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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毒人遇到药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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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棠走过去坐在床边说:“我是个大夫,怎会这些害人的东西?”
  “世人都说医毒不分家,你照实说,又不是要你害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听了去再害人,与我自己害人又有什么分别?”
  “……”辰巳无奈,对他说:“你若不说,那便出去吧,我要睡了。”
  西棠一听,将双腿盘了起来道:“我不走。”
  “你不走便在这吧。我人在屋檐下,自然是客随主便。”说着辰巳将外衣挂好,翻身上床,西棠坐在床边有些不自在,伸手捅了捅辰巳:“你当真睡了?”
  “睡了。”
  “不想办法了?”
  “不想了。”
  “那我也睡了。”西棠说着躺在了辰巳身边,仰着脸看屋顶,没过多久,他又说“你往里一些……”
  辰巳稍微挪了挪身子,西棠侧过身子看着辰巳的背,凸起的脊骨很明显的消失在腰际,一头黑发铺了满后背,西棠伸手捋了一撮打着转。
  辰巳虽说要睡了,可却毫无睡意,西棠就在自己身后,鼻息那么明显,他的身上还有着淡淡的药香混着灶房的烟火味道……
  “要说□□……山上是有不少,但最毒的还是要数钩吻与天桴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的确不清楚。”西棠以为辰巳睡了,轻声的叹了一句,却不知被辰巳听了个真切。
  换一条路也走不通么……
  等到身后呼吸缓了,辰巳才轻轻的转过了身,安静的看着西棠的眉眼,而此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抱歉这么晚才更……_(:з」∠)_


第13章 不告而别
  夜深时分,辰巳轻轻的摸下床,悄无声息的将外袍护手穿戴整齐,就着窗外的月光伏案写字,天渐渐的泛了白,他听到身后咂嘴的声音。辰巳将纸条压在烛台下,走近了西棠。
  微光从窗内透进来,细碎的洒在西棠的脸上,他的一张脸长得极细致,醒着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含着笑,如今睡着的样子,倒是清冷了许多。
  细密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微张了嘴似乎在说着什么。辰巳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他,听到西棠喃喃的念叨着“我治得好……”
  “……”辰巳心中一动,眸色暗了暗。
  他抬起头伸出了手想要碰一碰他,可手却悬在西棠面前许久都没有摸上去,因为那上面细细的缠着宽布条……
  他终于还是没能触碰到西棠分毫,随手将围领拉高遮住半张脸便去院中牵了马,而床上睡着的西棠并不知有人已经不告而别了。
  窗半敞着,天已大亮。东儿从窗口探了头进来,瞧见睡着的西棠“嗷嗷”叫了两声,忽然朝后退了几步一跃而入。登堂入室的小獐子开始为所欲为,先是将桌子上的蜜饯吃了个干净,然后用小鼻子拱了拱茶杯,砰的一声,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让西棠惊得坐了起来,睁着朦胧的睡眼四处看着。
  “嗷嗷~”东儿跑过去蹭着西棠,西棠低头看他,心道:东儿怎么进来的?莫非是没关门?
  西棠眼神看向房门,这才惊觉此处不是自己的屋子。他缓了缓神,想起来自己昨晚睡在了辰巳这!
  可辰巳他人呢?
  “起来了也不叫醒我。”西棠碎碎念着穿上外袍,走到桌子附近踩了一鞋的水,他转头看向桌面,这才瞧见辰巳留的字条。
  “这写的是什么……”纸条被水浸湿,墨迹都变得模糊不清:“办法已经有了眉目,未免夜长梦多,即日便启程,未曾相告实属无奈,凉城一见未曾想过会有如今,多谢你几次三番救我,此去什么什么……我什么……”
  “东儿,瞧你干的好事。”西棠拿着纸条在东儿面前抖了抖“如今人走茶凉,连留的字条都不知他说了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该追上去问问?”
  东儿自知做错了事,乖巧的将头伏在西棠的腿上默不作声。西棠将字条上的水渍吹干,折好揣进怀中,随手捡了几件东西便出去牵马。神医老头见他要出远门颤巍巍的跑过来问他:“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西棠拍拍白马的脖子道:“去追命。”
  老头吓得不轻,忙问:“什么冤仇要你去杀人啊!”
  “哈哈,不是杀人,是救命,阿四走了,还给我留了字条,我总觉得他的办法不会靠谱,我得当面问他一问。”
  “……师兄啊,他既然走了,你又何必操心?”
