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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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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亲兵诚惶诚恐地行礼道:“陛下……”
小皇帝下午大摆仪仗去了一趟禁军营地,安抚了一下眼眶还有点乌青的禁军统领,
回来的时候听人说摄政王登了元帅府的门,就到街口堵人,
他一手揽住摄政王的腰,一手冲他可怜的亲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抓着摄政王上了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
摄政王喝醉后像他院子里的猫一样粘人,毫无正形地躺在小皇帝膝盖上啃他的指节,
小皇帝被他啃了一手酒味的口水,趁机捏了捏摄政王的脸颊,
严肃地报仇道:“你再装醉我就脱你的衣服了。”
摄政王直挺挺地坐起来,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
笑嘻嘻地两手一摊,说:“来呀。”
小皇帝脸皮薄,不肯在大街上胡闹,拍掉了摄政王伸来捣乱的手,
借着偶尔溜进马车中的星光看着他,隔了片刻问道:“怎么不太高兴?”
第47章
摄政王在北境吃沙子的时候练出了一肚子海量,
毕竟那地方太过苦寒,冬天若是无战事的时候,来两口烈酒也是享受,
是以这一下午在元帅府中喝的酒还不至于让他酩酊大醉,
他见到小皇帝人的时候就醒得差不多了,趁机吃了两口小豆腐,
听到小皇帝问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装醉了,惆怅道:“人都奔着他去了,将来我没钱养你怎么办?”
小皇帝的江山虽说不上固若金汤,
可他汲汲经营至今,除了摄政王也没人能从他手中夺走,
他坐拥四海,多得是想想从他指缝间窃取功名富贵的人,
可是会惦记着要养他的就这么一个,
小皇帝心尖像被奶猫的爪子踩过去一样痒,
他想:真可爱啊,我可以亲亲他。
摄政王就被他压在了车厢的墙壁上捏着下颌亲了一顿。
摄政王满口酒香,舌尖上又好像藏了一块蜜,怎么尝都是甜的,
小皇帝心满意足地放开他时,摄政王下颌上被捏出了一个指印,
晕头涨脑地缩在角落里,活似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到了摄政王府门口还扒着车窗不肯下车,非死皮赖脸地要小皇帝再给他揉揉,
小皇帝不胜其烦地把他重新往车里一塞拉回皇宫,扒光了扔进汤池里,
打算从头到脚好好地揉他一遍,
和喝多了长出八只手的摄政王打了一架,没打过他,计划未能成行,
被他一脸欺男霸女地按在池壁上作威作福了小半个晚上。
摄政王把小皇帝啃出一身红印子,
又嚎着让他心疼心疼自己这副老胳膊老腿,
小皇帝拿他这么一个大宝贝毫无办法,
叫人给他做了宵夜,自己腰酸腿软地往床上躺,
看着摄政王坐在窗户边上香喷喷地吃鸡,
一边听他天南海北地吹嘘,
摄政王讲江南的山水时也是温柔的。
小皇帝躺了没多久,摄政王刚举着一双油手来逗他,
傅秉笔不顾脑袋地闯进来说:“通政司急信,三道红纹,十级加急!”
小皇帝正往床里面滚躲摄政王的油手,被他这一嗓子吓得险些扭了腰,
龇牙咧嘴地抓着摄政王手腕从床上坐起来,
先不看信,吩咐傅秉笔说:“去请参政台中轮值的宰执到朕书房。”
摄政王上一次见到通政司十级加急还是先皇驾崩于京外时他亲笔写出,
通政司奏报四方臣民建言军情及灾异等事,非动摇国本之大事不可以十级加急通传,
摄政王扶起小皇帝,急着去洗手拆信,一头撞到了床顶,也顾不上叫痛。
摄政王徒手撬开火漆把信纸抽出来,一边看一边往床边走,
小皇帝坐在床边穿鞋,头也不抬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摄政王还没看完,简洁道:“北境地动,宣府长城塌了一半,方将军失踪。”
小皇帝闻言鞋也不穿了,赶忙拉着他坐到身边和他一起看,
摄政王先看完了,把信交给他蹲下去给惊慌失措的小皇帝穿鞋,
小皇帝手有点抖,他手指掐着信纸,近乎尖锐道:“为何京城毫无感觉?”
