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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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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张问从温州回京,底下的官员们凑了二十万多两银子,他回京办事花去了一大半,现在剩下的银子,基本上都是那次的收入。张问又刚刚当上内阁大臣,地方官的礼金那些收入也无从说起。这时候他过问起钱的事情来,才发现家里并不是那么宽裕,现在要买新宅子,就曹安说的那处园林,全部家当八万两银子还不一定能拿得下来……还有一大家子的花销,那也是流水一样的花花直流,就是满院子侍候人的奴仆和丫鬟,不给例钱和赏银怎么成呢?

锦衣玉食的生活,没点能耐是负担不起的。张问只得说道:“你先问问价钱,如果太贵了,只好选别处。几万两银子的宅子,怎么也够咱们一家人住的。”

张问过问了这件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和绣姑一起吃了晚饭,现在厢房都分给了其他女人,绣姑只好住在张问屋子里。

吃过晚饭,张问和绣姑两人对坐了一会儿,绣姑打开面朝院子的窗户,看了一眼廊道上那些亮着灯的窗户,她默不作声,很明显今晚上其他女人都在等着张问,绣姑只能一个人在这房里睡了。

张问今天赶回来,也就是想和重逢的女人们缠绵,分别之后重逢肯定别有一番滋味。他端起杯子漱了口,然后回头对绣姑说道:“你今天早些休息,我去陪陪她们。”

绣姑作出一副勉强的笑容道:“相公注意点身子。”

张问笑道:“别担心,你知道我的。”

他从房里走出来,走在挂着灯笼的屋檐下,早春的风还有些寒意,让他的头脑一冷,突然意识到那些女人分别住在哪里,他还没弄清楚……此时要返回去问绣姑,有点不太好。张问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片刻工夫,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快感来,既然不清楚谁在哪里,那就乱选一间,碰到谁就是谁,和皇帝翻牌子有相似之处……

冷风并没有吹散张问的热情,他现在已经十分兴奋了。要说男人还真是有些奇怪,本来张问是很喜欢绣姑的,绣姑的好身段也没得说,所以他这几个月来基本上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但是才几个月工夫,他就有些厌倦了,或许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吧。所以大明的官员们一旦有钱有势之后,几乎没有例外地拥有许多侍妾。

如今又可以尝到相对新鲜的感觉,张问迫不及待地选了东厢这边最近的房间,他伸手一推,本来以为她们都会为自己虚掩着房门的,结果推了个结实,这房门居然闩着。

难道是她这几天正好来月事,不方便?张问心里面想着,但是又有些恼怒,越是没推开房门,越是想要这个。这种心态大概也是男人的本性,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好。

“咚咚咚。”张问敲了敲房门。

“……是张大人么?”过了一会,里面才应了一句。张问一听,是秦玉莲的声音,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她把门闩了,按理秦玉莲还不是张问的女人,她当然要闩门休息了。

张问站了一会,突然想到,秦玉莲的姑姑是秦良玉,据张问所知,秦玉莲并不是秦良玉的嫡亲侄女,但是却被秦良玉当成是亲女儿一般看待……秦良玉是山海关总兵,手握几乎是大明朝现在最精锐的军队,而且她和张问私交还不错,更紧密的关系是她的侄女秦玉莲现在对张问一片痴心。张问现在不拿下秦玉莲,更待何时?

把秦玉莲当成了政治需要,张问的良心上受到了谴责,但是他完全不顾这点谴责,因为他并没有想着主动去伤害这个女人。再说用女人联姻作为联盟需要,张问又不是第一次干,那个白莲教的圣姑韩阿妹,张问对她基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不也是一种同盟需要?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秦玉莲又问道:“门外是谁?”

敲了门又半天不说话,确实不太好,张问忙答道:“嗯,是我。”

听见秦玉莲舒了一口气,她很快就打开了房门,她的脸色红扑扑的,胸口起伏,显然天都黑了,接待张问有些紧张,毕竟她还没和张问发生过什么。张问见到她这副表情,原来很随意的心《小说下载|WRsHu。CoM》情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便随口说道:“秦姑娘住得还习惯吗?”