  西棠听了沉默了一会,收了笑脸,右手握拳捶了捶胸膛道:“我也不想操心,他想走便走好了,谁管他的死活?可我这里放不下。”
  “老头,我总觉得他此行凶多吉少,若我不追去,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既然如此……你去吧,我就在这山里等着,看你何时能好好的带个媳妇回来,安生的过日子。”
  西棠咳了两声道:“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着我呢?风餐露宿不说,有点银子都治病送药了,家里头还有个糟老头子,你就别操心了~”
  “我是在替师父操心。”
  “……”西棠一听他娘就哑了,牵了马向外一拐:“我走了~”
  老头抱着胳膊看他渐行渐远,撇了撇嘴:“这小子……”
  辰巳走的早些,也只是行至过城驿站,眼看着要到凉城了,他想先住一晚再进城。他进了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便来招呼他:“客官来点什么?”
  “来碗面,再切四两牛肉。”
  “好嘞~”
  他打量着这间小店,大堂摆下了十张桌子,坐满了七桌,其中五张桌的人看着像是一路的,多半是镖局的人。
  “过了凉城还有两座城才到京都,大哥,我们赶得及么?”说话的是个小卒,掌事儿的用刀鞘敲了敲他的头说得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赶不及?”
  “庄家办喜事排场真大啊~看这新娘子陪的嫁妆就这么多~”
  说话人身边的人一把捂住他的大嘴巴,嘘道:“就你话多,雇主的事儿也是能往外说的?”
  “这不是也没外人么!”
  “嘘!”这人眼神瞟了眼辰巳,又看了看另外一桌的白衣人:“你没见这两个都不露脸吗?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多说多错,这镖要是出了事儿咱们赔都赔不起!”
  这边的说话声渐渐小了,辰巳的面也端了上来,他是不想搀和这些事情,索性吃完便上了楼,而那位白衣人……
  此人看不见脸,因着一顶大斗笠遮住了,辰巳走后,他稍微抬了头看向说话之人,此时才看见他那张脸。怪不得要档上,不然顶着这样好的一张脸,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入了夜,辰巳平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际,隐约感觉到不对,等到他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窗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白影闪了进来,辰巳看不清他的样貌,此人似乎蒙了面。
  “你是何人?”辰巳问。
  那人并无回应,长鞭一甩将床上的辰巳拉了过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辰巳并没有彻底瘫软,他单手拉住了鞭子,将那人拉近,怎料白衣人见此招不行,便借着轻功去攻辰巳的后身。
  辰巳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转身迎了上来。
  两人近战打得不可开交,要不是辰巳多少中了些迷药,此人的功夫还真的撑不了这么久。
  “为何找我的麻烦?”辰巳一爪撕开了白衣人的袖口,又朝着胸口抓去,那人灵敏非常,躲过了这一招,用了十分的力去踹辰巳的后腰,辰巳稍微侧身,那人踹了个空,辰巳便拉住他的腿向后一拽,接着抽了寒月横在那人颈间。
  白衣人躺在地上大喘着气,横眉瞪着辰巳,可这一瞪,被辰巳看出些端倪……
  “你……”辰巳用弯刀挑开他的面巾,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跟来了……”辰巳无力的坐到地上,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前日晚上还同床共枕,第二日早上便给我玩失踪?”西棠扑过去扯住辰巳的衣领道:“你说我怎么跟来了?”
  “怎么?还要我负责?”辰巳笑了。
  西棠面上一红,离着辰巳远了些,他掏出那张字条扔给辰巳:“你看。”
  辰巳展开来,看着模糊的字迹问他:“你不爱看撕了便是,何必弄成这样?”
  “后面写了些什么?”西棠不答反问。
  辰巳想到后面的话,神色有些尴尬,将字条折好想要揣进自己的怀中,中途却被西棠抢了去:“怎么?不是留给我的?”
  “你到底为何要跟来。”辰巳问。
  西棠拍拍衣裳起身说:“你这话说到一半,我想知道后文。”
  “还不是你自己弄成了这样!”
  “不是我……我瞧见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阿四,你这后面究竟写的什么?”西棠一张脸又凑了过去,直把辰巳看的心慌。
  “没看见便罢了,我是不会再说一遍的。”辰巳想要起身,却想起自己中了迷药:“你来便来,怎么还做起了下药偷袭这档子事儿?”
