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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质子为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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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想到他那一位对寒门子弟向来不耐烦、并绝对忠于前朝的世家出身的名士老师,心说,他那位老师,能看在他当年献了那卷孤本的面上收下他做弟子已然难得了,还想让他的名士老师对他青睐?简直是痴想妄想。
就是他如今的这些功课,也都是他瞧着他那位老师布置给周遭的同窗后,他自己琢磨着自己给自己布置的而已。
而这些功课交上去后,也只会由老师的其他弟子检查而已。
至于将来……他的老师本就是终于前朝的名士,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乃是反王之孙……谢远觉得,他大约是该想个法子,让他的名士老师到时候无论再生气,也不能将他逐出师门。
当然,七年的时间,足够谢远在“不经意”中知道了自己是曾经的反王、现下的元朔帝的嫡亲孙子,是被自己的阿爹曾经舍弃过的儿子,也足够让谢远看清楚,他身边的那一位重生而来的三姐谢若锦了。
按照谢若锦偶尔透露出来的话,还有谢若锦最近的焦躁和喜悦,谢远知道,距离他们回去的日子,不远了。
谢远一面听着江氏嘱咐他万万要勤恳努力,切不可因自己过目不忘的记性,就骄傲自满云云,一面在心中想着,既然是要回去,那,不如为自己争一争名声,然后再回长安或北地——当然,和谢若锦所想的被人接回去不同,谢远心中想的,是主动回去。
从前天下不够安定倒也罢了,现在他们那位阿翁已经开立新朝两年有余,而天下也在几个月前渐渐安定了下来,就算还有战事,也只是偏远地区或边境的战事而已。蜀地和长安之间的路途,也早已没有之前的危险重重。
他们想要独自去北地或许会有着种种的艰难险阻,而从蜀地去长安,或许并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
谢远这厢正思索着回去的事情,另一厢,谢若锦也将这件事情放在了现下要做的头等大事的位置。
掀开帘子进门,瞧见了谢远也在,谢若锦便微微一笑,上前拉着谢远的手就开始嘘寒问暖,声音温柔。
只是几句话之后,谢若锦便转了话题,道:“我与阿娘有些琐事要说,阿弟写字累了吧?快些回去歇着罢。”
这已经不是谢若锦第一次这样的敷衍谢远了。
可惜这种敷衍和应付,还有眸子里偶然间流露出的可惜、遗憾和可怜之色,身为两人阿娘的江氏是看不到的。
而谢远前世因身体有病,对于旁人的异样的眼光,向来敏感。他早就察觉到了谢若锦对他的那种“可怜”之色,他不喜欢,却并不好点破。
他还想从谢若锦这个重生女那里多知道一些前世的事情——这时候的女子所能依靠的,也大多只有父、兄弟、舅家、夫君、儿子,谢若锦可怜他,轻蔑他,所以,他并不是谢若锦值得依靠的人。可是,如果他这个谢若锦唯一的弟弟都不是谢若锦的依靠,那么,谁才是呢?
以及,他为何不是谢若锦的依靠?
谢远板着一张小脸规规矩矩的告辞,然后就离开了。
心里还在想,如今的谢若锦在面对他的过目不忘和诸多行事时,并未有甚么异样之色,显见前世的谢远应该也是如此。既然是和他一样,那么,谢若锦为何会觉得他不值得依靠?
难道他这具身体,将来会有其他的灾难或疾病?亦或者是干脆会早夭?
谢远越想,心中越是奇怪。不过,他早夭了,谢若锦又要去依靠谁?要知道,谢若锦没有成亲,夫君和儿子都没有,舅家……江家早在四年前就出了事,江家四个郎君上战场,结果三死一失踪,而他们的阿爹……现下早就娶了继室,被封敬王,孩子也生了不少。又因从前的舍弃一事,他们的阿爹心中未必就没有疙瘩,饶是谢远不曾见过他,心中也能猜到那位敬王殿下根本不会真心喜爱自己曾经的污点。
可是,如果是这般的话,那谢若锦究竟还能依靠谁?