“去年我就是住的这间房,今天我还特意给绣姑说要住这里呢,也不是第一次住,都习惯了。”秦玉莲笑了笑,“张大人里边坐。”

张问轻轻提起长袍下摆,跨进门去,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那个去年在灯市上买来送给秦玉莲的琉璃灯。

秦玉莲看见张问的目光,脸上的红晕颜色更鲜,低着头坐到一旁。

“今年京师的灯市你没有来……我以为这盏灯真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没有想到今年在灯市上又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张问随口说道。

秦玉莲听罢怔了怔,说道:“是吗?”

张问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刚才就这盏宫灯有感而发,又好像在隐射什么东西一样,大概是让秦玉莲不高兴了。

不过张问也没有解释,他并不想甜言蜜语来哄秦玉莲,本来这个世上不可取代的人有几个呢?张问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两人因此陷入了沉默,张问看了一眼秦玉莲,她和大部分姑娘不同,许多女子都是小脚,她大手大脚,特别是那双使白杆枪的大手……还有她的皮肤也不是白皙那种,小麦色有点偏暗,不过很健康的样子,别有一番感觉,还有胸前那对饱涨的丰满的乳房,加上她高大的身材,可以这么说,秦玉莲是一个强壮的女人。

不过她身上没有赘肉,健康地散发着野玫瑰一般的野性风情。她大概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就大明朝来说,这个年龄已经老大不小,既然她喜欢张问,张问也不想这么耗下去浪费她的青春。

张问站起身,走向门口,秦玉莲立刻抬起头来,很是失落地说道:“你要走了么?”

他当然不是要走,而是去把门闩闩上了。

秦玉莲的脸顿时唰地一下红了,她意识到刚才自己表露的情绪太过明显,急忙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或许是气氛没有调节到位,又或许是明朝的女性都比较婉约,秦玉莲虽然多年行伍,照样不能免去这样的传统,主动向男人暗示索取不是很好的行为。

张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既不能太粗俗地说我想推倒你,也不想道貌岸然,于是他什么也没说,走回来坐到秦玉莲的对面,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抓住秦玉莲的大手。

秦玉莲低着头,没有反抗,张问便坐了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肩膀。

张问的主动,缓缓地进行着,没有让秦玉莲有一丝反感,她的脑子里顿时晕乎乎的,紧张得厉害,只觉得胸口扑通扑通的就像是在打雷一般。但是又感觉到张问手指上的那丝温暖,像一股暖流一般在她的肌肤上渐渐扩散,流到心里。

在秦玉莲的心里,张问好像是一个神秘的人,他的许多思想秦玉莲无法理解,但正是因为那些在她看来深邃的东西,让她迷恋不已。或许,当他进入秦玉莲的身体,合二为一的时候,会感受到他的内心吗?

身子强壮的秦玉莲期待着张问压在她的身上,用最原始的方式和姿势来诠释爱的内涵。

段七 票拟

张问主持内阁以后,大小事务都要他过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有什么事都管一管,才能把权力抓在手里,渐渐地让朝臣明白:没有我张问首肯什么事儿都别想办成。

这样导致的结果是他很忙、很劳累。雪上加霜的是家里那些女人,张问每晚上都要卖力工作,因为她们不太愿意出门逛街恐遭人闲言碎语,院子又太小,张问生怕女人们过得不好、只得天天陪着她们……不到半个月,张问就急迫地需要买一处大院子安顿女人们,让她们生活丰富一些。

原礼部侍郎的那处园子在纱帽胡同后面,占地极广,里面的格局是有山有水,风景秀丽。而且地处纱帽胡同,在内城里面,作为大臣的居住地,离上班的地方紫禁城又近,实在是块好地。不过价格肯定不菲。

张问让曹安去了解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卖出去了……张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卖出去了,如果真的卖出去了,他也没有办法;也很有可能是害怕张问的权势,不敢收取他太多银子,但是那园子价值本来就很高,所以不愿意卖给张问。总之,张问也不能倚仗权势为所欲为,何况礼部侍郎都要回乡养老了,更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于是曹安按照张问的意思,只得另寻其他宅子,一来二去到了四月间了,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四月间,四川总督朱燮元押解战犯已经到了京师地界,如何封赏朱燮元的事儿不能再拖了。皇帝下旨内阁尽快把票拟的结果报上去。张问想把朝廷整合在一起好办事,当然不愿意看到四分五裂、凡事争执不断的局面,于是对于朱燮元的态度是尽力打压。

很多人在立功之后都会抱怨朝局复杂,自己为朝廷作出了多少多少贡献,结果因为奸臣当道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云云。实际上朝廷为了一些大政刚略,只能这么做,大家都有难处。比如张问掌内阁,他当然不愿意看到一个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人进来制肘他的决策。

