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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之山雨之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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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梦川循着声音一路摸索,前路逐渐开朗,露出竹篁居外门。
门外院中摆着许多木架子,上面摊晒着各种不知名或新或枯的草叶花枝,两名七八岁的孩童正在其中一处架子旁翻晒。
院子右侧有一方石台,台中一只胖茶壶,杯盏数几,皆为纯然碧色。石台旁一名男子拄着右臂搭在颚上,黑色的长发披散身后,只发间别有一根青色玉簪。
男人青衫覆地,山风轻起,徐动他衣袂飘然,犹似画境。
他忽然轻抬左手,一只五彩斑斓的雀鸟便扑腾一下落在他的指尖,随后转动着小脑袋四处东张西望。
迹梦川向前轻轻踏了几步,那只雀鸟仿若惊魂一般噌的振翅飞走了。
“怎么还是这么胆小……”男人缓缓垂下左手,低声叹息。
“噫!他真的醒了!”小胖子转头恰好发现了正朝院子走来的迹梦川,惊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么有劲,去,将昨日未采完的药快些采回来。”边说着,男人不知从哪里拈来什么东西,一下打到小胖子脑门上。
“啊!先生你真过分!虐待小孩子!我瞧不起你!”小胖子用两只肉乎乎的手揉着脑门,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劲的朝男人作鬼脸。
“正好,先生我也瞧不起你,你看你……胖成球了!再不运动,摔倒了都未必爬的起来。”
“哪有!小孩子就要多吃多长肉!这是书上说的!”
“呵……”男人没有理会,只是看着小胖子轻轻笑了笑。
小越受不了又犯蠢的弟弟,几步提起药篓子转手一把拉着小胖子便直接往山里走,扯的小胖子直嚎叫。
“小越!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们单挑!”
“挑你个大脑袋!先生说的没错,你是该减肥了,不能光长肉不长脑子!作为哥哥,我应该好好教教你才是!”
“我是哥哥!”
“弟弟乖!哥哥今天教你怎样做一只勤劳的小胖蜂!”
“小胖蜂是什么?”
“等你采完药我再告诉你。”
“哦……”
“过来坐……”望着两名孩童离去的背影,男人忽然开口道。
“是,多谢先生。”说着,迹梦川这才又起步走到桌旁,轻轻落座。
“谢我什么?”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迹梦川感激……”迹梦川话还未说完,男人抬袖伸出食指浮在他眼前。
“嘘,我不喜欢乱说话的人,我已经封山三年了,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什么人呢?”说罢给自己斟满杯中茶,又挑起另一只空盏慢慢斟上七分。
“阿,是……是迹某语措,还望先生见谅!多谢两位小弟弟救命之恩。”
当年之事,迹梦川虽所知不详,不过耳濡目染,多少听了些,大体也是说的上几句,所以他明白凛枫却话中之意。
单看此人面相,虽神情清冷,眸色淡漠,言行举止却不失分寸,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仪礼不俗。
“喝茶吗?”凛枫却问。
“多谢。”说罢,迹梦川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浅啜一口。
凛枫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的悠闲的若无其人的喝着茶,迹梦川便也随他沉默。
一时间,只闻,山风吹四野,八方草木惊,深林百鹊啼,一鸣破天云。
半晌,山中一段哗然方才稍歇,彼时茶已数盏。
“你不想问我什么?”凛枫却这才开口道。
“问与否,结果都不会改变。”大难不死,迹梦川仍是一副温雅模样,虽担忧好友状况,却依旧不急不燥。
“你认为的结果是什么?”