谢远忽的停住脚步。
说起来,他那位老师虽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新朝大庆朝,但是,本人却并非绝对的迂腐之人,并不反对自己的弟子去大庆朝当官,当然也不会拒绝接收朝廷的消息。
不但不会拒绝,他那位老师还会时常让几位年长的师兄将朝廷的邸报和一些消息在上课时告诉他们。
而最近的一个消息,仿佛是,太子重病。
长安城。
东宫。
“咳咳咳——”太子谢玉斐和父亲元朔帝只说了不到十句话,就开始接连的咳嗽起来,绢帕之上,隐有血渍。
元朔帝立刻起身,让太医署的医官为太子诊脉,同时双目担忧的看向自己最骄傲也最在意的长子。
想他之一生,初时仅仅是一位不受前朝皇帝待见的藩王的第三子,机缘巧合,恰逢前朝皇帝昏庸无道,长兄和次兄先后去世之下,这才继承了父王的藩王之位,然后一路行来,花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才终于从一个小小的藩王,成为了今日的九五之尊。
其中艰难困苦,双手之上所沾染的人命之多,不足为外人道也。
元朔帝想,或许就是因着他不满前朝皇帝的昏庸,因着他自来桀骜不驯,说要反前朝皇帝,便直接扯旗便反,根本不在乎那些名声之事,亦不愿意为自己的造反大业安上甚么好听的名头,因着他这前半生,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造下了太多的杀孽,才会接连克死了三位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皇后位置上坐着的那一位,现下也是病痛不断。
且除了克妻之外,元朔帝自认并非清心寡欲之人,无论是造反之时,还是造反成功之后,他身边的女子不断,可是,直到如今,他年有六十,膝下却仅仅有四子三女。而现在,他最最出色的长子,最最得意的继承人,身染重病,又有旧疾在身,就要死了。
元朔帝想到他的长子的惊才绝艳,身体虽比常人要胖弱些,却素来多智近妖,在他的造反之路上,他的长子谢玉斐一路跟随,虽因身体缘故不能上战场,却因才智过人,博文广志,比他身边最出色的谋士还要出色。
甚至,谢玉斐明明自己身子胖弱,在他们遭遇刺杀的时候,还拼死为他挡过两箭。
这样的长子,元朔帝又如何能不喜爱?
虽则在他登基之后,朝中偶有人提及他和谢玉斐的年纪——元朔帝如今年有六十,而他的长子谢玉斐,只比他小了十六岁,正是正当壮年的不惑之年。元朔帝闻言,也只一笑就罢。在他心中,他的长子是能为他挡箭代他去死之人,这样的儿子,他如何会忌惮甚至怀疑?
可是现在,他想要怀疑,想要继续听那些厌烦的挑拨之语,都不行了。
他的这个最出色的长子,旧疾缠身,本就胖弱,如今又重病缠身,就要死了。
无论元朔帝有多么的不想认命,甚至已经开始天下张榜寻求民间能人志士来为太子治病,元朔帝已然从长子谢玉斐的脸上,从那些医官的脸上,知道长子当真没有太多时间了。
“天成……”元朔帝在板着脸听完了三个医官战战兢兢的回复后,转身就走向了谢玉斐的床前,低头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长子,喃喃念出谢玉斐的字,元朔帝心中只觉钝痛。
这是他和发妻的长子,是他最最在乎和最最得意的儿子啊!
