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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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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了。”
  农妇摆摆手,“够了,够了,你们给的钱很够了,不用再给了。”说完,忙不迭跑出去。
  穆九愣了愣,拿银子的手还伸在半空,这时陵洵却轻声笑道;“这里的人还真是淳朴良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穆九忙坐回陵洵身边,又为他将被子往上盖了盖。
  陵洵有气无力地笑道:“就是觉得乏,看着你好像有两个人。”
  “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一会儿抱你去看大夫。”穆九的声音很温柔。
  陵洵勾起唇角,懒懒地说:“抱着我去么?待遇还真是好,早知这样,我早早就生病了。”
  穆九轻嗔:“只知道胡说。”
  那农妇办事很麻利,不多时便给穆九找来马车,穆九将陵洵从床上抱起时,那农妇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觉得这对兄弟真是感情好,还从没见过哪个做哥哥的这般体贴弟弟,那抱着弟弟的模样,说是抱自己家媳妇也不为过。
  车轮在乡间并不算平坦的土路上滚动,然而车厢内却感觉不到丝毫颠簸,早已被穆九用阵术控制。陵洵被裹成了个粽子,头枕在穆九腿上,半合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都没有办法,那寻常的医生又能做什么?我这病来得蹊跷,怕是好不了。只是没想到,躲过刀光剑影,却在阴沟里翻船,大概这就是命吧……”
  “又胡说什么?”穆九目露责备,眸中却显出一种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烦乱和心慌。
  “我若是死了,怀风会不会难过?”陵洵仰起头问,努力看着穆九的脸,这模样倒像是窝在主人怀里的小猫小狗,眼巴巴地撒着娇。
  然而穆九却没有如陵洵设想那样,再次责备他口不择言,反而沉吟片刻,才摇头,淡淡道:“你若是死了,我会陪你,死人又如何会觉得难过?”
  陵洵身心一震,呆呆地看着穆九,万没有想到,穆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生死与共的承诺许得太过轻易,反倒叫人不敢相信了。然而大概是穆九说话时的语气太过平静自然,就好像在陈述一种早就既定的事实,反而将陵洵原本如止水的心湖搅乱。
  莫非真是他错怪了他?秦超口中的九爷,其实与穆九并无关系?
  陵洵接下来一路甚少说话,因为心神不宁,不愿让穆九察觉出异样,便索性装作睡觉,穆九似是帕惊扰到他,一直不敢动,等终于到了地方,陵洵才坐起身问,看了眼穆九,问:“腿有没有被我压麻?”
  穆九笑着看陵洵:“你难道忘了我是阵法师?”
  陵洵垂下眼,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种甜蜜,他突然有点舍不得,不想下马车了,在隔绝了一切的马车车厢内,没有主公与臣属,没有怀疑与欺骗,有的只是一个病人和另一个照顾病人的人,两人安静相偎,即使一言不发,也觉得并不乏味。
  直到这一刻,陵洵似乎才意识到,什么叫爱一个人。
  也许那并没有多少惊心动魄,只是单纯地想要相守而已。
  不知穆九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那倔老头刘大夫在医馆打烊后,还肯收治陵洵。
  “可要先说好,我今天要等一个要紧的人,等事情处理好了,才能给他瞧病。”刘大夫是个胖墩墩的矮个子小老头,胡子和头发都白得透彻,不掺杂半根黑毛,只是鼻头有点红,也不知是天气冷给冻的,还是他天生如此。他一开场便给陵洵和穆九讲好条件,好在穆九与陵洵都不是会对平头百姓发作的人,若是换了其他的阵法师,只怕那老头的白胡子都要烧了几回了。
  陵洵被穆九扶进刘老头的医馆躺下,刘老头却站在大门口,拢共没有半掌高的脖子竟被他活生生抻出了鸡脖子的感觉,想必没有那重量可观的身子坠着,他那长满白毛的脑袋都要飞出去了。
  “来了来了!可算来了!!”
