
  第132章
  
  陵洵睁大眼睛,呆呆地瞪着那泛着微光的阵法;捧着内衫的双手僵在半空不敢动;似乎生怕他这一抖手;便将那微如萤火的阵术光芒给抖灭了。
  “风爷,您怎么了?”
  大概是听到响动;守在外间的方珏问,若是此时方珏进来;看到他们风爷那张被阵术光芒映得幽蓝幽蓝的脸,只怕还以为是半夜见鬼。陵洵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披散着头发,面色惨白;一双桃花眼哭成了核桃眼;光着脚坐在满地凌乱的衣衫被褥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来了个疯子。
  “我没事。”陵洵干巴巴地说。
  方珏哦了一声,但是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显然是他不放心陵洵;依然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陵洵也懒得管他,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那内衫上绣着的阵法图案。
  这是穆九当年在卷轴上画的;却骗陵洵说这是某种上古阵法;尚未钻研明白用途,陵洵那个时候也是傻,竟然照葫芦画瓢地将这东西绣到了自己内衫里,他异想天开,觉得阵术都有灵性,说不定天天贴心口感应着,哪天做梦就能参透玄机,也省得穆九费神。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穆九会骗他,这东西并非是什么上古法阵,而是个千里传音的传声阵,穆九便是用它来和秦超取得联系。然而世间传声阵图案大抵相同,阵眼处的花纹却存在微小的区别,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传声阵才能彼此传声,比如穆九当初用来和秦超传音的传声阵,就肯定和陵洵手中的这个不一样。
  现在这个传声阵亮了,说明有人在启用它,而且手中也有一个和这个完全一样的传声阵。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
  陵洵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胸口里那拳头大的一块肉,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直到他听见一个声音从那阵法中响起——
  “是……少期么?”
  陵洵屏住呼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那声音沉默片刻,又试探道:“有人么?”
  陵洵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屏息,等到他觉得眼前发黑,胸闷头昏几乎要背过气去,才猛地提了口气,回过魂,用尽平生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穆怀风。”
  阵术的微光却在这一刻熄灭。
  “穆怀风!!”陵洵几乎要发疯,如果不是担心破坏法阵,他肯定会将那内衫撕扯开,他近乎痉挛地抱着内衫在地上蜷缩起来,口中不停喊着穆九的名字。
  方珏破门而入,看到的正是陵洵这几近癫狂的一幕,便在这时,熄灭的法阵重新亮了起来,陵洵挣开想要搀扶自己的方珏,又将阵法捧过来。
  “穆怀风!是你么?”
  方珏也看到了那内衫上的阵术符文,然而在他眼中,那只是普通的刺绣图案,上面的纹路还要借着门外透进来的烛光才能看清。
  “风爷……”方珏想要说话,却被陵洵凶巴巴捂住了嘴,还对着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少期……”
  终于,那个想要听到的声音再次从传声阵中响起,陵洵眼泪唰得下来了,也顾不上方珏,只凑到那阵法跟前小声啜泣。
  “穆,穆怀风,你他妈在哪儿!”
  “少期,不要哭……”穆九的声音轻声安慰着。“你不要哭……”
  穆九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陵洵反倒有要黄河泛滥的趋势,最后穆九不得不叹了口气,道:“小洵别哭,我……没有死。”
  陵洵果然不哭了,像是被人点了穴,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诡异的语气问:“你在什么地方?”
  穆九:“……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可能是在一个墓室中。”
  从头到尾看着陵洵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方珏,都快要被吓傻了,他不是没见过陵洵自言自语过,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吓人,那一问一答的架势太过唬人,好像真的有人与他说话。好在陵洵也没有发疯多久,最后冲那内衫上的刺绣图案说了句“我去找你”,就面无表情地上床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方珂看到方珏眼底挂着的两个黑眼圈,疑惑道:“方珏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方珏打了个哈欠,也懒得计较方珂的撩骚,只是忧心忡忡地将昨晚看到的事和方珂讲了。
  方珂听了皱眉,“怎么会这样?岳掌柜不是说风爷见了那个贪狼王妃,会解开心结么?”
  方珏摇头,这哪是解心结,简直更疯了。
  自这一晚之后,将军府的人明显觉得,他们将军心情好了起来,与之前的那种故作轻松的状态不同,他如今不会时常带着那如面具般标准的微笑,反而总是摆出一张臭脸,好像是在和谁发脾气,但只要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呆上半天,又会好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双颊绯红,显出一副羞恼的样子。
  袁熙险些提着剑找到惠娘将她砍了,质问她到底对陵洵说过什么,为什么他比以前更疯了。
  惠娘缓缓转动手中的一块龟甲,即便袁熙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竟也没有显露出分毫的慌张,只是坦然道:“我只是给他讲了一些乌维干小时候的事,并没有说别的。”
  袁熙不信:“你什么都没有说,他为何会变成那副样子?”
  惠娘叹了口气,闭上眼,却只如神棍般道了一声:“世事无常,皆有定数。”她不疯的样子,倒是和穆九更多了几分相似。