于是张问上报的票拟是:太常寺卿。也就是负责祭祀的长官,祭祀是一件国家大事,作为太常寺卿的地位是很高的,不过显然对朝廷大政的影响不大,也没听说哪任内阁大臣是挂着太常寺卿的官衔进来的。

不到半天功夫,王体乾就到内阁值房来了,把票拟折子还给了张问。

张问打开一看,并没有批红。王体乾也不愿意和内阁的关系闹得太僵了,徒增烦劳,便解释道:“张阁老传上来的折子,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事儿,老夫什么时候没有批红?这折子还回来,不是老夫的意思,是皇爷的意思。”

“哦……”张问点点头,很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朱由校还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干法,又想张问为大明朝做出成绩来、又要多方制肘保障皇权的牢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为了政权的稳固,一向是这么干的。

王体乾见张问有些失落,便继续说道:“皇爷说他既然用了张阁老,就相信你一定能把皇爷交给你的事儿办好。”

张问有些不爽,老子又不是神仙,能什么事都办得成?

不过这种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张问心里有更深的谋划,和目前的游戏规则完全不同的理念。于是张问爽快地说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马上找元辅商量一下,票拟朱燮元补兵部尚书一职。”

张问的爽快让王体乾有些吃惊,不过王体乾很快就明白张问没必要和皇上对着干,他还能怎么样?

“王公公坐着等会儿,我现在去元辅那里,马上就好。正巧王公过来了,把折子带进去,省得多费周折。”张问拿起桌子上没有批红的折子说道。

王体乾端起茶杯,悠闲地说道:“张阁老不必太急,朱燮元还有几天才进京呢。”

张问从值房出来,穿过游廊和堂厅,走进首辅的值房时在开着的门板上敲了敲。顾秉镰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抬起头来,见是张问,便说道:“是张阁老啊,快请坐。”

张问在顾秉镰的对面坐下,把手里的折子放到书案上,说道:“皇上把咱们的折子还回来了,要重新票拟。”

票拟便是代皇帝草拟各种文书,大量是关于六部、百司各类政务奏请文书的批答。它可以是先与皇帝共同讨论,作出决定后再草拟成文字,更多的是内阁先拟好批答文字,连同原奏请文书一起送皇帝审批。

由于政务繁杂,大部分票拟都会不出意外地批红,票拟几乎就等于是“圣旨”,所以内阁的权力极大,明朝没有宰相,但是内阁首辅的权力已经远超宰相。同时也形成了“君逸臣劳”的局面,实际上负责朝廷运作的是内阁和六部,皇帝如果不想管政事,把内阁和司礼监的人安排好,叫司礼监批红就是;而内阁必须详尽地批阅各种奏章,完全不能偷懒,所以要做阁臣,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有充沛的精力,而有做阁臣资格的人很多都已经老了,又老又有充沛的精力,这样的人实在是人才啊……后世一句话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诚不我欺。

但是,如果票拟不批红的话,一般是不能颁布下去的,君权就体现在这种地方。朱燮元的任命决定,皇帝就干涉了。

内阁首辅顾秉镰看着书案上的折子,原封不动地弄了出来,便若有所思地说道:“挂着九叠柳叶篆文银印的人打了胜仗,回来起码得做九卿啊,太常寺卿是小九卿,是合乎常例的。既然皇上不同意,恐怕是嫌给朱燮元的封赏小了。”

张问沉声道:“兵部尚书的位置空着,元辅看让朱燮元补兵部尚书的缺如何?”

顾秉镰愕然看着张问,过了好一回,才回过神来,顾秉镰毕竟年龄大了,反应速度比不上张问,不过他心里是明白的。他顿了顿,说道:“既然张阁老觉得让朱燮元补兵部尚书一职妥当,老夫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顾秉镰一向的态度就是让张问决策一切事务,他不过就是在张问忙不过来的时候,处理一些不是很敏感的政务。

“元辅没有意见,那我就重新写了。借用您的笔墨一用。”张问拿起砚台上的毛笔,仿佛不假思索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足半炷香功夫,一篇言简意赅又用语得体的短文就一挥而就,张问写完递给顾秉镰说道:“元辅看看,这样写有没有问题?”