  也不知道就这样等了多久,穆九的耐心几乎要告罄,那刘大夫忽然拍着大腿欢呼道,接着就撒欢般滚动着胖乎乎的身体,飞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怀里捧着个布包裹。
  饶是陵洵和穆九,到这时也不得不好奇,想知道能让这老头盼星星盼月亮,等得望眼欲穿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会是他姘头吧?”陵洵悄声问穆九,却被穆九轻轻捂住了嘴。
  “您可算来啦!我这都等了大半年了!”刘大夫很快从门外迎进来一人,陵洵一看,不禁在心底乐了,心说果然他没猜错,就是这刘老头的姘头来了,瞧着进门的老太太,虽然也是满头华发,却依然身形挺立,若不看正脸,只远远看过去,还会以为是个年轻的妇人。
  那老太太五官也生得端庄素雅,想她年轻时,虽称不上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却也一定令人赏心悦目。
  “沈大师,快坐,快坐,想喝什么茶,我给您倒一杯!”陵洵和穆九来了半日,那刘老头也不见得想起来给他们倒杯水,如今到了老太太这里,竟是“想喝什么茶”了,也真是看人下菜。
  “不喝茶了,东西在哪里,我看看,后面还有几家在等。”那被老头恭敬地称为“沈大师”的老妇说,随即往陵洵和穆九这边打量了一眼,却在看到穆九时微怔,等到再将目光移到陵洵脸上时,更是显出骇然之色。
  这时刘老头将那布包裹小心翼翼抱过来,放在沈大师面前,拆开一层,只见里面又是另一层布包裹。如此连续拆开几层,才终于露出里面的宝贝东西。
  那竟是一个碎成几块的瓷碗。
  沈大师这时已经不再看陵洵和穆九了,神色也恢复如常,好像方才那瞬间的失态,只是给人的错觉,他见了这刘老头端出来的宝贝,也不觉得如何惊讶,只是拿起一片碎瓷片,对着亮出细细查看。
  “怎么样,能修吗?”刘大夫搓着手问,圆圆的眼睛瞪着沈大师,满是期待。
  沈大师点头道:“可以,不过要费些功夫,你若是不急,就让我拿回去修,明天再给你送回来。”
  “不行!”刘老头一听说宝贝要被人抱走,就像亲儿子要被人抢了似的,差点一蹦三尺高,“不行不行!这瓷碗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走!”说到一半,似乎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冲,刘大夫又软乎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大师道;“大师能不能,能不能……在这里给我修?我这碗实在是不放心离开身边呀……”
  沈大师似乎早就习惯了类似于刘大夫这样的主顾,也不在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如此珍视这个瓷碗,我便当着你的面修补,也好不让你挂心。只是这瓷碗年代有些久了,我身上带的材料可能用不上,要回客栈去取。”
  原来这沈大师是个专门给人修补瓷器的手艺人,还是个外乡客,听起来,或许是为了给这刘大夫修东西,而特地来这里的。
  “不用劳驾您!您就告诉我客栈的地址,我叫我那小医童去!”刘老头似是生怕人跑了,赶忙说。
  沈大师想了想,也没再坚持,便将客栈的地址告诉给医童,并拿了自己的信物,让医童拿去给店小二看,小二会给他开房门。
  陵洵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
  穆九原是一直盯着那沈大师,目光中隐约有探究,听到陵洵饿了,才回过神,问:“想吃东西了?”
  陵洵已经连续两天没吃什么东西,闻言立刻点头,附到穆九耳边小声道:“我想吃益州的红油面,给我买来好不好?”
    
    第101章 

  穆九终究无法拒绝陵洵的要求,毕竟这是他几天以来第一次想吃东西,即便那红油面不适合肠胃不适的病人,他也忍不住纵容。
  然而当穆九离开,陵洵却立即从床榻上起身,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病弱,他目光凌厉,走向那位等着医童送修补材料的沈大师。
  刘老头一看见陵洵,面色大惊,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陵洵:“你,你没有病!你是装的?”
  陵洵不理会老头,只盯着那沈大师问:“你是什么人,是不是认识我?”
  出乎陵洵意料,这沈大师倒是十分淡定,并不曾因为陵洵的突然发难而有所惊慌,她只是淡淡叹了口气,道:“想必这位小哥是故意支开刚才那位公子吧?”
  陵洵眸光微闪,“你到底是谁?”
  沈大师默默往旁边刘大夫看了一眼,那刘老头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寒,竟有种不详的预感,然而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一张长着桃花眼的脸便出现在面前,他被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竟忽然觉得困顿异常,眼皮似挂上了秤砣,一点点的,睁不开了。
  将刘大夫催眠入睡,陵洵在那惊天的鼾声中,再度看向沈大师。
  沈大师低垂着眼睛,从袖子里摸出一串佛珠,一粒一粒数着,似乎在梳理着一段一段尘封的记忆,终于,她抬起眼,又仔细端详陵洵半晌,末了轻叹一句:“真像啊……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陵洵心里一紧,更是焦躁异常,声音不禁带上几分怒意,“你这老太太,我并非君子,若是再卖关子,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沈大师轻笑一声,“小哥别急,在我说出自己身份之前,让我先确认一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姓陵吧?”
