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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质子为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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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屏这三年里头时刻都担忧着阿弟被人认了出来——她的阿爹又续娶了王妃的事情,他们一家都是知道的。说不得,现在阿弟已经被认出来了也说不定。
谢云屏想到这些,双眸微动,很快就定下心思,道:“既是这般,这书……阿弟便不要取名字了,待到远山先生的生辰宴上,你亲自请远山先生赐名。”
谢念和谢寒尽亦道理应如此。
远山先生虽不喜谢远,可是,这样可以清名流传的好事,他必然不会拒绝。而且,有了这么一件事,将来就算远山先生知晓了谢远乃是敬王之子,也绝对做不出将谢远逐出师门的事情了。
一时间谢云屏、谢寒尽和谢念三个,都很紧张的为谢远扬名一事出谋划策,谢若锦站在一旁听着,心中只觉自己或许错过了甚么。
虽然眼前的姐妹和阿弟,将来的结局都很不好,甚至,有的还会死的非常惨烈。
她虽然有心相帮,但她自己是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的。她前世时的好结局,说白了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他们一家马上就要回去北地,马上就要去见被阿爹宠爱着的马氏和已经被册封为世子的那个同父异母的阿弟,而谢远也即将被送去京城做质子,前途是如此的艰难险阻,不可琢磨,谢若锦当真是没有任何的法子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无论是谢远的小小年纪必须为质,还是长姐谢云屏被迫嫁给一个早已心有所属、家规严苛的异姓藩王世子,二姐谢寒尽干脆就被阿爹冷漠的送去吐蕃和亲,青春年华便客死异乡,小妹……
谢云屏想帮,可是,她又能从何帮起?难道说,要她为了家里的姐妹和阿弟,便舍弃了一切,改变了一切,同样也更改了她将来的好结局么?
谢云屏神色几经变幻,末了也只在心中一叹,只觉自己将来的确是要对家中手足再多几分关心,但是,也仅仅是如此了。
她并不能改变任何一个手足的解决。毕竟,唯有谢远去做质子,去挡在马家人前面,阿娘来年生下的幼弟,将来才有顺顺利利长成的那一日;也唯有长姐谢云屏在婆家的几年磨难,才最终能换的那个男人的百炼钢成绕指柔,也最终……让她再嫁过去的时候,得到的是一个可以和她相敬如宾的温柔的夫君。
谢云屏想到此处,也只能歉意的看一眼长姐了——不过,长姐前世接连生了三个小娘子,末了难产去世,长姐的难产……她并不学医,又如何能改变呢?
她任事都改变不了,便也只能任事都不去改变了。
且不提谢若锦心中早已百转千回,谢远却在拿出了那些写着孝经的纸张后,又拿出了一份写了论语的纸张——这却又与孝经大不相同,这是折叠页的。
谢远道:“如今的纸张太薄,并不适宜两面都书写,是以我想在书写之后,将其折起,如此缝成书册后,正反面就都是字了。”
这也算是初期的蝴蝶页了。
谢云屏几人见状更是欣喜,只觉自家阿弟这个主意,着实是时机太对,也太妙了。
因着远山先生的六十大寿就在三日之后,因此谢云屏四姐妹立刻就让人拿了另外的纸张来,剪裁到和谢远写的《孝敬》与《论语》一样的大小,厚度也差不多时,就分别坐在廊下,开始试着缝了起来。
——很显然,在确定自己手熟不会出错之前,姐妹几个都不会在谢远写的那两本纸张上下手。
谢远见状,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
前世时候,他因着先天心脏病,每每也都是被家里的爷爷奶奶父母哥哥姐姐捧在手心里的。
几乎除了爷爷逼着他打小就开始学琴棋书画、太极拳和近乎苛刻细致的历史之外,家里人对他向来都是宠宠宠,他在家里,几乎就是一个小皇帝。
谢远想到前世的家人,神色忽而恍惚了一瞬。他从前不曾细想倒还罢了,现下细细回忆起来,那些琴棋书画甚么的,寻常的现代人,哪里有人家会专门去高价请一个一个的好老师来细致的教他?哪里有家人为此还带着他赶去一些大学教授的家里去求教?还有爷爷逼着他学那最繁琐的历史细节,逼着他学古礼,一副要把他养成古代人的模样……
谢远想到此处,微微一怔。
他这厢正走着神,就听奴仆前来唤他们去江氏那里用晚膳。
姐弟五个自是都起身答应。
谢远也是此刻才发现,天色都有些晚了,见状微微有些懊恼,忙对着几个姐姐道:“姐姐们平日里白天闲了,随意做些针线便是了。天色一旦暗下,就莫要再动针线,免得伤了眼睛了。”
谢云屏几个自是答应不提。
待去了江氏院中,谢云屏身为长姐,自是将谢远的主意对江氏一一说了出来。
江氏先是一愣,随即亦是大喜,觉得这的确是一个能让谢远扬名的好机会。更甚者,或许他们能借着这个机会,干脆自己回了北地,也未可知。
一时间一家人心中都甚是欢喜,原本该食不言的晚膳上,亦偶尔开口说笑几句。