“我如何认为也无法左右先生行为。”
“哼,你不怕……下一刻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他早已冰冷的尸体?人的自信与理念终究不能超越现实与真相。”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相信先生与相信千钺痕都是我对自己希望的执着,除此坚持,我……实在不知我还能想什么,又应该怎样想,才能让自己平静正常的与先生同台饮茶。”
“呵,你倒坦诚……有耐性有理性!”凛枫却嗤了一声,也不知是恼是赞。
“唉,其实我十分担心他呀……这样说,先生有没有觉得舒坦些?”迹梦川敛眸垂首微微摇头叹息一口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阿,迹某岂敢!先生……”
“好了,随我来吧……”凛枫却忽然起身打断迹梦川,似乎有些不耐烦,甩袖便自顾自的朝内行去。
“多谢先生!”迹梦川再言谢,遂起身跟随其后。 随着凛枫却行转几道回廊扇壁,便到达一处门外。
竹门虚掩,窗扉半开,一只落在檐下青萝上的山雀见有人靠近,惊的扑腾一声振翅飞走了,徒留藤枝摇摆轻晃。
迹梦川正要推门进入,虚掩的竹门咯呀一声轻响,从里面缓步走出一名鬓发半白的老者。老人手中端着一只圆木托盘,内中卷着一匝沾满紫红色鲜血的纱带与一把竹柄小刀,一只空碗,小瓷瓶数只。
“啊……啊……咿……”老人出门见到凛枫却,举着托盘向他示意着什么。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让他来就可以了。”
哑伯又咿呀几声点点头,遂离开了。
“进去吧。”凛枫却说罢一把推门而入。
内中布局与他所住房屋不尽相同,简单却不失雅致。陈设无甚繁琐与华贵繁花,大多纯然一色,皆以自然生命本色为主。
看来,主人品味十分清雅淡然,自在之心满溢。
“既然你醒了,他后续就由你照看了。”
“这是自然。”
千钺痕未曾醒来,苍白的面色仍是不见好转,近乎泛起青灰,双唇却是紫的发黑,像是要化成浓墨似的。
他的手腕缠着一道白纱,些许深紫色血液沁染其上,看来是刚刚放过毒血了。
凛枫却俯上前,伸手在他周身几处抚按几下,又抬起那只手腕端详片刻。遂起身走到窗前木柜前,从内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放到外室桌上。
随后自顾自的开始捣弄起来,也不管迹梦川了。
迹梦川便走到榻旁,仔细看了看千钺痕,见他虽面色不好,呼吸却是匀缓,想是暂时无性命之忧了。看着迟迟不醒的千钺痕,迹梦川渐渐开始担心起不知凛枫却能否解毒。毕竟相信与否并不能改变结局,相信太过虚无缥缈。他只愿有什么方法是自己能实在抓在手中,不靠任何理念与虚无缥缈的纸上谈兵就能救他,这样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他又没死,怎么就一副离别愁苦的模样了,现在哭,太早了。”
迹梦川转身看向千钺痕,见他正在收拾散乱的瓶瓶罐罐与各种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先生可有办法救他?”
“难矣……”
“这……”一声难矣绞的迹梦川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
☆、第 6 章
“我说难矣并非此毒无解,而是……奇怪……”凛枫却说完犹似思索的呢喃着。
“先生不妨直说……迹某……接受任何结果……”
“啧啧啧……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呢?”说罢,凛枫却一斜脑袋,便拄着右臂倚在桌上,怡然自得的模样。
“这……”
“我只说难矣,并非是此毒无解,而是他身中两种奇毒,前者乃是慢性毒,发作时日间隔较远,一次两次本也不致命,若遇方法,可在第三次毒发时刻将其彻底拔出。后者则是一种异花在秋末凋零之际于瘴气之中生成的奇毒,本身也不难解,表面虽可压制前者之毒,但两毒相生相克,需互相牵制,两者能同生同死,却不能单一消除,否则余下一毒便会立即腐蚀占据他整个五脏六腑骨肉皮血,再无法可医。”
闻言,迹梦川没有说话,只是负在身后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中辗转沉思。
他如今有些疑惑当初独孤剑救千钺痕到底是为何意,否则众人口中相传恶名的独孤剑又有什么理由去救一个素昧平生又行正义的千钺痕,只怨当初迫于无奈病急乱投医,当真冲动了些啊……
到底是机缘巧合下的无心善意造就的错误,亦或是刻意安排中的恶意阴谋蹙成的结果。感与恩,恨与怨,竟在一时无法分辨。
“你的神情很很矛盾。”
迹梦川随即松开紧握的手掌,释然的叹了一口气,一切他自会查明清楚,眼下紧要之事万不可马虎大意。
“我在想,这么难办的事我能否帮上什么忙。”
“之所以难,是必须同时拔出两种毒,或者先强制压下一种毒,随后再快速清除余下一毒。”