  陵洵眯了眯眼,却不吭声。
  沈大师点点头,她那双有些发灰的眼睛在岁月的淬炼下,早已没有了光亮,却沉淀下更深邃的,包容了流年过往的沧桑。
  “那大概是四十多年前了吧,武阳公主降生的那晚,我亲手将她抱到谨妃的宫殿。武阳公主刚出生时身子太虚弱了,简直让人怀疑还能不能养得活……”
  陵洵很敏感地捕捉到这句话中的关键,“抱到谨妃宫殿?武阳公主不是谨太妃的孩子吗?怎么还要你将她抱到她的宫殿?”
  沈大师唇角诡异地勾起,“我说小哥长得和一个人很像,小哥恐怕以为我说的是武阳公主,你的母亲吧?”
  虽然知道面前这老妇人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可是如此被当面点破,陵洵还是神经绷紧。
  “但是啊,其实你和武阳公主并不是最像的,你这张脸,若是宣帝看见,恐怕也会以为是兰妃的鬼魂回来了呢。”
  兰妃?
  陵洵听得糊涂,他怎么会与兰妃相像。而且这么多年,他因经营绣庄生意,没少与宫中权贵来往,若是他如这姓沈的老太太所说,与那曾经在宣帝时期宠冠后宫的贵妃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怎么会没人议论?要知道提起兰妃,那可是永远不缺少话题的。
  该不是这老太太编瞎话糊弄他吧?
  看着陵洵错愕甚至有些怀疑的表情,那沈大师更是低声笑起来,笑着笑着,感慨地摇头,“兰妃还真是应了当年国师给的那句批语——倾国祸水,半身菩萨半身魔。因为她的存在,救了一人,却也害了整个大夏,甚至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一家,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亲生女儿?
  “你说武阳公主是兰妃的女儿?而不是谨妃的?”
  “对自己的母亲,还敢直呼其封号?”沈大师的目光似乎忽然变得有些严厉,终于显露出她曾于深宫中生活的气质。
  “我母亲的确是武阳公主,我正是镇南将军之子。”陵洵知道即便再怎么掩饰,也是徒劳,索性大方地承认,“只是我从小的外祖母只有一人,便是谨妃,你这突然说生我母亲的人变成了那个曾被冤枉为阵法师的兰妃,我自然惊讶。”
  “呦,还知道兰妃是被冤枉的呢,不简单。”沈大师古怪地笑了笑,“你惊讶也是正常,如今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早就死绝了,若不是我命大,没有被人闷死,从乱坟岗爬出来,这件事的真相,恐怕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接下来,沈大师便将武阳公主出生的那段往事讲给陵洵。
  原来,兰妃被人污蔑为阵法师之后,宣帝因为恐惧,将她打入冷宫,竟真的永生没有再见她一面。只是宣帝不知道,兰妃被打入冷宫时,已经怀了身孕。但因为兰妃曾经享有独宠,而遭到满宫妃嫔嫉恨,因而她有孕的消息,便被所有妃嫔,甚至包括太后,联合瞒下。太后亲自命人送了一碗堕胎药,让人给兰妃灌下,却被当时地位很低,并不怎么显眼的谨妃偷偷换下。而与此同时,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谨妃,却向皇上禀报她怀了身孕。
  兰妃在冷宫中饱受非人的折磨,那些妃嫔将往日的妒忌与愤恨尽数宣泄在身上,她们先是剃光她的头发,又是剥光她的衣服,让她不敢再出门见人,到后来,这些人见宣帝当真对兰妃弃如敝履,便再也没有顾忌,今天砍掉她一根手指,明天在她身上割一块肉。
  等到最后兰妃被幽禁的冷宫宫殿终日弥漫着腥臭味道,里面屎尿横流,再也没有一块干净的落脚地方,也就渐渐没人再去理会她了,而那个时候的兰妃,早已经没有了四肢,耳朵,鼻子,竟被人活生生做成了人棍。
  也算是奇迹,即便如此,兰妃肚子里的胎儿还是保下来了,这多亏了谨妃的功劳,她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竟是将兰妃肚子里的胎儿慢慢养大,只是等到兰妃肚子大起来时,除了谨妃,竟再也没有人见过兰妃。
  “因而当谨妃“临盆”那晚,兰妃也被人开膛破肚。”沈大师讲到这里时,声音极轻,却好像噩梦般的耳语,她目光空洞,那没有丝毫神采,透着死寂的眼眸深处,却埋藏着那血腥又残忍的往事,“我抱着被血浸透的武阳公主,从冷宫出来……再往后面,世人也都知道了。谨妃生有一女,因长相与兰妃有几分相似,性情又活泼可爱,十分受宣帝宠爱,故封武阳公主,待公主成年,赐婚于镇南将军。”
  在沈大师近乎干巴巴的讲述中,陵洵却觉得浑身冰冷,那是一种透骨的冷,只要想到兰妃临死前的画面,他便忍不住一阵阵打寒战。
  “宫里的女人……当真扭曲如此?会被嫉妒心变成魔鬼?只因兰妃得宠,就那般对待她?”陵洵终是沙哑着问出声。
  “不只是嫉妒。”沈大师却摇摇头,“她被打上“阵法师”的罪名,便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陵洵胸中忽地腾起一股戾气,下意识握紧拳,“怎么,生而为阵法师,就活该被如此对待?”