待得晚膳毕,外头天色已然全黑,江氏又令仆从去谢云屏房间里将姐妹几个下午时的练习之作拿了来,末了甚至还要亲自动针线。
谢远努力劝阻不得,只得让仆从多送上几只灯,让房间里亮堂起来。
想了想,他自己便也待在房间里头,开始重新书写《孝经》和《论语》——待到明日,他就又要回远山先生那里继续求学,直到远山先生的生辰之后,才能再有一日假归家。
而那个时候,就有些迟了。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为着同一件事而努力,纵使是谢若锦,此刻虽有些发生的事情改变的不适感,但想到他们或者能以更好的姿态回敬王府的事情,便也不再赘言,只一心做事。
直到月上中天,五鹤村里,突然传来阵阵狼叫声时,一家人才终于醒过神来。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
江氏捂住心口,胆战心惊道:“这、这又是怎的了?我怎么听着,像是一群狼在外头叫?”
谢远“霍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头走。
江氏一把拽住了他:“阿远你做甚?外头可是群狼在叫,那些畜生,可都是吃人的。这种时候,让仆从趴在墙头往外瞧上一瞧也就是了,咱们万万不可出门。”
谢远顿住脚步,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道:“阿娘,我仿佛听到了阿守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声音就坚定了起来,“阿守来了,我不能不去。”
江氏和谢云屏几个脸色顿时都惨白起来。
谢云屏勉强镇定下来,道:“阿守虽是狼孩,是被白狼养大的孩子,野性未退,但终究曾经救过阿弟的性命。他若一人来了,你去见他,实属应当。可是……阿弟,你可听到外头的狼嚎声了?那绝非是阿守一个!外头定然是一群狼!如此情形下,纵然是阿守来了,你亦不能去!”
谢云屏的声音比谢远的声音还要坚定。
江氏也回过神来,抓着谢远的手越来越紧,道:“你大姐说的对。你不是说,是那些狼将阿守养大的么?那些狼不是将阿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既然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那那些狼就一定不会伤害他,你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那些畜生不会伤害阿守,却不一定不会伤害你,阿远,你不能去。”
谢远微微抿唇,道:“可是,阿娘,若那狼群从山上下来呢?若它们来了村子呢?五鹤村的村民,大部分的房屋并不怎么结实。狼群若是伤人,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江氏有心说,不理便不理了,她的儿子,乃是圣人之孙,敬王长子,自然是不该亲自涉险。可是,她看着谢远晶亮清澈的眸子,想到五鹤村的村民,想到若当真不管那些村民,将来整个村子的人死伤大半,而他们一家却还活得好好地,她的名声,皇室的名声,谢远的名声,又该如何?于是突然顿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若锦在一旁忙劝道:“不若让家里的男仆趴在墙头往外看上一看,或许就没有那么严重呢?且那些畜生畏火,再不济,若狼群当真下山进村,便让仆从举了火把,和村民一齐去将狼群赶回山里去好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得那狼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谢若锦觉得自己的指甲都开始发白了。
狼群,真的下山了。
下到这个仅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了。
第6章 白狼
群狼下山,却不是可以轻视的事情。
五鹤村虽然这几年因着突然出现的谢家变得富裕了一些——毕竟,谢家为了在村子里立足,常常会有活计让他们做,既然做活,自然就有工钱;又有几家的丫头小子被带进谢家做工,家里就更宽裕了;就是再不济,三年前天下渐次安稳下来,那谢家的小郎君干脆亲自去寻了村长,为山路狭窄的五鹤村开始修了一条通往外面的顺畅的路,单单是那一条平坦宽敞的路,就足够让五鹤村的村民感激谢家,生活更顺畅一些了。
只是就算如此,五鹤村终究还是在蜀地的偏远之处,不少村民思想狭隘,一生甚至都不肯踏出村子一步,村子里人就是稍稍有了些银钱,也只不过是想着多盖两间屋子,好给家里的儿子娶媳妇而已,再不会想到把家里不太结实的屋子变得牢固一些。
是以,五鹤村的村民听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的狼嚎声时,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起来。
那可是群狼啊!