“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其实最简单的便是直接找下毒的人要解药,当然,这个方法你们若是可以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这……的确……我认识他时,他便已经身中一毒,听他说,是幼时的沉疴,上一次发作时遇见……一名陌生行者,想是一片好心,唉……岂料……”迹梦川垂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他无奈是因为独孤剑与傅淮生关联仇恨,听傅青涯言语,此仇似与当年之事有所牵扯。不管如今傅淮生与凛枫却关系如何,若真是心中所想,难保凛枫却不会因恨迁怒于他二人,到时候,情况不堪设想。
思及至此,想起他们救下的那名孩童,便更觉不妙。如今他对凛枫却隐瞒,可小孩子却不一定会想这么多。到时候一切败露,不仅欺骗,更甚惹上纠结仇恨……
真是江湖行路,片刻不留心,便身处红尘泥淖。
“所以我在思考方法,不过……方法虽然有,但是有些棘手。”
“有法便有头绪,不知先生有什么办法。”
“嗯……”凛枫却沉吟一声思索半晌。
“有几味药极难寻得,几乎可以说没有,我需要思考替代之药以备不时之需,这几日你便先关注他的状况。”说罢,他便起身,遂又指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青色内服,红色外敷,一日三次,酉时过半便用银针各刺他心口左右两侧,随后放血一柱香之时。”
“是,迹某记住了,劳烦先生了。”说罢俯首致谢。
凛枫却也不理他,转身负手自顾自离开了。
三日后,薄暮迟晖,倦鸟归巢。不归岛上依旧丛林翠绿,水雾缭绕,楼台殿阁若隐其中,在一片浅碧水波中犹似画境。
高耸的云台上,傅青涯着一袭单薄紫衫独立风中,眼中目光恍惚,静静地不知看向何处。
突然肩上一暖,她微微侧头,却见到自己身上搭着一件披风,而傅淮生便站在她旁边。
“站在这里会让你的心情平复?”
傅青涯叹了一口气道“抱歉,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准备回去。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喜欢这样的感觉便多站会也无妨,心中郁结也是个大问题。”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如今想明白了罢了。”
“想什么?”
“之前是我太冲动了,许多事的确不能太急躁,你也无需对我隐瞒什么,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大姐……”
“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对我弟弟有信心……”
“我本也未打算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我自己也未必能掌握十分,我只是……希望你们安好……”
傅青涯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方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愿景……”
“你……”傅淮生扬手有些诧异,望着傅青涯的背影有些沉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以为……你或许十分恨着他……”
傅青涯嗤笑两声道“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确是恨着他的……”
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清冷的水风湿气,又缓缓呼出,才轻轻说道“小余死的那一刻,我恨他恨的要死,恨他为何要那样折磨他,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妹他徒弟,小余也不会卷入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结情意中,也不会因为年少气盛一时冲动竟造成如今这副结局!可是……三年……三年了……三年有多少个日夜春秋……足够发生多少大小事物,人心更有多少变化……我自己也讶异明明当初把酒结义,春风话闲,发生悲剧,却……将所有责任都归究于他,责备他冷漠不近人情,怨怒他非要等小余撑过两日才肯救他,事后也不许你再见他,更怨恨了他不知多少个日月……你,是不是常常觉得你姐姐很无理蛮横最不近人情……是不是……很失望……”
一口气说完,傅青涯微微垂首,不知是否楼高风冽,水雾迷眼,她的眼睛有些酸涩,更泛着一圈涟漪。
“不是……我说不是……就算你依然恨着他,就算你再如何无理蛮横不理智,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近之人,是傅淮生背弃自己也不会背弃的存在,你的不近人情,我一臂担下了!”