  沈大师似乎也陷于回忆中无法自拔,听陵洵这么问,竟觉得有一瞬的恍惚,“你这句话,当年也曾有一人这样问过我。”
  “谁?”
  “莞娆。”
  陵洵皱眉,“莞娆又是哪个?”
  “就是那个兰妃身边的婢女,也就是后来被派出去和亲的盛元公主,贪狼国的王妃。”
  陵洵虽然没有见过兰妃,也对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外祖母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但是想到那样一个深宫中的女子,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扣上阵法师的帽子,被人百般折辱而死,还是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因而陵洵便对那害得兰妃如此下场的婢女更为迁怒。好一个贪狼王妃!不仅联合秦超陷害他父亲,害他陵氏满门惨死,原来在入宫前,还有过那么一段更加卑劣的往事!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禁咬牙切齿道:“那婢女好生狠毒,居然为了保存自己,陷害自己的主子!”
  “这你便想错了。”沈大师道,“其实当年兰妃被冤枉,是她自愿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大师道:“莞娆是兰妃归省时在路上遇到的孤女,当时才只有七八岁。兰妃可怜她,便求了宣帝,将她收在身边做婢女。可以说,莞娆是兰妃一手教养大的,两人情似母女,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莞娆会是阵法师,被人发现兰妃宫中有五行阵法迹象时,兰妃为了保护莞娆,便说自己才是阵法师。她太过天真,以为宣帝对她情深不悔,必定可以包容。等她被打入冷宫后,却因伤心欲绝,对宣帝心灰意冷,也就没有再去澄清。可怜的女人,若是她能料想到之后的遭遇,恐怕就不会那般为爱消沉了吧?”
  帝王恩宠又算什么?那宣帝只因为自己枕边的人是阵法师,便避如蛇蝎,那么多年的情分也可以当做无物。他居然还敢因为武阳公主长相与兰妃相似,而对她偏爱,这种爱情简直虚伪得令人作呕。
  陵洵心绪起伏,说不清是对兰妃的同情更多一点,还是对宣帝的鄙视更多一点。
  “兰妃是她恩人,袖手旁观已是不可饶恕,更何况后来又陷害恩人之女?无论如何,那贪狼王妃也是我的死仇,这笔血债,我注定要向她讨回来!”
  算算时间,穆九应该快回来了,陵洵也来不及再细问什么,便对那沈大师道;“方才离开的那人,应该也会对你颇感好奇,他可比我难对付,你若是不想自找麻烦,还是在他回来之前离开吧。”
  沈大师看了看陵洵,似乎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沉默,点点头道:“好吧,我这就走。”
    
    第102章 

  陵洵为沈大师打开了一个传送阵,让她从这里离开。
  沈大师并没有因为陵洵是阵法师而感到惊讶,只是看到他那传送阵时,错愕了一瞬,颇有深意地看向陵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不用辅助材料,就能顺利打开传送阵。”
  陵洵冷笑一声,“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阵术造诣如何,今日所言,最好不要有半句假话。”
  “是不是假话,来日小哥进了许都,自然会知晓。”沈大师对陵洵行了一礼,便毫不迟疑地进入传送法阵,被陵洵送到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古城,去为下一家预定的主顾修补瓷器。
  刘大夫依然在旁边睡得香甜,对陵洵与沈大师之间发生的事毫无所觉,陵洵瞥他一眼,眸色微黯。
  他故意找到此地,不惜装病,就是为了见这个刘大夫,却没想到途生枝节,竟然遇到了沈大师,了解到那一段宫闱旧事。沈大师说的话他自然不会尽信,可是他又实在找不出理由,为何这人要编造这样一段故事骗自己,因而也只能将这事先搁置一旁,先专注于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因而他在那刘大夫面前画了个符文,解除对他五识的封禁,又随手一挥,在那碎瓷碗的碎片上草草划拉几下,便见那些瓷片在修复阵术的作用下,彼此粘合,交融,没用片刻功夫,一个崭新的瓷碗便出现在陵洵手中。
  刘大夫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正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长着桃花眼的妖精冲他笑,妖精的手里有一个青瓷坠粉色小梅花的瓷碗。
  刘大夫一双老眼直勾勾盯着那瓷碗。
  青瓷坠粉梅……那不是他的碗吗!!