就算他们这些山里的村民相对彪悍一些,却也绝对不敢与狼群相抗衡——狼群团结而狡诈,嗜血而疯狂,如今又是圆月高悬,正是那些狼群最兴奋的时候。村子里仅仅有几十户村民,这几十户村民里,每一户里的壮劳力还有被派去服役的,剩下的人里,还有妇人孩童和老人,如此算下来,又有多少人能出门去和那狼群相抗衡?
那些村民能想到的,谢远一家也能想到。
谢远看着自己母亲的阻止,顿了顿,心中百转千回,耳畔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叫声,还有那狼叫声中掺杂着的阿守的声音,不禁叹了口气,一脸郑重地道:“阿娘,狼叫声越来越近,无论如何……我们家,不能没有人出面。”
而他们家里,除了谢远一个小郎君,其余都是女子。所以,能出面的,显然只有谢远一人。
江氏面上仍旧在挣扎。
谢远又侧耳听了听,叹道:“阿娘,你仔细听,外头……是不是有人在砸咱们家的门?还有咱们家里,也是有村子里的丫头小子在做工的,他们,仿佛也在外头哭。”
整个五鹤村里,院墙最高和最结实的就是谢家。
现下狼群围住了整个村子,那些村民里头,汉子们大都举起了火把,拿起了镰刀和棍棒,打算与狼群斗上一斗,或许,就能将狼群给赶走了呢?
只是汉子们自己要去为自己的家拼命,却不能将妇人和孩童还有老人就这样放在家里。毕竟,他们自己的家并不安全,安全的……只有拥有高高的结实的院墙的谢家。
谢远的话音一落,果然就有家中的仆从冲了进来,跪倒在地,祈求谢家母子能收容那些同村的村民,最好,是能将村子里的人都收容进来。
江氏和谢家姐弟五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谢家除了他们母子六个是主子,还有小柳氏是完完全全忠心于他们的。其余人里,二十个是谢远四年前挑来的签了死契的人,只是这二十个人都还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虽说忠心不二,却仍旧只是孩童;剩下的二十个仆从里头,只有十个是签了死契,被谢家人重用的,其余十个,仅仅是谢家人为着在五鹤村立足,因此而签了活契的五鹤村的人。
而五鹤村的人虽然只有几十户,可这仅有的几十户,就足够闯进谢家,然后,毁了谢家。
谢远闻言,微微鼓起的包子脸又鼓了鼓,终是严肃着一张脸,开始对家中签了死契的仆人道:“将所有签了活契的家仆带去后头的桃园,再将桃园的后门打开,允许村子里的妇人孩童和老人进入。”顿了顿,又道,“然后,将桃园的大门锁紧。钥匙……就不小心丢到深井里去了罢。”
五年前,蜀地大旱,五鹤村亦是如此。因此五鹤村的井就挖的非常深,谢家的井更是如此。而那样深的井,里头还有极高的水,根本就没有人能顺顺利利的从里头再将钥匙给捡上来。
那仆人一怔,心头一骇,要知道,钥匙无论是给了谁,一旦桃园出事,谢家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子,就必然要面临着开门救逃到桃园的村民的责任。就算是其中有些村民若是突然心怀不轨,有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企图,谢家几个主子,又如何躲得过?倒不如,钥匙直接丢了,到时,无论那狼群是否当真袭击了五鹤村,谢家人都有话说。
谢若锦从方才开始心头就是一阵狂跳,只觉自己曾经或许当真是做错了。如果当初她并没有为了能棠自己和家人在没有回北地的七年里头过得舒坦一些,因而小心翼翼抱了那些金银的话,或许,就算他们一家此刻困苦了一些,回到北地后会因这些年的苦难和礼节的缺失而遭受一些嘲笑,但,那终究是平平安安的不是?哪里像如今,他们一家竟然遭遇了狼群!
要知道,前世时候,根本就没有狼群下山,侵袭五鹤村这件事情!