顾秉镰拿起墨水还没干的折子,轻轻吹了吹,仔细看了一遍,抬头说道:“佩服佩服,张阁老才思敏捷,连老夫也自愧不如。”

张问心道我十八岁中进士,没有靠任何关系,用一支笔硬敲的科举大门,难道是浪得虚名?

像这种文章,发出去是当圣旨用的,很多人都会看到,如果没有点才华写得漏洞百出用语不当,那这个国家的政务还像什么话?所以在体制完善的大明朝,用科举出来的文人治国,不是没有道理,假如朝臣连文章都不会写、还要找人代笔,一来二去的行政效率就更低了。

万历朝以前,内阁大臣必须要在翰林院呆过,很多都做过庶吉士,专门为皇帝写圣旨,然后再慢慢锻炼,进入内阁。所以以前进翰林院这样的清水衙门是进入内阁的一个必要步骤,进士们通过在翰林院了解各种书面信息和数据来掌握整个国家的状况,从而进入治理国家的阶层。很多内阁大臣都没有做过地方官,光是解读书面信息就花去了半辈子时间,这样还不敢说完全理解这个国家,更没有时间去地方上锻炼了。张问这样的既没有在翰林院干过,还经常在地方上当官的人,能进内阁实在是异数,这也是现状导致的,现在国家不稳、战争常发,需要懂兵事的人;几十年剧烈的党争让大明损失了无数人才,现在也找不到既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又有资历功劳的人。张问这才有机会进入内阁。

张问向皇帝妥协了,票拟了补朱燮元为兵部尚书。他处理完这件事,又看了一些折子,和顾秉镰一起商量着处理。有些折子是要按照祖制和先例来处理的,这方面张问没有什么经验,都是听取资历较老的顾秉镰的意见,然后不断地学习。

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张问已经疲惫不堪,浑身像被抽空了一般。张问和顾秉镰一起从内阁里走出来,他看了一眼顾秉镰神情自若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似的,张问不禁说道:“这一天下来,我早已疲惫不堪;而元辅年岁已高,也同样在处理政务,为什么您神色如常呢?”

顾秉镰撸着胡须呵呵一笑:“张阁老想得多,老夫想得少,老夫不过就是按照经验在处理,自然就不觉得累了。”

张问点点头,无论什么事,看待的心态不同,感受自然就不同了。

其实在他进入内阁之后,越来越深入地了解大明朝的运作体系,发现明朝这一套机制其实很管用,从大明朝延续的时间就看得出来,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三百年左右的时间了,虽然状况不是很好,但是眼下的机构都还运转得比较正常。

张问要革新,实际上想到的都是一些改良地方的办法,并没有总结到一套能够取代大明现在这种比较合理和先进的政治体制。

饶是如此,不动核心机制,只是略微改良,张问也要面对重重困难,被多方制约。整个规则和制度已经确定,大家都在按照规则在玩,张问想玩出什么新花样实在不容易。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入阁已经几个月了,还没有开始着手改革,仍然在皇权和党派争斗中脱不开身。

但是,张问在事业上是一个乐观的人,他从来不会轻言放弃,也从来不会被困难吓阻。当有人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张问总是会另辟蹊径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什么场面老子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张问在左安门外和顾秉镰告别,各自上了各自的轿子,坐轿回家。张问坐在一闪一闪的轿子上,心里依然在盘算着朝廷的事儿。内阁大臣,是一份很费脑子、心理压力很大的工作。

从今天票拟朱燮元的事儿上,张问已经看明白了,体制内这一套东西,人家都玩了几百年,自己想在里面蹦达,根本蹦不出什么路子来。好处都是别人的,留给他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那是不是没有办法了呢?张问从来不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人,他已经想到办法了。办法当然不是和皇帝对着干,像今天票拟的事,张问很爽快地就维护了皇权的权威。办法是跳出现有规则的束缚,进入一种别人完全不懂的规则之中。

张问心里这套规则完全是属于他个人的领悟,皇帝和满朝的文武根本不懂。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高于大明体制相互制约的那种规则,这种规则更大、更深,但是它是实际存在的。

为什么像万历名相张居正这样的前辈,智商极高、精力充沛、毅力极强,最后仍然逃不脱被吞没的结局?因为张居正是一个人,拥护他的官员和反对他的官员,实际上都是同一个集团的人。