  刘大夫瞬间就清醒了,意识到此时这个碗,正被那妖精丢着玩,一下一下抛到半空,再随意接住,然后再抛到半空……而那妖精的眼睛却连看都不看那碗,甚至半途闭着眼打了个哈欠。
  “你你你!你住手!”刘大夫眼球险些突出来,连同他的小心肝,也差一点就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你放开那个碗!”
  陵洵似是被这老头吓到,那碗正好被抛到半空,他本应该再去伸手接,然而就是被这一嗓门惊得哆嗦,这手便没来得及伸。
  老头眼瞅着那瓷碗就要摔在地上,这一摔,估计就不只是裂成几块那般简单,而是要碎成渣渣。老头差点眼睛一翻厥过去,然而就在瓷碗即将触地时,陵洵却适时伸出一只脚,刚刚好让碗倒扣在他脚尖上,再轻轻一挑,重新将碗踢起来,抓在手中。
  刘大夫:“……”
  陵洵却对老头倾城一笑,“嘿,接住了。”
  刘大夫:“……”
  妖孽啊!哪来的天杀的妖孽!
  刘老头心里大呼,扑过去就要抢那瓷碗,然而他哪里会是陵洵的对手,被陵洵轻易躲过去,连个瓷碗边都摸不着。
  “刘大夫,您若是再这样争抢,我可就不能保证将这碗抓稳了。万一失手摔坏,恐怕再来一百个沈大师,也是修不好了。”
  刘大夫经陵洵这一提醒,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左右四顾,发现原本应该在这里的沈大师,竟然不见踪影。
  “咦?沈大师呢?”
  陵洵道:“东西修好了,自然就走了。”
  “修,修好了?怎么会这么快?”刘大夫有点不确定地再次看向陵洵手里的碗,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那的确是他亡妻生前用过的碗,是他为她亲自烧制的,那上面的青瓷纹路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他不可能认错。
  “所以才是沈大师啊。”陵洵笑得愈发友善,却不多做解释,“我有个问题要问刘大夫,只要您老人家肯如实回答,我便将这瓷碗完好奉还,但是若不肯回答,或是回答有不实之处……”
  “你要我家祖传的秘方?!”刘大夫惊恐地瞪圆眼睛。
  “放心,我对医道并不感兴趣。”
  刘大夫似乎放下点心,愤愤地盯着陵洵,“那你要问什么?”
  “确切说……是要向您打探一个人。”
  老头哼了一声,扭头道:“我一辈子在这镇子上,可不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这位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陵洵眯了眯眼,稍微压低声,“名满天下的穆寅穆先生,您可认识?”
  刘大夫微微挑眉,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穆寅……这位是我的老主顾了,只是他十几年前便已经病逝,你问他做什么?”
  “放心,我并无恶意,只是受故人所托,要找穆寅先生的家眷交代两件事,只是苦于不知穆寅先生的乡籍在哪里,不知何处问询。听人说穆寅先生体弱多病,曾与一位刘神医颇有几分交情,因而冒昧找上门来。”
  “家眷?”刘大夫闻言倒是莫名其妙,“穆寅早年因为身中剧毒,落下病根,此生不可能再生育,因而也没有娶亲,何来家眷?”
  这回答却让陵洵愣住。
  没有娶亲?不能生育?
  “可是不对啊,他不是有一个儿子叫穆九,如今也是才名远播。”
  刘大夫摆摆手,“错不了,他的毒是老夫亲自解的,虽然不影响行房事,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他那儿子也不是他亲生的,是从路上捡回来的。”
  穆九原来竟不是穆寅的亲生儿子?