谢若锦这样想着,心头既惊且惧,就听到了谢远的话。
她微微怔住。虽然前世的谢远也是极聪明的,过目不忘,天生的好记性,可是,前世的谢远在这个年纪,还是个小小的有一点点骄傲的孩子而已。等这个有些聪明、有些骄傲的孩子被远远送去了长安为质,那个孩子身上的骄傲和聪明才开始一点点的被磨去。只是即便如此,那个谢远,也一直都用自己小小的稚嫩的肩膀,为自己的姐姐弟弟和阿娘努力的遮风挡雨。
谢若锦的思绪渐渐飘远,等她再回过神时,就见江氏已经又抱着谢远哭了起来,不许谢远离开房间,而谢念已然站了出来。
“阿娘,不若由我换了男装,代替阿弟出去?”谢念和谢远是孪生姐弟,二人又还年幼,如今在容貌上,倒是有八九分的相似,由她去扮谢远,的确不太容易被人分辨出来。
谢远却坚决道:“不必。方才离得远,还不太能听清,现下离得近了,我的的确确听到了阿守的声音。阿守从不伤害我,我出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妨碍。”
谢念继续与他争执起来。
谢若锦糊涂了片刻,就听她身边的侍女低声为她解惑道:“小娘子,村民大都进了桃园避难。那狼群估摸着是循着人味多的地方,竟也追到咱们家院墙外了。喏,就是桃园外头。只是那桃园里的村民太多太杂,有人听着自己家人在院墙外的惨叫声,就忍不住开了后门,想要将自己家人放进门来……结果、结果狼群也跟着闯进了桃园!”
谢若锦一惊,不意自己只是稍稍的一个走神,狼群就跑到了桃园里头。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些待在桃园里的人,若是没有他们这边的开门救人,就必然要整个村子的人直面狼群。
至于结果是死是活,也仅仅能凭借狼群是否要杀人吃人而已。
“人不能不救。”谢远肃然道,“那是一整个村子的村民。当年,我们一家能来五鹤村避难,也多亏了村民的帮扶和守口如瓶。若非如此,咱们一家,早已被废帝的人所虏获,就算不死,也定要遭受种种侮辱。若是大部分人无事,我们或可坐视不理。但,既一村之人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那我们家中,必要有人出面相帮。”
而不是仅仅的只派奴仆出面而已。
至于那把被丢弃的钥匙……呵,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那把钥匙当真丢了。
一室的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而桃园那边的叫喊声、祈求声和诅咒声也越来越响亮。
谢远终究是打算亲自去,可是江氏如何能放他离开?她狠了狠心,一把抱住了谢远,侧首看向一旁的谢念。
谢念和谢远是孪生姐弟,今年同样是七岁。只是因江氏的偏心,她倒也比寻常七岁的孩童成熟的多。
几乎是一瞬间,谢念就看懂了江氏的眼神。
她心下一颤,仍旧坚定的站起身,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怨恨:“我这便去换衣裳。”
谢云屏、谢寒尽和谢若锦同时沉默下来。
谢远瞪大了眼睛,他想要挣脱江氏,却被江氏越抱越紧,根本不给他任何离开的机会。
谢远清楚的看到谢念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头,对他轻轻一笑。
没有任何的怨念和恨意,只有身为姐姐的安抚而已。
谢远沉默下来,然后才冷静开口:“阿娘,我不去了,你,放开我。我们总要安排一些身体强壮的人跟随四姐一起出去。也要安排人在墙头手持弓箭射杀狼群,引起狼群慌乱,给村民逃离的时机。”
江氏微微放开一些谢远,定定的看着谢远的眼睛,问道:“真的?”
谢远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他微微一笑,认真地开口:“真的。阿娘,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
的确,她的儿子,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谎呢。
江氏这般想着,于是就松开了谢远,温柔道:“这样也好。她总归是你的阿姐,你能想着她,很好。”想了想,又道,“不过,你最重要。”
谢远依旧笑着,也不出门,只在房间里就开始安排人手。
女人都留下来,强壮些的还要拿起武器,在院子里好生守着。
其余男人和谢远的二十个十岁左右的“跟班”,则是统一被谢远安排去桃园紧连着的那个藕园。
那二十个“跟班”,自从跟了谢远,就一直跟着谢远一起练武射箭——原本江氏是没有这个打算,而谢若锦一直觉得谢远迟早会死,便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只是谢远毕竟有着前世的记忆,又在襁褓之中时,知晓自己的让人格外纠结、将来也定然会危险重重的身世,因此就在三岁那年,便对江氏说了学武一事。
江氏对此原本无可无不可。不过,彼时战事还未曾停歇,江氏一方面唯恐战事会突然间波及到蜀地,一方面又想着若他们一家回到北地时,战事还未曾结束,那么,她的儿子若是能允文允武,岂非会受到郎君更多的重视?