而张问现在不打算一个人去实现心中的理想,因为他一个人做不到,他要纠集一个集团的人,形成共同的利益集团,等大家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后,谁动他就是要对抗整个集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像现在张问一个人想去动整个地主利益集团,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一样。

张问想要纠集什么样的利益集团,这个他老早就在思考了,已经有了答案:商人!把散沙一样的商人搞到一起,形成休戚相关的利益集团,渗透到朝廷内外。那些被皇商严重影响了利益的商人,有了主心骨的时候,只能抱团才能获得安全感和更多的利益。

这种想法朝廷还没人用过,大伙都不懂,只有张问一个人懂,所谓一明一暗。他一步步走下去的时候,因为大伙都不清楚他想干什么,自然没有办法步步制约住他。

想到这里,张问心里又充满了阳光,轿帘外面阴霾的天气,在他眼里依然阳光明媚。张问不禁喃喃说道:“不是帆动,不是风动,仁者心动啊。”

就在这个时候,轿子停了下来,应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张问坐着没动,等着外面的人禀报情况。果不出所料,不多一会,就听见曹安的声音道:“少爷,有个人想问您是不是要买宅子,老奴本想自己出面和他谈,可他非要和少爷面谈。是见还是不见?”

这种事一般张问都是交给曹安去办,但是这段时间他正急着想买一处既便宜又好的园子,现在有人主动问上门来,张问倒是想看个究竟。于是他便挑开轿帘,去看那个要卖宅子的人。

是个中年人,灰色长袍、梳着发髻没有戴帽子,一般地位较低的读书人才这副打扮,当然一些便装故意隐瞒身份的人也可能这样穿着。那人见张问的轿帘挑开了,便远远地向张问打躬作揖。

张问说道:“让他过来说话。”

侍卫便招呼那中年人靠近了轿子。中年人拱手道:“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因为要进京居住,月前就差家人在京师买好了一处宅子,但是后来发现那宅子是南方园林格式,老爷不喜欢,又想买出去……对了,听说张阁老府上的人曾经看过那宅子,但是当时已经卖给我家老爷了。可不知张阁老还想买那处宅子么?我家老爷说可以适当便宜一些。”

“是礼部侍郎的那处园子?”张问不禁问道。

那人点点头说道:“正是那处宅子,在纱帽胡同后边,因为是照着苏杭一带的园林格式建造的,我家老爷比较喜欢四合院,想转手出去。”

“你家老爷是谁?”

那人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说道:“四川总督朱……”

张问听罢顿时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他好像是绍兴人,不喜欢南方式的建筑?”

灰袍人不作解释,小声说道:“老爷已经先行到京师了,他在对街那家酒楼上,张阁老可否移步一见?”

张问心道让朱燮元出任兵部尚书今天刚刚拍板,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儿。难得朱燮元进京之后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张问,可见他对张问的重视程度,张问寻思着以后在朝廷里关系融洽一些,少一些分歧,也少一些烦劳,应该和朱燮元套套交情。想罢张问便说道:“朱大人进京先与我见面,传将出去不太好。我穿着这身官袍不方便,你且上楼说一声,等我回家换了衣服就来。”

灰袍人抱拳道:“静候张阁老。”

段八 密报

张问回家换了一身布衣,只带了两个人前去会见朱燮元。那家酒楼一进门是一间大厅,普通的食客就坐在厅中摆放的桌子旁边喝酒吃菜,而一些有点身份的人,自然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于是楼上又有一些单独的雅间,专门为喜欢清静的客人准备的,当然价格也会高一些。

一进门,张问就看见了先前在轿子前面和张问说话的那灰袍中年人,灰袍人和张问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他从大厅北面的楼梯上了楼。

楼上的雅间里有屏风圆桌,墙上还有一些书画点缀风雅,倒也清雅。张问刚走到雅间的门口,就看见迎面一个清矍的老头迎了过来,只见那老头皮肤黝黑,方脸上的皱纹颇多,但是精神头却很好,还有腰间的腰带松垮垮的,让宽大的长袍显得十分宽松,可见这老头没有酒肚,有句话叫难得老来瘦,实际上这样的老头身体状况很好。

张问猜测这个老头应该就是朱燮元,他提起长袍,正欲跨进门与之执礼时,老头竟然弯下腰,为张问撩了一把长袍下摆。这样一个细节,表明了一种尊敬……但是年龄相差,张问小、老头老,一个老者这样做,就有奉承的嫌疑了。

“下官朱燮元,拜见张阁老。”果不出张问所料,此人正是朱燮元。

张问故作吃惊道:“您还真是朱大人呢?哎呀,您一回京,谁也没见,单单来见我,叫人知道了怎么好啊?”