老天怎的如此无眼,竟是让他在得到这最珍贵的皇位之后,还没有喜悦多久,他的长子,就要死了。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元朔帝又站在床边,看了长子好一会。
然后,他就听到了谢玉斐睡梦中呼唤两个儿子谢含英和谢容英。
“含英,容英。”
元朔帝一怔。
“我死了,我儿该如何自处?阿爹,阿爹,护着他们……”
元朔帝听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喃喃低语的话,怔楞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他这些日子,心中一直担忧着长子,现下才终于想起来,一年之前,他为了将那些聒噪的声音压下去,也为了让他最骄傲的太子安心,所以,册封了太子九岁的长子谢含英为皇太孙,再一步巩固了太子的地位。
可惜……元朔帝深深叹气,一旦太子病逝,十岁的皇太孙谢含英,如何能让他那个军功最盛性子也最像他的次子定王,还有那个看似温和敦厚、实则野心勃勃到连自己的妻女都能毫不犹豫舍弃的三子敬王心服口服呢?
而元朔帝自己,今岁,也已经年有六十。
皇太孙谢含英一步都不能退。
而以元朔帝对次子和三子的了解,定王和敬王,却不可能允许谢含英待在这个位置。
不单是他们,还有他那个才十几岁的四子显王和他的母族,也未必就愿意这件事情的发生。
元朔帝又沉默的站了一会,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待到脚步声终于远离,床上一直“昏睡”着的太子谢玉斐,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第4章 世子
谢玉斐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并不说话。
直到良久后,门外又有了些微的响动。
他听到了贴身宫人和他的长子的说话声。
“……阿爹又咳出血了?还昏睡了过去?那现下呢?那些医官如何说?阿翁又如何说?”
“回太孙殿下,医官已经在圣人的叮嘱下又开了方子,药也已经熬好。奴正要将药给太子殿下送去。”
“唔,那给我罢。”
于是皇太孙谢含英便端着一盅药汤,进了门,看到了正躺在床上、侧头看着他的谢玉斐。
谢含英一愣,才喜道:“阿爹醒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药汤,便走到了谢玉斐身边,想要将谢玉斐扶起来,让他半靠在床上。
可是……
谢玉斐真的太胖了。
虽说如今的那些世家和新贵也比较欣赏那些身长八尺,腰带十围的颇有气势的郎君,但是……谢玉斐身长远不足八尺,腰带却绝对比十围远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每每快步走路,也需得周遭之人搀扶而行。
就是他当初能在前朝和奸细一齐设下的精密陷阱之下,为父亲元朔帝挡下同时射出的两箭,究其根本,其实也是因着谢玉斐的身形比一般人着实要肥壮宽敞了许多,这才能将同时从左右射出的两箭,一齐挡住。
然而就是这样肥壮体弱常常生病的谢玉斐,却是真正的聪慧过人,少年成名,在军事的排兵布阵和用计之上,更是远胜旁人。
这样的谢玉斐,纵是外貌形态上不如旁人,却仍旧让众多臣子无可指摘。甚至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元朔帝坚持要立谢玉斐的长子为皇太孙的事情。
只可惜,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
谢玉斐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膝下的六个女儿倒是罢了,终究是小娘子,碍不着他的好弟弟们甚么事,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呢?容英九岁,乃是他的庶子,勉强或者也能活,但含英今年却已经十岁了,并且被立为皇太孙有了一年的时间。
他的阿爹还活着的时候,或许他的那几个好弟弟还能忍着,然而,阿爹一旦老去,他的含英又如何几个好叔叔的觊觎下,继续坐稳那个皇位呢?