  辰巳这么说就是冤枉西棠了,他只是想趁着夜黑风高打他两拳出出气,根本没奢望过占上风。
  “你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个大夫,是有医德的,怎会做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西棠有些怒意,抱着胳膊皱着眉,可这么一说,辰巳便摸不清头脑了:“不是你……那又是谁给我吹了迷药?”
  “迷药?”
  “正是……若不是因着这迷药,你又怎能偷袭的了我?”辰巳坐在地上仰脸看着西棠,只见那人笑了,道:“哦~你的意思是若没有迷药,我会败的更早?”
  “那是自然。”
  “呵……”西棠冷笑,伸手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道:“那不如我们再战?”
  “你,那是什么?”
  “保命神针啊~扎在大穴上可比麻药见效多了~要不要试试?”西棠一步一步的走近辰巳,就在辰巳准备奋起反抗之时,西棠手中的银针尽数飞向了门口。
  “什么人?”西棠喊道。
  门应声而开,有个人站在了阴影中。
作者有话要说:  獐子怎么叫我不知道,大家有知道的么?
你们说辰巳的字条后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233~


第14章 初识本心
  “什么人!”西棠喊道,门应声而开,有个人站在了阴影中。
  那人立在原地不动,轻声笑道:“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此话一出,辰巳便微皱了眉,听起来像是熟人……
  “进来再说。”辰巳道。
  西棠却拍了拍辰巳的手臂,向门口走去:“若是中了我的针,便不能乱动,我去瞧瞧。”
  那人等着西棠走到面前,将斗笠摘下来横在胸前,这样一张脸便露了出来,西棠见了略微一愣。此人竟与自己有七分像……
  “小毒物,怎的见你一面这么难?”那人冲着屋内的辰巳道,同时一双手抓向了西棠,将他整个人缚住。西棠仰着脖子看他,心道:我那保命神针的准头看来是该练练了。
  可这话自己想想没什么,若是叫敌人说出来了……可真是太丢面儿了。那人像是知道他想些什么似得,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你的针该练练了,天女散花似得竟一根也没碰到我,这也是一门技术啊。”
  辰巳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两个白衣人,西棠被他向前一推,正摔在了辰巳的身上。
  “寒青……怎么是你?”辰巳问出口,西棠有些茫然,撑着地翻身站起来,看着这两人对望。
  “你们认识?”他问。
  “认识啊,说起来我还见过他少年时候的样子呢。”白衣人一双眼睛上下扫了眼辰巳:“那时候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辰巳撑着桌子上前一步,站在西棠与寒青之间,对西棠道:“是一个故人,因着大师兄结识的。”
  “小毒物,这么说太不近人情了吧?”那人不满道。
  “……你为何在此,深夜来找我有何事?”辰巳不愿跟他多话,此人向来不正经惯了,也就是大师兄能忍的了他。
  “子丑说你们兄弟都在外寻毒,我看了,老五老六找来的……别提了,就连子丑亲自找的也不敢保证有用,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寒青将油灯点着,拂了拂莫须有的灰尘,坐在椅子上。
  辰巳听说的是毒的事情,一双眼睛先是看向西棠,见他没在看自己,慢慢的挪开了目光。
  “我此行是去寻传说中的天桴子。”他说。
  “哦?那有结果吗?”寒青看向他,当他见辰巳略微点了头,眼神都亮了。“你找到了?”
  辰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寒青不懂了:“你这是何意?”
  辰巳没应,只是对西棠说:“天色晚了,你先去休息。”
  你直说要我出去不就好了。西棠心里暗想,却无话可说。辰巳见他走远才继续道:“此间三波九折,天桴子到手,却又没了。”
  “怎的没了?”寒青简直要跳起来了。
  “西棠用到药里,救了我的命。”
  “……”寒青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手说不出一句话。方才有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可高兴的时间太短,便像是水中月似得,被打破了。
  “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辰巳凑近寒青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寒青听了辰巳所谓的办法,脸色比衣裳还要白,一改不正经的本色,拧起了眉毛:“你这如何使得……子午他们也不会同意。”
  “你与师兄混迹这些年,还没参透我们这些人的心么?相信若是换了师兄,也定会二话不说的决定下来。”
  “小毒物……”寒青看着辰巳坚定的脸,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方才你屋里那位,是谁?”