“张阁老请上坐。”朱燮元笑道,“下官现在已经交出了兵权,此时与朝臣交往,并无不妥。况且我们今天不谈国事,只说纱帽胡同的那处宅子,一点私事而已,无妨无妨。”

张问身为内阁大臣,也没有过多客气,便坐到了上位,只见圆桌上摆着几样十分考究的菜肴,样数不多,却样样都做得精巧,有一份菜,被雕琢成了莲花状,如此都让人不忍下筷把艺术品一般的东西给夹碎了。

朱燮元端起酒杯,和张问喝了一杯酒,这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房契来,放到桌子上,说道:“下官因为要进京居住,在京师没有落脚之地,便在月前叫家人在京师物色了一处院子,可没想到他们买了这样的园子,下官十分不喜,就想转手卖出去,重新再买一处四合院。正巧听管家说张阁老好像看中这个宅子,要不下官就把宅子卖与张阁老,我们同朝为官,这样还省得麻烦。”

这完全就是在行贿!张问心下明白得紧。

其实张问不想和朱燮元产生矛盾自寻不痛快,朱燮元何尝愿意和已经在京师有一定势力的阁臣勾心斗角呢?朱燮元也许也有些政治抱负、不太愿意做这种污事,但是他又是一个能打仗的人:战场讲究审时度势,太过迂腐之人是没办法打胜仗的。所以朱燮元这么做,张问并不反感。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是买卖关系,张问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他现在正需要一处园子。于是张问便不动声色地说道:“却不知朱大人是多少银子买的这处园子啊?”

朱燮元道:“因为原来园子的主人要回乡了,便折价出售,当时下官是花一万二千两银子买的。因为下官也是急着需要回收银子,重新买新的住宅,这样吧,咱们就爽快一些,下官再折价二千两银子,一万两银子卖与张阁老如何?”

一万两……张问听了曹安的描述,估摸着实际价格少了十万八万拿不下来,朱燮元倒是痛快,居然开价一万,这跟白送也差不多了。

张问也不点破,笑道:“让朱大人亏了二千两,我心里多过意不去的。”

朱燮元强笑道:“哪里哪里。”他把桌子上的房契向前推了一推,“这个张阁老先拿着,过几天您再把银票送到下官那里就行了。”

张问拿起房契放进衣袖,“那成,我的为人您放心,一定准时把银子送到……这样,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现在这种情形、这个地方,不便多说,朱大人最好也不要让人知道我们见过面,总归不太好。”

朱燮元抱拳道:“那行,咱们过几天在朝廷里再见。”

两人说罢一同从雅间里走出来,付账这样的事当然不用朱燮元和张问过问,自有下边的人去办。却不料他们刚出来,却见廊道里两个人争执起来。

朱燮元眉头一皱,显然其中一个人是他的人,他走到那两个人旁边,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这酒楼的小二好不讲理,给他银子竟然不收,难道在咱们大明银子竟不能当钱使了?”

那小二指着手里的那锭道:“客官见谅,您操着外地口音,给这成锭的银子,咱们小店利薄,实在不敢收您的,要不您给银票或者碎银?”

原来是这小二怕成锭的银子里面灌了铅。

朱燮元郁闷道:“那桌菜才多少银子?这样,你收下,不用找了,就算里面灌的是铅,光是外边这些层银子,也够了吧?”

“这……”小二脸上一红,“那真是对不住您了……”

朱燮元挥了挥手道:“成了,下去吧。”

因为这件小事,张问突然想起自己正在谋划中的改制,便对朱燮元说道:“朱大人,您说如果我们重印宝钞,以各种面额的宝钞代替银子,岂不是可以让买卖更加方便?”

朱燮元脱口而出道:“以前咱们也用过大明宝钞,可后来就废止了,恐怕臣民不爱用那玩意,还是真金白银比较靠谱。”

“那是因为朝廷只发不收,导致宝钞急剧贬值。如果我们做到控制,既发又收,还可以用宝钞兑换金银,就完全可以保证它的信用。”

朱燮元这时才意识到可能是张问在试探自己对新政的支持度,他想罢忙改口道:“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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