“抱歉……”傅青涯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傅淮生。
“对不起……我自己理不清自己纠结不透彻,害你也随我一起矛盾沉沦,你明明是很清明坚定的一个人……是我让你糊涂了这么久……我……”
傅青涯第一次这样敞开心扉痛快的和他说这么多话,她向来是一个果决不苟言笑的人。从前为了照顾两个弟弟,她心中只有坚持努力四字。这使她一个女人丢失了许多同龄人该有的无忧自在,一身只有满满抗不尽的责任与走不完的未知长路。
这样的女人,不温柔,不贤惠,只知道生存的女人,亲人便是她存在的根本,生存的依赖。
他不知道凛枫却如今怎样想她,或者不想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与至死无法撼动分毫的坚持,傅淮生的原则便是亲人与挚友。而他的坚持事到如今亦从未改变,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怀疑质疑什么,他向来是一个清朗明白的人。
“回去吧,外面风冷,你伤还未痊愈,不要想太多,宽心……”
“嗯……”傅青涯低声应罢便随他转身一道往回走。
方下了云台,傅青涯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傅淮生道“对了,有人寄来一封信,你不在,所以我搁在你书房桌上了。”
“嗯,我一会便去看。”
天色逐渐暗淡,苍穹略显模糊。妄冥先行踏入书房,替他将屋中灯火点燃,昏沉晦暗的书房顿时亮堂一片。
傅淮生拂衣落座,伸手拾起桌上的信笺,黑色的信封上绘着一朵盛开的血色彼岸花。
将信打开,内中抽出一张请柬。红色的请柬上金漆描字“酆”再展开,右下角绘着一只两面巨齿獠牙的硕大兽骨头,中央正字金线写着两行字。
“酆都再开,邀君共襄盛举。”
傅淮生将信放回桌上,面无表情,也无所言语,只是依靠在软椅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岛主觉得为难?”妄冥看了一眼桌上颜色鲜艳夺目的信笺,见傅淮生久久不语,猜想此时此刻,岛主应一心在追寻独孤剑之事上,想必未有心思前去。
“先说说查的怎样了?”
“没有万分确定的结果,但早些时有人似乎偶尔见到南疆万毒教遗址有人出没,夜里常有怪声怪事,是说赶夜路过的人听到有人在废墟中哭泣,遂有乱石残垣断壁崩塌之相,附近的人皆传是当年岛主围剿孤独剑巢穴时,杀戮太多,怨灵因此作祟,所以再无人敢靠近那里。”
“怨灵作祟还挑时辰?”傅淮生冷哼一声,遂道“我倒要看看这怨灵能奈我何?”
“可要带人前去以备围杀。”
“不用,此次只是前去探查虚实,狡黠的狐狸总是善用诡计,以为一切尽在手掌。”
“那破酆崖一行,岛主是否让人代往。”
“酆崖鬼市多年不开,此次再开,必是轰动天下,身为上一届头筹,我若让人代行,阡陌回的主人会怎样想?对方既然盛情相邀,我岂有薄义之礼。”
“那岛主是……”
“破酆崖位处南岭双峰之巅,南疆地处南岭群山之中,我可先赴酆崖之会,回返时再去南疆探查,你先去遗址潜伏守候,切莫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遂那人便立刻退出书房。
夜色笼罩,残月凌空,耳畔只余水花渐打岸沿之声。哗啦哗啦,一声声,浅浅的,断而又续。
孤寂的人独立于空寂的书房,沉默,不语。
烟霞山,不同的人独立同一时辰,共沐一黑夜,亦是不言不语,久思不寐。
凛枫却静静的站在院中,负手而立,仰首看着夜空。
身后传来浅碎声响,有人踏着迷蒙月色缓步而来。
“干什么不睡,精神很好啊?”凛枫却也不回头,仍旧仰头看天。
“先生又为何夜不寐?却在这里看星星。”迹梦川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仰头望向天际。
“谁说我在看星星。”
“那在看什么?”
“我,眼中有星星,但它却不在我心中。”
“呵,那先生透过星星有看到什么吗?”
“有……”
迹梦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他看星星?
半晌,凛枫却瞥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不问我看到什么了?”
“我想如果先生想说便会自己说,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
“哼,臭儒酸气,什么君子之风,你不问我,我怎么说。”凛枫却冷哼一声,似乎对迹梦川的谦逊有度感到不满。
“阿……抱歉……我说错了,我非常想知道先生透过闪烁的繁星看到了什么?”迹梦川知道,凛枫却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什么说什么都随一时心性,是个十分不拘之人。这样的人需要同样的随性才能好好相处,只可惜迹梦川不是那样随性的自在人,但幸好他是一个懂的看时势的聪明人。
“过去……”
“过去?”