  “他便是西棠,是个大夫。”辰巳收拾了一下满屋狼藉,对寒青道:“今日先休息,明早我们路上再说。”
  寒青叹道:“也罢,你们兄弟向来如此,若是想好了,便听不进去旁人的话,我倒要看看子丑会怎么说你。”
  辰巳却不慌,为了兄弟四人,祭出自己的心头血来,有何不可?只是此事不能叫西棠知道了,不然定是不同意的。
  “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想要将我治好,若叫他知道我此行是去送死,不知会怎样闹。”
  门外蹲墙根偷听的某人果真一个字也没听见,出神的时候正撞见了由屋内出来的寒青,那人垂眼看了看他,忽然站定,摆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对西棠笑着:“听闻你是个大夫,怎的连针都飞不准?”
  “……”西棠站起身,与他视线相平:“我的针是用来治病的,学那东方不败作甚?”
  “也对,你若想学他,怎的来着……宝典上说‘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啧啧,怎么下得去手?”寒青一双眼睛向下瞟了瞟,徘徊在西棠的腰胯间。
  西棠一时语塞,转身便走,寒青却叫住了他:“你来的这么晚,想必没房间了吧,不如随我去?”
  西棠闻言头也没回:“不敢劳烦,我怕半夜被吹了迷药,动弹不得。”
  “哦?你怎知是我干的?”
  西棠绕着寒青走了一圈,抬手碰了碰他的脖颈:“我的针……也并非全都不准。”
  寒青还是中了一针,只是他手快将针拔了去,只留下小小的一枚洞眼,如今被西棠识破,也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西棠……在这楼上随意找了间没人的屋子,睡了一宿。
  ……
  早上用餐,小二不知为何,昨日那黑衣人竟与白衣人坐在了一处,当他看见西棠打着哈欠也在这一桌落了座……便更是不解:昨儿个,有这么一号人么?
  三人行,一路本该是热闹的,可他们三人却各怀心事。辰巳怕说多了被西棠看出端倪,寒青心里一直琢磨着有没有别的办法,而西棠竖着耳朵,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可两人都不配合。
  到了凉城,三人还都是相顾无言,西棠忍不住了:“你们两个真是无趣,连句话都不说。”
  寒青听了,拉着马放缓了步伐与西棠齐平:“既然无趣便回家吧,跟着我们有什么意思?”
  西棠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辰巳的背影道:“你当我愿意?”
  听了此话,辰巳心中一跳。
  “我在追债,那毒物欠了我两顿酒。”
  寒青一愣,哈哈笑了:“就为这两顿酒,你从凉城跟他到药山,又从药山跟了回来?”
  “……”辰巳有些愧疚,这几月,的确是自己在跑,西棠在追。
  “小郎中,你跟着他也没用,他的病你治不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可都是要命的,你跟去也不怕送了小命?”寒青压低了声音,显得严肃了很多。
  “所以趁着我还有命在,阿四!”西棠一夹马腹,与辰巳并肩,他侧脸看着辰巳道:“何时将那两顿酒还了呢?”
  辰巳心中苦笑,暗想着这人还真是拧脾气。
  “若我将那两顿酒还了,你当真会走?”他问。
  西棠没料到这毒老四这么绝情,一时哑了口:“你……良心何在?”
  “我就是没良心,你就当救了个狼崽子,趁我没咬你一口,快些走吧。”辰巳说的淡然,却真真切切的戳到了西棠的心窝子。
  西棠沉默了,却还跟着辰巳的脚步。
  “西棠……”辰巳唤道。
  “你别说了,方才说的我便当没听见。”
  辰巳还想再说句什么,西棠却大喝一声,驾着马先行了一步。
  寒青看着辰巳的一张脸撑不住,挂满了落寞,走上前来问:“为何要赶他走?”
  辰巳道:“我的命是他救的,若知我要去送命,定会难过。他就是这样,见不得人伤亡。”
  “哦~滥好人一个?”
  辰巳笑了。
  寒青看着他的模样,微皱了眉:“小毒物,你……对他?”
  “我对他怎样?”辰巳侧脸问。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寒青嘴里吐不出好话,这句着实惊到了辰巳,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西棠是什么样的感情。
  两人同为男儿,他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只是觉得投缘,有些患难知己的味道。如今被寒青点醒了,他这才认真的想了想。
  自己该不会是……爱上了同为男儿的西棠吧!