  陵洵呆呆地看着刘大夫,以为自己听错了,脑子有点发懵。
  那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这件事?甚至还向他编造了一个患疯病的母亲……
  陵洵在穆九面前一直是白纸,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一目了然,然而他却从来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们穆家祖籍哪里,不知道他们在这世上是否还有亲故。穆寅其人太过神秘,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就是刘大夫这一条,也是他好不容易派人查出来的。陵洵原是打算从刘大夫这里盘问出穆寅的底细,再派人去他乡里打听情况,想了解穆寅这个人,知道他背叛陵家的原因,以此更进一步了解穆九。
  然而到头来,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穆九根本就不是穆寅的儿子。
  一切都是假的……
  父亲是假的,疯子母亲是假的,那些让他心疼的童年经历是假的,因为是奴臣之子而自卑是假的,因为父亲曾背叛陵家而不敢在他面前表露身份是假的……
  那么穆九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他面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又有多少不是假的?
  也许就连他的剖白,就连他那句“我心悦于你”,也是假的吧……
  陵洵忽然觉得心底发冷,原来一直以来,他所信赖,所爱慕,所倚重的人,根本就是个由谎言编织而成的存在。
  他的恩公,他的师长,他的爱人……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陵洵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苍白,好像这次是真的生了重病。刘大夫趁他不备,一把夺过那个宝贝疙瘩瓷碗,像个白胡子老鼠似的,滴溜溜转着眼,似乎在琢磨该把瓷碗藏到哪里才安全,这时便听陵洵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道:“他要回来了,不想让瓷碗被摔成粉末,就按照我说的做……”
  穆九这碗红油面买得实在是不容易,陵洵挑得很,一定要益州武陵郡锦城,东门旁边的那家店。如今整个益州已经被几个阵法师瓜分占据,大小城内皆设了禁制,因而穆九不能以传送阵直接到达,费了很多周折才赶到面店。偏生这家店人多得很,又赶上饭口,要一碗红油面,单是排队就用了小半个时辰。
  因而当他去而复返,将热气腾腾的红油面端回刘大夫的医馆,距他离开时已经足足过了近两个时辰。
  医馆内很安静,穆九走进去只看见刘老头一个人,正伏案写着什么。
  “刘大夫,舍弟怎么样了?可曾用过药?”
  刘大夫头也不抬,唔了一声,“他只是水土不服,已经灌下了汤药,睡一晚就好,你将他带走吧,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床位。”
  穆九微微皱眉,对刘大夫不耐烦的态度有些不满,然而他也无意于为难一个平凡的老人,再说这医馆内狭小凌乱,他本就不打算让陵洵在此留夜,因而也没有与刘大夫再多说什么,直接挑了帘子进屋去看陵洵。
  陵洵却是已经睡着了,头面向墙壁,软软地团成一团。
  穆九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已经不发烧了,身上也不再出虚汗,便将盖在陵洵身上的被子掀开,脱了自己的斗篷将他裹住,抱了起来。
  “诊金已经留在房内,若是舍弟彻底康复,在下另有重谢送上。”抱着陵洵走出门时,穆九对刘大夫说。
  刘大夫又是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哼,眼皮都不抬。
  穆九转身之际,又想到什么,问:“那位修补瓷器的沈大师呢?”
  刘大夫终于抬起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些恶狠狠地盯着穆九,“修完了就走了呗!”
  穆九一愣,“修得这般快?”
  刘大夫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那还要修多久?”说着,还往自己案头看了一眼。
  穆九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到那摔碎的瓷碗修复如初,他立刻分辨出,那上面流动着一种深厚的五行之力,显然是为阵术所复原。
  难道那沈大师竟是一个阵法师?
  穆九心中惊疑。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莫非那位沈大师在阵术上远超于他?
  再想想那沈大师第一次见到他和陵洵时的反应,或许是看出他们两人的阵法师身份了吧?他与陵洵都已做好了掩饰,若是她仍然能一眼看破,那的确是个阵术高手。
  正思索间,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轻蹙起眉,似乎十分不适,穆九便不敢再耽搁,忙找了一间镇上最大的客栈,包了上房,将人安顿好,一夜照料。
  陵洵在晨光微露时睁开眼,看着在他床榻边守护一夜,已经伏在床边睡着的男人,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第103章 

    在许都城外等了半个多月,果然传回打着陵洵幌子的车队被截的消息。沿途一共被截三次,其中交战最为惨烈的一次,是在皇城废址,好在陵洵早已安排了人手,因此并无折损,只是有几人受了重伤。
    “在皇城附近,敌方有阵法师四人,原以为此战必定死伤惨重,未料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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