谢玉斐正微微愣神,就听得耳际自己的长子正在费尽力气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谢玉斐一叹,道:“含英莫要白费气力了,去唤宫人来,让他们来搀扶孤。”说着就又咳嗽了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
谢含英双目一酸,忙忙低头,接着便“哎”了一声,低头出去唤人。
待得宫人将谢玉斐搀扶了起来,谢含英便站在一旁,亲自为谢玉斐吃了药汤。
谢玉斐生性喜甜嗜吃又不喜练武,甚至连走动不怎么喜欢。
他从前只觉,他只要有这样一个聪明睿智的脑袋,便是比旁人肥弱些,亦能指挥千军万马,供他的阿爹驱使。
可是现在……
谢玉斐心中摇头,只恨自己不曾好生保养自己,若非如此,今次一病,他或许就能好好的撑下去。纵使是不再康健,或许也能多活上几年。不必多,至多五载光阴,他就能将他的长子教出来,纵使是初时只能和他的几个好弟弟勉强抗衡,可是,皇位在手,他相信他的含英在经过几年的磨炼,定然能将他的好弟弟压制的死死的,待再过上十几二十年……即便是削藩,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惜,这世上永远都没有那些如果。
谢玉斐又咳嗽了几声,才挥手将周遭侍奉的宫人挥退,伸手抓住了谢含英的手。
谢含英眼圈一红。
他今年才十岁,是谢玉斐三十四岁上,才得来的儿子。前头那些年,谢玉斐一连生了九个女儿,三个夭折,活了六个,这才终于有了谢含英。
可想而知,谢玉斐三十四岁上才得来的儿子,他心中自是对其疼之爱之,纵是在功课和教导上颇为严苛,功课之位,父子二人却也是温情脉脉。
且谢玉斐总觉得他的阿爹还在皇位,他便没有必要过早的培养自己的儿子,于是就更加纵容了儿子一些,也让他的儿子稍稍有那么一丝的天真和心软。
谢玉斐对此,当真是悔之不及。
“莫要哭。”谢玉斐淡淡开口,双眼盯着谢含英,道,“孤大约,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谢含英最是听不得这些话,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声音梗塞:“阿爹!”
谢玉斐道:“孤说了,莫要哭。待孤死了,你的阿娘,你的阿姐们,你的阿弟和阿妹,还有东宫上上下下的所有宫人,以及朝中那些支持东宫的人,他们所有的依靠,都会落在你一人身上。谢含英,你明白么?”
谢含英双目更红,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谢玉斐太过肥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摸了一下谢含英的脑袋,才继续道:“若是一年前,你阿翁要册封你为皇太孙的时候,阿爹拦下了,或许,你身上的担子便能轻一些,你的三位皇叔纵然是争皇位,也不会对你这个小辈出手。可惜现下,你坐到了这个位置,却是一步都不能后退了。”
谢含英果真是被教导的有些天真,闻言心中一酸,却还是强撑着问道:“可是阿爹,二皇叔定王军功厚重,骁勇善战,脾性最类阿翁;四皇叔的母族乃是长安世家,他自己也是与长安城的诸多世家素来交好,背后有这些世家隐晦的支持;这两位皇叔惦记着那个位置,儿能明白,但是,三皇叔……”他顿了顿,接着道,“三皇叔性子最是温和敦厚,当年征战,虽功劳不显,却也有守护旧都之功,继室虽也是世家之女,但儿瞧着,即便阿翁将三皇叔安排继续守护旧都,抵御北地的突厥一族,三皇叔亦不曾心有不服。且阿翁与二皇叔的封号是定,赞其乃是定国安邦的将才;与不曾参与征战、不曾立下任何功劳的四皇叔的封号为显,赞其母族为世家贵族,出身显达;而对三皇叔的封号却仅仅是敬字。然,纵使阿翁偏心至此,三皇叔彼时亦不曾有任何的不满。这样的三皇叔,难道,他也有不臣之心?儿原本还想,若是二皇叔与四皇叔当真与儿为难,儿或可与三皇叔交好,毕竟,三皇叔仿佛要比另外两位皇叔要温厚多了。”
十岁的小郎君,歪着头,极其诧异的看向自己的阿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先不提起问题如何,单其此刻的模样,却煞是可爱。
谢玉斐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阿爹接下来说的话,你且给阿爹记牢了!阿爹怕是再没时日,将这些话说与你第二遍!”