  虽然他还不敢确认,口中却否认的快,辰巳笑道:“你说什么?西棠可不是姑娘家。”
  寒青这只老狐狸还能看不出辰巳的装腔作势?哼了一声当他在放屁。
  辰巳牵着马,心中泛起波澜,不管是知己情,还是什么……都不能叫西棠跟去。而自己的这份情……也不能被他瞧出来。
  本来便时日无多,又生出这许多琐事,辰巳有些心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傻孩子认识到了感情,另一个呢……


第15章 心意已决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个叫做寒门的地方。
  这也算是老皇帝出银子养着的一伙暗势力,但只是有求的时候砸重金请两个人,闲下来便两不相见。
  寒门的门主韩平生便是辰巳口中的师父,他手下除了六个毒人,还有些正经的弟子,而毒人的存在,只有门主自己知道。
  辰巳他们猜着,与他们打赌的事情,韩平生必是没有跟别人透露过,其一他可能觉得微不足道,其二便是无人可诉,怎样跟别人解释毒人们的存在呢?毕竟在别人眼中,他向来是一个正人君子,好门主。
  韩平生年过半百,身体好得很,所以指望他自己老死,还不一定谁耗得过谁。他的手下包括辰巳他们六人,都曾私下里为皇家效过力,给的酬金自然不会少,而韩平生的地位,也在业内人士中有很高的提升,所以混得还算风光。
  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脾气似乎也变好了,竟能由着小的们闹脾气。
  是啊,辰巳他们这样的拼命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孩子闹得小脾气,等闹完了,就听话了。
  寒门只是一个名称,用皇帝的话说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处处寒门。”一句话就说明了处处皆有寒门的人在,老门主一边收着皇帝的银子,一边也提防着他来端自己的老窝,因此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他的手下又在何处。
  韩平生给他们六个准备的地方,乍一看是个不起眼的住处,带着暗阁,地下面便是汇聚各种毒物的地方,也是他们六个噩梦的开始。后来他们随着年纪的增长,各有各的任务,也渐渐的不回这个住处了,就连韩平生多半都要贵人忘事的将此处遗忘在后脑勺了。
  如今他们商量着找齐了东西,便在此汇合,辰巳一行距离此处也只有区区半城的路了。
  越近,辰巳的心里越乱。
  西棠已经两天没有说过话,却还是坚定地跟在他的马后,眼看着到地方了,总不能带他进寒门……
  寒青倒是无所谓,大师兄会安排他的。于是辰巳在京都里找了个客栈,开了三间房。西棠不知,以为是一人一间,拴了马便上了楼,辰巳便趁着这个机会先回了趟寒门。
  他与寒青拐过几条巷口,找到一排灰瓦房,门没锁,辰巳推开便朝里屋去,六个住人的房间他一一走过,在自己的床头驻了足。
  “他们应该都在下面了。”辰巳道,接着他不知触了什么机关,床板被掀开:“下来吧。”
  扑通两声,他们落了地。
  六张床下都有一条石头隧道通向一个地方——弱水谭。
  石隧道九曲十八弯,若没个明白人带着,便是走死也未必能出去。辰巳听着水声扶着墙面,不忘对寒青说:“你不要碰墙,有毒。”
  寒青轻笑,心道:子丑不知带我来过多少回,还不知道有毒?
  “也不是特意将这石壁涂了毒,只是下面毒性太重,沾染上了。你怎样?”辰巳问。
  寒青抱着手臂紧随辰巳的脚步,答了句:“小郎中体贴的很,我上回问他有没有碰了你不会被毒死的药,他便借了客栈的灶房给我炼了几颗药丸。”
  辰巳停下脚步:“恐怕不是碰我吧。”
  “那是自然,你个小毒物有什么好碰的,我这是备着,以防你师兄不让我亲近。”寒青笑得阴险,辰巳的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
  “说起来,你与师兄相识几载了?”辰巳继续前行,身后寒青的脚步声有些放缓:“你不记得第一回见我是什么时候了?”
  “我记这个做什么。”
  “那时你大概不到十岁,便是那年遇见的你师兄。不说了,你个后辈何须知道这些,快些走吧,小郎中还等着呢。”寒青催促着辰巳。
  辰巳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他方才的话,原来师兄与他,是这么久的朋友了。
  走到隧道尽头,能看见满墙嵌着的夜明珠。这里不便点火,都是毒物,若是着了火,六人就葬身于此了。弱水潭是个圆潭,里面流淌着暗红的水,这便是六人从小泡大的毒池子,大师兄子丑此时就在水潭边,回身看见了辰巳二人,一时间有些愣神。
  老五老六一哄而起,围在辰巳身边:“师兄你可算来了,我们再此整整守了五日,我与老六最先回来的,还要多出三日。”
  辰巳见他们二人面色正常,精神也不错,转而问道:“你们二人一同去的?可找到什么了?”