  袁熙拿惠娘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真的毫无证据将人砍了,只是在陵洵提出要看惠娘给她带来的东西时,事先命人检查了一遍。
  惠娘此次与岳清同来,是带了不少行李的,大大小小几十个木箱,竟然全部送给陵洵。
  袁熙命人将箱子一一打开检查,发现居然多为阵法典籍,他心中起疑,问惠娘这些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要给陵洵。
  惠娘回答得也干脆,“聘礼。”说完,还似笑非笑地看了袁熙一眼,那神情好像在说,死心吧,陵洵已经是我家的媳妇。
  袁熙;“……”
  他忽然觉得,这个贪狼王妃和她儿子一样,特别坏。
  按照袁熙的意思,他觉得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带来的来路不明的东西,应该直接拖出去放把火烧了,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让陵洵碰它们,可惜陵洵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几天之后竟是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搬到他书房,接着便将自己关进书房,日夜不眠地逐一阅读典籍。
  方珂从厨房里搜刮来好吃的点心送去给陵洵,进门时正好听见陵洵说话,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穆怀风我告诉你,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若是不肯告诉我方法,我自己也会摸索出来,你不怕我有什么地方弄错,就继续闷着吧。”
  方珂脸上的笑容僵住,虽然已经见了不少次,但是陵洵这般自言自语的样子,还事会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风爷……”方珂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滚你娘的!”陵洵突然骂出来。
  方珂:“……”
  陵洵这时才看到方珂,瞄了眼方珂手中盛着点心的盘子,气哼哼道:“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吃两块点心。我可不像某些人,每天吃草过活,搞得脑子里长得也都是草。”
  方珂见陵洵要吃点心,窥着他脸色将盘子递过去,陵洵果然停止了自言自语,一手拿起一卷竹简,一手抓着点心,边看边吃,方珂趁机试探道;“风爷方才在和穆先生说话?”
  陵洵动作微顿,抬眼看看方珂,将咬了半块的点心直接塞进嘴里,冷淡道:“你们不是都以为我疯了么,觉得穆怀风已经死了。”
  方珂眸光闪了闪,想到前几天一个神医和他们说,陵洵受了刺激,当下最关键的便是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和他交流,于是诚恳道:“我信风爷,风爷若是说先生还在人世,就一定还活着。”
  陵洵显然不信方珂的鬼话,脸上写满了怀疑,“当真?”
  方珂忙不迭点头,“当真当真!”
  陵洵想了想,忽然特别邪恶地笑起来,冲方珂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方珂忙将脑袋凑过去。
  陵洵压低声道;“你猜穆怀风现在在什么地方?”
  方珂:“什么地方?”
  陵洵:“墓室里。”
  方珂:“……”
  陵洵说完,似是觉得好笑,竟是哈哈笑起来,“你说这算不算报应,谁让他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如今困在墓室里出不来,还要我去陪他。”
  方珂:“……”
  岳掌柜,大事不妙,将军竟是生出了寻死的念头!
  陵洵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用阵法定住了。
  “穆怀风!穆怀风啊穆怀风啊穆怀风……”陵洵扯开嗓子就开始嚎。
  内衫里的传声阵亮了起来,穆九声音传来:“怎么了?”
  陵洵告状:“我被人困在床上起不来了。”
  穆九语气明显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陵洵在床上扭了扭,心说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回头抽死他,嘴上却委委屈屈:“都怪你,所有人现在都以为我疯了,估计是怕我脱光了出去跑,用阵法把我定在床上。”
  穆九沉默了一瞬。
  陵洵:“喂,喂?穆怀风穆怀风穆怀风……”
  穆九叹气,“我在。”
  陵洵这才高兴了,嘴里念叨着要如何将那些敢算计他的小兔崽子们打得妈都不认识。
  穆九却忽然问:“你不喜欢被人定在床上?”
  陵洵莫名其妙地反问:“谁会喜欢被人定在床上?”
  穆九轻轻哦了一声,“那你不要来找我。”
  陵洵;“……”
  穆九;“因为你来了,我会控制不住将你用阵术定在床上,让你永远也下不来。”
  陵洵:“……所以这是你想出的不让我找你的第九十九个理由?我这也想出个理由,刚好凑成百。”
  穆九忍不住问:“什么?”
  陵洵阴森森笑起来,“不能让我去找你啊,因为一旦我去了,会干得你妈都不认识。”
  穆九:“……”
  
  第133章
  
  陵洵的举动落在别人眼里,显然已经是病入膏肓;偏偏他阵术高强;又积威已久;谁都镇不住他。最后大家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此人药石无医,唯有等死。
  刚开始陵洵还打算和人解释;穆九是真的没有死。然而不知为何,好像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传声阵里穆九的声音;到后来,他也就渐渐不再为自己辩驳,反而表现得更加疯癫痴狂。
  “为什么不再解释?”穆九问陵洵。
  又是在书房里闷了一整天,室内光线昏暗下来;陵洵歪在长案边;此时整间书房几乎被堆积如山的竹简和书册填满,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疲了;索性席地躺在坐垫上;脑袋枕着胳膊。
  “没有为什么。”陵洵闭上眼,神色平静安详;他胸口处的传声阵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好像迎合着他的心跳。
  穆九沉吟了片刻,说:“少期,你其实也是明白的吧。”
  陵洵表情未变:“明白什么?”
  穆九道:“即使你真的成功掌握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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