谢含英神色一凛,背脊挺直,郑重的听着。
“你二叔定王,军功虽厚重,虽有无数的人吹捧他最类你阿翁。可是,他的心太过焦躁,军功虽有,计谋犹在,却太喜杀戮和征战。然而,于今日的大庆和你阿翁来说,他们需要的下一任皇帝,可以是一个能带领大庆继续开拓疆土的人,但是,这个人,除了喜爱开拓疆土之外,还必须是一个仁君,一个能耐得下寂寞,让我朝百姓有休养生息机会的君主。而这些,以定王的脾性,他做不到。完全做不到。”谢玉斐讽刺一笑,忽而又道,“而那些说你二皇叔像你阿翁的话……你可曾有一次见到过你阿翁认可这些话?你阿翁,根本不觉你二皇叔像他。”
谢含英一怔。
谢玉斐已经继续道:“你四皇叔,他乃是你阿翁的老来子。既是老来子,自然是要多几分的宠爱。不过,也多亏了你阿翁对他的这多了几分的宠爱,才让你四皇叔脾性骄纵,也多亏了他的阿娘乃是世家之女的身份,才让他养成了凡事都愿意为世家说话的毛病。”他微微勾唇,“这些,虽然为你四皇叔带去了世家的支持,但世家么,于站位之上,素来都是墙头草而已。且你阿翁现下本就在朝堂之上,因新贵和世家的纷争而闹得心烦意燥,心中越发不喜世家。而你四皇叔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偏帮世家……你阿翁只会越发不喜他。”
“至于你二皇叔……”谢玉斐冷笑道,“故意算计了自己的发妻和三个女儿,还有发妻腹中还出生的孩子,仅仅就是为了给自己安一个‘顾全大局’的好名声,谢玉衡,你真真是好算计!好心思!”
谢含英彻底怔住。
他险些从地上跳起来。
“算、算计?”谢含英喃喃道,“不是说,当年废帝之军围困旧都,而恰逢先敬王妃携带三个小娘子出旧都去祈福,因此才被废帝的人抓住去做人质,逼迫三皇叔出城投降?那等情形下,无论换了任何人,但凡有些理智,想来,都不可能为了妻女而放弃一城百姓。更何况,旧都乃是我谢家最后的防线,若是失守,谢家子孙,上上下下,俱要遭难,被三皇叔抛弃的妻女来说,亦是如此。”
所以,以谢含英的角度来看,他的三皇叔的抛弃妻女的行为,并没有错。不但没有错,甚至,还是应该做的事情。而三皇叔这些年背负了不少骂名,更是荒谬和委屈。
谢玉斐只说道:“废帝之人想要围城,并非一日之功。他们的行迹被你三皇叔察觉的时候,他的妻女,定然还尚未离开旧都。且,废帝向来脾气软,那些前朝众臣里,本也有你阿翁安排的人在,是以即便她们母女被前朝废帝抓住,但她们要么是尚未成年的小娘子,要么是身怀六甲的妇人,因此仅仅是被发配云南而已。而那一路之上,你三皇叔原本可以安排最得力的人手去救回她们,也可以去求你阿翁,甚至来求我,让我们出手,一齐去将她们母女给救回来。可是偏偏,你三皇叔却派了马家的人去救她们,并且,在早已纳了世家马家的女儿为妾后,一年后,又娶了马家嫡女为妻。”
谢含英忽觉喉头干涩,他有些不明白,那个看起来那样温和的三皇叔,竟会是这样的人么?竟然,连自己的妻女,都这样的狠心算计?三皇叔想要马家的支持,并不需要如此。
谢玉斐只深深的看着谢含英道:“这便是你三皇叔。一旦他想要那个位置,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对你出手。你,可是怕了?”
谢含英立刻挺直了背脊:“不,阿爹。儿身后还有阿娘,还有兄弟姐妹,儿不会怕,也不能怕。”
他若是怕了,若是退了,他的阿娘,他的阿姐阿妹和阿弟,他们又会面临如何的境地?
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谢玉斐见状,心中终于放了些心,然后又说了些事情,便提及了质子一事。
谢含英呆住:“质、质子?”