摄政王回答说:“那时臣与陛下还在车上,马车晃动,也可能没有察觉。”
他额头也见了汗,神情还算镇定,接着轻声问小皇帝说:“小陛下还能走吗?”
小皇帝喃喃自语地说:“岑卿得去一趟北境,你回家去拿兵符,现在就走。”
摄政王把小皇帝从床上拽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
和他商量说:“臣先送陛下去书房,和宰执议完情况再走,不然一头雾水,去也没用。”
小皇帝不接话,他刚才还红得滴血的嘴唇已经全变白了,
摄政王心疼地揽住他肩头抱他,试着安抚住他,
小皇帝紧紧抓着他的手,惊慌失措道:“是上天在罚朕不顾纲常吗?”
摄政王答不上来,小皇帝就红着眼圈推开了他。
小皇帝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摄政王往后踉跄地退了几步,
愣了一会儿,厉声道:“现在是该顾虑私情的时候吗?”
第48章
小皇帝脸色苍白得像纸,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摄政王疑心自己看见了他眼底闪烁的泪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又上前握住了小皇帝汗湿的手掌。
摄政王刚洗完手,手指尖还有点凉,小皇帝颤声道:“阿岑,朕好害怕。”
摄政王也并非无所畏惧,只是恐怕小皇帝无所依靠,不敢表现出来,
他沉默片刻,往后退了半步单膝跪地,把额头贴在了他手背上,
“小陛下,”他的摄政王说,“臣不信天命,可若是真有天命要降罪,臣陪陛下一起受。”
小皇帝又怕又不舍得也让他受苦,
一会儿要去见大臣,连偷偷地哭也不可以,只能一直眨眼,
委屈地想:这真的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吗?
摄政王经历过的风波比他多很多,知道此时不能慌乱,
他把心疼埋得深深的,嘴上冷静道:“眼下北境状态未明,还请陛下打起精神,以苍生为念。”
小皇帝收拾好自己到书房时,宰执们已经尽数匆匆赶来,
通政司的加急信来得匆忙,还有许多地方语焉不详,
不知细况如何,许多事情只能按最坏的可能大致安排下去,
北境刚刚扭转劣势,担心方将军已经不幸,蛮人趁机扣边,
所以摄政王非去一趟主持军心不可。
他陪着小皇帝和宰执们一直讨论到天色将要破晓,才勉强理出一个可行之策,
中书舍人打着哈欠把他们商议的结果记下来拿给小皇帝过目,
摄政王叫人打水洗了把脸,两口吞掉了一个馒头充饥,起身和小皇帝辞别。
小皇帝有满肚子的担忧,一想他便心如刀绞,
然而当着满堂宰执的面不能让他抱抱自己。
他叫住摄政王,从龙椅上站起身,绕过桌案走下台阶,
摄政王抬头看着他,他说了半个晚上的话,嘴唇干得起了皮,
小皇帝从身边人手中拿过一盏清茶,双手敬给摄政王,
继而拱手深深一揖,忍泪道:“岑卿辛苦,朕以茶代酒,一路多加保重。”
摄政王接过来一口饮尽,撩袍向他一叩首。
他并无多余话语可以嘱托,只好把满腹温情用视线交给小皇帝,
与他对视片刻,担着肩上的重任无言地退出了书房。
门外傅秉笔给他备了马,正打算跪在地上做个脚凳,摄政王已经从另一侧翻身上马,
他袖子里的零碎玩意在马鞍上挂住了,烦躁地伸手掏了下,
把下午在兵马元帅门口被武选司主事塞在袖子里的金饼扔给秉笔太监,
和他草草点了一下头,匆匆嘱托他道:“照顾好陛下起居……”
傅秉笔不知道为何怕他怕得厉害,不等他说完已经连声答应。