“对,每一段故事都是一颗星星,故事之所以称之为故事,能被人讲在口中,是因为故事已成为过去,星星在庞大夜空中闪耀,是过去在心中的烙印,是记忆在岁月长河中不断的回放提醒。”
“可是星星总有消糜粉碎的那一天,过去也终会流离岁月荏苒,你只是在执着眼下光景,闭上眼,群星全部都会消失在你眼中。”
“执着,是人前行的引路指示,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执着,他将会变的茫茫无所依,犹如漂泊的浮萍,找不到方向。”
“有时候放下并不代表失去,只是曾经拥有。”
“这句话太牵强了,也没什么意义。”
“唉,好吧,迹某并不擅长安慰人。”迹梦川有些无奈,他觉得或许千钺痕在这里,他们两人应该能一谈。
“你为什么要安慰我?我怎么了吗?”
“这……我以为你不开心……”
“我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你想到了你的过去……”
“你也觉得我的过去会让人不开心?”
“会高兴吗?”
凛枫却沉默半晌,才道“故事的开始是高兴……”
“你铭刻的是哪一段?”
“不知道……”
☆、第 7 章
又是半晌沉默,残月逐渐明朗,却依旧抵不过群星璀璨。
山风几转凉,夜露几分寒。
“三年前,在这片山中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有三个主角,一个小姑娘,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人要杀另一个少年,却误杀了小姑娘,另一个少年一怒之下临死前用所学之毒重伤那个人。最后,三个人都死了,只剩下后来的配角还在上演着不知名的漫长无期之戏……”
“放下,或可抬眼见青天。”
“他好好站在我面前时,我想杀他,杀他时,我又想他好好活着,青天在哪里?”
“此时此刻你仍是这样想么?”
凛枫却又沉默不语,他似乎总能回避这样的问题,却又不会显的他窘迫,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不问是谁追杀我们?”迹梦川问。
“我不想说。”
“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早已知道了。”
“为什么。”
“傅淮生留在我身上的剑伤,想必先生不会陌生。”
“那又怎样,又能证明什么?”
“不是我要证明什么,而是傅淮生想证明什么。”
“傅淮生……”他低声呢喃许久,方才道“傅淮生无法证明什么,能证明什么的只有岁月。”
“这个答案,我想,他或许会满意罢……”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凛枫却突然问。
“坏消息。”
“为什么不先听好消息。”
“现在没有什么坏消息能比得过千钺痕无救了。”
“恭喜你,这样说来,这个坏消息对你来说便成了好消息了,因为这个坏消息的确不是他没救了,你可以放轻松了。”
“那是?”
“我要暂离烟霞山,而你必须在这里顾守一草一木一人一娃,寸步不得离,否则我回来时发现这里少了缺了什么,我会杀了你们。”
“放心,迹某必全力保护这里分毫不变。”
“好消息就是我找到寻找那些药引的方向与途径了。”凛枫却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张请柬。
鲜红的请柬上金漆凸写着一个大大的酆字。
“这是……鬼牙帖……”
迹梦川没见过真正的鬼牙帖,因为他并非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所知之事大多都是来到中原后耳濡目染道听途说明白的。不过即便是江湖百晓生事事通一类的有名人,也没有人真正熟悉酆崖鬼市的来源始初,所知的便只是鬼市是由阡陌回执掌管理。而阡陌回也是个迷,一个掌管酆崖鬼市的迷之存在,所以没有人去深究鬼市与阡陌回的真实与背后,他们只需要知道鬼市什么时候开就够了。
而鬼市开启并无规定时期,只要三启台上满够三样绝世珍宝,酆崖鬼市便会散出鬼牙帖昭告天下,以示鬼市开启。
鬼市之所以称为鬼市,乃不以金银珠宝为货币,在鬼市中,最不值钱的便是钱。什么都能卖,什么都能买,下到一根手指头,破旧废物,上达人头九族,罕世珍品。只要你满足卖主的要求,你就能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一旦买定不可反悔,否则便会受到阡陌回的绝杀,无一幸免与例外。
不过鬼市最主要吸引众人的乃是无数奇珍异宝,大多都是外面不可见更不可得的宝贝,而大部分时候并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便可得到它们,只需要帮卖主做些事或者以物换物。
“你见过这个东西?”
“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况且迹某来中原时,酆崖鬼市未开启过。”
“你不是中原人?”