  老五面色有些尴尬:“我与小六下了趟皇陵,千难万险险些出不来,就盗了点尸毒。”
  “皇陵……你们胆子肥的都能下酒了吧?”辰巳抱臂看着他们二人。
  老六赶紧说:“不是现在的皇陵,是前朝的,没人看守,荒凉的很。”
  辰巳看着两个师弟,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来得晚,年岁也小,如今将将二八年纪,玩心难收。便是如此关乎性命自由的事情,也敢拿来开涮。辰巳看来,取尸毒事小,盗墓捡宝贝事大。果然如寒青所说,这两人的,不提也罢。
  辰巳推开他们两人,走向了大师兄,大师兄凌乱的挽着长发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你怎样?说要去找天桴子,可有找到?”子丑说完,一双眼睛看向了辰巳身后的寒青,寒青弯了两只眼睛冲他笑。
  “师兄,我的事先不提,听寒青说你去了西域?”
  子丑从身边拿过一个小盒子,浅笑着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拳头大的黑狼蛛:“我去找了这个。”
  辰巳避之不及的后退了两步,等到子丑重新盖好盖子,他还是不肯走近半步“世上毒蜘蛛有的是,这黑蛛却少见的很,不知能不能有效。”
  子丑敛了眼眸:“有没有效,也就是它了,咱们兄弟三种毒,还能一个都不中吗?”
  辰巳他们也保不准。韩平生虽说跟他们不同,并不是毒人,可也浸润□□这么些年,寻常的毒在他那里也就是雕虫小技。
  寒青见他们相顾无言,伸手便要拉子丑的手,被子丑灵活的躲开,他说:“这么些年,你是不长记性?这么想死么?”
  寒青也不恼,收了手站过去道:“一时激动,忘了。这小毒物跟我说,天桴子被他吃了,如今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入药,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辰巳的心思就这样被寒青和盘托出,一时间有些忐忑,子丑听了这话,惊讶的看着辰巳:“用你的血?你可知要取心头血,便要用三刃的尖刀将心剜出来?”
  辰巳低头默不作声,在大师兄面前,他仿佛还是十五六年纪的大孩子。
  “我不同意。”子丑言简意赅。寒青挑着眉看辰巳,结果收到了辰巳面无表情的一记白眼。
  “师兄,天桴子在我体内,定会与血相溶,这事关咱们兄弟五人,你可要三思。”
  “你是让我用你的命来换那为数不多的几年自由?更何况你的血好不好用还未可知呢。”子丑激动的咳了两声,被寒青揽住了肩。
  老五老六也凑过来,青年人总有许多的锐气,他们两个正当年,虽说也向往过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但要踩在师兄的尸体上来成就自己,他们便做不到。
  “师兄,我们的毒未必不成事,那你岂不是白死了。”
  “……”
  师兄真是多谢你们的兄弟情了。
  等他们说完,辰巳只说了一句话:“若此时你们是我,会如何取舍?”说完便转身朝石洞走去:“我意已决。”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是不怕,不光怕,他还遗憾。
  遗憾的是,虚度二十载,他还没看遍五岳三川,没瞧过扬州的花,江南的水,不知是塞外的雪比较白还是药山的白,还有西棠……什么都没开始,便要结束了。辰巳越想心越凉,整个人蹲在了阴冷的隧道里,寒青从这过的时候,还被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个跟头。
  “小毒物你怎么在这?”寒青伸手推了推辰巳的肩膀。辰巳回了句:“你又怎么在这,不跟着我师兄了?”
  “哈哈,你师兄不放心你,我自当要跟着,走吧,小郎中找不到人不知会怎样呢。”
  当辰巳他们回到客栈,一推房门便看见西棠坐在屋内,桌上搁着一个白瓷碗。西棠见他灰头土脸的,微皱了眉,两天内第一次与他说了话:“你去哪里了?”
  辰巳受宠若惊的看着他,继而将目光放在瓷碗上:“我……那是什么?”
  ……这样转话题,多亏西棠没有追问:“药,你把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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