这离别来得太猝不及防,摄政王有点不知所措,
他磕绊了一下,又低声说:“陛下性情勤勉,秉笔多劝劝他,别让他伤到身体,有劳了。”
他说完便拨转马头,疾驰下台阶出了皇宫,一路都不忍回头看看,
小皇帝出来送他,只见到了他被风卷起的衣袖。
摄政王先到自己书房中取了兵符,接着回卧室换上铠甲,拎着刀出来,
幕僚半夜接到通政司的消息,备好了他的行囊与口粮,
向随摄政王一道回京,借地驻扎在禁军军营中的摧山营发了征召令,
顺便吵出了谁要跟着他上沙场谁要留在王府看家,都整理好了装束等在王府门口,
摄政王扫了门口众人一眼,把两个疏于锻炼的幕僚撵出了随军人群,
从亲兵手中接过长枪,和刀一起背在背上,和留守的僚佐点了一下头,
带着人叫开城门出了京城与摧山营汇合,当晚便到了已是满目疮痍的宣府。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再见面,摄政王就是一枚光荣的秃头了啦
第49章
宣府地动前正在战时,如今城墙塌陷,守军顾忌城中百姓性命,守在城前与敌军鏖战,
守军仓促应战,还要分兵与城中百姓救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摄政王到时仍在点着灯火严阵以待,喊杀声时断时续。
他一入宣府地界便令人升起帅旗表明身份,
接到先遣斥候消息,又命摧山营整备着装,
摧山营在离宣府城墙十余里的地方换上战马,
先缓步徐行以整理阵容,而后大张旗鼓地绕到蛮人侧翼准备冲锋。
蛮人攻城时仓促备下了几条绊马索与壕沟来防备支援,
白日时余震不断,壕沟大多被填平,只剩些绊马索,被先行的重甲兵持刀拖断,
摧山营蓄力一击凿穿蛮人阵列中腹,从另一侧绕行回城前与宣府三卫汇合。
摄政王带着一身血迹从战马上滚下来,龇牙咧嘴地叉着腿走到临时营地的帅帐,
地动时方将军被地上一道张开的裂缝吞了进去,留下半截他的兵器插在地面上,
过了近一个时辰才被士卒们联手从地里挖出来。
方将军断了半身骨头,勉强清醒着布置了军阵,就一头栽倒昏迷不醒了,
摄政王进帅帐看了他一眼,跟昏迷的方将军说:“借个地啊兄弟。”
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靠着床脱了裤子。
摄政王在京里养尊处优地呆了几年,腿根之前骑马磨出的茧子没了,
猛地负甲疾驰三四百里,硬是又磨掉了一层皮肉,和绸裤沾到了一起。
摄政王名声在外,宣府残破的城墙一换上他的帅旗,
外面虎视眈眈的蛮人顿时安生下去,跟着去修养了,眼下紧急的反而是赈灾。
摄政王急行军只带了摧山营的人吃马嚼,剩下的还都跟在后面,
他入城时匆匆一瞥,发现民居塌了不少,
知府忙得热火朝天,在个深秋打着赤膊指挥府衙的官吏和宣府三卫勉强分出来的兵丁救人。
摧山营去接替宣府三卫驻防,亲兵去叫宣府幸存的官员和将军们,
摄政王就着满身夹板的方将军把沾在腿上的绸裤撕下来,咬着牙给自己上了药,
把绸裤扯开往腿根上一缠,嘀嘀咕咕地借走了方将军的裤子,
裹上膝甲与靴子,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昂首阔步地去见了分别已旧的同袍们。
久别重逢本该小酌,可惜这一屋子汉子没人理会摄政王这一口风花雪月,
倒是有人眼尖,看见他走路时夹着鸟,先嘲笑起摄政王养出一身细皮嫩肉来,
被摄政王追着报以一顿老拳,吵闹了一阵,算是欢迎他回来。