更退一步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本就有射箭和骑术,让儿子早一些学,倒也不奇怪。
于是江氏就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一位不错的武师傅来教导儿子学武射箭,当然,也顺便任由儿子去采买了二十个只比儿子大了几岁的男童回来,任由儿子去管理他们。
而四年的时间里,这二十个小小少年郎,显见也的确学了些东西,因此谢远安排他们也一同去藕园,并没有人觉得有半分的奇怪。
毕竟,论起箭术,这二十个小少年比起一些大人,反而更要厉害一些。
于是一番安排下来,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而已。
谢远依旧稳坐房中,江氏的心也慢慢的安定下来。
谢远又为她斟了一杯茶水。
江氏心中觉得至少这次儿子不会死了,她终身的依靠不会离开,于是便又有些高兴起来,很自然的喝了谢远的茶水。
谢远接着便一杯茶水一杯茶水的倒,不但给江氏喝,还给自己喝。
江氏不疑有他,谢远斟茶,她便喝。
直到三杯茶水下肚,她才惊觉有哪里不对。
只是茶水喝的太多,江氏清咳一声,便从席上起身,不得不去更衣。
谢远见人走得远了,便也立刻起身,毫不犹豫的就朝藕园走去。
他去的有些迟了,可是,就算是迟,他也必须要赶去。
谢若锦见状想拦,谢云屏却淡淡道:“他既生为男子,生来比女子尊贵,那么,该他承担的责任,他就不该推脱。”
谢若锦急道:“小妹已然去了,且生死未卜,他再去,又有何用?何必再搭上一条……”她顿了顿,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云屏看着外面,道:“他若不去,定会此生难安。”
且,那是她们最骄傲的阿弟,怎会当真推脱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呢?纵然是阿娘糊涂,阿弟却从来不糊涂。
谢若锦一时语塞。
谢寒尽忽而道:“也未必就会出事。阿弟不是说了,阿守也在。阿守在,便会护着阿弟。”
自从两年前阿弟在山林里试探打猎时出事,被阿守所救,一个娇生惯养的小郎君,一个被狼养大的狼孩,便就成了朋友。
阿弟时不时的就会带着结实的衣裳和好吃的饭食、点心去看阿守,并逼着阿守洗澡说话。阿守虽然只“嗷呜嗷呜”的叫,但却真的喜欢和阿弟待在一起。
甚至偶尔阿弟因着学业,一段时间不能上山,阿守还会“嗷呜嗷呜”的叫着下山来寻阿弟。
家里人也是因此才知晓了阿守的存在的。
那样的阿守,绝对的依赖和信赖着阿弟,谢寒尽想,阿守是绝不会伤害谢远的。
当然,就算阿守真的被那些狼养的没了人的本心,和那群狼一齐对谢远出手,谢寒尽心中也明白,谢远也不会因此而退缩半步的。
那才是她们的阿弟。愿意一力挡在她们面前的阿弟。
而另一厢,谢远不但快快的赶去了藕园,还突然让一只跟随他的两个小厮立刻去厨房,将厨房的肉全都搬过来,再令那些留下的妇人,开始宰杀一部分家中的活鸡活鸭,剩下的一部分,活着带来,末了,还令人将家中的几头猪、羊一齐牵了过来。
谢远因又吩咐了这几句,赶去藕园的时候又晚了几分。
好在藕园里,谢念带着人因为砸开门上的钥匙和搭梯子而花费了些时间,谢远赶到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大门上的钥匙刚刚被砸开,无数的村民一拥而入,间或还有几声逼近的狼嚎声。
谢念瞧见谢远时,半分都不意外。
她清楚的知道江氏对谢远的看重,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的阿弟,绝对不是愿意躲在小娘子身后的人。
她的阿弟,比任何人都要出色和骄傲。
谢远也只冲她微微一颔首,然后就爬上了一架梯子,一眼就看到了白狼背上的那个五六岁模样的狼孩——阿守。
阿守趴在白狼背上,原本只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珠子,警醒的四处瞧着。然而他太敏感了,只一瞬间,就察觉了两道没有丝毫恶意的目光。
阿守稍稍一抬眸,就瞧见了墙头上的谢远。
“嗷呜嗷呜嗷呜——”
他一下子就从白狼背上坐了起来,对着墙上的谢远就激动的开始呼唤起来。
——当然,对在狼群中长大的阿守来说,这是非常善意和急切的呼唤。
谢远冲他稍稍招了招手,然后就有些奇怪,那白狼其实是阿守的“阿娘”,可是,自从他两年前第一次见到阿守,白狼就没有背过阿守,只让阿守自己在山林中奔跑。可是现在……
现下到底是夜晚,谢远目力不及,根本看不倒更细致的情形。
只是就算这样,谢远还是冲阿守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是谢远第一次见到阿守的阿娘白狼时做的,意思也很简单,莫要让白狼杀人。
然后阿守立刻就看懂了,低头趴在白狼柔软的颈边蹭了蹭,“嗷呜嗷呜”的叫了几声。
白狼原本只是安静的趴伏在地上,仿佛是在等待着最佳时机的猎手一般。现下被阿守蹭了几下,立刻皮毛一抖,站了起来,险些把阿守给甩下去。
可是阿守终究没有被甩下去。
而白狼也冲着狼群叫了几声,狼群不甘不愿的都趴伏在了地上,只是嘴角还不住的流出一滴一滴的口水来,一双一双眼睛里透出森寒的冷意,似乎只要头狼的一个指示,它们立刻就能毫无顾忌的冲杀上前!