谢玉斐颔首:“是。”然后摸了摸谢含英的脑袋,难得温柔道,“阿爹就要死了,总要为你多扑些路,多做些准备才是。”
谢含英心中极为感动,正要说些甚么,就听他阿爹突然又道:“除了这些,阿爹还将你三皇叔抛弃的妻女和……长子,也找出来了。”
谢含英:“!!!”
谢玉斐微微眯着眼睛:“他们是你三皇叔的污点,如今七年过去,世人快要忘了差不多了,现下,该是让世人再记起你三皇叔的污点,也该让他们……夫妻、父子、父女团聚了。”
谢含英想到他那位三皇叔的继室,还有继室所出的长子刚刚被立为世子的事情……所以,果然,他的阿爹,是要三皇叔后院快些着火了么?
……
而被高高在上的东宫父子二人不甚在意的提到的谢远,正待在长姐谢云屏的闺房之中,请长姐和其他四位姐姐,为他打算孝敬老师顺便为自己扬名的礼物,做几针针线活。
第5章 狼崽子
谢云屏几个,见状立刻就笑了。
“这有甚好客气的?阿弟是小郎君,这等针线上的活计,本就不该操心。”谢云屏温婉一笑,忽而又蹙眉道,“只是阿弟的老师远山先生性子与旁人颇有些不同。他的生辰礼,阿弟若是不亲自动手,而是由我们出手,远山先生是否会迁怒阿弟?”
谢寒尽和谢念一同蹙眉,显见也是很担心这一点。
谢若锦却是杏眸微动,笑道:“这有甚可担心的?只要咱们帮着阿弟想一个让人惊喜的好主意,待生辰礼送出去了,远山先生也只有心喜的。”
不但如此,她们姐妹也能因此而多些好名声。这些名声,于就要去北地的她们来说,当然是好上加好。
谢寒尽虽比谢若锦年长,却因是庶出,平日里不显,然而身份上终究低了姐妹几个一头,因此虽眉心越蹙越紧,心中知晓二妹的主意必然会被长姐和小妹劝阻,便也不曾开口。
谢念和谢远乃是孪生姐弟,只比谢远大了小半个时辰,平日里与谢远最是亲近,听得谢若锦的话,就立刻嫩生生的道:“这却是不妥。远山先生本就不喜阿弟,若是知道了这份生辰礼乃是我等所想,针线也是我等所出,阿弟只是稍稍出了些力,心中怕更是厌烦阿弟。倒不如这主意是阿弟所出,我等仅仅是出了些针线上的气力,如此对阿弟才是最好。”
谢念的言下之意,就是即便最后的那份生辰礼的主意乃是她们姐妹所出,对外说来,那主意也必须要是谢远为了老师而费心所想,她们姐妹,不过是出了些针线上的力气而已。
谢若锦神色一僵。
谢云屏赞许的看了小妹一眼,道:“小妹所言甚是,正该如此。”
谢寒尽只看向谢远,轻轻一笑,本就艳丽的少女容貌更加夺目,道:“我针线虽不好,但穿针引线的活计还是会的。阿弟送与远山先生的生辰礼,我自愿意出一份气力。”
她的意思,虽没有挑明,显见也是同意了谢念的话。
谢若锦顿了顿,一双杏眸微微将三个姐妹轻轻一扫,想到三人将来的结局,顿时就将心中的那一丝的不快给按压了下去,权当没有听到姐妹们的话,转脸笑看向谢远,道:“阿弟心中可是还没有主意?若是没有,三姐心里,倒是有个想法……”
谢远却很快打断了谢若锦的话,一张白净的小脸不自觉的鼓起,看起来霎时可爱,道:“不敢劳烦三姐。主意么,我已经想好了,只是这件生辰礼上的确是需要一些针线活……”他想了想,又道,“还是要多费些力气的针线活,这次,就当真辛苦几位姐姐了。”
谢若锦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起来。
谢远不是傻子,这几年姐弟之间,谢若锦都是应付敷衍居多,谢远本就敏感,见状便也只肯与谢若锦“敷衍”。只是现下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为自己扬名,为家中母子几个、姐弟几个好生打算的机会,他并不想让谢若锦破坏,这才出口直接打断了谢若锦的话。