“陛下容禀,”摄政王在给小皇帝的信中写道,“宣府有三卫,地动时俱在营中吃饭,伤亡比臣预想的少得多,故而眼下仅就宣府一地来讲,兵情并不算急迫,然而至今未接到大同的情况,夜深雾重,恐有埋伏,臣打算明天再去看一看,若蛮人欲借此契机孤注一掷,或有收复河套之良机。
“臣忧虑者乃地动之后的赈济防疫等事,宣府知府素善兵事,民治反而弱于其他,京中除赈灾等物,务请派遣擅此事者为钦差,总揽此事。”
又偷藏了张字条哭惨:“太久没长途奔袭,腿磨破了,回去不许嫌我。”
小皇帝的回信和押着粮草的钦差一起到了摄政王手中,
钦差是从南方急调过来的,素有青天的美称,每治一地都有百姓为他立生祠,
是个须发浓密的壮年书生,被刚从大同跑了一趟回来的摄政王扔了两担子的责任,
满脸菜色地把小皇帝的回信塞给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摄政王定睛一看,发觉又是一个骑马磨了一裤子血的倒霉蛋,于是好心地派人给他送了药。
小皇帝给他回信说:“赈济等一应事务均交钦差,卿可专心兵事,朕与朝中诸公侯卿佳音。”
也在信中夹了张纸片安慰他说:“我想你啦,就算阿岑头发都掉光了也不会嫌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摄政王,骑马磨得蛋疼,啧啧。
第50章
摄政王击退宣府外蛮人,带着摧山营赶到大同时发现大同周围并无敌踪。
大同府不在地动中心,他绕着城墙跑了一圈,发现总共加起来只塌了一里半的外城城墙,
当即拎着马鞭冲上大同总兵府中,把总兵从床上拖下来一脚踹翻,
厉声喝问道:“既已平安,为何隐瞒实情,数问不报?”
总兵爱好裸睡,坦胸露乳地从地上爬起来,先要上来给他一个熊抱,
被摄政王嫌恶地用刀鞘怼开了,才嘎吱嘎吱地挠了挠头皮,拿着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一边疑惑道:“末将向京城与宣府各发了三道文书,麾下一道也没接到吗?”
战时衣不解甲,摄政王一见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就来气,
然而刚才那一踹扯得蛋疼,只好悻悻地放弃了再给他一脚的打算,
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冷声道:“文书副本拿来。”
总兵请摄政王到他书房坐下,拿着印信带人去开府库,
路上碰到兵马元帅的长子带着人巡视回来,
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起来抵墙上,
恶狠狠道:“你他娘把老子的文书送哪去了?”
兵马元帅长子暂代地动时在城墙上巡视被坍塌的城墙砸死的副总兵一职,
刚把大同外城城墙重新修缮成一个能看的样子货,
熬了三天两夜没睡觉,闻言也怒气冲天,
反唇相讥道:“宣府都塌成那个样子了摄政王也没说什么,要不是你为了弄个什么鬼黄袍加身贪污了修城墙的钱,都是弄得手一掰就断的纸糊砖头,至于像现在这样怕见人?就你那写城墙塌陷过半的折子敢往京城送?信不信事情败露,第一个掉的就是你项上人头?放手!”
总兵被他提膝撞到小腹上,不得不松开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痛骂道:“全大同就你这个龟孙干净?你杀民冒功和为抢占下属功劳杀人的事是谁给你瞒下来的?你有本事检举去啊?看看谁先掉脑袋!”