而这些狼群里,不少狼身形都格外的干瘦。
谢远立时醒过神来。
他忽然明白这些狼群为何会下山了——山上的食物不够了。
往年山路难走,山货和山间野味也难以背出五鹤村,所以,会冒险上山的村民很少。但是在谢家人出资为村子修了路之后,村子里人就开始为了银钱而上山打猎采摘山货,送出去卖。甚至有些人为了赚银钱,还寻了外村的人一齐上山打猎。
如此这般,山上的狼群又哪里还有食物可寻?可不就只能下山来找人的麻烦了?
谢远电光火石间,已经想了很多事情。
而这个时候,那两个被他赶去搬肉的小厮也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妇人,还有不少的鸡鸭赶了过来。
谢远低头看了看,就见已经有大半的村民都进了门,可是,等剩下的村民要进门时,白狼却突然又从趴伏中站了起来。
不只是白狼,还有它身后的数十只狼,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嘴角的口水在月光下更显森寒冷意。
谢远当即喊道:“都站住莫动!”
其实不必他喊,不少人已经呆立当场,再不敢多动。
谢远也立刻让他千挑万选培养出来的“跟班”下去了几个,让几个村子里的大汉从梯子上爬了上来,手中拿着刚刚被斩杀的血淋淋的鸡鸭。
那些血味传来,就连白狼背上的阿守眼睛都亮了几分。
谢远看着那几个大汉,一指院墙外:“往外面扔,扔的越远越好。”
其中一个大汉有些呆,道:“扔外面作甚?不是要喂饱那些狼,然后让它们自己离开的吗?”
谢远道:“狼如何喂得饱?纵然今日喂饱了,明日又该如何?且它们终究是狼,不是家犬。”然后又神色冷然道,“扔,用尽力气扔!我谢家养的牲畜,可绝对喂不饱这些狼的。”
那几个大汉瞧一眼那小小的少年,不禁打了个冷颤。都说谢家小郎君温和有书生气,一看将来就能成为一代名士,可是现在再瞧……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的气势,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真真是招惹不起。
更何况,他们早已乱了心神,没了主意,现下也只能听从谢远的主意,拼一拼运气了。
好在他们这一次终究是拼对了。
谢远一开始是让人扔那些带着血的鸡鸭,因此引来的只是狼群的躁动不安,那些躁动也都被头狼白狼给压制了下去,可是,等他让人在家里养的猪和羊身上各自砍了一刀,再将它们和一群的活鸡活鸭从藕园的侧门放出去之后,狼群再也忍耐不住饥渴,纷纷开始低低的叫了起来。
白狼朝墙头上看了一眼,才终于转头高高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之后,狼群立时从桃园的后门冲了出去,冲向那些鸡鸭和猪羊。
桃园里面,很快就只剩下了白狼和阿守两个。
五鹤村的村民简直就要欢欣鼓舞。
甚至还有猎户道:“只剩下一个了,不若由我来射杀了它!还有那个狼孩,我从前瞧见他被狼养着,还觉他可怜可惜,可今日看来,哼!明明是人,却偏偏跟着一群狼做着畜生才会做的事情!简直就不配为人!……”
那猎户还要接着骂,忽觉身上一寒,低头就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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