谢若锦同样不是傻子。她先前只当谢远年纪小,甚么都不懂,想敷衍便随意的敷衍了——毕竟,在谢若锦的心里,这本就是一个不值得她付出太多的迟早要死的傻子而已。
可是现下……谢若锦也终于察觉出了自己的行为的不妥。
她最近,真的是,太急了。
谢若锦面上神色变换不停,耳中却很认真听着谢远接下来的打算。
“……竹简坚硬,因此只能做成卷轴携带。可是我想,纸张比竹简要柔软的多,却未必非要做成卷轴模样。”谢远拍了拍手,他的小丫鬟便捧着一个托盘忙忙上前。
谢远将托盘上盖着的红布打开,露出了里面他用纸张抄写的一份孝经和一份论语,并且都是剪裁成了长方形的两个巴掌大小的模样。
然后,他就将相对较少的孝经一张一张的拿了起来,在边缘故意留出来的缝隙处,指给家中的四个姐姐瞧:“我想麻烦几位阿姐,穿针引线,将这十几张纸都缝起来……”
谢家几个女孩都不蠢,听到此处,哪里还有不明白谢远的意思的?
当即四人都从席上站了起来。
谢云屏今岁恰好是二八年华,曾经北地的繁华、奢侈和世家贵族的生活,她是经历最多,也是记得最清楚的。
那些世家也好,新贵也好,最看重的是甚么?名声二字,不排第一,也要排上前三位。
而她的阿弟今日却拿出了一种可以让他们隐匿多年的谢家人可以一举扬名的东西!
可以让沉重的竹简和繁琐的卷轴,变成可以一本书书写很多内容的轻便容易携带和保存的册页书!
就算现下的纸张依旧昂贵,大部分的书籍还要写在竹简上,可是,对于那些世家和新贵来说,那些许的昂贵又算得上甚么?最重要的,是可以铭记史册的改革!
而她的阿弟谢远,作为能够突发奇想,将卷轴变成为册页书的第一人,就算不能在史册上留名,却也能让如今的世家和新贵,都知晓谢远这个名字,知晓谢远为全天下的文人所作出的贡献,知晓……那个被敬王抛弃的儿子,依旧活着!
“好,好,好!”饶是谢云屏素来温婉端庄,此刻也忍不住喜道,“阿弟很好!有了这个,或许咱们就能早些回去!”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顿。
随即又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谢远的容貌——谢远和他们的阿爹谢玉衡,容貌上足足有七分的相似,只是谢玉衡皮肤更黑一些,谢远肤色白皙如玉,显见是像了阿娘。
而远山先生本就是不出仕的名士,想要让子孙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远山先生今次的六十大寿,会去的人里必然会有见过他们的阿爹谢玉衡的人。
谢云屏想到三年前,谢若锦苦劝阿娘整整一个月,劝得阿娘同意让谢远去拜远山先生为师的事情,眸色微微一黯——那时的阿娘之所有犹豫,不外乎就是担心远山先生的弟子或朋友里,有见过阿爹的人恰好又见到了阿弟。这等相似的容貌,还有恰到好处的年纪,又怎么可能不引人联想?
只是彼时谢若锦说的天花乱坠,阿娘大约也是担忧自己教导不好阿弟,随意请个夫子又唯恐耽搁了阿弟,于是犹豫很久之后,依旧是同意了阿弟捧着谢若锦当初抱回来的古籍去拜师了。
谢云屏这三年里头时刻都担忧着阿弟被人认了出来——她的阿爹又续娶了王妃的事情,他们一家都是知道的。说不得,现在阿弟已经被认出来了也说不定。
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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