两人打作一团,总兵略占了上风,把兵马元帅的长子按在地上揍掉了一颗牙,
然后才冷静下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道歉,权副总兵冲他脸上啐了一口血沫。
总兵没使劲地给了自己两嘴巴,伏低做小道:“摄政王要看文书副本,现在要怎么办?”
权副总兵走出两步,回头把自己的牙捡起来,
冷冷道:“正本在我那,你去把副本改了,我去改正本,再加急发给京城,这件事之后我要坐到副总兵,记住了。”
摄政王面无表情地看完改过的副本,拍了拍总兵肩膀,夸他说:“做的不错。”
转头就和心腹幕僚说:“大同必有假,不容懈怠,我回去准备移师大同,你留在这里探听。”
和总兵假称:“方将军醒了,孤要回去看他一眼。”
摄政王赶回宣府时方将军正找他,两人相互交代完事情,
他刚从方将军的卧房里出去,就接到了小皇帝派来的钦差和批复回来的折子,
他边走边看,到了自己房间中又把大同之事写奏折上报,字里行间一股火气。
摄政王写完奏折,解开发冠准备上床睡觉,
这回没有什么私相授受的话说,刚打算探身折一根窗外的柳条聊表思念,
随手拢了拢从肩上披下来的长发,掉下来两根半白的头发,干脆也夹在了奏折中。
方将军醒来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当晚又高烧不醒,
摄政王不得不在宣府多盘桓了一日,下午的时候方将军才又退烧醒过来,
医官拽着摄政王衣领把他从床边拉走,
摄政王紧张得腿软,被他这么一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医官低头给方将军诊治了一番,说这回醒了就没事了,又回头嘲笑摄政王。
摄政王伸手让他拉自己起来,才有心情去处理正事,
小皇帝再回的折子是星夜时分到的,殷切嘱托他稳妥为上,不要冒险,
传情的信却换了个说辞,改成说:“就算阿岑牙掉光了也不会嫌的。”
摄政王磨着牙想:小兔崽子。
接着看到了盛奏折的盒子底下还有一个香囊,里面是一束头发,马上美滋滋地带到了身上,
又想:心肝宝贝儿。
他起了个大早带着香囊满军营炫耀了一圈,带着一半摧山营往大同去,
刚一进大同城门,被迎面而来的一阵箭羽吓得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他躲在马腹下避过箭羽,回手到身后抽长枪,正打量是谁在城门口设伏,
接着一支劲弩从斜下方射来,正中摄政王后脑的盔甲,
当即手一软,松开马缰摔了下去,只剩脚挂在马镫上。
第51章
他起了个大早带着香囊满军营炫耀了一圈,带着一半摧山营往大同去,
刚一进大同城门,被迎面而来的一阵箭羽吓得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他躲在马腹下避过箭羽,回手到身后抽长枪,正打量是谁在城门口设伏,
接着一支劲弩从斜下方射来,正中摄政王后脑的盔甲,
当即手一软,松开马缰摔了下去,只剩脚挂在马镫上。
他的战马是匹通人性的神骏,察觉到主人坠马立刻停了下来,用身体护住了他,
摄政王半晕厥过去,眼前一片昏沉,偶尔还闪金星,勉强抓着长枪没有脱手,
过了会儿才记起把脚从马镫中解出来,抱着头缩成一团。