“不是。”
凛枫却不再接话,摆手将鬼牙帖扔在石桌上,风吹林动,他朝黑暗的树林中瞥了一眼,便继续抬头看星星。
迹梦川紧蹙的思绪又松懈下来,他觉得自己还不太适应凛枫却的性情。
迹梦川不是中原人,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连千钺痕也丝毫不知晓。他不说,千钺痕也从未追问过。他不想撒谎或者找借口搪塞,所以他不太喜欢有人问他的过去。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你怕人问你问题。”
“你不怕?”
“不怕,因为我不会给别人逼迫我的机会。”
“总有你也逼迫不了的人吧……人一生不长却也不短。”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话非常不好听。”凛枫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哼一声,显的有些冷切。
“阿……有啊……”迹梦川笑了笑轻声谦语。
“这个人真是一个聪明坦率的人。”
“是,他很聪明坦率……”迹梦川又笑了笑,依旧温和。
“你真有意思,以后请你喝酒。”凛枫却低笑几声,似是很开怀。
“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吗?”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所以以后我会请你喝酒。”
“呃……”迹梦川看着凛枫却仍是不解,愣了愣才道“好……”
“你会吹萧吗?”凛枫却问。
“为什么会认为拿萧的人不会吹箫?”
“会吃饭的人会做饭吗?”
“呵呵……”迹梦川怔了怔,随即轻声浅笑,遂从腰间抽出白玉龙纹萧,挽了半个风花轻叩唇边。
缓和清幽的曲调如春风拂柳,飞絮掠梢,激荡心上涟漪,缠绵柔软。久之,却又似一缕飘烟逐上九天,仿若置身万丈云端,令人自在恬静。
曲末,一声婉转空明,像是清泉入体,由自醒彻,如梦初醒。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清风客。”
“清风……客……清风迎客一樽中……”
“呵,是清风一如客,非是樽中影。”
“哼,樽中影亦是手中物。”
“呵呵……”迹梦川不语反笑,似是思忖出什么。
“你笑什么?”
“我说了你也未必会承认。”
“当我没问。”凛枫却看了他一眼十分干脆的道。
“你……”迹梦川怔了怔有些无奈的谈了一口气,自己怕是帮不上傅淮生什么,不禁有些惋惜。凛枫却性情实在难以捉摸,想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来简直难矣,因为他总是仿佛有预感似的远远避开问题。
“如果有一日他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会想杀他吗?”
“我不喜欢问题太多的人,你今晚的问题已经超数了。”
“你可以当作没听见或者直接走来,我并不会追问什么。”
然后,凛枫却真的转身利索干脆的往屋内行去,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迹梦川看着他的背影嘘了一口气,不知是笑或是叹息,随即同样回转住处去了。
许久之后,更深夜露,群鸟噤声,四野静谧,只余偶来山风过境,草木婆娑。
忽来脚步浅碎,踏入一地悉索,荡开飘叶四起。
一只凝脂般的纤纤玉手轻轻拾起石桌上静默冰冷的红色请柬。
“酆崖……鬼市……”一道甜软清音轻喃,化作徐风丝缕,随散长夜。
次日天明,群鸟惊林,晨露未褪,早来的山风携着秋风凉意更显瑟骨。
“望先生一路小心。”竹篁居大门外,迹梦川与两名孩童一同送行。
“先生……这三年你都没有离开过我们,这次你外出多久才能回来啊?会不会特别想我们……”
“是你没有离开过先生才对,放心,我不会想你的!”三年来第一次再度出山,凛枫却改换一身青衣覆白衫,发间绣带也变成白玉冠,一副文士温雅模样。
“先生,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我会泡好泯山菊等你回来……”
“放心,先生是出门买东西,又不是找人打架,你们好好看家。”末了凛枫却指了指小安又道“也看好他。”
“放心啦!我是哥哥!当然会好好照顾弟弟!”
“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你是弟弟!”小胖子又被戳中点上,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小越,恨不得要打架似的。
迹梦川见这两兄弟嬉闹调戏,不觉一抹浅笑满上唇角,转瞬却又颓然落寞,不禁低叹了一口气。
“不要莫名其妙的突然叹气,作为一名刀者,这会让你的刀变的缓慢而又迟钝。”
“你怎么知道我是练刀的?”迹梦川惯用刀,他有一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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