这不是在战场上,摄政王进城门时毫无防备,他的亲兵还一脸震惊,
跟在摄政王身后的摧山营主将肩头中了一箭,慌忙喝令众人上前将落马的摄政王团团围住。
弩是从摄政王亲卫手中射出来的,
亲卫眼见一击既成,摄政王落马生死不知,不待其他人制住自己,立时服毒自尽,
摧山营重甲兵下马持盾,一人上前去看摄政王生死,
弩箭直插在摄政王头盔的红缨上,冲击力使盔甲开裂,紧紧咬住了箭尖,
盔甲碎片插进头皮,以深度来看还死不了人,
重甲兵松了口气,背起摄政王,将他四周围了个滴水不漏,列阵缓缓走出城门。
弓弩兵从盾阵后探出头与大同总兵安排的伏兵对射,
摧山营之精锐与甲备冠绝三军,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固若金汤的城池中会遭到自己人伏击,才令摄政王遇刺受伤,
伏兵不是摧山营一合之敌,一个照面后已经近伤亡殆尽,
摧山营主将正准备喝止进攻,上前捉两个活口,
就听到摄政王气若游丝道:“都杀了……秘此事,勿使蛮人知,也、也勿告京城。”
说完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摧山营一路杀到大同总兵府,将总兵府中之人软禁在一间屋子里,
同时封闭城门,禁止出入,着急忙慌地请医官来医治摄政王,
所幸摄政王当时戴着的头盔够结实,弩箭没给他射个对穿,
只是一个头盔碎片扎了进去,头皮上豁了个血口,没有大碍。
摧山营主将一听他死不了也傻不了,当即放心地扔下他不管,
和一帮前来围观的将军们拿着他的头盔啧啧称奇,
头盔内衬里面有一行小字,刻着:川监作于二十年,愿阿岑百岁无忧。
轮流在将军们手中传了一遍,纷纷被酸得掉了一口牙,一蜂拥做猢狲散,
出门后挨个戳了一遍,互相问道:“知道这个‘川’是谁吗?”
没人猜到小皇帝身上。
随军的医官在处理伤口时为了上药,趁着摄政王昏迷,把周围的头发剃掉了,
摄政王醒来后发现自己掉了一枕头毛,险些拿着刀追着医官砍,
被亲兵连拉带劝地拦了下来,还蹬腿骂娘,
医官默不作声地抱着胳膊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冷静道:“我会做头套,麾下要不要?”
摄政王头还有点晕,挣扎了没几下一屁股坐回床上,
嘤嘤地假哭道:“我要我的头发!”
把刚进门的摧山英营主将吓得一个哆嗦,几乎以为他被人换了魂。
摄政王以前仗着年轻力壮,第一天被人砍了一刀,第二天裹裹伤口照常能上阵杀敌,
如今年纪大了,活泼了几句话的功夫,就脱力地躺了回去,有气无力道:“都什么情况?”
他晕了一晚上,昨夜有场余震,把大同府的外墙震塌了,
主将去看了一眼,砖石都是空心的,手一掰就断了,
东窗事发,大同府上下不论清白与否尽数下狱,总兵在狱中畏罪自杀,
消息被强行封锁在大同城内,无故出城的格杀勿论,闹得人心惶惶,
除了城下没有发现蛮人行踪,没有一个好消息。
摄政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伏兵谁布置的?”
主将在他手掌上写了个“总”字,
停顿了一下,几不可闻道:“贪污的钱用来串联旧部,谋划给麾下黄袍加身了。”
摄政王擎着一脸波澜不惊点了点头,无声道:“瞒得下来吗?”
大同总兵是摄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他的嫡系,若给他定罪,摄政王也逃不了干系,
主将知道他心中所想,看着他的神情,谨慎地摇了摇头。
摄政王许久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刻有余,主将听他轻声道:“防备蛮人为要,给京里上折子请罪,把过错都揽到我身上,再要钱重新修缮城墙……无论京城那边说了什么,保持缄默,辛苦了。”
自地动后通政司往北方加派了大量人手,
一日之间有十几道加急通传往返在京城与北境之间,
摄政王醒来的第二天晚上,京中收到大同总兵贪污修缮城墙银钱和摄政王请罪的奏折,
不待士人议论起来,小皇帝就派人带着圣旨来痛骂了他一顿,扣了他一年俸禄。
摄政王这几日慢吞吞地把城墙逛了一边,
又从兵马元帅家那位好大喜功的长子口里审出了事情经过,
脸上平静,心里却攒出了一肚子愁绪,本就不太结实的头发纷纷被吓掉了,
已经从医官手里买了半面墙壁的头套。
他一脸菜色地接了旨意,听闻钦差说小皇帝要他回信,
于是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给小皇帝写信说:“御笔朱批,不敢不秃。”
第52章
摄政王事关大同的折子送抵京城时已是半夜,京城城门已关,
驿官和折子一起被篮子吊上城头,没有立即去通政司复命,先去了兵马元帅府,
兵马元帅早接到长子传来的消息,知道以他这点能耐瞒不过摄政王,
匆匆忙忙地买通了通政司的驿官,所幸还卓有成效。
他看完摄政王的折子,按照原样将奏折封存,取出重金答谢了驿官,
分别给大同总兵和早与他暗通曲款的蛮人左贤王写了信,
一是许诺大同总兵,只要摄政王死了,便帮他往宣大总督的官职上活动,
二是许诺左贤王,说知道他深衔摄政王,如今有了一个好时机,请他合力来杀摄政王,如果成了,给他万斤的盐引。
小皇帝为了护住摄政王,
在大同总兵这一层就把他撺掇摄政王黄袍加身这件事拦了下来,
然而从没人跟他许诺过不会秋后算账,大同总兵一直战战兢兢,
本来见摄政王态度和从前没有太大区别,还松了口气,
所以接到兵马元帅的信件时险些吓死自己,
惶急之下想不出退路,就按兵马元帅说的做了。
大同总兵安排了城门口的伏击,左贤王动用了藏在摄政王亲兵中的间谍,
如此近的距离被手弩射中万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只可惜输给了小皇帝一肚子牵挂。
摄政王从总兵书房中搜出了藏在暗格里的信,又挪到牢中去见总兵尸身,
总兵用腰带拴在牢房透气的小床上自缢而死,
没有摄政王的吩咐,没人敢动他的尸首,
摄政王见他十指指甲尽折,死不瞑目,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命人去买了一具薄棺,将尸首送回总兵家中,
罪不及妻女,只把总兵三个儿子削成了白丁,
原本还想循惯例令其偿还所贪污银钱,被幕僚劝了下来,
说他不能在此时寒了其他参与此事将士的心,
被摄政王骂了出去,却也没再提起过。
摄政王一面在大同府中养伤,一面重新把北境的将军们梳理敲打了一边,
将军们因为摄政王拒绝了黄袍加身,首倡者大同总兵又自缢,
不问缘由就与他离心的不在少数,摄政王传递军令都没有往日顺畅,
然而这些人守御北境多年,摄政王手头一时竟没人可替换,
只能捏着鼻子忍了,挨个叫过来谈心。
他在北境待到过年,没有战事了,独自偷了壶酒出来坐在城墙上喝,
喝得醉醺醺的了,摘了脑袋上的头套往城墙下一扔,放声长啸起来。
好似从摄政王按捺不住情感去与小皇帝呷近起,在朝堂上就接连遭遇不顺,
他既不能全心为自己谋夺利益,也不能完全忠于小陛下,
像个鼠首两端的小人,哪边都不讨好,反而使得旧将与他离心,
只有那一点情爱是成全自己的,
这点事他花了两个多月才想明白,当时便吐了一口血,秃得更厉害了。
摄政王曾数次心生退意,但那都是为了小皇帝和他的江山,
只有这次是为了自己,居然比以往都来得强烈,再没办法甘之如饴,
他被这负罪与愧疚折磨了许久,连小皇帝愈发小心翼翼的来信都不敢回,
小皇帝不曾辜负过他,便生怕抑制不住脱口冲他抱怨出来。
小皇帝兴致勃勃地给他搜罗各种生发的药方,
连同自己那一份千回百转的情思不远千里地送到他手上,
却再也没有了回信,仿佛又回到了摄政王回京前,
他是野心勃勃目无君上的乱臣贼子,听不听诏令全凭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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